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各退一步

葉清瀾寧願自己現在枉做小人，也不想蘇硯将來後悔。沒錯！她現在就已經認定了蘇硯将來是會後悔的。

對于女人來說，愛情可能是全部，但是對于男人來說，愛情永遠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對于大多數男人來說，事業和抱負才是最重要的。葉清瀾不認為蘇硯會是例外！

葉清瀾覺得，即便蘇硯現在喜歡她，可那也是暫時的！蘇硯不可能為了他置玉劍山莊于不顧。到時候事情出來的時候，面對着衆人的質疑和鄙視，一年兩年蘇硯或許可以堅持，但是五年十年呢？他這個天之驕子還能夠堅持下來嗎？葉清瀾一點信心都沒有！更何況到時候受到影響的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玉劍山莊。

不是葉清瀾誇大其詞，這十年，足夠令她了解這個時代所有的規則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是真的，可是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她和蘇硯的事情，毫無疑問會成為別人攻擊玉劍山莊的利器。到了那個時候，蘇硯還能夠不後悔嗎？

看來，她是到了要從這裏搬出去的時候了！葉清瀾坐起身來，打量着蘇硯的卧房。

她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這裏，對于洗劍閣的一景一物，葉清瀾都是無比的熟悉。相對而言，反倒是她自己的試劍閣，現在想想都是陌生得很，葉清瀾只在那裏度過了幾個晚上，被噩夢驚醒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屋子裏面是什麽樣的擺設。

現在突然決定要離開，葉清瀾心中馬上就升起了濃濃地不舍。可是再不舍，有些事情也不能不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趁着兩個人現在都還保有足夠的理智，盡早分開，傷心一段時間也就過去了。等到以後愈陷愈深的時候再想着分開，就來不及了。

不過，葉清瀾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等到她向蘇硯提出搬走，就先接到了蘇硯要離開的消息。

“你要去哪裏？”夜晚躺在床上，葉清瀾背對着蘇硯，被他環抱着，本來還在嗫嚅着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他開口，結果就聽到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蘇硯的雙臂緊了緊，讓葉清瀾身體更加貼合自己，然後才在她耳邊道，“我已經和爺爺說過了，要跟随姑奶奶上山，過兩天就出發。”

以前被蘇硯摟摟抱抱的，葉清瀾并不覺得有什麽，可是自打她開了竅，現在再這樣，就有些別扭了，不過蘇硯口中說出來的休息太過于震撼，因此葉清瀾一時之間也忘記了掙紮。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葉清瀾任由蘇硯抱着，就這麽背對着他，問道。她明白，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蘇硯是不可能這樣說走就走的，而且還走得這麽匆忙。

“沒什麽。”蘇硯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告訴葉清瀾真正的原因。他要怎麽才能說出口呢？難道要他告訴葉清瀾，他之所以離開，都是為了她嗎？

雖然蘇硯之前封了李青等人的口，可是蘇行歌做事，有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證據，尤其是這件事情和關乎着玉劍山莊的聲譽，就更是寧可殺錯，也絕不放過了。

更何況整個西域都是玉劍山莊的天下，蘇行歌想要知道什麽東西，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蘇硯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外人面前，都盡量地克制住了，但是感情真的能夠用理性來壓制，那世界上哪裏還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蘇硯根本就不知道一路上蘇行歌安排了多少人來盯着他們，更加不知道那些人都和蘇行歌說了什麽！

而且就算是在外面的時候，蘇行歌并沒有發現什麽端倪，可是在玉劍山莊的時候呢？他和葉清瀾，大多數時間還是呆在玉劍山莊的，整個玉劍山莊，就沒有蘇行歌知道不了的事情，只看他自己願不願意了。

Advertisement

現在想想，大概從葉瑾去世的時候，蘇行歌心中就已經有了懷疑了吧！在那之前，柳如是的那番話，到底還是在蘇行歌和葉瑾的心中留下了痕跡。這麽多年了，蘇硯一直沒有細想，可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一無所知！葉瑾臨終之前和蘇行歌到底說了什麽，還有她為什麽會請求葉清瀾将來不要怪她，稍微想一想，就一目了然了。

可惜的是他發現得太晚了！葉瑾去世已經有五年了，這麽長時間，他根本就不知道蘇行歌到底發現了多少破綻。可是蘇硯毫不懷疑，如果有需要的話，為了玉劍山莊的名譽考慮，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自己好歹是蘇家的血脈，到時候或許蘇行歌還會對他手下留情，可是葉清瀾呢？哪怕是知道她是無辜的，蘇行歌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蘇硯不想賭，也不敢賭！明明是他自己的錯誤，不能讓葉清瀾去承擔後果。

