73 負了韶華

“地下室也不一定就在建築物的正下方。”說着餘莫樓腳下生風般的便往樓下走。

黎桑芒他們也加緊步伐跟了上去。

下了樓，走到大樓後面的時候衆人跟着餘莫樓擡頭望，才發現，這座樓并不是常規的方體結構，而是階梯型。

但是進入大廳時，因為裝修風格的原因：後門的空間很窄中間的牆卻修的很寬，還勉勉強強做了一個衛生工具儲物間，另外還在後面修了一個很寬的前臺吧臺桌，與前門的前臺被一堵牆生生隔開了。

視覺上給人一種後面的空間很窄小的錯覺來。

站在樓下往上望，就會發現，二樓與一樓并不是平行的，而是往裏縮進了不少尺寸，如此一來深處大樓裏面不仔細瞧并不會瞧出什麽一樣來，這就造成了一個錯覺：洗衣機的水是順着外牆體的主排水管直接排下去的，但實際上，外牆上的那個排水管根本沒有負責到洗衣房的排水。

洗衣機的排水孔雖然在樓上的時候看起來是裝在了離牆很近的地方，但是實際上卻是通過一樓的那堵牆中間的儲物間排下去的。

“先不啰嗦，撬開這個排水管道的井蓋——”餘莫樓指了指在他們腳下的剛剛踩過的一個很不起眼的井蓋。

別說黎桑芒，連郭老頭都覺得不可思議。

“肯定還有其他更方便的入口，但是來不及了，先下去人進行救援，我們再去找其他入口！”餘莫樓邊解釋邊往大樓裏面走。

而外面的井蓋很快便被撬開了，露出一個盤旋下降的石梯來。

很快便有一個突擊隊進入了地下室。

黎桑芒跟在餘莫樓後面，只見他站在橫在大堂中間的那堵牆面前，掃了一圈，眼神一沉，便順着他齊腰的位置矮身将耳朵貼了上去，邊敲邊走。

前前後後也不過走了兩三步，敲了七八下的樣子，便轉身向着儲物牆的隐形門走去。推開後，走到盡頭，尺寸不對，便又試圖在裏面找到子母門，第二個門是找到了，但是卻一無所獲，便見他正常的邁着正常的步子走出了儲物間。

轉身便又從儲物間的邊上往對面走，才走了幾步便又停了下。餘莫樓停下來轉過身向背後望了一眼，黎桑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測量裏外的距離。

很快，餘莫樓便放棄了這堵牆，快步的朝樓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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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座樓除了大廳修的比較氣派又寬敞，将二樓的一大部分都打通直接連接的三樓的高度，其他地方完全就是老式樓房的模樣，連樓梯都是中規中矩的筒子樓樓梯。

黎桑芒也緊跟在郭老頭後面，跟着餘莫樓鑽進了樓梯下面的雜物間。

進去之後，餘莫樓已經打開了裏面的子門，展現在他們面前的已經一個不可思議的電梯，電梯下面連接的是一個巨大的鐵龍一般的......‘刑罰室’？實驗室？還是秘密基地？

散落了一地的白骨，有些碎的很慘烈。

浸在一地的鮮血中，混在一地的玻璃碴子中。

正中間坐着餘飛羽的丈夫和女兒......背對背捆綁在一起。

渾身上下都紮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碴子......血肉模糊的已經辨不出模樣。

餘莫樓繞過電梯從旁邊的盤旋樓梯疾步沖了下去，黎桑芒來不及抹一把臉上的淚水，狠狠地眨了兩下眼便一把推開擋在身邊的郭老頭，飛也似的沖了下去。

跟着餘莫樓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盡量繞開滿地的兩口燒瓶殘骸，走到父女兩人面前。

站在這個位置看到的遠比剛剛在上面瞧的真切多了，碎玻璃深深的紮進他們身上，每一片都是一個傷口。黎桑芒只覺得耳邊嗡嗡嗡的風聲響的她心煩意燥，也只是強撐着身體才沒有倒下去。

向前又邁了半步，走到小女孩身邊，抓着餘莫樓的胳膊順勢蹲了下去，伸出手去，輕輕的撫上她的臉。

這原本那麽稚嫩的小臉龐兒，望着那一片片參差不齊的包裹進她肉裏的玻璃碎片。

黎桑芒似乎能夠感受得到，一片片碎玻璃猶如脫缰的箭一般從四面八方沖過來，劃破她的皮膚，撕扯開細嫩的血肉，深深的刺進骨頭裏......鮮血噴湧而出，但是玻璃片一片一片的仍然不間斷的沖過來......

如果說掐死是最殘忍的殺人方法，那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一個個小傷口傷到鮮血流幹而死應該是這世上最殘忍的死法了吧。

黎桑芒一口血沒上來，轉身開始幹嘔，但是別說食物，就連酸水也吐不出來，只是忍不住的幹嘔，嘔的渾身都在顫.抖。

終于，最開始從外面下水道井蓋下到地下室的那隊人馬找到了案發現場這整個地下室都是圍繞着大樓建設的，就像足球場外那一圈的觀衆席一般環繞着整棟大樓。

但是中間單單就只有一處從那邊那塊井蓋的位置被隔開了一道牆，牆的那邊連接着外面的出口，牆的這邊是一個囚籠一般的廢棄實驗室......

一牆之隔，咫尺千裏。

緊随着與特戰隊員們前後腳到來的還有醫護人員。

滿地的殘骸讓所有人動容，醫護隊裏有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姑娘哇一聲哭了出來，但是很快便被她旁邊的一位長輩捂着嘴拉了出去。

醫者，本來就見慣了生死，常年沖鋒在第一線的急救人員更是已經被各種各樣的災難現場、事故一線侵染的免了疫，但是這個地下室的場面卻遠比想象的更觸目驚心。

後來一個‘身經百戰’的資深醫生說，從醫三十年，他已經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急救現場幾千場，但那一場讓他突然間便想起了有一年去支援地震現場，想起了桑給巴爾，想起來巴爾塔和圭亞那......都是他做過援外醫生的地方。

多少年沒有在想起來的場景，那日統統都一股腦湧上心頭。

那是一種前進一步是一步，救起來一個就是從閻王爺那邊賺過一個的心情。

是滿眼望去全是慘烈，周身圍繞的都是絕望，但又想争分奪秒的從死神手裏搶奪最後一點希望，完全自我麻痹的屏蔽掉所有的慘烈、所有的絕望，攢足了陽光正能量，向前進一步，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