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袁助理

這天晚上, 不想當狗的秦斂進了老爸的書房, “你們之前不是說要讓我接手家裏的生意嗎？我該怎麽做？”

“真要接啊？”秦大龍看着女兒, “這些年我和你媽媽有多忙, 你也是看在眼裏的。你不是最煩這些了嗎？可要想清楚了再做決定。萬一到時候後悔，就必須要聽我和你媽媽的安排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麽說，秦斂一定會炸，沒想到她只是一臉平靜地道，“想好了。”

人的變化真的有那麽大嗎？秦大龍感覺很驚訝, 又有點新鮮，除此之外, 更多的是興奮。

即使是現在, 他也還是覺得秦斂這個女兒十足地像自己, 就是現在的孩子，比他那個時候更叛逆, 也不服管教, 讓他有點傷腦筋。但現在看來，開竅也只是早晚的事。

這是秦斂自己做的決定，秦大龍還真有點期待她能做成什麽樣子。

“行，以後我晚上沒有應酬的時候, 就教你。”他十分幹脆地應道，“明天我讓小楊給你送一些資料，你都看完，回頭我考你。”

“好。”秦斂點頭。

雖然袁縧說會幫她, 但是秦斂知道她的學習壓力也不小，哪裏舍得再浪費她的時間？反正自家老爸肯定不會坑她，他閑着也是閑着，就讓他費點心吧。

等實在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再去問袁縧好了。

至于袁縧之前安慰她時說的，可以用這個理由拖延時間的做法，秦斂不打算嘗試。

也許作為父母，就算她真的敷衍了事，秦大龍和周曉紅不會說什麽，可是秦斂過不去自己這一關。而且拖來拖去，最終還不是要受制于人，有什麽意思？

其實下午換座位的時候，秦斂還生出過幾分豪情壯志，決定成績和公司兩邊都抓緊。

不過後來回家的路上，她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想要的幾乎都能得到，所以秦斂從來不貪心。就連對父母，她也沒有小時候那種博關注的念頭了。

只有袁縧是她現在無論如何都想抓緊的，既然如此，當然要選一條萬無一失的路。

她好好學習，能學成什麽樣很難說，但是接手公司就不一樣了。哪怕只能做到老爸的一半，也夠用了。等她站穩腳跟，就可以反過來給袁縧支持，至少不必她事事替自己打算。

……

而這個時候，隔壁袁家也在進行一場父女間的談話。

“我聽你秦叔說，那件事，你和秦斂都知道了？”袁篤行坐在書桌後，擡手推了推眼鏡，問道。

袁縧已經從秦斂那裏得到消息，因此也不驚訝，點頭道，“是的。”

袁篤行也沒追究她們是怎麽知道的，他沉默了片刻，說，“這件事有些複雜，我和你媽媽本來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跟你爺爺和你外公說。現在既然都知道了，不說肯定不行。不過這件事，由爸爸和媽媽出面，你不需要在場。爸爸告訴你，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你外公也就算了，你爺爺那裏……”

“……知道了。”袁縧揉了揉額頭，“我會注意的。”

“袁縧，這件事，爸爸一直沒有跟你談過，就是希望你自己先考慮清楚。”袁篤行又說，“你從小就是個省心的孩子，自己的事情也拿得定主意。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你是怎麽想的呢？”

“在我和秦斂高考之前，一切照常吧。”袁縧說，“也許到時候，時間會給我們答案。”

“好，爸爸答應你。但是爸爸也希望你自己能心裏有數，最後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袁篤行正色地看着她，一臉嚴肅，“和誰在一起不重要，你是個什麽樣的人，能做什麽樣的事，這些更重要。袁縧，爸爸對你是有要求的，記住了嗎？”

“是！”袁縧也肅容答道。

袁篤行點點頭，“還有一件事，你媽媽對這件事始終不太能接受，我希望你能理解她。”

“是我讓媽媽失望了。”袁縧低頭道。

“她不是對你失望，而是在懷疑自己。”袁篤行嘆氣，“本來眼下你和秦斂正在關鍵時期，我們作為家長不應該缺席，但我想，也許家長不在，對你們來說會更好。所以在我的建議下，你媽媽申請一個外地的項目，接下來或許會出差很長一段時間。也許離得遠了，有助于她想清楚這些。”

“去哪裏？”

“湖北。”袁篤行說，“爸爸的工作性質，需要經常到處飛，可能也無法照顧家裏。這就意味着，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只能自己照顧自己，能做到嗎？”

“沒問題。”袁縧平靜地應道。

……

這天晚上，秦斂本來應該激動得睡不着覺。但事實是，她被自家老爸灌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概念，連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記了，稀裏糊塗地躺在床上，就這麽迷糊了過去。