可是蘇硯也明白，蘇行歌的耐心是有限的，而且他心中把玉劍山莊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所以什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都可以省省了。其他的蘇硯都可以不計較，現在他最重要的就是先想辦法保住葉清瀾！

本來他是還有時間去細細謀劃的，可是沒想到偏偏有人出來攪局！想到這裏，蘇硯忍不住磨了磨牙。曲聽雨，很好！真是太好了！

蘇硯本來以為，柳如是那樣的為了一段不可能的癡心妄想，而一個人唱了這麽多年了的獨角戲，就足夠讓人無語了。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曲聽雨簡直是刷新了蘇硯對于女人的認知。

蘇硯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臉皮能夠厚到這種程度。不同于對待柳如是的時候，看在蘇行歌和葉瑾的份兒上，蘇硯最多也就是無視，很少對她怎麽樣。他當初對待曲聽雨，可是半點也沒有客氣啊！就這樣，曲聽雨竟然還能夠厚着臉皮從建安城一路跑到玉劍山莊來，真是一點羞恥都沒有！

不管她是真的為了愛情，還是為了利用玉劍山莊的權勢，如此作為，都是直接戳中了蘇硯的雷點！在經過了柳如是的糾纏之後，蘇硯最反感的就是有女孩子對他死纏爛打了。

本來曲聽雨對于蘇硯來說，是很好打發的！畢竟皇室現在式微，公主真的不算什麽，蘇硯就算是一劍殺了她，皇室也沒膽子來和他算賬。更何況因為之前在大金輪寺發生的事情，皇室現在光是應付大金輪寺的找茬，就力不從心了，哪裏還會為了一個不怎麽重要的公主，來招惹玉劍山莊這個龐然大物？

可是曲聽雨這個女人，煩人歸煩人，運氣倒是不錯！剛好趕上了蘇行歌想要将蘇硯和葉清瀾隔開的檔口兒。有了蘇行歌隐隐地在背後給她撐腰，蘇硯一時也不好動作了。

蘇行歌當然不可能真的逼着蘇硯娶曲聽雨了！在蘇行歌看來，蘇硯就算是一時走錯了路，可也不是曲聽雨可以配得上的。蘇硯不似蘇墨，需要繼承玉劍山莊的基業，所以妻子的人選不必考慮得那麽多。不過蘇行歌還是更加傾向于給蘇硯找一個強有力的外家，他也知道，蘇硯從小到大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便想再這件事情上補償一二，這樣一來，日後蘇硯的權勢固然比不上蘇墨，可也算是一方霸主了。

當然了，蘇硯如果自己有別的中意的人選，他也不會阻撓，畢竟日子還是他自己在過，長輩也不宜插手太多。總歸将來不管是他還是蘇墨當家，玉劍山莊也不至于會虧待了他！

可是唯有葉清瀾不行！蘇行歌覺得，哪怕是蘇硯看上了一個青樓女子，也比看上了葉清瀾要好得多。前者外人最多念叨一句風流倜傥，年少輕狂，後者卻是要連累整個玉劍山莊都被人戳脊梁骨的。

是！葉清瀾在外面露面的次數不多，老百姓對她的了解也不多，甚至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玉劍山莊還有這麽一位小姐。如果只是要瞞過那些老百姓，那辦法實在是太多了！稍微給她換一個身份就可以了。

但是有什麽用呢？稍微有一點門路的人，誰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就像蘇行歌自己往其他的勢力安插了人手一樣，玉劍山莊裏面，肯定也有別人的釘子。

不說來自其他四個頂級勢力的人了，就連西域方面，觊觎玉劍山莊地位的人也從來沒有少過。萬一讓他們抓住了這個把柄，玉劍山莊不受到影響，根本是不可能的。雖然不至于威脅到玉劍山莊在西域的統治地位，可是顏面大失，人心浮動卻是免不了的。

蘇行歌不可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分開蘇硯和葉清瀾，是勢在必行。也是看在葉清瀾是葉瑾侄女的份兒上，蘇行歌才沒有直接下狠手除掉她。可是如果蘇硯再一意孤行下去，可就不好說了。為了玉劍山莊，他當年可以犧牲自己親妹妹的幸福，現在犧牲的對象換成了蘇硯和葉清瀾，當然同樣不會有半點猶豫！

蘇硯不想去挑戰蘇行歌的耐心，所以為了葉清瀾的安全考慮，在這件事情上面，他不得不妥協。可是真的讓他按照蘇行歌的要求，去和別的女人成婚，他也做不到。所以結果就是兩人各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