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善生惡
慕玦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是辰時二刻,宿醉的頭疼和睡覺姿勢不正确導致的腰酸背痛讓他一時半會兒都回不過神,只光顧着皺眉頭。等清醒了好半晌再瞧瞧當下的狀況,自己竟然沒有身處那破爛的小營帳,反而是顏止的豪華營帳之中。
當然,眼下的境況也并不算太好,他只胡亂地給塞到議事廳的軟榻上,因為手腳太長的緣故,有大半截都是拖在地上的。
慕玦咧了咧嘴,也不知是不是苦笑,邊揉着太陽穴邊直起身來。昨夜的酒太烈,後半段他雖然腦子還是清醒的,可就是架不住眼皮越來越沉,好像就睡了過去,後邊的事兒自然也記不清了。
就在這厮正拼命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營帳的簾子忽然被一手掀開。
顏止一邊拖着她那英武的大刀,一邊往裏頭走進來。此刻的鬓發微亂,一身白色長衫也帶了些汗意,顯然是剛剛結束了晨練。邊走邊看到傻愣愣坐在軟榻上的慕玦,不由地翻了個白眼,開口道:“給你一刻鐘,趕緊處理了你自己。”說完之後便把那大刀往邊上一架,自個兒往裏頭走去。
一邊又道:“弄好了再過來。”
這罪魁禍首仍舊英姿飒爽行事利落,甚至還起得來照例晨練,沒有半分醉态,再反觀慕玦,簡直給坑慘了去。
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慕玦起身,掀開轎簾往外頭走去。
正巧便撞見了剛過來的韓子胥,便見着這人也是神清氣爽身姿筆挺,可當他看到慕玦滿臉疲憊詭異地從顏止帳內出來的時候卻沒有半分驚訝,甚至還把手上的衣物遞給慕玦,開口道:“将軍吩咐了,說你的營帳離得太遠,給你安排了個新的,號碼是十六。你洗漱好了就過來一起吃早飯。”
慕玦暈暈乎乎地接過衣裳,一邊道了謝,便往不遠處的十六號走,心想他不是還沒和顏止商量麽,怎麽就換了營帳了,這顏止有這麽好說話,恐怕沒有吧……
只是他身後的韓子胥的眼光,卻在他轉身之後變得頗有些意味深長了,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邁進顏止的營帳。
現下的将士們都已經結束了晨練,到膳堂打好了早飯回營帳前頭蹲着吃了。慕玦拿着衣服這一路走來,便發現那些個或是蹲着啃粗餅,或是結伴端着飯盒往裏頭走的将士們一個個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他們都紛紛停下手上腳上嘴上的動作,一面頗有些暧昧地看着慕玦,一面沖慕玦比了個大拇指。
就在慕玦被他們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心下非常不妙地似乎是理解了他們為何有這番反應之時,從一邊走過來顯然是比較自來熟的将士狠狠地在他背上敲了一記,湊近了他的臉擠眉弄眼了一番開口問道:“慕将軍,不錯啊,才第一天就勾搭上我們顏将軍了。”
邊上的一個也是嬉皮笑臉地湊近了,用不太響也不太輕恰巧讓這方圓一丈以內的十幾個将士都能聽得見的嗓音問道:“怎麽樣,我們顏将軍——是不是很厲害?”
“那還用說,顏将軍使大刀的功夫好,那這功夫——自然也是絕頂的!”邊上的将士大笑了兩聲,一面咕嘟咕嘟喝下了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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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的将士們也都紛紛激動了,雀躍了,眉飛色舞了,站起身來向慕玦逼近,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幾乎是想在意淫之中,把昨夜慕玦和顏止發生的所有事情給補全。
慕玦的心下倒噴了一口老血,這些将士的意思他也不是傻自然是明白的,可明白過來了才更是捉急,簡直想把他們一個個打暈,只是面上仍舊是端得優雅有理,開口道:“時候不早了,諸位還是先吃早飯吧……”話音還沒落便從那一堆之中飛快地抽身,直直鑽入了十六號營帳裏頭。
可等他一離開,那群将士便爆發了轟然的笑聲,甚至帶着些許猥瑣和怪異。
袁超這時也恰巧路過,恰好看到慕玦鑽入營帳的一幕,有見那群将士們奇奇怪怪的反應頗有些好奇,問了句:“笑什麽?”
