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降龍結界

幽冥鬼窟開啓, 誰也管不了誰,混亂的局面人人自身難保,這個時候若誰有壞心搞些小動作,誰又有能力和閑心去主持公道?這一場劫難究竟有誰生有誰死都統計不過來,等到劫難過後,無論死的是誰, 無論怎麽死的, 只需冠一個“英雄”的帽子,此事就了結了。

幽冥鬼窟大嘴一張, 上萬人就死了, 不過眨眼之間的事。

“走。”江暮雨率先禦風而去, 白珒緊跟其後,身後帶着一只瑟瑟發抖的南過。

三人從西邊筆直朝着中心冥臺進發,不料,忽然一道真元迎面射來。江暮雨不得不停下躲過, 被迫從空中落于地面。

江暮雨尚不知攔路的是何人, 一支裹着風雷之氣的赤血紅纓槍破風而出。江暮雨看見了,可他完全躲閃不及。那足以将他碾死的威壓正面沖來,他就好像被面皮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肉餡,就算他勉強移出寸步, 他卻依舊在紅纓槍的肅殺範圍之內。

死亡, 第二次朝他招手了。

江暮雨不知是喜是悲的想着。

紅纓槍本該穿心而過,卻在緊要關頭偏離了幾寸,擦着江暮雨身體而過, 周遭的勁風銳利如刀,雖躲過了致命殺招,但江暮雨的肩膀腰腹均留下不同程度的創口,血液潤濕衣衫,陰鸷寒風直往骨頭縫裏鑽。

“師兄!”随後趕到的白珒吓得臉上都沒人色了。面對幽冥鬼窟之時一副雷打不動的态度,江暮雨身上被刮了幾道不深不淺的口子反倒一副世界末日的驚悚模樣。

紅纓槍兜了一圈回到主人手裏,南過落地不穩摔了個屁股墩,再擡頭一看,一顆心崩了三跳:“何何何何清弦!?”

何清弦遠遠走來,一手緊握槍杆,一手提着亂抓亂咬的風火輪,那雙總是目空一切的小眼睛透出兇戾的狠色:“廢話不多說,交出來。”

他話語中的意思南過或許聽不懂,但白珒和江暮雨心中稍有猜測,他們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除了靈武,也沒有別的了。

白珒咬牙道:“大難當前,焚幽谷尚且隕落,你卻在這殺人奪寶?趁亂抓炎火麒麟,又想吞人魂靈?”

“方才的警告還不夠嗎?”何清弦似乎極為迫切,半句廢話不想說,他一手丢開哭鬧不休的風火輪,似是并不急着先吞魂靈,“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師兄早就血濺三尺了。乖乖将靈武交出來,我留你們一具全屍。”

上次噬魂,這次奪寶。盡管打起來勝算渺茫,但白珒知道絕無退路。

風火輪哭的眼圈通紅,見到江暮雨和白珒更是連聲呼救。

“你的劍,還有你的弓。”何清弦揮舞紅纓槍,鋒芒灼人,他短短踏進一步,瞬間竄到白珒身前,“給我!”

白珒以最快的速度喚出流水,将真元毫無保留的迸發出去,在周身形成一面幽紫色的光強防禦何清弦的真元沖殺,反手提起流水橫在頭上,險險擋住何清弦殺氣沸然的紅纓槍。

何清弦冷笑起來,也不知道是不甘還是興奮:“幾個月不見,已經能召喚靈武了?”

