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68、69、70

這一天,對聞音而言是前所未有的難熬。

有些東西,真的是失去後才會覺得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珍惜。

以前對李成奚的好不屑一顧,現在沒有了,明明白白失去後,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這個男人,離開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謙慎不喜歡她,現在,連李成奚也離開了。

雖然自問是一個比較堅強的人,之後幾天,還是渾渾噩噩的,以至于在月底時,不慎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這可是個大事兒。聞音去了軍總醫院特護病房,一幫發小都來看她了。

不過,她心情煩躁,誰也不見,就留下了何夏。

何夏的家世,相對于聞家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她這次也就是跟朋友一塊兒來混個臉熱,誰知道幾乎沒有什麽交集的聞音會把她留下來。

何夏特拘謹,像鹌鹑似的杵在床邊,也不知道做什麽。

聞音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問了這些日子李成奚在仁和的事情。

何夏不明就裏,随便說了些日子。可還沒說兩句就被聞音打斷了:“說重點!”

“啊?”何夏懵了。

什麽才是重點啊?

聞音耐着性子,提醒她:“說說這段日子,他跟容芷荞是怎麽回事兒。”

何夏總算明白了,提到容芷荞,她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很快就入了戲,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說容芷荞怎麽勾引李師兄的,把之前他跳下水池救她的事情也一并說了。

聞音越聽,臉色就越難看。

心裏更是恨得牙癢癢。

但是轉念一想也是,男人都是看臉的。容芷荞那個模樣,又朝夕相處地帶在身邊,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主?

只怪她對李成奚太過信任了,沒想到,他也是這種為美色所迷的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事兒我會聯系你的。”她跟何夏加了微信。

何夏欣喜如狂,忙不疊點頭哈腰,一邊往外面退:“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聞音閉上眼睛,壓根懶得搭理她,陷入了沉思。

……

沈怡知道後,立馬從外面趕了回來,又是哭又是鬧的,問她怎麽這麽不小心。

聞音好面子,不想說,只敷衍地閉了閉眼睛:“不小心摔下來了呗,還有什麽別的?”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哪?”說着她又要抹眼淚了,聞音忙道,“快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呸呸呸,盡是瞎說。你可是媽媽的心肝寶貝,磕了碰了我這心都跟刀割似的,不許說這種話。”

“媽我真的沒事,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真的沒事兒嗎?”沈怡又不傻,又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看她眉宇間那種濃濃的煩憂就知道了。

絕對不是簡單的意外。

但是,女兒不願意說,她也不好逼迫。

“那你好好休息。”她退了出去,正好和趕來的何夏撞上。

“阿姨?您是聞音姐姐的母親吧?”何夏拍着胸脯,驚喜地望着她,手裏還拎着保溫瓶。

沈怡皺了皺眉,她不認識這姑娘。

何夏忙開口介紹自己:“我是聞音姐的朋友,她病了,這段時間都是我陪的她。她也是,何必為了那些小事兒不開心呢……”

“你說什麽?”沈怡打斷她,“我女兒到底怎麽了?”

何夏面有難色:“這個事兒,我……”

“你知道什麽?全都告訴我。”

何夏被她吓了一跳,原本就是想挑撥挑撥,可這會兒被她這麽看着,卻是箭在弦上,停都停不下來了。

她咽了咽口水,說:“您知道那個容芷荞吧?我們醫院那個實習生。”

沈怡皺緊了眉頭:“什麽?”

何夏索性就給她從頭講起,不過,沒講兩句沈怡就走神了。她忽然想起,去年她的寶貝女兒生日那日,白謙慎不也沒來嗎?

這麽一聯系,又聽何夏這一通叨叨,她就明白了大概了。

感情是早就有對象,然後故意耍着她女兒玩呢?

沈怡是個急性子,二話沒說就往外面走。走得急了,她又退回來,不耐煩地問她:“你說的那個容芷荞,在哪兒?”

何夏還懵了一下:“……今天是工作日,應該在醫院。”

沈怡轉身就走。

……

今天沒有什麽事情,芷荞一直在練功房練習針法。

這時,手機上有人給她發信息:“在做什麽?”

