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風景

到了家, 秦斂看看時間, 催促道, “得抓緊時間, 不然預約的時間就要過了。”

今天這樣的日子，餐廳之火爆可想而知，這間餐廳又不是秦斂平時常去的，過了預約時段，桌子就會重新被訂出去。

“我想，今晚這頓飯可能吃不成了。”見她着急忙慌的換衣服, 袁縧不由有些抱歉地道。

“嗯？”秦斂拆衣服的手停了下來，轉頭問,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袁縧将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去了餐廳, 就趕不上這個了。”

作為一位資深的空中飛人，不用細看, 秦斂就确定那是兩張機票。

她先是愣了一會兒, 繼而又興奮起來，“你早就計劃好了要出去玩？我看看……去日本？”

“嗯。”袁縧微笑，“這段時間确實冷落你了，現在我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 可以休一段假期，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去玩。”

她們也确實很久沒有一起出去旅行過了，先是學業，又是工作, 時間總湊不到一起。

還是今年袁縧安定下來，秦斂才相應調整了公司的業務範圍，又将一部分工作下放，做到一個月裏至少有十幾天可以回家吃飯。

袁縧有些抱歉，“早知道你會安排晚餐，應該把時間調整一下的。”

實在是因為她的假期不長，不得不争分奪秒，這才安排得這麽緊湊，連晚餐時間都騰不出來，倒是辜負了秦斂的一番安排。

然而秦斂對此絲毫不在意，“我打電話去取消就可以了，吃飯的時間有的是，當然是出去旅行比較重要。”

她一邊說着，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又問袁縧，“你的假期有多久？咱們就一直在日本呆着嗎？”

“行程安排暫時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袁縧在一邊幫她疊衣服，笑着回道。

秦斂自己就動不動來個驚喜，對于這種套路已經相當熟悉了，自然不會追問，笑着點頭應了。

結果夜裏到了東京，下飛機之後，袁縧并沒有留在酒店休息，而是放下東西，就拉着秦斂出了門。

秦斂本來以為她還有別的安排，心裏還有些期待，結果兩人就在東京鐵塔上吹了半夜的冷風，然後困的受不了，才回來睡覺。

直到躺在酒店的床上，秦斂依舊是滿頭霧水。

但看袁縧的樣子，這裏頭應該是有某種玄機的，只是自己一時半會還沒有領會到，所以她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最令人摸不着頭腦的是，東京有那麽多值得一看的地方，但她們第二天只在酒店附近逛了逛，吃了一頓日料，下午就又趕到了機場。

不像是在旅游，倒像是趕時間。就算是秦斂以前出差的時候，大部分時候也沒有這麽趕的。

在機場候機時，袁縧接到了小王打來的電話，詢問她這次的假期究竟要放多久，這樣大家也好安排接下來的時間。

她笑着回了一句“一周”，電話那頭立刻發出不敢置信的尖叫。

就算再熱愛工作的人，在不分晝夜連軸轉了一個月之後，也會歡迎假期。但是在所有人的猜測中，最多休息兩三天就要回去工作，沒想到居然能放整整一周。

小王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聽到了袁縧話筒中傳來的背景音，就突然明白了。

“袁老師在機場，貌似要出門度假！”這個消息瞬間刷屏了實驗室的工作群——沒有袁縧在的那種。

在其他人驚詫時，秦斂也在思考。

雖然還不明白這些安排裏究竟有什麽玄機，但是她已經從中窺探到了非常重要的一點：這次的行程安排，一定十分緊張。

否則七天假期，大可以從容一些。

這次的目的地，直到登機時秦斂才知道，居然是臺灣。

她們下榻在陽明山腳下的一間酒店，第二天一早起來，就開始登山賞景。

直到在路上聽到景區廣播裏播放的歌曲，秦斂才靈光一閃，福至心靈，終于想起來袁縧的旅行計劃為什麽是這樣安排了。

很多年前，她們上高中時，學校組織過一次春游。回來的路上，巴士車裏播放的，就是這首《一個人的行李》。

戴佩妮在歌裏唱：

我要一個人去東京鐵塔看夜景

我要一個人去威尼斯看電影

我要一個人去陽明山上看海芋 拍偶像劇

我要一個人去紐約純粹看雪景

我要一個人去巴黎喝咖啡寫信

當時她跟袁縧說，就算要去看這樣的風景，也一定要和喜歡的人。

袁縧本來說過如果她高考能考到自己隔壁的學校，考完之後就陪她去。但那年夏天，她們雖然也出去玩了一個月，卻只在國內打轉。

後來兩人即使抽空出去玩，因為時間的關系，也只能選擇北京周邊。

久而久之，這個随口而出的約定，秦斂自己都忘了。

然而袁縧還記得，并在許多年後的今天，在兩人在一起十周年這個特殊的時間，突然兌現了曾經的承諾。

秦斂心情激蕩，但轉過頭看到一臉平靜的袁縧，又慢慢平靜了下來，只悄悄握住了袁縧的手。

海芋就是滴水觀音，但臺灣人說的海芋，指的是馬蹄蓮。陽明山上種着大片的海芋，是遠近聞名的風景點。可惜她們來得不是時候，花期早就過了，花田裏只能看到大片的綠葉。

“原本這場旅行應該安排在春末夏初，去日本看完櫻花，再來臺灣看海芋。可惜當時實驗正在關鍵期，走不開。”袁縧轉頭對秦斂道。

秦斂不以為意，“那又有什麽關系？四月有四月的風景，九月有九月的風景，現在來也是一樣。”

只要跟袁縧在一起，無論什麽地方，在她眼裏都是好看的。何況作為風景旅游區，秋日的陽明山的确別有風致？

秦斂也想過，要不要直接點破袁縧的安排，直接告訴她自己對這首歌裏的地點并無執念，與其趕着打卡，不如找個地方好好住幾天，更能領略當地風俗特色。

但最終，她還是沒有說。

袁縧明顯早有準備，将一周行程都安排完畢，這是她的一番心意，現在開口拒絕，不免掃興。

何況……秦斂是真的很喜歡這種袁縧費盡心思來讨好自己的感覺。

她不知道別人如何，但她自己，跟袁縧在一起，永遠都不會覺得膩，因為每一天都能從中品出新的滋味，每一天都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不是因為她們天生一對，而是在平淡的相處中，也總能收到對方制造的驚喜。

她們會一直這樣在一起，永遠如最初時那般相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