夜裏還夢見自己正式走馬上任，結果在人山人海的商場裏迷了路，始終找不到自己的辦公室，等終于趕到時，已經超過了規定時間，周曉紅坐在辦公室裏，板着臉對她說，“你怎麽那麽沒用？袁縧已經決定要出國留學了，你就後悔去吧！”

秦斂直接被吓醒了。

以至于這天去上課的時候，她一直緊張兮兮地問袁縧，“你沒有出國留學的計劃吧？”

“真的沒有，只是夢而已，夢都是反的，你忘了嗎？”袁縧無奈地道。

秦斂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學校，跟袁縧肩并肩地坐着，她才終于有了真實感，一整個早自習都在偷看袁縧。

不過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太久，中午時小楊助理過來了，給秦斂送來了兩大箱文件。據說這還只是花市龍鳳廣場今年以前的各種報表和活動策劃方案。

“秦總說，弄明白這些，應該就差不多了，小秦總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請随時聯系我。”小楊說，“另外，秦總讓我們在那邊給小秦總收拾出了一間辦公室，讓你以後周末都到那邊去辦公。”

秦斂一腔雄心壯志差點兒被兩箱文件給壓扁，半天才回過神來，聽見最後一句，眼前又是一黑，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能帶助理嗎？”

小楊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說的并不是自己，便道，“那要請示一下秦總才行。”

“行吧……”秦斂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短時間內別讓我看見你。”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把這些資料都拍對方臉上。

江燕子今天要做出差前的準備，中午沒空回來，但早上臨走前，她已經煲了湯，還将剩下的食材全部處理好，用保鮮膜蓋着放在冰箱裏，電飯煲也設置了定時開啓，袁縧回家時飯剛好煮熟，只要起鍋炒菜就可以。

飯菜上了桌，見秦斂還沒過來，她就去了對門，結果一進門就見秦斂正坐在地上，對着滿地的資料發呆。

“這麽多資料，都是你要看的？”袁縧問。

秦斂擡頭看見她，便深吸一口氣，努力打起精神，“嗯，放着慢慢看吧。”

袁縧伸手拿起來翻了一下，笑着說，“我看小楊很負責任，應該提前整理過了，都是按年份和內容分好的，真看起來應該很快，真是辛苦她了。”

反正秦斂只是看看，又不要求她熟讀并背誦全文。

秦斂聽到“熟讀并背誦全文”幾個字，頓時就開始頭疼，立刻覺得眼前這些文件看起來都可愛多了。

“好了，先去吃飯吧。天大的事，也要吃飽了再說。”袁縧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吃完了飯，回學校時秦斂猶豫了一下，還是往書包裏裝了一個文件夾。袁縧看了一眼，也沒有說什麽。雖然在課堂上看這些不太好，但秦斂的情況跟普通學生不同，袁縧也不會強求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轉眼就到了周末。

作為高二的學生，他們還能享受寶貴的周末時光。不過老師們自然有別的辦法占用學生們的時間，比如一張又一張發下來的試卷。都做一遍，時間也差不多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抵擋不了學生們對于放假的熱情。

除了秦斂，因為周末她得去商場那邊上班，根本不可能休息。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想出來的辦法是，“袁縧，你明天有別的安排嗎？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商場那邊？我有個單獨的辦公室，你在那邊刷卷子也是一樣的，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去合适嗎？”袁縧轉頭看了她一眼，“秦叔和周姨會知道吧？”

“我已經說過了。”秦斂自得一笑，“我爸沒反對。”

“那就去吧。”袁縧想了想，覺得在哪裏确實都一樣，自己過去看着她也更安心一點，便點頭應了。

結果第二天一到地方，來接她們的小楊看到她，就笑眯眯地叫了一聲“袁助理”，袁縧這才知道，秦大龍竟然也給她在這邊安排了一個職位，目前的工作安排是秦斂的助理。

“是不是你有搗鬼了？”等在辦公室裏安頓好，小楊走了，袁縧才無奈地看着秦斂，“我哪有空過來工作？”

“你這不是已經在這了嗎？”

“我是來刷題的。”袁縧強調。

秦斂說，“沒毛病，你的工作就是坐在我能看到你的地方，這樣我看這些文件看煩了，想撕的時候，擡頭看到你，就會覺得還可以再看十頁。所以你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懂嗎？”

“強詞奪理。”袁縧笑着搖了搖頭，但也沒有再拒絕，“算了，工資都領了，也不能不幹活，你的文件拿來。”

“不用，我自己看就可以，你去做題吧。就算是第一名也不能放松，否則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超過了！”秦斂連忙将文件往身後藏。

袁縧敲了她的腦門一下，“想得美！我只是看看，給你畫個重點，其他的還是要你自己來。”

秦斂将信将疑，遞出了手裏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