是白謙慎發來的。

他已經好幾次沒聯系她了,芷荞怔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把手機擱到了一邊。約莫半個小時緩沖後,她才回複:“工作。”

“在醫院嗎?”

“嗯。”

他打字:“那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芷荞:“找我?”

心裏沒有震動是假的,可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幾天沒聯系她,現在又來找她了。

“今天有空,下午回來。”

“……好。”

男女朋友吵架,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剛開始劍拔弩張,兩看生厭,甚至吵得昏天黑地還砸東西。可吵完,兩人都會後悔,誰都拉不下來那個臉。

要麽一方道歉低頭,要麽持續冷戰。

白謙慎顯然不是喜歡後者的人,所以先道歉了。不過,她沒理他。

他也不是個死皮賴臉的人,于是,兩人各自忙碌,拾掇了幾天的情緒。

這段時間裏,都是思念對方的。

只是沒有什麽突破口。

也不能算是端着。芷荞是個被動的人,從來不把心裏的喜怒哀樂說出來,他呢,雖然主動,卻又是個好面子的人。

一開始低頭後,她不理他,他自然覺得她不想理他,免得适得其反,只能給彼此幾天的空白期、冷靜期。

芷荞這樣想起來,确實他們還需要磨合。

不過,這樣不争不吵的方式倒也挺好。

人冷靜下來,就會發現自己的不足,還有性格上的缺點。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就是互相遷就。

這麽想,外面就傳來吵鬧聲。

似乎是從走廊裏傳來的。

芷荞放下針線,詫異地朝門口望去。這時,門“砰”一聲被人從外面撞開了。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女子站在門口,正一臉怒容地望着她。

身邊,一個護士模樣的女生正一臉尴尬,極力勸阻:“沈女士,這是醫院,不要亂來啊,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你讓我怎麽好好說?我從小到大捧到手心的女兒被人欺負了,我還怎麽好好說?”

沈怡冷睨着容芷荞,食指點到她鼻尖上:“你給我出來。”

容芷荞都笑了:“我認識您嗎?”

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在此之前,她壓根就沒見過沈怡,自然也不會搭理她。

沈怡本來就積了一肚子火,這會兒聽她這麽說,都要爆炸了:“你是不認識我,但你認識我女兒吧?”

“您女兒是……”

“聞音!”沈怡恨不得吃了她,“想起來了吧?你是怎麽處心積慮,搶走我女兒的男朋友的?”

何夏一番話,自然不能當真,不過,沈怡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已經認定了容芷荞欺負她的寶貝女兒,那麽,只要是關于容芷荞的壞話,她自然全都信了。

容芷荞卻覺得,這女人純屬腦子有毛病,低頭整理器械:“我沒空跟您聊。至于搶你女兒男朋友的事情,完全是無稽之談。從頭到尾,他沒喜歡過你女兒。做人還是要自重,搶不過男人就讓家長出面,真當自己還是小學生嗎?”

她這話算是徹底激怒了沈怡。

氣氛,也變得有些緊繃。

沈怡怒瞪着她,垂在身側的手都在發抖。身邊那個小護士也是一臉擔憂,看看容芷荞,又看看沈怡,生怕她失控作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沈怡實在難以置信:“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

想起還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她心裏的怒火登時就燒了起來,上來就拽住容芷荞的手,一個耳光朝她臉上掴去。

芷荞躲之不及,被她一下打個正着,半邊臉都紅腫起來。

沈怡的手勁很大,竟然掙脫不了。她心裏又氣又急,不怒反笑:“不要臉的是你們母女吧?”

她不會解釋,也懶得解釋了。

在沈怡看來,就是一副搶了別人男人還理直氣壯的模樣,沈怡氣急了,又要打她。趕來的人在半空截住了她的手:“伯母,你冷靜點兒。”

沈怡回頭望去,居然是李成奚。

她怔了一下,随即氣焰又嚣張起來:“成奚,你來的正好,你知道嗎?這個女人害得音音住院了!”

