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甩包袱

姜昊宇人還是聰明的，看見這個架勢就知道我又要揍人了。他跑是沒法跑，只好攤手道，“你打就打，千萬給我留着臉。”

“留臉幹什麽？去騙下面那些無知的小姑娘？”

“你就是小姑娘好不好？”他沖我道，“快，要打就快點。”

既然他這麽大方，我也就不客氣了。右手蓄滿了力量，出拳，直接打在他肚子上。他立刻抱着肚子壓着聲音掙紮了好幾下，想來真的是很痛了。

我這個人很爽快，沒有什麽仇是一頓揍過不了的，既然已經揍過了，那恩怨兩消。姜昊宇也很了解我這個個性，靠在圍欄上給我講這兩年的經歷。

他被吳有強行留在西極後，指定了一個贏家的外圍家族做他的監護人，并且幫他申請了入學的資格。西極星果然是制度完善的地方，他在學校裏過得非常愉快，唯一不太方便的是每天上學完回來還得給姜安和講課。最開始，他對關內的制度不熟悉，得罪了很多小女尊，積分被扣得非常慘烈。後來他把應付長輩們那一套虛僞的功夫拿出來後，情況就好了很多，積分沒有繼續被扣，反而飛速上漲。半年前終于湊足積分，拿到了對外交流學習的資格，離開了西極那個倒黴地方。

“不可能！”我馬上喊起來，“你再怎麽樣也不至于忘記我生日，老實交代，到底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他道，“真的沒騙你，就是交流學習！”

我手又有點癢癢了，這個家夥是根本不挨揍不說老實話呀！

“我保證我說的都是實話――”他看着遠山，“要是我騙你了，就讓我一輩子回不去黃泉好不好？”

“不好！”我爽快利落道，“別逼逼那麽多，咱們交換秘密。”

不等他同意與否，我将自己成年禮上遭遇伏波老師，以及被白玫忽悠進了白家的事情告訴他。他一邊聽着一邊沒什麽表情，這家夥真的是長大了，要是以前他肯定會做出各種反應來。是不是在外面世面見多了，反而對生活沒什麽熱情了？

“原來是這樣呀！”他淡色的眼珠轉了轉，“呆白家挺好的，他們肯定會把你照顧好。”

這是什麽屁話？我斜眼看着他，“姜昊宇，你少給我裝神。我發現一個超級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參一把！”

他有點為難，道，“我現在學習任務很重的，不能再玩了！”

“你什麽意思？”以前在黃泉的實話，一群小孩子裏就他最跳，每天都要想新花樣來玩。現在進了關內怎麽就轉性了？

“真的！”他一臉真誠地看着我，“監察會那邊安排的課程特別緊，我花了大半年才跟上別人的程度，現在還得在半年內把別人三年要修的課程都修完。”

我狐疑地看着他，他馬上又道，“真的沒騙你，當年姬太也是十九歲才修完全部課程的，我得比他早，起碼也要十八歲，對不對？”

他還跟姬太老師較着勁呢？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呢？他要真的是想在十八歲之前把全部課程修完，為什麽還要勞神費力做交流學習？

他躲避我的視線，顧左右而言他，“咱們快下去吧，讓他們等久了不好。”

這家夥在搞鬼！

我們下樓，幾個女孩子沖上來對我道，“明明是你先動手沒禮貌，為什麽要連累昊宇一起被罵？”

我瞪一眼姜昊宇，不理她們的白癡問題，走開了。

崔铮走過來安慰道，“姚女，你不要生氣，昊宇平時對誰都是這樣的。”

“我沒生氣。”我看着崔铮，道，“你們在這裏游學，平時主要做什麽？”

“大部分時間是在內院上課學習，偶爾會去監察會那邊幫忙做實習掙學分。”他笑眯眯道，“還算挺好玩的。”

“你們在監察會實習？”一提起這個我就來勁了，“主要負責什麽？”

“最近的任務是幫定期體檢的女尊做流程。”

“哦――”我點頭，問道，“之前我去監察會的時候，遇上一個女尊現場發病了，你知道嗎？”

他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道，“經常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天的事情。”

我對時間并不在意，重要的是有這樣的事實就行了。

“怎麽會這樣？以前都沒聽說過會發生基因病這樣的事情。”我又有點餓了，繼續去食案那邊找吃的。崔铮見我選的都是一些一二級的食品，立刻知道我目前的等級不高，于是主動幫我拿了很多适合吃的點心。我一邊吃點心一邊道，“她發病的樣子很可怕，身上一個個的黑點長大覆蓋皮膚，好像繼續惡化下去就要腐蝕和吞噬一樣。”

“是嗎？你看得真仔細。”

“當然，我眼睛很好。”

“基因病傳染性很強，而且只在成年人中泛濫，所以只要成年後都會去監察會接種預防。遇上這樣的事情也不必害怕，監察會會處理得很好。”