“袁将軍你還不知道?昨夜顏将軍把慕将軍灌醉,把他拖到營帳裏去了,後面麽……嘿嘿嘿……”那群将士的這話倒沒有半分作假。
“啊——”袁超頓時便震驚了,視線在兩個營帳裏頭來回地掃蕩,許久之後嘆息着搖搖頭,道:“我早有感覺的,只是沒想到這麽快,那可苦了慕兄弟了……”
昨夜
顏止給慕玦那好不下作的話聽得太陽穴直抽,還沒等她把這人拎起來一頓胖揍,便發現這人已經安詳自如地枕在她肩上睡着了,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話說出來會有什麽禍患。
顏止把指節捏得劈啪作響,想一巴掌糊在這俏臉之上又不好下手,畢竟現在已經有用于他。只是再怎麽畢竟也是條漢,怎麽幾杯酒就把他弄翻了,一面為他感到羞恥一面礙于肩膀不能動彈只能用腿把他的那壺酒勾過來,一只手擡起酒壺來掂了掂,顏止這才震驚了,竟然一點都沒剩下。
這簡直讓她不敢相信,她的酒還沒喝完呢這人竟然能比她喝得還快?再說了從頭也沒見他怎麽動過,怎麽就給喝完了呢……顏止覺得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酒量受到了挑釁,雖然還不至于打擊的程度,但也讓她有些不爽了,便反複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看了看這慕玦的酒壺子是不是漏了,可她肩上的那人似乎是覺得她動來動去吵着他睡覺了,伸出手直接環住了她的腰,順帶把那兩條不□□分的手臂禁锢在了裏面。
我勒個擦!
顏止給慕玦這一出氣得直接罵了娘,也許是因為給抱得太緊的緣故,一口氣憋着直接連臉都紅透了。想要把手抽出來把這個人摁在地上往死裏打,卻發現竟然一動都動不了。
這人睡着了力氣都比她大?
媽的之前簡直看錯他了,在他老子面前還敢演戲,還敢裝柔弱裝淑女,簡直罪加一等!便挪了挪還算自由的腿,打算一腿劈爛他的頭,雖然難度有些大,但好歹先把他踢開。
就在顏止提起一口氣來打算給慕玦致命一擊的時候,這厮就像是有所感覺一般,直接把身子往下一壓,顏止便毫無反抗之力地給扣在了地上,上頭還壓着個睡着了之後攻擊力增強一萬倍的娘!娘!腔!
我草你老母!
顏止先是覺得脊背以及頭部受到了暴擊傷害,整個人都給震得像雷劈過了一樣,上面的那個人還重的要死,雖然不疼大半是吓的,可緊接着就覺得滿胸膛的都是恥辱二字。她習武十幾年,打暈的人比見過的人都多,這輩子除了在她老爹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給壓着打之外,其他人通常是一招解決,還從未有過敗績。現下莫名其妙就給這麽壓倒了,這人還不是清醒的還是睡着的,這簡直是對她這十八年來職業生涯的全盤否定!
顏止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一把捏死這個小白臉,可一時間又毫無辦法,手手動彈不得,腳腳動彈不得,只能以這樣一個屈辱的姿勢躺在地上。心裏莫名地閃現了一句話,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就在她心無雜念全力以赴思考脫困的計劃的時候,卻發現這臭不要臉的人的力道逐漸放松了,這才一個激靈一動也不動就這麽繃直了像塊木頭。
等到顏止憋得岔氣幾乎要窒息而死的時候,這死人頭才終于是松開了手臂,睡得安分了起來。
動了兩下終于把手給抽出來,顏止大手一揮就打算給他一巴掌的時候還是頗有些良心的一個猶豫,擺明了這人的功夫比她好,萬一把他給打得半醒但又沒全醒,又把她壓地上了怎麽辦,難道她今天真的要睡外頭了。
這才很不甘心地放下手掌,偏頭滿目怨念地瞪了他一眼,讓他給老子等着,老子總有一天要把他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可瞪着瞪着就有些瞪不下去了,這人要是沒有下意識做出方才那些過激的自衛反應的話,其實睡相還是蠻好的。特別是一張臉,本來就生得精致吧,這麽湊近了一看,還真是沒話說。那又妖又騷的桃花眼這麽一閉,就少了許多勾人的風情,看起來就正常多了,畢竟這鼻子還是很高很挺的……
顏止想到了這裏才發現話題有些跑偏了,反正這個人的相貌也難以描述,她文章寫的也不怎麽樣,還是就放那別管好了,只是脫困計劃生生轉移到他的臉上,還真是頗為慚愧。