李成奚過往對聞音的關心,聞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想,李成奚肯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誰知,李成奚不但沒有松開抓着她的手,反而冷冷道:“伯母,這是醫院,如果你再鬧事,我會報警。而且,她是我的學生,有什麽事情,你先跟我說吧。”

“你的學生?”沈怡詫異于他态度的改變,但是,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一心想找容芷荞的麻煩。

這會兒,在她本能地看來,凡是幫着容芷荞的,那就是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她冷笑:“你的學生怎麽了?我聞家,難道還怕你們李家了?”

“不是誰家的問題,是誰占道理的問題。”

沈怡氣得七竅生煙,眼看又讨不到什麽便宜,狠狠甩開他的手,負氣走了。臨走前,她還撂下了狠話:“咱們走着瞧。”

芷荞捂着臉,只覺得火辣辣的疼,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羞憤感。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颠倒黑白,她憑什麽打她?

真是有什麽樣的女兒就有什麽樣的媽!

李成奚說:“我去給你拿冰袋,你等一下。”

“謝謝。”芷荞看了他一眼,真心說。她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練功房還有人要來,就跟他說:“我去隔壁休息室等你吧,李總。”

“好。”李成奚目送她離開,心裏嘆息,不經意低頭時,卻發現了低頭遺失的一枚小鎖片。

他彎腰拾起來。

是純金的,不大,上面镌刻着花紋,很是精美。

“這是不是你的?”他叫住芷荞。

芷荞回頭看了眼,怔了一下,連忙伸手去摸脖子。不過,順着紅線扯出金鎖片後,她松了口氣,笑了笑:“不是我的。”

說完就匆匆走了。

這時,實習生也一個個進來了,芷荞低着頭,走得飛快。

李成奚攥着這枚金屬片,再想到她脖子上那枚相似的,眉頭皺了起來。

芷荞在休息室待了會兒,沒多久,有人叩響門板。

門是開着的,被這麽一叩,“吱呀”一聲開了。她順勢擡頭,看到了微笑的白謙慎。

不過,他的笑容只維持了一秒。

“你臉怎麽了?”

芷荞連忙拿冰袋又給悟上:“沒什麽。”

他蹲下來,握了她的手,也不用多說什麽,就這樣望着她就讓人受不了。芷荞垂下頭,悶了會兒道:“沈怡。”

“她來找你了?”白謙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還打了你?”

他語氣森寒,抓着她的手慢慢握緊了。芷荞吃痛,“嘶”了一聲,驚得他連忙松開她:“對不起。”

“沒事。”

他摸摸她的腦袋,心道,怎麽會沒事?

半邊臉都腫了。

“過兩天放假,我去找她,當面談談吧。”

“別。”以他的性格,這事兒還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樣呢?

他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岔開話題:“爸同意我們的事情了,我們這個月月底領證,好嗎?”

芷荞果然被帶跑了,看着他,确認般重複了一遍:“領證?”

他點點頭:“咱們的事兒,總不能這麽拖着。下半年,阿靳也會回來,以後,大家都好好的。”

乍然提到這個人,芷荞還有些恍然。

恍然過後,就是尴尬。

曾經,她跟白靳也是相當要好的朋友,可不知怎麽,就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了?

……

沈怡怒氣沖沖地回到家裏,前腳剛到,李成奚後腳就到了。

“他來作什麽?”聽了勤務的彙報,沈怡氣不打一處來,想起之前在仁和醫院他維護容芷荞的一幕就感覺吞了一只蒼蠅。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個德行,看到漂亮女孩就忍不住心生好感,進而維護,自己曾經的那點兒初心,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

她曾經有多喜歡李成奚,現在就有多讨厭。

要是李成奚以前不那麽喜歡聞音,她還沒這麽氣得牙癢癢。

“讓他滾!”沈怡喝道。

勤務有些為難:“可是,他說他有很要緊的事情,一定要見你。”

“見我幹嘛?”沈怡冷笑,“難不成,他還想給那小蹄子找場子來了?”說到這兒,她更是氣得牙癢癢,“行啊,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麽!”