擱在前世,莫說一個何清弦,就算是十個上官餘杭他白玉明也照宰不誤。

可惜此時的他,不是誅仙聖君,更不是那個短短三日就屠光萬仙神域的鬼道至尊。他只是個很普通的扶瑤弟子,一個拜入師門才滿兩年的菜鳥。

境界的差異讓白珒很快感受到什麽叫力不從心,他慶幸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靈武,更慶幸自己跟靈武互相磨合了半年,如若不然就憑借一雙竹筷子,怕是他早被何清弦串成糖葫蘆了。

稱心應手的武器會讓自身如虎添翼,哪怕你修為并不高,靈武的強橫也會托着你讓你撐下去。

“落花流水”就是這種性格——你召我迎戰就不許輸,輸了太丢人。

白珒發力将何清弦推開,左手聚一道真元朝何清弦眼珠子上戳,右手握緊劍柄,照着何清弦前胸口橫掃一劍。

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雖然白珒修為不複當年,但他身經百戰的體術記憶仍在。

提、格、擊、刺、點,白珒連連出擊,何清弦躲的極快,他并不急着殺人,畢竟人死了靈武就飛了,他需要的是慢慢折磨,在有限的時間裏使出他無限的手段,逼人就範。

白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何清弦的動作雖然犀利,但談不上利落。有些走位卡頓,真元斷斷續續,明顯是有暗傷在身。可盡管如此,就何清弦的修為來說,對付三個修行加起來還不到十年的菜鳥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二師兄!”南過失聲驚呼,眼見着何清弦失去耐心移身到白珒身後,立掌為刃,白珒就算反應再快也來不及防禦。

突然,一道流金箭羽破空而出。

何清弦不躲不閃,伸手一抓,那真元化成的利箭瞬間消散。

遠處,江暮雨孤立在風沙血霧之中,手握**,三支金色箭羽夾在指縫間,一觸即發。彌漫的金光照亮他明豔的緋色衣衫,映出他淺月清玉的容顏。

南過知趣的很,與其自不量力的上去幫忙,不如躲遠點免得給師兄添麻煩。他快步跑到前頭撿起那只哭哭啼啼的麒麟,找了個隐蔽的位置躲起來。

“白玉明。”江暮雨拽過白珒,躲開何清弦那耍大刀一樣的紅纓槍,“你先……”

江暮雨的話驀然卡住,他想讓白珒帶着南過先走。可話到嘴邊突然意識到,整個首島都在幽冥鬼窟的掌握之中,若暫且離開這裏,別的地方就絕對安全嗎?

這短暫的怔愣,何清弦已經殺了過來。就長虹和流水而言,何清弦明顯傾向于後者。他朝白珒一連抛出三張定魂符,也沒打算全能擊中,更沒指望定魂符能定住白珒多久,他只是趁此時機高舉紅纓槍,奮力一刺。

白珒受符咒轄制,根本動彈不得。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最為讨厭定魂符。這種我的身體不由我的感覺,糟糕透了。

白珒奮力抵抗,周身經脈傳來細細密密的痛感,他鬓角溢出了冷汗。紅纓槍森寒冷鸷,何清弦或許是急眼了,也沒控制力道。這一下擊中他不死也得重傷,不過,身上有臨出發前南華給的陰陽符,小命是不會丢,但苦頭是吃定了。

就在白珒胡思亂想推測孰輕孰重之時,一個紅影飄了過來。

準确來說,是一個紅色的背影。

又是,這樣嗎?

他總是以後背相對,他總是在危難關頭伸手将人護在身後。而他獨自面對的是千軍萬馬,是魑魅魍魉,是人間地獄,可他……屹然不倒。

他不怕死?當然不是,只要是人就會恐懼死亡,他之所以不管不顧不思不想的沖過來擋着,并非他腦子壞了不知道躲,而是他無法躲,他的身體包括他的頭腦都在無時無刻不想着一件事——不能躲,因為身後有師弟。

“大師兄!”

