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針對
西苑除了有一大片馬場和武場以外,還引了一條溪流穿過一旁的竹林,曾經的沈二公子為了效仿前朝風雅之士學什麽曲水流觞,特意讓人花了好些法子才引來這來之不易的流水。
周圍種了名貴的花草,建了涼亭和石桌,時不時就邀一些好友來喝酒吟詩,但是礙于大家都沒什麽文采,吟詩無異于打自己的臉,最後都改成喝酒,坐在溪水邊泡腳劃拳。
後來還改為輸者要解下身上的環佩琳琅丢到水裏,無論是頭上戴的,身上配的,還是腰帶上別着的金玉,往往都落在了水裏。
時間久了水裏鋪了一層,手随便一撈就撈起一座豪宅。
這件事傳出去都覺得奢靡浪費,但沈二一向胡鬧慣了,沈府又是家大業大,人們也只是唏噓幾聲一笑而過。
聞人钰說的賞春就是在聞人府随便走,這個時節紅梅已經凋敗得差不多了,而西苑是沈府大火之後保存得最好的,花多樹多還有年輕英俊的世家公子,小姐們都喜歡往那處跑。
聞人钰自然知曉她們的心思,只要不出格,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有女學生加起來也不過二十餘人,大多數都是高官貴胄的女兒,沒有庶女。包括剛來不久的司徒蕊,她的生母是妾,卻一直抱養在主母身邊收做嫡女來養,現在主母死了,她的生母又成擡成了主母。
這竹林的溪流名聲甚廣,可惜沈府覆滅後裏面的玉石都被拾撿幹淨,“貴溪”也成了個虛名,幾個小姐們從旁邊路過,除了沈離經,其他人甚至沒有多看兩眼。
只有她會聽這水流潺潺聲,想起環佩落水的叮咚聲,想起往日少年郎在此飲酒玩鬧的歡聲笑語。
沈離經走在後頭,聽見徐瑩然親切的叫小蕊時才稍微看了眼。
這一眼就想起來了,那日在宮宴中被人設計陷害後楚楚可憐的小姐,當日她并沒有仔細去想,只是記得六公主蔣嘉悅跟司徒蕊一起回到了宮宴,想必皇後會把這些怒火都算在她們二人頭上。
憶到這些她就好奇了,眼神瞥向神色冷漠的司徒萋,她周圍除了一個粉裙郡主偶爾和她說兩句以外,其他人都是離得遠遠的。
沈離經想着就越發覺得奇怪,除了一個全家都鎮守在邊關的韓家以外,司徒家是簪纓世家,世代忠良深受皇室信任,那些小姐們不忙着巴結反而疏遠,司徒萋到底做了些什麽這麽招人厭?
好在拜聞人宴所賜,她也淪落到了差不多的待遇,沒人和她搭話倒是樂得清閑。
穿過竹林花圃就是馬場,司徒蕊有些好奇的四處張望,偶爾回頭打量那個看上去不怎麽和善的崔小姐,徐瑩然見她好奇,挽着她的手臂往邊前走,湊在她身旁低聲說:“不要理她,也是個不老實的,不知道用了什麽心計接近丞相,誰知道是不是算好了時間的,一個中書舍人的妹妹居然敢肖想丞相,真是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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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蕊來的這幾日也是聽了些傳聞的,她現在的住處之前就住着沈離經。女子咬了咬唇,臉頰紅撲撲的,看上去嬌柔可愛。“瑩然,那丞相是否真的對她有意?不然為何......”
徐瑩然完全忘記了前幾日拉着對方手腕一口一個琬妍姐姐時的親熱,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簡直是癡人說夢,丞相是何等人物,她又是什麽身份,且不說家室,單憑長相才學,一個病秧子草包罷了。她才來京中一月,你覺得可能嗎?”
