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定格

“爺爺對你未免太寵了吧！”晚上, 看到袁縧拿出來的合同, 秦斂忍不住感嘆, “他明明看起來這麽嚴肅, 根本不像是這種風格嘛！”

“也許就是因為太嚴肅，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就只好買買買了。”袁縧也笑。

不過真正難得的不是買買買，而是爺爺通過這一舉動傳達出來的意思：他對袁縧和秦斂的事并不反對，甚至送出這套房子，已經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支持。

畢竟送房子的理由, 就是距離秦斂近。

這麽想着，秦斂又忍不住笑。

袁縧在一旁看得莫名, “你又在想什麽？”

秦斂抓起合同看了一會兒, 笑着道, “哈哈，就是想到咱爸媽要是知道了, 不知會是什麽表情？我們不但儀式有了, 眼看着連婚房都有了。要不是我知道爺爺不是那種人，還以為他是故意跟他們唱反調呢。”

“你是不是又想‘一不小心’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袁縧警惕地看着她。

秦斂立刻叫屈，“我是這種人嗎？”但不等袁縧回答，她又自己笑着點頭, “沒錯，我就是這種人。這個爺爺都這麽大出血了，另一個爺爺怎麽可能無動于衷？等我把這個發給他看，肯定也能摳出好東西來。”

“……你啊, 秦爺爺對你還不好嗎？”袁縧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頭。

“那不一樣啊，以前我只有一個爺爺，現在兩個爺爺要争寵，不給他表現的機會，他要生氣的！”秦斂捂着額頭辯解。

袁縧想了想，也覺得好笑。他們這個多元複合家庭，說來也巧，外公只有一個，奶奶也只有一個，就爺爺有兩個，需要‘争寵上位’，難怪秦斂這麽促狹。

但是秦爺爺那麽睿智豁達，袁縧覺得他不像是會配合秦斂這種想法的人，因此随口道，“那你就試試吧。”對了，既然房子買了，你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當然要去。”秦斂說，“趁着他們還沒搬回去，也帶你去看看我家，不對，咱們家。”

翠庭山莊坐落在花市近郊的山上，秦斂騎車帶袁縧過去，得以飚了一陣車速，也算是過足了瘾。

兩人是等秦斂下了班之後才過來的，到達這裏時，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沿路遇上了不少豪車，每一輛開出去都會引起尖叫，但在這裏确實絡繹不絕。

“山上沒有這麽多人，”秦斂猜測道，“估計是哪家在舉辦宴會吧。”

兩人騎着車，風馳電掣般超越無數豪車，絕塵而去，沒多久就到了別墅區門口。袁縧是第一次來，秦斂幫着她在保衛處登記了身份，物業的人很快就迎了過來，詢問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秦斂側過頭，小聲跟袁縧咬耳朵，“這房子你要裝修麽？找個可靠的裝修公司，剩下的事情就都可以交給物業督辦，你只要把控進度，最後過來驗收就可以了。”

這種裝修肯定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慢工出細活的話，做個小半年也不奇怪。她們很快就要去北京上學，不可能親力親為，交給其他人來辦，是最好的辦法了。

袁縧便點了頭。

物業這邊倒是有許多裝修公司的聯系方式，連已有作品都有。袁縧要了一份，打算回去慢慢參考，再做決定。

然後又去看了房子。別墅一共是三層，一樓是大廳、餐廳和觀景平臺。二樓是小客廳和客房，三樓是主卧室外帶露臺。毛坯房沒有太多可看的地方，只是讓人對整個別墅的布局，有個更清晰的概念。袁縧還拍了一些照片，打算回頭跟設計師讨論裝修風格的時候用。

倒是這棟別墅的位置不錯，一樓的觀景平臺，正好對着小區中央的人工湖。三樓的露臺，則能夠鳥瞰不遠處燈火通明的花市。

物業經理一邊介紹，一邊也忍不住道，“我們翠庭山莊，別看入住率好像不是很高的樣子，但其實只是因為住戶們公務繁忙，只能偶爾過來住一陣子。當初開發這裏的時候，還沒開盤，大部分的房子就預訂出去了。剩下的幾套也是有價無市。現在外面把房價炒得很誇張，但住在這裏的人輕易不會脫手。倒是難得你們能買下一棟，還是這麽好的位置。”

說到這個，秦斂也覺得挺神奇的。

其實相較于攢下能買一套房的錢，能找到關系，在翠庭山莊裏買一套房子，是更值得在意的事。

不過爺爺做的是教書育人的工作，幾十年下來，可以說得上是桃李滿天下。他的教學理念是“先成人，再成才”，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所以直到現在，逢年過節還會有學生千裏迢迢回來探望，或是給他寄各種禮品。