“你這樣好像是官方發言人。”我吃完一盤繼續吃，他幫我換盤子堆食物。我問，“你不怕接觸多了會被傳染嗎？”

“不怕。”他說，“監察會本來就是為女尊和大家服務的機構，如果個個人都害怕的話，社會就沒有辦法正常運轉了。”

真是非常有覺悟的少年呀，跟我和姜昊宇完全不一樣。

“是嗎？那你肯定比姜昊宇表現得好很多了。”

崔铮笑了，道，“姚女，繞半天終于轉這裏來了。你是在關心昊宇嗎？”

當然，不然我為什麽要費勁和你說話呢？

“你錯了，昊宇比我們都要表現得好！”

我有點吃驚，他說的是那個調皮搗蛋的姜昊宇嗎？

“真的！”他見我不相信，想了一下道，“三天後會輪到我們又去實習，你可以來看。”

三天後？

我點頭，沖他笑了笑，他也回了我一個笑，兩人算是有了秘密。

姜昊宇在那邊被女孩子們纏得不耐煩了，走過來對崔铮道，“崔铮，咱們該回去了吧？”

我對他揮了揮手裏的小叉子，笑眯眯道，“姜昊宇，三天後見了！”

不把你在玩什麽鬼挖出來，我就不是姚複。

一群群的少年人走了，諾大的城堡安靜下來。我無聊地看着那些侍者收拾東西，也準備回家休息了。不料那管家卻走來，說是爺爺和奶奶要見我。

已經是這麽晚了，居然還要見？

這一次，我又被領到了奶奶那浮華的房子裏，他們兩個老人家在大廳裏接見我。

“今天玩得開心不開心呀？”奶奶馬上握住我的手，“聽說你看上一個叫姜昊宇的了，是不是？”

我側頭看一下爺爺，他微微點頭。

我點頭，道，“他看起來還行。”

“哈哈，還行就行。”奶奶好像很開心，“我打算讓你把幾家的少年都看一遍，再挑幾個合适的相處相處。”

幾家？都要看完嗎？還是不要吧？其實那些人裏要是沒有姜昊宇的話，我肯定提不起精神的。

“不用了，就他就行了。”

“那怎麽行！”奶奶反對道，“咱們白家人丁不旺，只簽一個契者肯定不夠的，得多多的。”

爺爺的眼睛垂下來，好像沒聽見一樣。

“既然不想見其他人，那你覺得崔铮怎麽樣？”

“崔铮？”我詫異道，“關他什麽事？”

“哎喲，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奶奶拉着我坐軟塌上，“咱們家跟崔家、萬家還有江家有約定的，世代互為婚姻，第一簽約人只能是彼此。那個姜昊宇雖然長得還不錯，也有贏家的血脈，但他可不是贏家的正支嫡脈，沒資本讓咱們改規矩。所以呀，我的意思是你幹脆就簽倆，讓崔铮做你第一簽約人，姜昊宇做第二也就很好了。”

我頭暈，爾後很想笑。要是姜昊宇知道自己的血統被嫌棄，就好玩了！

我悶頭笑，肩膀一聳一聳的，奶奶以為我這是同意了，對爺爺道，“好了，你看小丫頭願意了。治山，你去把這個事情辦了吧！”

“其實是有點問題的。”爺爺委婉道。

“又有什麽問題？”奶奶不滿意了，“怎麽每次和你們說點什麽事情就是這裏有問題哪裏有問題，不就是咱們小寶貝想簽個少年人嗎？有什麽問題？家裏養着你們這麽多男人幹什麽用的？自己去想辦法解決了，我可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爺爺沒有任何反駁，道，“好的。”

居然這樣也可以？為什麽爺爺對奶奶完全是言聽計從的樣子？為什麽奶奶對他根本就是蠻橫到了不講理的地步？

爺爺滿足了奶奶的要求後，她并沒有多開心，反而更郁悶了，一個人氣呼呼走了。

“爺爺，奶奶為什麽生氣？”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反而道，“小複和昊宇是認識的對不對？”

看來他去找西極星的人，發現了不對勁，不然不會直接來問我。我點頭，道，“他就是姜女和姬太的兒子呀，兩年前被吳有先生留在關內學習的。我也沒想到會見到他――”

“怪不得。”他嘆一口氣道，“我向西極去了函，那邊的人答應得很快，而且沒有附設任何簽約條件。”

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他向我解釋道，“結契不是個人的事情，更是家族的事務。一般來說在簽結契合約的同時，兩個家族也會達成很多互利的條款。他個人能力在A級，很有潛力，按照慣例是要配上位家族六級以上的尊者。你現在的資料上潛力登記為四級，最多也只能配B級的契者，可他監護人問都不問就直接同意了，太奇怪了。”

确實太奇怪了，可若換個立場看，是要故意給他出難題将他強行綁在關內，也就想得通了。

“他在關內的監護人，就好像是在甩包袱一樣把他給甩出來了，也是可笑。”

可這樣不是更好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