南過的呼喊聲如同一道驚雷砸在白珒頭頂,手中的利劍傳來熾熱的溫度,順着他的五指傳入四肢百骸。

血色蒼穹,朵朵火雲咆哮着天地不仁,紅纓槍裹着陰戾之風,銳光四射。江暮雨只身抵擋在前,消瘦的肩脊巍峨立挺,他傲然相對,至死不渝。

跟前世的最後一幕好像……

白珒踏前一步,用力拉開了江暮雨。

“師兄……”

如果前世的最後一刻,他也能像這樣推開他就好了。

好在,今生的這一刻沒有重蹈覆轍。

“我真的,”白珒将江暮雨甩至身後,卻沒有放手,而是使力将人帶入懷中緊緊抱住,将人牢牢地護在懷裏,以自己的脊背面對所有兇難,“再也不要被你護在身後。”

“玉明!”江暮雨被猛地一拉,又被狠狠一摟,根本由不得他掙紮。只聽身前之人悶哼一聲,受創的身體朝他壓了下來,但很快,對方挺住了。

他像是怕壓壞了雞蛋殼一樣,及時站穩身體,小心翼翼的松開江暮雨,同時摸去唇邊的血污,擺出一副“老子沒事”的表情看向何清弦。

何清弦“啧”了一聲:“竟然有陰陽符防身,礙手礙腳。”

白珒卻發現何清弦的手背上多了道小口子,回想方才何清弦遙望的方向,白珒朝那看去,遠處的山坡上站着一個單手持劍的青年,正是吳大有。

若他沒有目含煞氣,淚流滿面,白珒會以為他是來拔刀相助的。

吳大有一步一步走來,他恨得舉劍的手都在顫抖:“何清弦,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狗東西,我要将你碎屍萬段!”

何清弦“呵呵”一笑,正眼都沒看他。

“大師兄,二師兄。”南過連滾帶爬的走到白珒身旁,眼圈通紅。

“沒事沒事,最近有點上火。”海風灌入嗓子眼,白珒嗆咳幾聲,把忍了又忍的那口血吐了出去,呲牙笑道,“正好瀉火了。”

江暮雨探入乾坤袋取出一枚丹藥給白珒:“你以後……”

後半句話被江暮雨自己噎了回去,他似是不知該怎麽說,反複斟酌過後,幹脆放棄了。他對着自己掐了個決,陽符立即現于掌心,二話不說就朝白珒拍去。

“別!”白珒眼疾手快,跳的又遠又高,“我才不要。”

“過來。”江暮雨冷聲命令。

白珒抵死不從。

江暮雨只好退而求其次,自己親自過去。

白珒一把抓住江暮雨伸出的手,眸色是江暮雨少見的嚴厲:“不許給任何人,自己留着。”

一邊說着,一邊大刀闊斧的将陰陽符打了回去。

吳大有悲憤交加,揮舞着佩劍左劈右砍,全被何清弦輕松地躲開了,反手一揮袖袍,一道真元打将出去,不偏不倚的把吳大有掀了個底朝天。

吳大有狼狽的在地上一滾,淚水混着泥濘,嘶聲力竭的吼道:“二有可是你徒弟啊,可是對你三跪九叩的徒弟啊!你為什麽,你怎麽可以殺他啊!”

“徒弟?”何清弦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掐住了吳大有的脖子,用力提溜起來,道,“若不是為了他尚且美味的魂靈,你覺得我會看上一個不三不四品格低劣滿身污濁的蠢貨?”

“你……”吳大有瞪大充血的雙眼,難以置信的聽着何清弦宛如魔鬼的詛咒。他發不出聲音,任手蹬腳刨,卻無力反抗。

一道劍氣從後方刺了過來,何清弦被迫撂下吳大有,移步閃身,流水破空劃過,留下一道絢麗的紫芒軌道。何清弦頓時興奮起來,凡是修道中人,誰不渴望得到一把稱心應手的兵器?何清弦的紅纓槍雖然也是靈武,那每次拿出和他人一比總覺得挫了點,舞動起來也不威風凜凜,反而像街頭賣藝耍大刀的。

流水就不一樣了,若沒有洞庭瓊液雨露恩惠,它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何清弦興奮不已,幾乎不去躲避劍身熾熱的鋒芒,伸手要去觸摸,滿足自己垂涎三尺的欲望。

遠處,江暮雨遙遙而立,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銀芒閃爍的符篆,就聽他喊道:“白虎!”