這幾十年裏，正好就是各種機遇頻頻出現的時期，這些學生裏出幾個風雲人物，也不奇怪。

袁縧和秦斂挑了三天，才初步選定了兩個設計公司，然後袁縧又親自登門拜訪，跟設計師談了一次，最終定下了一個十分年輕的設計師。據說她才畢業三年，但在學校裏就拿了好幾次設計獎，而且也最能理解袁縧對未來居處的各種規劃，随手畫出的幾張草圖，就讓袁縧拍板定下了她。

等到設計圖在幾經修改後終于定稿時，袁縧和秦斂也就該去學校報到了。

而直到這時，秦斂才收到了來自秦爺爺的“争寵禮物”。

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狗頭金。

“厲害了……爺爺居然還藏着這種好東西！”狗頭金是天然形成的富金礦礦石，金含量一般在百分之六七十以上，又因為是天然形成，可遇而不可求，除了黃金的價值之外，它本身就是一種非常難得的收藏品。

也不知道爺爺是從哪裏弄來的。

秦斂捧着這塊礦石，感嘆了半天，轉頭對袁縧道，“看，我怎麽說來着？現在三金也齊全了。”

袁縧看着這塊金礦石，陷入沉思。

也許，進入争寵狀态之後，秦爺爺豁達的buff也被破掉了？

也不知道這些老人家是不是私下裏保持着聯絡，奶奶跟着送了兩條她老人家自己純手工縫制、繡花的長裙也就罷了，外公居然也送了東西，還是兩臺最新款的梨子電腦。

秦二鳳同學為此提出了嚴正抗議，“以前這種高科技産品明明都是我送的！老人家就送符合老人家身份的禮物啊！”

“高科技産品也有很多種，你可以送點別的。”秦斂瘋狂暗示。

帶着全家人的禮物和祝福，九月初，秦斂和袁縧登上飛機，踏上了新的旅程。

她們比預定的報到時間早來了兩天，秦斂本來都已經安排好了到北京之後的行程，結果下了飛機，便見機場外到處都是十分醒目的橫幅，全是各大高校迎接新生的接待處。

秦斂：“……”大意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學校居然如此貼心！

然而袁縧只往那邊看了一眼，便笑着道，“我們自己走吧。”

“嗯？”秦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袁縧無奈地笑，“跟學校的車，我們就要分開了。”而且到了學校，又要忙一系列的事，今天說不定都見不上面了。她看了秦斂一眼，“你不是已經準備了住的地方嗎？”

秦斂瞬間滿血複活，收回了取消網約車的手，“我叫的車還要一會兒，我們出去找個地方等？”

網約車來得很快，不過上路之後，她們很快就感受到了北京交通的擁堵。幸好秦斂和袁縧都不暈車，兩人坐在一起又不會覺得無聊，倒也沒覺得這過程多難捱。

到了地方，付錢之後，秦斂就牽起了袁縧的手，“走吧，去看看我們接下來四年的住處。”反正袁縧都已經猜到，也就沒有故弄玄虛的必要了。

進小區，上樓，秦斂站在指紋識別鎖前方，卻沒有伸手，而是轉頭示意袁縧，“試試看？”

“我的？”袁縧猶豫着伸出手按上去。

指紋鎖應聲而開，袁縧有些詫異，而秦斂臉上則帶上了毫不掩飾的笑意，為了這一刻，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見她沒有動的意思，袁縧便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結果猝不及防，迎面就撞見了一幅巨大的相框，看到這張照片，袁縧的腳步不由一頓。

照片裏，秦斂雙手舉着一枚花環，站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将花環往她頭上戴，而她若有所覺，正微微側頭往回看，唇角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旁邊是一池清水，在陽光下映出一片波光粼粼，令人目眩，遠處是青山、綠樹、萬紫千紅。

袁縧記得這個場景，是高二下學期，班裏組織的春游活動，他們去的是花市附近的果園農家樂，當時她在釣魚，秦斂跟江婷婷學着編的花環，突然戴到了她頭上。

當時兩人還用手機自拍過一張照片，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另一個人在場，用高清相機定格了這一刻的時光。

拍攝這張照片的人，不用問，肯定是很有攝影天賦的趙子軒。

只是袁縧沒有想到，原來在別人眼中，她跟秦斂相處的時候是這樣的，就像自成一個空間，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彼此相連。她們以為自己已經十分克制，殊不知看在其他人眼裏，卻是如火炬般分明。

難怪之前秦斂問江婷婷是怎麽看出來時，她翻了個白眼，“全班都看出來了好嗎？”

就在她愣怔之時，秦斂已經關上了房門，從身後張開雙臂擁住她，微笑着道，“其實我覺得，這裏更像是我們的新房，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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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