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行刺
之後的幾日宋語山沒再出府,難得地過了幾天消停的日子,但她沒閑着,算下來,幾乎已經将買回來的醫書背了個遍了。
然而這樣平靜的生活總是轉瞬即逝。
幾天後的夜裏,二黃的吠叫吵醒了羅戰和家丁,燈一盞接着一盞地亮了起來。
宋語山的院子比較偏遠,待她被吵醒的時候,侯府的人幾乎都醒來了,家丁們舉着燈火四處巡邏,侯府之中亮如白晝。
她心裏一慌,匆忙披上一件衣裳,焦慮不安中打算先去找傅沉。
然而出門一看,傅沉剛好從院門口走進來。他穿着一身勁裝,頭發披散着,卻不顯混亂,緞子一般地垂在身後,他目光如炬,看見她後更是一亮,走上前來拉着她回了房間。
“侯府裏進了刺客。”傅沉簡明地說道。
宋語山差點驚呼出聲,她捂着嘴巴,将傅沉打量了一遍,問道:“刺客有多少人?你和他們交手了?抓住了嗎?”
傅沉搖頭道:“目前只看見了一個人,我和他過了幾招,但他武功不低,竟從我手下逃了,但是不知道是逃出府去了,還是藏在哪裏,或者有沒有其他同夥,羅戰正在搜查,我不放心你,就先過來看看。”
“他們的目标,是我嗎……”宋語山不安地問道。
傅沉冷笑一聲,說道:“管他們是什麽目的,有能耐進了我的侯府,卻未必有命出去。你待在我身邊,什麽都不用管。”
每當這樣危急的時刻,傅沉身上那種鎮定和自信便自行散發出來,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宋語山的衣衫有些單薄,被半夜的風一吹,便有點冷,而傅沉卻由內向外地散發着熱量,宋語山朝他走近了兩步,離他近一些之後,感覺寒意都被驅散了。
但是那個刺客和傅沉過招,還能逃脫,定然不好對付,若是進府的都是這樣的高手,只怕有些棘手。
但傅沉在确認了宋語山的安全的之後,便絲毫不再擔憂,他看向門外的目光之中反而帶着一絲富有血性的興奮,好似捕獵的頭狼終于遇到了能填飽肚子的獵物一般。
巡邏的家丁們有條不紊,可見羅戰這一次對內的整治是富有成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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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語山在屋內想要走動來緩解焦慮,可是又不敢離傅沉太遠,他一動不動,宋語山也只能小幅地移動,看上去像是一只圍着蜂巢繞圈子的小蜜蜂。
過了一會兒,洛湘苑外不遠處發出一陣巨響,房梁都跟着震了一震,宋語山吓了一跳,差點撲到傅沉的身上,還好在最後關頭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傅沉眼中一道精光閃過,自言自語道:“來了。”
家丁都朝着爆炸的位置聚攏過去,傅沉走到房門口,轉身将宋語山披着的外衣攏了攏,說道:“在屋裏等我,不要出來。”
話音一落,他便縱身出了院子。
宋語山僵立在門口,手指緊緊地握着衣衫,不遠處的黑暗之中隐約傳來兵刃相撞的聲音,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其中高一些的是傅沉,兩人堪堪打成平手,一時分不出勝負。
但那刺客大約是鬥了太久,體力漸漸有些跟不上了,逐漸落了下風。
羅戰帶領的家丁們意識到恐怕是調虎離山,紛紛又朝着洛湘苑奔來。
刺客自始至終只有一人,未見到其他同夥,傅沉和他邊打邊移動,宋語山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卻聽見聲音越來越近。
終于打到了院子的中央。
傅沉打鬥之中抽空看了一眼宋語山,他不願兩人離她太近,于是一招一式都想盡快制服刺客,或是移動到別處。
但是那刺客偏要與他作對一般,偏朝着宋語山的方向靠攏。
兩人離她越來越近,刺客微微有些氣喘,他一個轉身,終于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宋語山,當即低喝一聲,使出全力将傅沉擋開,趁着這個檔口,沖着她喊道:“宋語山!過來!”
一時間三個人都怔住了。
但傅沉身體上的反應更快些,他看出刺客的意圖果然在宋語山身上,微微發了狠,使出十乘的全力迎敵,雖然對于他喊出宋語山姓名的行為感到疑惑,但刀劍之下容不得細想,他也喊道:“回房裏去!別出來!”
然而一向聽話的宋語山此時卻無視了傅沉的話,她短暫地迷茫了一瞬之後,忽然認出了那個聲音,提着裙子從房中飛快地跑了出來,不顧刀劍,一頭撲進了黑衣刺客的懷中。
傅沉急忙收手,看着這一幕當即便懵了,愣了好幾秒之後,才終于看見宋語山擡起頭來,喊了一聲:“爹爹!”