勤務應一聲,去了門口。

很快就領着一臉肅穆的李成奚進了門。面對長輩,他照例是有禮的:“伯母。”

沈怡一擡手:“別,我可當不起‘伯母’這兩個字。說吧,你來幹嘛?沒事兒的話,我沈家的大門可不歡迎你,哪兒來還請你回哪兒去!”

她板着臉,都沒有拿正眼瞧他。曾經有多麽看重李成奚,現在就有多麽讨厭,甚至是厭惡。

李成奚沉吟一下,道:“伯母,您落了東西在醫院。”

說着,取出了那枚金鎖片,不過,很細心地用一個小盒子裝了起來。

沈怡鼻孔裏發出一聲哼,斜眼漫不經心瞟了一眼。但是,看到那枚金鎖片後,臉上的表情由不屑變為了鄭重。

她一個健步沖過來,搶走了那盒子。

“這東西怎麽會掉在醫院?”她一邊摸着金鎖片,一邊露出慶幸的神情,捏着這枚金鎖片貼在了胸口,還親了一下。

看到李成奚,她原本是滿臉惡感的,這會兒,眼裏只有慈愛和柔情。

這麽大的反差,居然只在一瞬間,李成奚更加确定了這枚金鎖片的重要性。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伯母,關于這枚金鎖片,不知道,您可否将部分事情告訴我?”

“什麽?”沈怡一臉“你有病吧我們家的事兒幹嘛要告訴你”的表情。

李成奚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說我懷疑你現在的女兒是個假的吧?這事兒有沒有證據,沒影兒的事情。要是他弄錯了,容芷荞又得背這黑鍋。

于是,他只能開始胡扯:“我之前看過一模一樣的一片,好像是在蘇富比的一個拍賣會上。這金鎖片樣子獨特,成交價高昂,我就記住了。”

“你見過一模一樣的?在哪兒?”沈怡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随即興奮起來。

這金鎖片确實是來頭不小,本來是一對的,母女的定制款,由香港一家百年老字號特別定制的,只有這一對,價格很高,還刻有母女倆的生辰。

她一塊,女兒一塊。不過,當年聞音回來後,這金屬片卻是遺失了,之後費了大力氣也沒找到。

沈怡一度覺得是丢失了。

這麽好的寓意,又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丢了還真蠻可惜的。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能找回來那該多好啊?

沒想到,老天真聽到了她的禱告。

“在哪兒啊?”沈怡急急追問。

李成奚這話本來就是胡謅的,當然不能照實說了,賣了個關子:“您先告訴我,這金鎖片的來歷,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沈怡皺眉,不過一想到能找回金鎖片,只能按捺下去,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跟他講起了這段前塵往事。

李成奚越聽,臉上的表情就越是震驚,差點忍不住就把事情一股腦兒吐出來。

但是轉念一想,要是他這麽直接說了,難保沈怡不起疑。

畢竟,他對容芷荞有好感,又這麽眼巴巴地找上門。

人都是疑心病很重的動物,上趕着不是買賣啊。

于是,李成奚也留了個心眼,表面适當地露出一點疑惑,然後,笑了笑說:“我在容芷荞手裏看到過一樣的金鎖片。”

說完就告辭了,絕口不提後面的事情,只讓她自己去猜。

雖然這時候,他心裏已經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果然,他這麽幹淨利落地一走,話說半句的模樣,反而在沈怡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容芷荞?

金鎖片怎麽會在容芷荞手裏?

她跟當年那對寄養的夫妻有什麽關系?

