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孤注一擲

蘇行歌要的，是蘇硯不能和葉清瀾在一起！蘇硯要的，是葉清瀾的生命安全，以及他自己絕不和別的女人成親！這兩者并非不可調和。

其結果就是蘇硯答應了跟随蘇弦歌上山習武，五年之內不會與葉清瀾見面，并且只要沒有玉劍山莊莊主的同意，日後也不會與她成親。與之相對的，蘇行歌不能再逼蘇硯和別的女人成親，同樣沒有葉清瀾本人的同意，也不能随便将她許配給別人。

對于這個結果，蘇行歌只能說是差強人意，勉強接受。他最希望的，自然是蘇硯能夠就此放開葉清瀾，好好地娶妻生子了。不過他也曾經年輕過，明白一個人倔勁兒上來的時候，別人說什麽都是沒用的，更有甚者，身邊的人越是反對，對方就越是執着。而如果沒有了阻力，反而自己可能就放棄了！

蘇行歌現在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在他看來，蘇硯到底還年輕，有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等到過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了，思想成熟了，他自己就會想明白了。

但是自認為勝券在握的蘇行歌卻沒有想到，正是他的所作所為，才逼得蘇硯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一出，那麽即便是蘇硯心系葉清瀾，日後他也未必會說出來。

畢竟蘇硯從小也是受正統教育長大的，所謂的道德和倫理的枷鎖，不是說去就可以去下來的。有些事情，在心裏面想想是一回事，可是真的宣之于口，卻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蘇硯對于玉劍山莊的歸屬感和榮譽感并不比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少，為了玉劍山莊考慮，他将來會怎麽做還真的不好說！

可是蘇行歌卻偏偏将這件事情挑明了！這就相當于是逼着蘇硯承認了他對于葉清瀾的感情，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給釘死了。有了這一出，恐怕就算是蘇硯本來不打算怎麽樣，現在在和蘇行歌讨價還價的過程中，也要生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來了。

當然了，蘇行歌短時間內還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他現在正為消除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而高興呢！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蘇硯，可是在蘇行歌的心中，還是玉劍山莊更加重要，而且他堅信蘇硯是可以走出來的，便也暫時壓下了愧疚之心。

不過既然蘇硯已經做出了決定，那他這個做祖父的，也不能不守信用！所以蘇行歌馬上就派人将曲聽雨“請”走了。

曲聽雨從頭到尾，都只不過是蘇行歌的一個借口，一枚棋子罷了。現在既然目的已經達成了，那人當然也可以打發走了！想做他蘇行歌孫媳婦，曲聽雨還不夠資格。

不光是蘇硯看不上曲聽雨，蘇行歌也同樣是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過，更加沒有考慮過讓她嫁進玉劍山莊。沒有家世、沒有勢力、沒有能力、沒有武功，這樣的人，也想做玉劍山莊的孫媳婦？簡直可笑！

尤其是在聽說了曲聽雨在中域的所作所為，以及皇室現在所面臨的處境之後，蘇行歌就更加不可能讓她進門了。蘇硯都能夠看出來的事情，又豈能瞞得過蘇行歌，想利用玉劍山莊，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啊！

對于曲聽雨的公主身份，蘇行歌根本沒有半分的顧忌，蘇硯當初在中域，在大金輪寺都敢毫不留情地嘲諷曲聽雨，現在蘇行歌在西域，在玉劍山莊，就更加不客氣了。

曲聽雨倒是有心留下再争取一二，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在西域，根本就是孤立無援。就算是死在這裏了，也不會有人為她說半句公道話，更別提是報仇了。曲聽雨到底是惜命的，在求見了幾次沒有結果之後，也不敢再糾纏下去了，只得灰頭土臉地回去了中域。

蘇硯以為曲聽雨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了。畢竟一個女孩子，臉皮就算是再厚，也應該有一個限度！經過了中域的當衆侮辱，和現在的拒之門外，但凡曲聽雨還有那麽一絲半點的廉恥之心，恐怕都是無顏見人了。

可是蘇硯卻不明白，對于曲聽雨來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顏面更加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生存！為了能夠活下去，為了能夠活得好，面子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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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曲聽雨根本就不再是為了皇室而想要利用蘇硯，利用玉劍山莊了。而是為了她自己的生命！