兩人都停了下來,傅沉的表情變幻莫測,可謂精彩紛呈。而“刺客”雖然還保持着警惕,但因為宋語山整個人粘在他的身上,導致動作變得十分奇怪。
羅戰帶着家丁和二黃終于趕來了洛湘苑,恰到好處地看到宋語山感慨萬千地抱着刺客的手臂,而傅沉站在另一邊,滿臉寫着難以置信。
羅戰也懵了,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情形。
唯獨二黃見大家也不打架,便搖搖尾巴,找小靈兒玩兒去了。
宋語山是唯一知道怎麽回事的人。她也最先反應過來,忙解釋道:“誤會誤會,傅沉,這是我爹爹!”
又對宋序說道:“爹,你為何扮成刺客啊,還挑着這個時辰出現,把我吓了個半死,你有沒有受傷?對了,他是傅沉傅侯爺,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知道他是傅沉,不就是他把你從家裏強行帶來這裏的嗎?”宋序顯然聽到了外面對傅沉擄走宋語山一事添油加醋的傳言,因此并不認為大家是什麽自己人,說道:“今天爹來帶你走。”
說罷抓着宋語山便要離開,傅沉和羅戰同時一緊張,想攔卻又不占道理,卻見宋語山牢牢地拽住了宋序,硬是沒讓他輕功展開,說道;“爹!是我自己想留在這裏的!你聽我解釋呀!這大半夜的,我們進屋子裏去說吧,也讓家丁們趕快回去休息,一場誤會而已。”
傅沉已經明白了原委,他将劍收了回來,慎重地施了一禮,道:“晚輩得罪了,宋大俠請進屋喝杯茶吧。”
宋序雖仍有怒氣,但也是明事理之人,他見女兒都已經這麽說了,況且終究是他闖了別人的院子,便也還了一禮,摘下蒙面的布巾,跟随宋語山進了房間。
羅戰發了一會兒呆,他從見到宋神醫本人的驚喜中掙脫開來,随即想到自己方才好像帶狗去追了人家,頗有些憂心他會不會因此對侯府不滿。
“羅管家,你說這位宋神醫,身手怎麽這麽好呢?這要是當時他在家中,我們肯定捉不走宋姑娘啊。”
羅戰額頭上又冒出一滴汗,是了,他不但放狗咬人家,還把人家的閨女給搶走了……
見羅戰半晌沒出聲,另一個家丁說道:“你是不是傻,要是宋神醫在家,咱們就捉宋神醫了……”
一時間家丁們全都聊起天來,可見見到宋神醫這件事情是多麽的讓人激動。
“好了!”羅戰大喝一聲,壓住竊竊私語的聲音,說道:“都回去睡覺!”
“羅管家,侯爺不還沒出來呢麽?我們想再等等,順便……方才沒怎麽看清楚,一會想再看上一眼。”
羅戰一拳捶上那家丁的頭,說道:“看什麽看,宋神醫是猴子嗎給你們看?再說了,他既然來了侯府,日後機會多得是,快走快走,別在這兒打擾他們一家團聚。”
拿着各式武器的家丁們終于散去了,今晚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雖然讓人緊張個半死,但好在只是場誤會,想來太子也沒有這樣的膽子來擅自派刺客闖入侯府。
最後洛湘苑裏只剩下了一盞燈。
屋內,三人面對面地坐着,宋語山已經将事情的原委都講述了一遍,略去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沒有提。
宋序的臉色仍舊不大好,傅沉鄭重道歉時,也只是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很掃他的面子。
而氣氛又變得奇怪起來。宋語山第一次覺得傅沉和自己父親竟然有幾分相似,都是這般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樣子。
“爹,別生氣了,這段時間侯爺對我不知道有多照顧,當初爹讓我下山去,我還不願意,此番機緣巧合,不是正好如了您的願嘛。爹,這段時間都到哪兒去了?”
宋語山生怕宋序會怪罪傅沉,畢竟她還指望着父親能為傅沉診病呢。
“湘西。”宋序說道。
宋語山聽後眼睛一亮,她從前問父親去了哪裏,他從未回答過。
“若不是我恰好有事路過京城,還不知你竟然跑到了這裏來了,”宋序又對傅沉道:“侯爺,你擄走小女的事,在下便不計較了,小女性子頑劣,這段時間給侯爺添了麻煩,明日一早,我便帶她離開。”
仿佛胸膛之中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一般,傅沉聞言感到心裏空空蕩蕩,說道:“宋神醫舟車勞頓,何必急于一時呢,大可在府上休息兩日……”
宋語山也十分意外,“會走”和“明天就走”,終歸還是有區別的,她也說道:“爹,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再商量。”
作者有話要說:
傅沉:今天,我把岳父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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