何清弦神色大變:“白虎符?”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殘影從符篆中一躍而出,落地變成一只威猛魁梧的雪色黑紋白虎,冰藍的眼眸射出兇戾厲冽的寒鋒,仰天怒吼,山河沸然,千鳥驚飛;獠牙尖利,僅一口就咬斷了何清弦匆忙之下設立的結界。

世間符咒千奇百怪,其中的符篆就有成百上千種,其中以四神獸的符篆為至尊聖品。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些遠古的神獸魂靈所依附的符篆,在修仙界有價無市,有的人當寶貝珍藏,沒有的人想買也買不到。

北境逍遙莊那窮的叮當亂想的邊陲小派能有一張朱雀符篆,已經很不容易了。

将白虎符篆用在何清弦身上,其實有些浪費了。不過現下情況危急,不用就是死。

吳大有悲絕的摳着泥巴。

被神獸魂靈追殺可是相當刺激的,何清弦原本還一副游刃有餘的得意象,現在立馬頹了。并非他真的這般無能,而是原本就有暗傷在身,跟白珒和江暮雨這種修為低的人交手的時候無礙,但和神獸打起來就吃力得很,破綻百出。

白珒一點都不嫌丢人的趁人之危,跟白虎同仇敵忾,逮到機會就在後補刀子。短短半柱香的時間,何清弦已經被白珒切成了花樣蘿蔔。

何清弦被這番糟蹋,五髒都要氣炸了。他苦苦支撐發瘋的白虎,窮途末路的恐吓道:“我若是一死,你們扶瑤連今年的除夕都過不了!”

白珒嗤之以鼻的冷笑道:“焚幽谷會為你報仇?別逗了,上官餘杭才不會管你死活!”

白虎的威壓呼嘯而至,趁着何清弦被壓制之時,白珒将真元盡數灌入流水,從後狠狠刺進何清弦的身體。

“二師兄!”小南過只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幸見到這一幕。

符篆在江暮雨的手中化成飛灰,白虎魂靈消散。何清弦低頭看着浸濕胸膛的血液,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若是一般武器貫穿胸膛,像何清弦這樣的修士還可以再掙紮一二。但很抱歉,這是靈武,被劃傷一道口子尚且又疼又難愈合,更何況在胸口開個洞呢?

給何清弦造成無數暗傷的大魔頭遠遠飄來,無聲無息的跟個鬼似的。他瞧瞧在場四個孩子,其中純看戲的兩個忽略不計。仔細瞧來那個天資卓越操控白虎符篆的美少年,以及那個直接果斷給何清弦一劍穿胸的狠角色。

“不錯嘛。”公孫尋衷心評價,離着老遠就朝白珒喊道,“小朋友,依我看你有修鬼道的天賦,不如跟我一起入魔吧?你有成為大魔頭的潛力哦!”

白珒:“……”

突然而來的異動打斷了這邊的劫後餘生,在冥臺的方位又不知出了什麽變故,空中鬼窟急速張開,慘叫聲浩蕩傳來,成百上千的人被鬼窟吸走,殘屋破瓦草木地全部吞掉。陰風嘶哮,灰煙滾滾,随着中心冥臺的變故,首島四處均出現大大小小的黑窟窿。

白珒快速拔出流水,僅存一口氣的何清弦倒地,白珒助人為樂的幫他斷掉最後一口氣,一腳把人踹入鬼窟。

灰霧彌漫,到處都是沙土碎石,烈風似鞭,抽的人肌骨生疼。

待白珒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四下一看——江暮雨,南過,吳大有,風火輪,以及那個公孫尋,全不見了。

此時的冥臺兵荒馬亂,一片狼藉。護體結界支離破碎,空中鬼窟還在貪婪的吸食着。失去親友的修士們不敢怨憤,有的只是無力的懊悔和心如死灰的悲絕。

一旦心灰意冷就會失去鬥志,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僵在一旁什麽忙也幫不上。

專攻修補的上官餘杭撤到後方,他可不像上官輕舞那麽心懷天下,在這種關頭所選擇的不是鼓舞士氣,而是做最壞的打算先保證自身別遭殃。在能全身而退的基礎上,最好能得些好處,也不枉白忙一場。

“南掌門。”上官餘杭站的距離很遠,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可在南華聽來猶如近在耳畔:“有事?”