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在後面慢吞吞的沈離經一眼,又說:“我告訴你,可別被她的樣子給騙了,之前她和我住一個院裏,是個不守規矩的,居然敢把禁步摘下來疾跑,不把訓誡放在眼裏,誰知道是不是裝得柔弱。”
司徒蕊點點頭,偷瞄了沈離經一眼。
走了沒多久接近馬場,馬蹄踢踏和男子的哄笑聲越來越清晰,聞人钰皺了皺眉,說道:“不許靠近,若是出事了自行領罰。”
“知道了。”姑娘們紛紛應下,眼中的小心思卻是一點也藏不住。
等聞人钰走遠後所有人都散開了,一開始還都顧忌着聞人钰說得“領罰”,不敢輕易上前。
司徒萋毫不在意這些,坦坦蕩蕩的沖馬場去了,幾個小姐在背後酸了幾句後自己也上前,沈離經仍是在背後磨磨蹭蹭。
徐瑩然對着司徒萋的背啐了一口:“真是不知羞恥。”
“不是這樣的,我姐姐只是為人比較爽快,一向不喜教條束縛。”
“可不就是不守規矩,你也別為她說話了,上次花神宴的事豈不就是她從中作梗想要污你名節,真是蛇蠍心腸。”
沈離經心想:我可是聽見了,分明是司徒蕊跟人結了仇被下套,什麽屎盆子都往司徒萋頭上扣。
司徒蕊說話也是心機得很,聽着像是給她姐姐說話,實則是說司徒萋就是個不守規矩的人。
徐瑩然注意到身後還有個沈離經,一時間被人戳破嚼舌根的她惱羞成怒,惡狠狠的說了句:“滾遠點!”
“......”現在的小孩怎麽都這麽兇啊,之前還笑呵呵給人梳頭發,才幾天就兇神惡煞的,徐家人真是有毛病,随她爹一樣說翻臉就翻臉,真是繼承了牆頭草的風格。
沈離經挪了步子,看向塵土飛揚的馬場。
司徒萋石榴紅的長裙飄飄,如綻放的大朵紅花,嬌豔淩厲,和司徒蕊的楚楚可憐成了鮮明的對比。
景祁也在武場和幾個學生切磋,王業看到一群款款而來的年輕美人眼睛都直了,一直往她們那瞟。景祁趁其不備一腳将他踹下了臺,指着他罵:“沒出息!幾個姑娘就讓你魂都丢了。這以後兩軍對峙若是對面用美人計你是不是要叛國啊?”
王業揉着摔疼的屁股,理直氣壯說:“那哪能一樣呢,今天看的美人是書院女學生,不看白不看。”
景祁看向那利落上馬的紅衣女子,半張着嘴吃驚的說:“這誰家小姐膽子這麽大,都上馬了?”
徐子恪眯着眼仔細看了一下,然後眼睛瞪大喊起來:”哎呦我去!蔣清渠!” 他把躲在樹後面的青年揪出來。“那不是你未婚妻嗎!”
蔣清渠彎着身子抱拳,乞求:“子恪兄,別說了……快別說了……”
王業哈哈大笑,一蹦一跳把他扯出來,指着司徒萋:“哦對,我想起來了,你的未婚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後會不會被打死啊!”
