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賜婚
聞人徵冷着臉看向從船裏走出來的沈離經和聞人宴,鼻間發出細微的一聲冷哼。
沈離經注意到他臉上的不悅,上岸的時候身子故意晃了一下,聞人宴扶住,幾乎是将她摟在懷裏。
聞人徵的臉又黑了一層,轉過去不忍再看。
扶住她的手沒有立即離開,轉而滑到她的手腕處,輕輕握住。
“松開,一會兒被人看見了。”
“我以為你想被人看見。”聞人宴理直氣壯,握住她的手更緊了。
聞人複咳了兩聲,沈離經連忙掙開,将手縮回袖子裏還往前跑了兩步。
向皇上行過禮後,他并沒有讓沈離經起來。感覺到上位者正在目光探究的審視她,沈離經強忍着讓自己鎮靜下來。就在她以為皇上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又讓她起來了。
擺擺手讓沈離經退下後,他的視線停在了蔣子夜身上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開口。“今日除了這端午宴,朕還有幾件事要說,你們就當做是普通的家宴,也不必拘禮。”
都這麽說了,誰還能真的放開,照樣是戰戰兢兢的,酒都不敢多喝一口,生怕哪點讓皇上不高興了。
叛黨才剛平,正是動蕩的時候,座中的朝臣都是各揣心事,皇上的想法更是難以捉摸,也不知道此次宴會,到底是福是禍。
韓錦書進來後偷瞥了了沈離經一眼,又趕忙移開,完全不敢再看聞人宴。
打架的事被傳到了他們自家人耳朵裏,徐子恪一進來就被他爹死死盯着,眼睛瞪得老大,最後停在他臉上。看得出來像是想罵他,卻又洩氣一般嘆息一聲,搖搖頭挪開視線。蔣清渠就不一樣了,他眼上的青紫實在太過顯眼,導致連皇上都注意到了。
皇上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們幾個方才是做什麽去了?在打仗嗎?”
那個主動挑事的公子哥猛得一擡頭,看着徐子恪心裏發虛。
“禀聖上,方才做游戲,胡鬧了些,讓聖上見笑了。”徐子恪扯了扯嘴角,冷冷撇他一眼,并不提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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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你們還年輕,自然是愛玩了些,下次記得分寸。”皇上笑起來的時候面容和藹,看不出來什麽壓人的威嚴。
只是笑起來和藹親近,到有些時候卻無情到了極致,盡管沈家曾扶持他登上皇位,保衛江山為他穩固朝政,等他不需要了,便能将那些和他一起縱馬過京城的故交,盡數斬殺在冰冷刀劍下,安上一個謀反的名頭,随便丢棄在山腳下挫骨揚灰。
不知道故人被焚燒的屍骨,形成的黑色飄雪,有沒有飄到京城,飄到他眼前,讓這位冷酷無情的帝王生出一絲絲愧疚。
沈離經想了想,覺得應該是沒有的,相反沈家人的存在,才是讓他寝食難安。
不知剛才那老賊看她到底是打着什麽心思,該不是再在看自己未來的兒媳?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沈離經就一陣惡寒。
讓她去喊“父皇”,還不如去死。
宮宴到了一半,正經事就來了。
不出所料的是,蔣嘉悅和徐子恪被賜婚了。
徐子恪知道該怎麽做,并沒有表現出一點不情願來,而蔣嘉悅也是如此。兩個人都太平淡了,平淡到有些冷漠。不像是被賜婚,像是被賜死。
接下來可能就是她和蔣子夜的事了。沈離經擡眼看向他,蔣子夜沖她淺笑了一下。然而沈離經這次沒有立即挪開視線,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李雲宜身上。那個溫柔良善,甚至看上去有些怯懦的皇子妃,也是不久後的太子妃。李太師這麽個狡猾狠辣的人,養出的女兒乖的像只綿羊,落到深宮裏還不得被吞到骨頭都不剩。沒了家族她就什麽也不是,一旦将來蔣子夜變了心,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可蔣子夜不說變心,對她到底有沒有真心都很難說。
李雲宜神色郁郁,似乎是知道了今天會發生什麽,但接觸到沈離經的視線後,還是對她露出一抹溫柔笑意。
沒多久,皇上就開始說起有意立蔣子夜為太子的事,過幾日會正式下旨,而今日權當是給他們一個心理準備。
“子夜後宅無人,雲宜又體弱不宜操勞,朕有意為他擇一側妃。”終于說到了這件事,他停頓片刻,看向聞人宴。“只是這人選,我仍猶豫不決,丞相怎麽看?”
李太師眉心一跳,頓覺不對,明明之前是有意選中崔琬妍,怎麽突然又成了猶豫不決?是不是哪個混賬背地裏去說道了幾句。
将這個問題丢給聞人宴後,剛才興致缺缺的都打起了精神,一副看好戲的姿态。沈離經和聞人宴的關系私下早已傳開了,背地裏被人各種猜測。聞人宴如果知趣,就會把人讓給未來的皇上。可他要是不讓,那麻煩就大了。
所有人都等聞人宴做一個決定,但他只是擡了擡眼皮,手指屈起在杯盞上敲了兩下,也沒有太久的遲疑。便回答道:“司徒家的二小姐,可。”
司徒蕊似乎沒想到會聽到自己名字,愣了一下後,臉上浮起難以抑制的狂喜。手指絞在一起,呼吸都慢了下來。她睜大眼看着聞人宴,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身份不如司徒萋,盡管比她名聲好聽,交友衆多,始終改不了她母親是個妾的事實。如果不是她一點點算計,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注意她。而聞人宴輕飄飄一句話,就能送她到至高的地位。只要成了側妃,她就能成為皇後。司徒萋做的,她只會比她更好!
