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回到神奈川冥夜的全部精力就投入到新的案件中,忙起來就會幾天不見人,連真田給她發的訊息也大多不會回複。

新年馬上就要到了,冥夜曾說過新年也不會和父母一起過,于是真田十分希望冥夜能盡快結束手中的工作,想與家人一起陪她度過新年。

真田媽媽買了很多的糖果和點心,一心盼望着冥夜能來。

新年前的最後一天,天空開始飄起雪花。整個世界都被飛舞的雪花裝點,成為了一個美麗夢幻的世界。

真田晚飯後一直等在門外,冥夜說今晚她會回來。

從華燈初上等到深夜時分,遠處路口亮起明亮的車燈。真田微微眯起眼,側着頭注視着那輛車從漫天飛雪中離他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他面前。

車門開啓的聲音和腳步聲有些急促,伴着踏在雪上的聲音,真田看着冥夜跑到他面前。

“弦一郎,你怎麽這麽晚還站在這裏!”冥夜抓住真田的手,入手冰涼,仰起頭卻看見他溫柔的目光正注視着她。

“在等你。”真田抽出手,又把冥夜的手放進她自己衣服的口袋裏。

回來的這麽晚,如果沒有人等你的話就只剩下一棟漆黑的房子,我不舍得你這樣。我想給你家的感覺,想讓你知道有人在等你回來。

這樣的話真田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好在冥夜能明白他的意思。

“進去吧,媽媽已經把你的房間準備好了。”

“好。”冥夜牽起真田的手,不顧他又想把手抽出去的動作,拉着他一起走進大門。

真田看着兩人相牽的手,慢慢握緊。又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冥夜。

冥夜回過頭,看見一雙亮如融進了星辰的眼眸。

“冥夜。”真田一點點把冥夜拉到面前,“原本想明晚和你說的,但是……”緩緩呼出一口氣,“我等不到明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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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冥夜似有所感,慢慢柔和了一向淡漠的表情,看着真田,眼底隐隐有些期待。

“剛認識的那段時間,我對你的印象并不好。是我在沒有了解你的時候就妄自下了判斷,甚至懷疑過你,對不起。”

真田的神情十分鄭重誠懇,冥夜只靜靜的聽着他的話,輕輕點頭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但是那時起,我就沒辦法疏遠你。後來發生的種種,使得我和你的接近變得似乎有些理所當然,所以我沒能發覺到自己的心情。”真田又向前走了一步,二人間已近的呼吸可聞,“我早就該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死原冥夜,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不死原冥夜,我喜歡你。

這句話落在冥夜的心底,就像突然點燃了煙花,剎那間七彩的光華耀滿整個世界。

冥夜十分罕見的怔楞了一會兒,能夠分析精密案件和繁瑣信息的大腦此時竟然一片空白。

門外的路燈發出的燈光在漫天飛舞的雪花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溫柔,真田的臉被隐在半明半暗之間,也十分溫柔。

冥夜微笑,輕輕靠在真田的懷裏。

“我也喜歡你,弦一郎。”

從那個糾結的下午,冥夜就察覺了她對真田的在意,也在真田看着她忍怒不發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種別樣的期待。

那時冥夜還沒有理清她對真田的感覺,直到在東京的那一晚,她突然意識到她對真田有着一種獨占欲。

會關心,會在意,會想要擁有且想要獨占他的感情。

原來是這樣。

真田抱緊冥夜,雖然已經知道了冥夜的心情,可是聽到她親口說出“喜歡”二字竟然會感覺這樣的滿足和幸福。

過了一會兒真田放開冥夜,“進去吧,你的手都冷了。”

這一晚兩個人都失眠了,明明平日裏都是克制又沉靜的人。

第二天,真田就對全家人說了他和冥夜開始交往的事。以真田的性格,既然交往了就一定會認真負責的對待,在家人面前肯定對方的身份是非常必要的。可以說真田的想法是:這個人我一定會和她結婚,否則根本就不會交往。

真田一家人都十分開心,尤其是真田媽媽一直在說:“終于把小夜給拐回來了。”

那個“拐”字讓全家人忍俊不禁,因為實在和正直老實的真田搭不上邊。

其實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外,真田身邊的親人和朋友早就把兩人的關系定義為“情侶”了,這時候聽到這個消息還真的沒有很意外,只感覺理所當然罷了。

白天和家人一起度過,晚上的時候網球部的幾人約好了要一起去神社初旨。

神社在山頂,真田和冥夜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等在了山腳下。看着二人相牽的手少年們都露出戲谑暧昧的笑意,七嘴八舌的祝福了一通過後,真田隐隐變黑的臉色和淺紅的耳朵終于讓他們滿意的閉了嘴。

“果然是不死原桑,竟然對我們的調侃毫無反應,真是好定力啊!”仁王摸着下巴,看着走在前邊的冥夜嘀咕。

“冥夜一直就是那樣的啦!”丸井一邊撰雪球一邊說道:“從以前開始就是副部長被吃的死死的,現在正式交往了就更不用說了!虧得學校裏的女生都說副部長要是戀愛了一定會很強硬和刻板呢!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嘛,她們都猜錯了!”

“文太前輩,你好像很不甘心的樣子”切原好奇的看着丸井文太。

“當然會不甘心。”仁王不知什麽時候也握着一個雪球,“全隊最無趣死板的人竟然會第一個有女朋友,真是不公平啊!以前被問起女朋友還面無表情的說着‘那是什麽’的人是誰啊”

“就是嫉妒而已嘛。”切原鄙視的小眼神看了二人一眼,快步向山上走去,“竟然這麽小氣,自己沒本事交到女朋友還要嫉妒別人!”