他們的聲音太大,武場的學生都能聽到,紛紛看向司徒萋,尤其是王業張揚的笑聲,就連雜亂的馬蹄聲也掩不住。
然後他笑着笑着就僵住了。
司徒萋架着馬,手提一杆銀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裏有銳利星芒。“你,跟我打一架。”
王業和徐子恪愣住了,景祁火上澆油:“你不會打不過一個姑娘吧,別傷了她,來來來,大家騰位子。”
蔣清渠身為未婚夫,弱弱地說了句:“萋萋,要不還是算了吧。”
司徒萋已經利落的翻身下馬,聞言瞪了他一眼:“滾!誰準你這麽叫我。”
蔣清渠尴尬的往後站了站,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書院裏的學生一時間都心疼起蔣清渠了,看他唯唯諾諾不敢怒又不敢言,真娶了司徒萋還不得當祖宗供着。
見到司徒萋直接進了馬場,膽子大的小姐也跟去了,沈離經找了個好位置看司徒萋打架,景祁立刻就看到了她,兩人對視一眼,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過公子。”
“哦,對!”景祁一拍腦袋,“我上次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我叫景祁,我爹是戶部尚書,我們上次見過的,當時你在摘花。”想到這件事他還覺得好笑,對沈離經一直都記憶深刻。
“我記得你。”
“你可以騎騎馬什麽的,要是想和那個小姐一樣上去打兩把也行。”景祁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胡言亂語了幾句才想起來她身體似乎不太好。“算了,當我沒說。”
為止書院的女子可自行選擇是否學習馬術和拳腳功夫,大多數小姐因為奉行賢良淑德那一套,對打打殺殺的避之不及,唯恐壞了名聲。
罕見的是,聞人徵這種老古板也曾倡導女子習武讀書,而不是坐在閨中繡花。
“公子好意,是我身子不好,見笑了。”沈離經點搖頭,靠邊站了站,看向臺上比試的三個人。
徐子恪和王業不肯二打一,覺得兩個男子當衆欺負女子實在是看不過去。司徒萋沒有這種擔心,招招兇狠,似乎要把他們倆捅個對穿,好幾次他們被逼的差點掉下比試臺。
臺下的青年紛紛哄笑喝倒彩,兩個人面子上挂不住了也認真起來。
司徒萋今天穿的是繁複飄逸的衣裙,動作也不好施展開,漸漸落了下風,最後被二人壓制,□□被徐子恪挑開,她一個站立不穩向臺下栽去。
一直默默觀察,躲在後面的蔣清渠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過去把司徒萋接了個滿懷。
在場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嚯……”
沒見過上趕着挨揍的。
蔣清渠被一把推開,他也不抱怨,繼續縮了回去。
景祁來了興趣,問臺下圍成一團的她們:“各位小姐還有沒有興趣來比試一番呢?”
不出他所料,多數人都認為這是蠻橫粗魯之舉,紛紛搖着頭往後退,沈離經也一樣,卻不知是誰偷偷摸摸在她身後推了一把。
景祁見人群中只有一個女子栽了出來。赫然就是沈離經。
她非常淡然,冷靜的站穩身子往後退。
“……”剛才不小心絆了她的韻寧縣主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憋着怒氣說:“退什麽,剛才不是你自己要去比試的嗎?”
聽到有人這麽空口無憑的誣賴她,沈離經也是沉默了,然後說:“縣主想要和民女比試,民女不敢不從。”
“你說什麽!”韻寧瞪圓了眼,像是沒想到對方也會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
司徒蕊扯了扯她的袖子,貼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韻寧冷笑一聲。
“好啊,若是受傷了可別哭。”
之所以有這等自信,無非就是看準了沈離經打不過她,韻寧也是習過一些武的,雖然和男兒們比不得,卻比京中大多嬌小姐好了不止一星半點,更不用說對方還是個病秧子。
與其背地裏做手腳,還不如光明正大的羞辱她,讓她顏面掃地,最好能知趣的離開書院,不去丞相面前作妖。
“不可,”景祁有些擔心會出事,聽說前不久書院就有一個病秧子吐血了,怎麽想都只能是沈離經,萬一在武場出事,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韻寧性子耿直頭腦簡單,決定的事半點也聽不得人勸,徑自去拎了一把劍上比試臺。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在沈離經的身上。對比一下病弱的她,頓時就覺得這個郡主未免咄咄逼人了些。
景祁連忙要去攔,又叫她沈離經從容不怕的上了比試臺,連武器都沒拿,看上非常懶散,就像是不把對手放在眼裏。
一時間臺下幾人都有些同情沈離經了,都覺得韻寧縣主咄咄逼人,讓一個病到嘔血的人和她比試,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幾個男院都靠近比試臺,想着一旦韻寧出手就直接把沈離經拖下來,景祁站在一邊時刻準備阻止韻寧。
蓄勢待發的不止臺上的人。
韻寧郡主袖子一揮,手提一把長劍,怒喝一聲就要出招。
沈離經雙手抱拳微微俯下.身,“我認輸。”
衆人:“……????”
和兩個小厮一起躲在樹上看戲的傅歸元摸了摸下巴,“我怎麽覺得這架勢特別眼熟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
還是賣萌打滾求收藏。
再一次謝謝投雷的小天使!愛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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