只是想想,要是這場景換了別的什麽俊男美女,還是蠻有氣氛的,很适合就地正法。顏止一面想得頗有些深入了,一面用手撐着慕玦從他下頭爬了出來,慕玦這下沒個墊背的,只能就這麽灰頭土臉地趴地上。活該。
等顏止拍拍屁股就想走人的時候,又想到現在軍營裏頭的事情,萬一這人躺地上給狼叼走了,也是很大的損失,畢竟也是老皇帝的血脈……
即便是這樣,顏止還是頗為不情願地伸腳踢了踢這人,撒了好一些氣之後才認命地蹲下來,把他拖起來背到背上。
可走了不多遠就有些累了,也不知道什麽東西做的,明明看起來瘦的跟個娘們似的,背起來還頗有些重量,想想自己給他發配的營帳,大概還有好半天要走。掙紮了兩下顏止還是一咬牙,往自己營帳的方向走去。
只是這一路上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走兩步就有巡邏的,要麽就夜裏起來撒尿的,要麽就睡不着看星星的,還有些更過分,鼻子靈的和狗似的,竟然聞到了酒香饞的睡不着覺,眼巴巴起來等着天亮。
等她背着慕玦走過的時候,自然是給這幾十個人撞了個正着,一時間都滿臉驚恐跟撞見了鬼似得哆嗦了,嘴上還念叨着什麽都沒看見,讓她繼續這好事……
顏止頓時便一腳飛過去,心下罵罵咧咧着走了一路,咒了慕玦千遍萬遍,可是再仔細一想,要真對上了,還不知道是誰的好事呢……
可顏止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明天軍營裏這事兒肯定要傳開了,這群小崽子們整天吃飽了撐着閑得沒事幹,這嘴比賣菜的娘們還碎……
慕玦的新營帳雖然和顏止的比不得,可好歹也能住個人,這會子洗漱完畢了才覺得清醒了不少,只是那身換下來的衣裳沾滿了土,看起來像是在地上打過了滾一般,可慕玦想了半天也只記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表明來意,雖然頗有幾分歧義吧,但總算也還記得,後頭就真的一個字都記不得了……
猶豫了幾番,慕玦還是鼓起勇氣掀開帳簾出去,盯着那一幹火辣辣的眼神又鑽進了顏止的營帳。
帳內的韓子胥和顏止都坐在桌邊,桌上擺着饅頭、煎餅和熱粥,甚至還有些小菜,和之前見到的将士們吃的東西差了太多。韓子胥仍舊是板着一張臉,夾着塊煎餅細嚼慢咽。顏止此刻又換了身較為正式的靛藍色衣裳,一腳擱在椅子上,一手扯着饅頭往嘴裏塞。
眼下看到慕玦走了進來,也只是涼涼地一擡眼,嘴裏塞得滿當不好說話,就擡起下巴示意韓子胥對面的位置。
三個人的飯量都不小,桌上的東西很快就給掃蕩了個幹淨,顏止招了招手讓一個小丫頭進來,收拾了盤子出去,這才開始了正式的話題。
“韓子胥,許平現在在什麽地方?”顏止踱步走到沙盤邊上,兩手撐在上面,微微偏頭問道。
“昨夜已經找人盯着他了,那時候起就沒有邁出他的營帳,今日的早飯也是讓人給他送進來的。”韓子胥走到顏止邊上,又開口道:“那個送飯的人已經搜過了,沒什麽問題,現在發配到後頭駱山上打柴去了,這段日子都不會再和許平接觸。”
“好。”顏止應了聲,轉而把話頭轉向慕玦,問道:“這地形圖看出什麽來了嗎?”
慕玦擡了擡手,示意顏止稍安勿躁,一邊對韓子胥道:“勞煩韓将軍拿些紙筆來。”只是那雙眸子,仍舊是停在沙盤中的一道道山脈之上。此刻的面上也沒了往常的笑意,顯得頗為嚴肅,顏止見狀也就懶得追究他剛才那個叼得不得了的手勢了。
等韓子胥取來了紙筆,慕玦接過去便淩空在紙上描了四條橫着的線,一條豎着的折線和幾個小點。
“按這沙盤上的标記來看,銅陵的營區直接和駱山南脈相連?”慕玦用筆尾指了指,問道。
“是,駱山南北兩脈之間成一個夾角,中間是陰陽界和大澤,銅陵關前的校場、膳堂和營區就在這塊地方的最外圍,若是北脈再長上一些,就把這三個地方直接包在裏面了。”韓子胥也看懂了慕玦所畫的是較為簡單的地形圖,一邊開口答道。
“我們軍營的糧倉是在關外還是關內?”慕玦又問道。
“在關外,銅陵的駐地從西到東分別是校場、膳堂、糧倉和營區,因為駱山兩脈在西面的阻擋,所以這塊地方是關外最為安全的。若是糧倉設在關內,雖然更加保險,但每日的補給就會變得很麻煩,還得專門安排人手。”韓子胥平日裏的話很少,但若是談起正事來,便成了話唠。
慕玦一個皺眉,微微低下身子來目測了一下駱山的高度,轉而直起身來,用毫筆細細地在白紙上勾勒了一條長線。
作者有話要說: 嗯我不想污,所以一點也不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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