皇上點點頭,遲疑了一下,說道:“朕也覺得不錯,那就這麽定了。”
“什麽?”李太師情急之下喊出了聲,被皇上的眼神輕輕一掃,就像有個堅硬的石子堵在了喉嚨,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膈得他流血也喊不出一聲疼來。
蔣子夜的神色如常,只是在皇上問他的時候,點了點頭,吐出一個“好”字。
沈離經坐得遠,在蔣子夜看過來的時候,對着他露出一個不那麽好的笑容來,似乎在說“娶我,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吧”。
她對于這個結果是極為震驚的,不知道狗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聞人宴是怎麽做到的,但司徒蕊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能安安分分才有鬼,李太師也怕是被氣得要嘔血。
大約是被賜婚的事給樂到了,沈離經背着寧素喝了兩杯果酒。被那邊的聞人宴瞪了兩眼後又乖乖放下。
沒多久皇上離開,邀着衆人去看錦鯉。
沈離經覺得無趣,還是勉強撐着起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坐久了,身子有些乏,起身的時候還有些無力。
剛一站起來,眼前一陣黑,腦子昏昏的發疼,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她一倒下就被旁邊的寧素給扶住了。周圍幾人都驚慌的要喊太醫。不等宮人動身,沈離經被快步走來的聞人宴一把抱起,留下一句“得罪了”就匆匆離開。
郁覃嘆口氣,跟着他離開湖心島,繼續賣力的劃船。蔣子夜站在岸上,目送沈離經被聞人宴帶走,目光聚起了泠然的寒光。
沈離經恢複意識的時候,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壓着,喘氣都變得艱難了。她嘗試着動了動,臉頰被什麽毛茸茸一掃而過,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睜眼看去,見到了那只在自己胸口踩來踩去的肥貓。
真的很肥,胖到失去脖子,整只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毛球,壓在她胸口處難怪喘不過來氣。
“下去。”她躺了幾天,四肢都要躺僵了,也發不出什麽聲音來,渾身綿軟無力。“你這只豬,快下去。”
這已經不是貓了,是一只長得像貓的豬。
除了踩在她胸口的三花,睡在她旁邊的二花,還有那個團成奇怪形狀窩在裙邊的大花。就是二花的尾巴甩到了沈離經的臉上。
“聞人宴!”沈離經啞着嗓子叫了聲,他再不來,三花會踩到她的臉上。
叫了一聲後,坐在書案前的聞人宴丢下折子立刻來了,将三花拎走後扶着沈離經。
他的眼白裏布滿紅血絲,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語氣有着小心翼翼的緊張感,仿佛聲音大一點,沈離經就要碎了。“有哪裏疼嗎?”
“沒,我想喝水。”她搖搖頭,抓住聞人宴的手。
“等我。”
“嗯。”
他倒了水過來,溫柔細致的喂給沈離經,又擦去她嘴角的水漬。另一只手始終握緊她的不肯松開。
自己三番兩次吐血暈倒,聞人宴肯定被吓壞了,這幾日興許是一直守着她......越想越愧疚,沈離經握着他的手勾了勾。“我沒事,你休息一會兒吧。”
聞人宴搖搖頭。“沒事就好,你先躺着,我去端藥來。”
沈離經板起臉看他,說道:“你過來躺下,不聽話我就生氣了。”
在聽到這句後,聞人宴一直緊繃的神經松懈了。
沈離經雖然總是會裝作兇巴巴的樣子,卻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因此師兄弟們也喜歡她,聽她的話。唯獨聞人宴不買賬,那個時候将她逼急了,就會學師父的樣子板着臉,冷酷地說:“不聽話我就生氣了。”
“好。”聞人宴脫了靴在沈離經身旁躺下,習慣性的将她撈過來圈到懷裏。不多久時呼吸漸漸平穩。
沈離經沒睡着,僵着身子保持一個姿勢許久不動,怕吵醒了他。
但胳膊是在是蜷得難受,稍微抽出來一些,聞人宴立刻就睜開了眼,一動不動盯着她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才喃喃道:“還好……”
他将臉埋到沈離經的頸間,手上使了些力,讓她和自己緊貼。
沈離經臉紅了一下,便任由他去了。這次可能真的是把聞人宴吓壞了。
“睡吧,我就在這。”她低聲說了句,聞人宴和她十指緊扣,聲音悶悶不樂的。
“你什麽都不告訴我。”
沈離經立刻就猜到是因為她服藥的事,可能被聞人禮抖出來了,只好老實說:“我怕你擔心。”
聞人宴擡起臉,問她:“下次還會嗎?”
“不會了。”
“你睡了三天。”
“嗯……是有點久。”難怪聞人宴吓成這樣,還以為她醒不來了啊吧。
“等些許時間喝藥。”
“嗯……”
“我們成親吧。”
“嗯……不是,什麽?”
什麽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我已經重複好幾次發送失敗了,非說我這章有3W字超了了。(還有這種好事?)
接着更新成了亂碼。
迷惑,但是我太困了,有錯別字明天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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