她的父皇，還有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所謂宗室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責任到底在誰，就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了她的身上。以前還有母後，哥哥還有姐妹們站在她這邊，可是随着母後失寵，哥哥的太子之位受到威脅，搖搖欲墜之後，就連他們也開始怨恨自己了。

可以說現在在皇室之中，根本就沒有曲聽雨的立足之地！這一次獨自來到玉劍山莊，她也算是孤注一擲了。如果再失敗，那她就真的沒有活路了！可是誰知道怕什麽偏偏就來什麽！一想到自己回去以後将要面臨什麽，曲聽雨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不！不行！她不能就這麽認命！曲聽雨雙拳緊握，雙眸之中閃過一道堅毅，猛地掀開了車簾，“來人！”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馬上就有一名侍衛打馬上前，抱拳行了一禮，問道。不過這侍衛也是人精兒，知道曲聽雨這一趟沒有達成目的，失寵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态度也跟着變得漫不經心起來。公主又如何？不得寵的主子還不如有頭有臉的奴才呢！

對方都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了，曲聽雨當然不可能沒有感覺，當下便是咬了咬牙，不過眼下她還有事情要仰仗對方，所以只得忍下，裝作沒看見地朝着這個侍衛招了招手，等到對方湊過來以後，才輕聲耳語了幾句。

侍衛聽了曲聽雨的話，很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沒想到，曲聽雨作為一個公主，竟然會如此豁的出去！但是想到她方才吩咐的事情，又有些猶豫了。這可是欺君啊！要是被人揭發出來，不光是他要掉腦袋，就連他的家人也要一起倒黴的。但是曲聽雨的許諾又着實令他心動，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踟蹰了。

曲聽雨一看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你放心！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只要你被說出去，沒有會知道真相。就算是日後出了什麽差池，也自有本宮承擔責任，不會牽連到你。你只有說一句話，榮華富貴便唾手可得，你可要想清楚了！”

侍衛聞言躊躇半晌，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

曲聽雨打了什麽算盤且先不提，先将時間拐回到蘇硯這裏。

盡管心中已經決定要和蘇硯保持距離，可是真的得知蘇硯有事情瞞着自己的時候，葉清瀾還是忍不住感覺心裏面有些酸酸的。以前他們明明是無話不談的！蘇硯有事情，也從來不瞞着她。怎麽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呢？

“不能說嗎？”葉清瀾的聲音裏面帶着顯而易見的失落。

蘇硯嘆息一聲，“不是不能說！只是怕你擔心。”

“你這樣我更加擔心！”葉清瀾輕輕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蘇硯抱在自己腰間的手上面。

蘇硯始終拿葉清瀾辦法，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聞言只得挑了一些能說的告訴她，“爺爺想讓我成親，我不願意！我們兩個人發生了争執，最後爺爺做出了讓步，但我要跟随姑奶奶上山習武五年，期間不得離開。”

葉清瀾聞言心中一顫，隐隐有了猜測，忍着心中的顫抖問道，“你為什麽不想成親呢？”

蘇硯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葉清瀾一眼，“我不是不願意成親，我只是不想和爺爺說的那些人成親。”

“那你想和誰成親？你有喜歡的人了嗎？”天知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葉清瀾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沒有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蘇硯直接忽略了葉清瀾的第一個問題，聲音裏面帶着說不出的溫柔，“是！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一直在等她。”

“等她？”葉清瀾佯裝好奇，“她去哪裏了？萬一她以後都不回來了怎麽辦？”

蘇硯堅定地說道，“那我就一直等下去！”

“那要還是等不到呢？或者等到了，她卻不喜歡你了怎麽辦？葉清瀾終于忍不住轉過身來，在這一刻，她特別想知道蘇硯的表情。

轉過身，葉清瀾擡頭看向蘇硯，恰巧蘇硯也低頭去看她，兩個人的唇就這麽碰在了一起，不管是蘇硯還是葉清瀾，見狀都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只有一秒，葉清瀾似乎是反應過來似的眨了眨眼，感覺到唇瓣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臉色一下子就紅透了。雙眼左右飄忽，就是不敢去看蘇硯！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于驚慌失措了，葉清瀾沒有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放在身側的雙手一動不動的。

蘇硯看到葉清瀾的神色變化，才回過神來，不着痕跡地在葉清瀾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往後微微挪了挪腦袋，但是雙手卻還是緊緊地抱着她，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