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冰山一角

救護車呼嘯着遠去，外面的雪停了，風也停了。

黎桑芒仍然攤在一片的碎玻璃碴子上面，父女兩人都是兇多吉少，他們來的有些晚了。

她只是想留下來搞明白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然即便是昏死過去也不能‘瞑目’。

很快法醫組便将餘飛羽的屍骨收集完全，高速列車也簡單做了清洗後開走。

到底是餘飛羽為了救他的女兒自己策劃了這場跳車事件，還是W為了引其更大的轟動導演了這場事故，已經無從查起，即便是動用最先進的技術，借調一下其他組的法醫，一個碎片一個碎片的對餘飛羽的殘骨進行拼接分析，也不一定能夠得到什麽有力的信息。

但是餘莫樓不想放過蛛絲馬跡，W，已經做得太多了！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黎桑芒說除了一句‘過分’，她是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詞語來形容，殘忍？變.态？暴虐？不！加在一起也不足以來形容W的惡行。

但是餘莫樓說，也許在W看來他只是在做他覺得應該的事，比如懲罰叛徒的同時揭發一些被掩埋的‘秘密’。

這家廢棄的精神病醫院遠遠不是幾年前對外宣告的‘經營不善關閉’那麽簡單，地下室累累的白骨，一個個都在赤裸裸張牙舞爪的吶喊着，吶喊着自己的冤屈，敘述着曾經遭受的苦難......

郭老頭在餘莫樓還未開口說出‘要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進行徹查’那句話是，便已經安排下去了工作——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借用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徹查！

黎桑芒聽到郭老頭安排工作，‘嗖’的一聲便要從地上站起來，不料起的太猛，一個不小心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

還好餘莫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如果兇手用的是炸藥的話，為什麽并沒有聞到什麽味道，而且炸藥一炸就是瞬間的事情，慌慌張張的也沒有什麽痕跡留下？是......鬼影子嗎？”

黎桑芒想起還有那麽多疑問沒有解開，瞬間便戰鬥力滿格，趁着一張慘白的臉，倒像個回光返照得病人。

餘莫樓環顧一周地下室的環境，揮手讓做現場記錄的小劉過來，開始還原現場。

醫院本是一所特殊的精神病醫院，是一間專門收留長時間找不到居住地聯系不上家人的精神病患者。幾年前因為‘經營不善’宣告關閉，所有的病人能聯系到親友的被接走了，實在沒地方收留的便被送往了其他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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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資料顯示所有從這所醫院出去的病人都在新環境中表現的非常鎮定，像個正常人一樣。

不過好景不長，前前後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所有人都突發疾病去世了。

本來精神病患者就一般會伴随着其他的疾病，因為比較分散，而且一共也不過就剩下了十幾個人，在當時便根本沒有激起什麽水花。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當初這所醫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拿精神病患者做人體試驗，或者虐待精神病患者之類的……

但是一切都要等化驗結果出來後，才能下結論。

而直到餘飛羽的事情發生，有人特意引導她将關押地點選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但是卻不是這裏，也就是說醫院地下室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在離這個醫院不到2公裏的地方有一個山，雖說是市內最高的山，尊稱本市的後花園，但是不過百米高，前幾年的時候非常火爆，很多人會來河邊爬山，但是自從這邊方圓百裏被劃為開發區，開始開發拆遷，這座山熱鬧的處境才算是終結。

但是幾年前前後因為各種領導換屆、開發商倒手之類的綜合原因，這邊就在拆遷之後被遺忘了，這一荒便荒了這麽多年。

而那座山後山腰處一個異常偏僻的角落裏就有餘飛羽遠方舅奶奶的一座老房子，荒廢的年數比那座山還要久。

餘飛羽便帶着女兒将丈夫囚禁到了那座老房子裏。

後來W人便出現了，将人轉移到了醫院地下室。

利用現成的資源，修好了洗衣機；在‘地下實驗室’廢棄的兩口燒瓶裏裝上适量的幹燥劑，放上一個醫用矽膠球；而兩口燒瓶的兩個口一個連接了進水管，一個敞開着。

洗衣機的排水口又進行了分流，将所有的兩口燒瓶進水口都給連接了。

然後就是在适當的時機打開洗衣機，水流除了洗衣機，進入一個個膠管，流入兩口燒瓶......

燒瓶中的水逐漸升高，矽膠球漂起來，一個個陸陸續續的将兩口燒瓶的另一個入口堵死......

燒瓶裏的水越來越多，混合了幹燥劑，燒瓶內的氣壓也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最終‘嘭嘭嘭’發生了爆炸。

無數的燒瓶圍在父女兩人周圍，一經爆炸，後果大家後來都看到了。

沖擊力大到連封閉在中間鐵籠子外圍的那一圈夾層牆裏的屍骨都給炸了出來，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鐵架子。

“最諷刺的是，所有的幹燥劑都來自餘飛羽他們這麽多天吃掉的零食裏，我甚至懷疑親手将這些幹燥劑一包一包的打開裝進燒瓶裏的就是餘飛羽的丈夫和女兒......”

餘莫樓的聲音清冽如山野的風，帶着午夜十分的低沉，卻仿佛來自深海的沉淵，聽得黎桑芒渾身一陣一陣惡寒，煞白的臉如同剛從閻羅殿裏逃脫來的白無常一般。

郭老頭在電話那邊一直沉默着，一句話也沒有說。

待餘莫樓把話說完了，郭老頭也遲遲沒有挂電話。

餘莫樓也就靜靜地待在原地。

人心能夠殘暴到什麽地步，餘莫樓自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是這一次卻完全不是單純的暴戾殘忍亦或者反社會人格，而是惡狠。

明明有高智商的腦子卻用來算計着怎麽讓別人去經歷更曲折更痛苦的失去，失去愛人，失去至親，失去活着的機會，一步步的逼着他人自己去選擇最絕望的那一條路，這是一種怎麽變形扭曲的靈魂。

但實際上每個人的靈魂生來都是一樣的，造物主給了每個人不同的性別和外貌，但是卻并沒有給任何一個靈魂圖上色彩，每一個靈魂來到人間的那一刻都是澄淨空白的。但随着逐漸的感受不同的風景，接受不同的文化，每個靈魂都開始朝着不受定制的方向随心所欲的成長......

那只幕後的手，它緣何長成了這樣一幅抽象而扭曲的模樣？

他一定要抓到它，不為懲戒，只為求一個明白，是什麽讓它的靈魂長成了那樣一副扭曲醜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