上官餘杭道:“這樣下去不行,得先穩定軍心。”

南華持續用真元支撐已有兩個時辰,卻并未見絲毫力不從心,他神色如常的問:“有何高見?”

“你與我退至後方,先将降龍結界重新鑄造起來。”上官餘杭嚴肅的說道,“先保證不死人,他們才能安心。”

“說的有道理。”南華收回真元,面朝上官餘杭的方向走了兩步,停下,似笑非笑道,“降龍結界需要絕對的凝神專注,稍有差池遭受結界反噬,那可是集萬名修士共同鑄造的結界,萬人功力的反噬……聽聽就吓人。上官谷主修為高深不會出錯,在下就怕自己笨手笨腳,耽誤了谷主的大事。”

血色的世界,再加上灰土煙塵密布,眼前所見之物變得模糊不清。南華不知上官餘杭露出了什麽表情,只聽他無比平淡的說道:“我相信南掌門,你若出錯,我會竭力補救的,保證萬無一失。”

“不愧是一方大能。”南華雙臂環胸,“這氣魄就是無人能敵。”

上官餘杭不耐煩道:“南掌門別再耽誤工夫了,快些……”

“不勞谷主。”月河長老忽然從遠處禦風飛來,将南華攔在身後,面色寧和的說,“谷主還是修補幽冥鬼窟的好,像是重鑄結界這等事,還是我跟南華去吧。”

上官餘杭擡眼看他:“你?”

“谷主不信我?”月河長老面不改色,語氣雖輕,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韌,“我雖然是醫修,也不光會治病救人,鑄造結界一事我深有研究。再說,我跟南華同出扶瑤,相處百年知根知性,降龍結界的鑄造必須同心,沒人比我更适合了吧?”

上官餘杭想反駁,卻一時找不到借口。

月河長老又道:“谷主的修為我等望塵莫及,但要論相互配合,您跟南華僅一面之緣,保守起見,還是我去的好。”

“此言有理。”上官餘杭松了口,唇角勾起一道相當溫潤的笑,“你們去吧。”

月河片刻不耽擱,拽着南華就走。

降龍結界早已破爛不堪,上萬人的冥臺被幽冥鬼窟吸走一波又一波,如今僅剩下幾千人而已。

月河同南華一左一右,面面相對,互相交換眼神,同時發動真元,進行降龍結界的修複。

“忘情。”南華在遠處叫了一聲,臉上的笑容分不清是喜悅還是吃驚,“頭回見你這麽強勢啊。”

月河看他一眼,不答反問:“若我沒來,方才那種情形,你怎麽辦?”

“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南華聳聳肩,說,“鑄造結界刻不容緩,拖沓不得。就算玉明神秘兮兮的說遠離上官,這種局面我又怎麽能逃避?找別家掌門吧,我還跟人家不熟,找林衛那小老頭,他還不知道哪去了。”

“人人觊觎的東西對擁有者來說,與火雷無異。”月河長老有所感慨的嘆道,“若沒有雪霁,或許你也能輕松一些。”

南華嫌棄的撇撇嘴:“不止是我,整個扶瑤都能輕松不少。這種燙手山芋若非祖上傳下的,我早撇了。與其揣着寶貝提心吊膽,不如平淡一生,好過被人圖謀。”

月河長老欣然一笑:“你還真是一點雄心壯志都沒有。”

南華:“熱血激昂那是年輕人的活,我歲數大了。”

月河長老忍俊不禁:“在天道面前,你還是個小嬰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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