順着這條線索,她很輕易就打聽到容芷荞的父母和家庭。原來,她就是當年那對夫妻的女兒。

沈怡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一開始,她懷疑那對夫妻私吞了她的財物,心裏特別憤怒,但是轉您一想,絕對不對。

因為,在她的調查中,容氏夫妻不是那種貪財的人。

沈怡一生的智商,都用在了推理這件事上。她的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想。

這念頭一冒出來,她差點吓死自己,連忙把這荒誕的想法從腦子裏甩開。但是,她越想越不對,越來越不能阻止這個可怕的猜想在腦子裏成型。

比如,聞音其實長得不想她,也不像聞雄。

而那個女孩的眼睛和鼻子,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像她。

至少有三四分像年輕時的她。

還有她笑起來的模樣……

本來壓根沒有注意過的事情、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事,一旦猜疑開始,一件一件都會變得不對勁。

她不願意去面對,消沉了好幾天,可又覺得不能那樣。

于是,找了私家偵探梁瑞調查這件事。

越是深入,這件事,就越是朝着那一個方向發展,逼得她不得不信。

權衡了很多天,她終于拿着聞音的頭發去了醫院化驗。

化驗結果出來後,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人拿着報告站在大馬路上站了很久,任憑路邊不息的車流把她淹沒。

哪怕身邊有人罵她“神經病,擋什麽道”她也當沒聽見似的。

……

“李成奚,幫我一個忙。”三日後,李成奚接到了沈怡的來電。

她很直接,開門見山:“幫我拿一根容芷荞的頭發,我有重要的事情。”

李成奚很遵循之前的“不知情”設定,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要她的頭發做什麽?”一副怕她幹壞事的模樣。

沈怡怒從心起:“反正不是對她不好的事情!”

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兒,李成奚才松了口:“那好吧。”

化驗結果當然也沒有什麽懸念。

至此,沈怡算是認命了。

居然真的是這樣!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怎麽會搞錯的?這不可能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可是,事實擺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嬌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居然不是她的女兒。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之前被他興師問罪還扇了一巴掌的女孩,居然是她的女兒!

沈怡的一顆心,像是被刀割,又像是在油鍋裏煎着,一陣陣生疼。

她的手也在發抖。

是的,她在害怕。

怕親生女兒壓根就不認她,甚至會罵她、讨厭她。同時,她也不敢面對聞音。

連着好幾天沒有去醫院看這個“女兒”了。

畢竟養了二十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她到底該怎麽辦?

沈怡陷入了兩難。

可偏偏在這種事情,白謙慎居然上門來了。看這架勢,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沈怡腦子裏一團漿糊,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在房間裏踯躅了好一會兒,她給自己畫了個妝,強撐着笑容下了樓。

客廳裏,白謙慎已經端坐在那兒了,桌面上、傭人泡好的茶動都沒有動。

沈怡的腳步在樓梯口一停,心裏那種畏縮感就越是強烈。這事兒,要不要告訴他?

沈怡和白謙慎,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很熟悉。

但是,對于這個年輕卻穩重的年輕人,她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可以說,在聞音生日那日之前,她對他一直是很有好感的。

但是,生日那件事後,這種好感就漸漸轉為了不忿和厭惡。

那日後,她也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白謙慎在客廳裏坐了會兒,心裏已經琢磨出了無數種她露面後對他的冷嘲熱諷,還有她鼻孔長在天上的姿态。

他忍不住一笑。

沈怡出生優渥,從沒經歷過什麽風浪,自然也沒有什麽城府。對于她,白謙慎壓根不放在眼裏。

不過,這次她的态度讓他有些意外。

沒等他開口,她就主動承認了錯誤,說之前是自己弄錯了,以及,打了容芷荞這件事,她表示萬分抱歉。

“……事情就是這樣,我是聽了那個何夏的挑撥,搞錯了,真是抱歉啊,回頭去會登門道歉的。這件事,真是對不住了。”

她杵在那兒,臉色很尴尬的樣子。

白謙慎卻覺得,她的态度很不尋常。

不過,當面的時候他沒有說什麽,只心裏埋了些疑雲。

“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

沈怡忙攔住他,上了樓,把幾袋子的東西塞到他手上:“這個……你幫我給容芷荞吧,這次是我不對,我跟她道歉。我看小姑娘挺瘦的,吃點東西補補比較好,這都是很好的東西,我朋友特地幫我從國外帶回來的……”

白謙慎看着手裏被塞了滿滿當當的手,一時竟然沒說話。

聞雄這會兒也正好從外面進來,把她的話給聽了個全,皺着眉,不過也沒說話。

送走白謙慎,沈怡才松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

聞雄問:“你這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音音在醫院沒見你去照顧,跑這兒讨好白謙慎?你以前不是最讨厭他嗎?”