切原的聲音并不小,被丸井和仁王聽得清清楚楚。二人對視一眼,齊齊露出一抹獰笑,手中的雪球舉起,瞄準,同時出手。

“啊,好痛!”切原捂着被砸的生疼的後腦勺痛叫,不小心有雪滑進了領口,頓時被冰的滿地亂跳。

“哈哈哈……這就是你對前輩無禮的報應!”丸井大笑着,向山頂跑去,仁王也大笑着一起向上跑。

“可惡,就算是前輩今天我也不會原諒你們!”切原氣的都快要惡魔狀态了,胡亂的抓起一大把雪,邊追邊向跑在前邊的二人砸去。

因為昨天連續一夜的大雪,山上一片銀白,通往神社的石階雖然有人清掃但還是很滑,三個人一路跑的東倒西歪。有很多要去神社的行人被殃及,三個人吵吵鬧鬧,東跌西撞的向上跑,一路驚叫。

最後被真田每人賞了一記鐵拳,終于老實了。

切原揉着頭頂說着:“雖然很痛,但是用副部長的拳頭迎接即将到來的新年第一天感覺很踏實呢!感覺就該是這樣的!”

衆人被逗得大笑,前仰後合。

神社裏的人更多,真田一直牽着冥夜的手,其他人十分有眼力的走開了,表示絕對不會做別人戀愛的電燈泡。

二人并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遵從着習俗去許願或者抽簽,只是一直牽着手走在一起,看着面前閃過的一張張笑臉,聽着人群中傳來的陣陣笑聲。

二人都明白,以他們的個性來講,他們的戀愛一定不會如其他人那樣或浪漫熱烈或甜膩難舍。他們的性格和處事風格決定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更加平靜,更加理智,更加穩定。在這些細水長流中發生的每一個不平淡的瞬間,會顯得更加珍貴和幸福。

零點時新年的鐘聲敲響,108聲鐘響一聲聲傳出去,回蕩在山谷間顯得更加悠遠綿長。

“感覺冷嗎”真田為冥夜拂去頭上的落雪,頓了頓說道:“不對,我應該先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弦一郎。”

随着人群一起下山,兩人邊走邊聊起新一年各自的計劃。

“過了今年就高中畢業了,弦一郎會繼續升學對吧。”

“啊。”真田點點頭,“你想去國外留學。”

“對,是我從小就确立的目标。”

“那就去吧。”真田握緊冥夜的手,停下來認真的看着她,“雖然确實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但是既然是一直以來的理想和目标,當然要去完成。”

冥夜微笑,“好。”想了想對真田說道:“這時候是不是該說‘不能在我不在的時候喜歡其他人’還是說‘我不會喜歡其他人的’”

“就算要說這些也是要分開的時候,而且你不用說這些。”真田拉着冥夜繼續往山下走。

“弦一郎想做職業網球運動員嗎”

“還沒有考慮好。”真田擡起頭向遠方忘了一眼,慢慢的呼出一口氣,在空氣中凝成白色的煙霧飄散。

“我會支持你的。”這一次是冥夜停了下來,“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真田伸手輕撫冥夜的臉,這一刻少女的目光讓他心動又熟悉,和那時在天臺上拉住他時的目光一樣。

真田用指尖輕輕摩挲着冥夜閉起的眼睛,慢慢俯下身靠近她,吻上她涼涼的唇。

那只是一個如蝴蝶輕點水面的吻,一觸即分。

“回家吧。”真田的嗓音有些黯啞,因為感動。

兩人一直牽着手,路燈把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

在密集的人流中他們只是很普通的一對情侶。

那雙牽起來的手,把他們永遠的聯系到了一起。

“說起來,我對你的家人一點都不了解。”真田想着,應該盡早與冥夜的父母見面才對。

“我的父母早就知道你了。”冥夜神色淡淡的扔下了一顆炸彈。

“為什麽”真田驚訝。

“當時為了讀書搬來你家隔壁正是我父母的意思,他們與真田爺爺是舊識。”

真田恍然,原來那時爺爺早就知道冥夜的身份就是因為他早與冥夜的父母相識。

“別看我是這樣的,我父母卻永遠當我是長不大的孩子,溺愛過度。”冥夜眼中的笑意有些無奈,卻非常幸福。

“他們是對的。”真田轉頭看了她一眼,“經常因為工作忘記吃飯的人确實應該好好看着。”

“我的父母也是這樣說的,他們的性格都十分熱情開朗,非常正直善良。常有人開玩笑,說是他們笑的太多了,所以生出來女兒的性格與他們完全相反,還長了一張僵屍臉。”即使是說這樣的話,冥夜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可見別人這話說的确實很對。

“我覺得不是這樣。”

“為什麽”冥夜好奇的看着真田,卻見他似乎并不想說下去,她也不再多問。

真田看着冥夜略顯清冷的面容,這是他在她臉上最常見到的表情。

确實看起來是一個冷漠的人,少言寡語又神色清冷,與熱情、開朗、活潑這樣的詞彙沾不上關系。

可是人性往往有與外在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冷漠而理智,卻也善良而熱血。勇敢堅強,正直獨立,這些都是一般人看不到的,不死原冥夜的優點。

別人看不到不要緊。真田想着,即使別人看不到,真正愛她的人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有機會的話還是見見你的父母吧。”真田又一次提起。

“因為想在我父母面前确定你男朋友的地位嗎”冥夜難得對真田開起了玩笑。

真田唇角彎起極細微的弧度,又有些不好意思,“确實是這樣。”

冥夜又說了一句什麽,真田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兩個人的身影越走越遠。

一路慢慢走着,這一路很長,還要一起走很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