“你懂個屁!”沈怡氣不打一處來,橫了他一眼,二話沒說就上了樓。

心裏想,當年要不是他出的這寄養的馊主意,現在怎麽會弄成這副田地?

至于聞音,她是真不想去見她。一是難以面對,二是一想到因為她讓自己女兒落在外面,心裏就一陣堵。

連帶着這麽些年的親情都有些沖淡了。

再深的感情啊,心裏有了疙瘩,這感情也就不純粹了。

果然,在醫院躺了幾天的聞音不見沈怡來,心情更差了,也很不解。

往常,沈怡一聽說她有個什麽小病小痛的,立刻就會急得跟什麽似的。怎麽這一次這麽反常?

難道是有什麽事情?

她想了想,還是給她打了電話。

也跟以往不一樣,電話響了很多聲才被人接起來。聞音甜甜喊:“媽,我是音音啊。你最近忙嗎?”

潛臺詞是,怎麽這麽久都沒來看我?

習慣了沈怡對她的關切,向來不當回事的聞音,這會兒卻是發現,她還是挺在意這份母女親情的。

有些東西,真的是沒有了或者快要失去了的時候才會發現,它到底有多好。

所以,向來刁蠻的她,這次語氣非常和緩。

要是以前,沈怡不定怎麽高興呢。可這一次,出乎聞音的意料,她表現得非常平靜,只是輕輕地“嗯”了聲:“銀行最近事情多,抽不開身。”

聞音不明就裏:“……哦,這樣啊。”

心裏還是有些不高興,忍不住道,“那媽你也該過來看看我啊,怎麽一次都沒來?”

沈怡的語氣有點不耐煩:“我是真的很忙,不說了,就這樣吧,你好好休息。”說完,沒等她回應就把電話給挂斷了。

聞音盯着手裏“嘟嘟嘟”一陣,忙音的手機,愣住了。

幾乎是難以置信。

沈怡居然挂了她的電話?

聞音都反應不過來,一直望着手機,發了好一頓呆。

直到何夏過來,小心地問她:“你怎麽了?聞音姐,你沒事兒吧?”

聞音默了好久,沒說什麽。

何夏卻道:“你家裏人也太過分了,怎麽都沒人來看你啊。”說着還偷看她的神色。

她這一說,可是戳到了聞音的痛腳,冷冷瞪她一眼:“管你什麽事兒?出去!”

何夏被好一通沒臉,灰溜溜出了門。到了外面,卻是一啐,心道,有什麽了不起的?現在還不是孤零零一個人被扔在醫院,當媽的都不來看她,何況別人了。

何夏走後,聞音的心情更差了。

一個人,想了很久很久。

慢慢的,等那種意氣過去後,她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也沒跟家裏人打招呼,她晚上就收拾東西辦了出院手續,悄悄回去了一趟。

她也沒跟聞音見面,直接問了打掃衛生的家政阿姨,狀若無事地了解了一下家裏的情況。

阿姨沒防備,直接給她說了。

“夫人好像是去找人麻煩了,還被人找到了家裏來。不過,她去的時候怒氣沖沖的,人家找上門來,她卻跟人道了歉,還把珍藏的好多補品都給了人呢。對了,上門的就是白家那位。”

“謙慎?”聞音睜大了眼睛,眉頭皺得更深。

後來,家政阿姨又把這事兒繪聲繪色地形容了一遍,回去打掃衛生去了。

徒留聞音一個人在原地思索。

不過,她思索的不是白謙慎,這一次,是她媽沈怡。

越想,心裏的疑窦就越大。

想來想去,她還是找了人調查這件事。果不其然,她找到了梁瑞。兩個人,約在咖啡館談了一下午。

梁瑞在這個圈子裏也挺有名的,出名的認錢不認人。

聞音幾倍價錢砸下去,他什麽東西都吐了出來,包括沈怡讓他幫忙調查容芷荞,又給了他金索賠,以及讓人去查DNA的事情。

從咖啡館出來,聞音的臉都是黑的。

事情到了現在,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不過,她還是不相信,不敢相信,偷偷拿了沈怡的頭發和自己的去了醫院檢驗。

檢驗結果,當然還是那樣。

聞音看着報告,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呆呆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發呆。

……

何夏帶着一肚子怒氣回了醫院,還跟她爸何副院長大吵了一架,氣沖沖地收拾東西回了家。

路上,卻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她看一眼,怔了下。

這個號碼她壓根就不認識。

要是以前,她肯定二話不說,立刻挂斷。像這種陌生的電話,十有八九都是詐騙電話,而是是不大高明的那種詐騙。

但是現在,她的心情極度不好。

何夏怒氣沖沖地接通了電話,對着那邊就是一頓罵:“你他媽有病吧?老娘不買房也不買車,我告兒你,再打來小心我要你好看!喂——你哪兒的?我……”

電話那頭,傳來清清冷冷的女聲:“我是聞音。”

“啊?”何夏怔然,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即,忐忑蔓延上心頭。別看聞音笑吟吟一副親和的模樣,接觸久了就知道,她高傲又自負,從骨子裏瞧不起人。

而且,她這是換電話了?

怎麽不用自己的電話給她打?

重點是,她還特別反常,任她罵了老半天,居然也沒回嘴。這在以前,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聞大小姐怎麽可能讓人罵上兩分鐘不回嘴?

何夏不解,小心重複了一下:“聞音姐?”

“是我。”聞音道,語氣很冷靜,“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幫忙,閑話就不多說了,約個時間,出來見一見吧。”

“哦,這樣啊。”何夏想了想,說,“要不明天吧,我明天有空。”

“不行,就現在。”聞音說,“地點一會兒我發給你。”

說着她就把電話挂了。

聞音看着手機一陣莫名其妙。

她這是怎麽了?

以前雖然也莫名其妙的,也沒這樣啊。

何夏直覺發生了什麽事情,又實在想不到什麽,只能按捺下來。

……

白謙慎是做這行的,只要是想查什麽,就沒有查不出來的。他手底下那幫人,辦事效率可比沈怡找的人強多了。

幾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一份完整的資料就呈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他只翻了兩頁,眉頭就皺起來。

越看,翻頁的動作就越是緩慢。

芷荞敲門進來,看他一直專注地坐在辦公桌前,笑着走過來:“你看什麽呢?”

“沒什麽。”白謙慎立刻把文件合上了,摘下眼鏡,擱到了一邊。

芷荞被他迅速的動作搞得一愣,有點不理解,笑道:“還怕我偷看啊?難不成是什麽秘密的東西?”

“沒什麽。”時機不到,他想着過段時間再告訴她,也許更好。

随即,轉移了話題,跟她說起結婚的事情。

這事兒,白霈岑已經同意了。

顧惜晚雖然不待見她,可她在這個家裏沒有什麽話語權,只能黑着臉,默不作聲。而且,白靳要回來了,她倒也不像以前一樣來看容芷荞不順眼了。

這些年,她的恨意也淡了。

只要兒子回來就好。

兩天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兩人低調地領了證。

婚宴定在月底,喜帖也一張張發了出去。

群裏,一幫小夥伴吆喝翻了,叽叽喳喳的,就等吃糖喝酒了。

戲最多的還數沈遇和楊曦。

沈遇:[我徹底沒有機會了,傷心欲絕,來生再見了。]

楊曦:[說得好像你下輩子就有機會了似的,嘻嘻。]

下面一幫人笑瘋,還有人打趣說,幹脆你倆湊一對得了。

芷荞無意間翻了翻,笑得肚子都疼。原本一溜兒的祝福群,瞬間就成了二逼青年的逗逼鬥嘴群。

水的不能更水。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