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惡毒

聞人宴将她抱得緊緊的,悶聲道:“你為何會去,怎麽這都信?”

因為是關于他,竟讓她想也不想就去了,回想起來她自己都覺得可笑,這麽漏洞百出的騙局都能将她騙走。

還好沒吃那碟雲片糕。

思及此,她眼瞳中浮出怒意來。

蔣子夜居然敢對她用這種手段。

“那你呢,你去哪了,你是不是也被騙走了。”沈離經心裏郁着一口氣。“說話啊。”

聞人宴輕拍她的背,卻沒有說不是。他能看出來那局中有幾分虛假,卻還是鬼使神差的去了。到底是為什麽,也只能算是一種病急亂投醫了,只要有一絲救她的可能,他都願意去試一試。想來也覺得他腦子不太清醒,居然這種事還去做。

“算了”,她低低地嘆口氣,接着語氣中多了幾分歡快。明明嗓子還嘶啞着,可聞人宴聽着,卻覺得是世間最動聽的聲音。“師父來信說我有救啦,你在等一等我就嫁給你。”

他一愣,湧出一種莫名的情緒,震驚、狂喜、釋然都混合在一起。心中縱使波瀾起伏動蕩,他面上仍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手握成拳,又慢慢松開。“好。”

沈離經不滿他就說了一個“好”字,嘟囔道:“好什麽?”

不等她嘴裏再吐出幾個字,聞人宴的撫在她後背的手移到了後腦處。

這個動作沈離經再熟悉不過。

下一刻唇就覆上一片溫軟,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這個吻是猛烈又急促的,不僅僅是纏綿,更像是在宣洩什麽情感。

她能感受到,聞人宴應當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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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跪坐在床榻上,聞人宴的手也從沈離經的後腦上離開了,捉住她的手壓下去,與她十指緊扣。她并不退縮,繼續将這個吻持續下去。

被蔣子夜坑了這件事沈離經一直是耿耿于懷,落水染了風寒之後,她喝得藥更多了,院子裏飄着一股子苦味。

崔遠道被蔣子夜猜疑,對他提防戒備不說,還暗中想架空他的一些權力,但目前而止又不得不與他合作。

白鷺院的護衛不多,他放心不下,就讓聞人宴把沈離經帶了回去。

司徒蕊自那天後就主動離開了書院,聲稱是身子不适,還沒等到沈離經收拾她。

而蔣子夜與聞人宴一派更是針鋒相對起來,過去只是背地裏使壞,現在明面上也敢作對了。

聞人宴不讓沈離經再去書院,她就只好乖乖的留在院子裏養傷。自從知道了她兩月後必須離去,他就像是在數着分離的那一日般,時刻珍惜着與她共處的時間,而更多的時候還是聞人宴在處理公務,她在一旁逗貓。

好像以後也會這樣。

除了偶爾會避開其他人來到靜安居的蔣清渠以外,徐子恪也開始踏足這裏。

在知道沈離經的真實身份後他整個人都吓呆了,站在那動也不動,直勾勾看着她。

聞人宴擡起眼皮輕飄飄的看他一眼,徐子恪又趕忙挪開自己的目光。

“沈二姑娘......”

沈離經笑眯眯地應道:“是我,你都長這麽大了。”

那個時候徐子恪年紀小,總跟在徐之修身後跑,沈離經也見過他幾次,這家夥會搗亂一樣沖她叫嫂嫂,沈離經氣到将他吊在樹上過。

徐之修看着眼前人的笑臉,似乎又回憶起了那段不堪的往事,吓得臉都白了。沈二姑娘現在是丞相的未婚妻,但是卻差一點成了他的嫂嫂,而且聽人說,是他哥哥親手殺了她。

按理來說,他們兩個還算是有仇。

沈離經看出了他在想什麽,安撫道:“你不用想太多,雖然你那時候頑皮了點,總是叫我嫂嫂叫得人心煩,但是也沒做什麽大錯,你爹腦子不糊塗,你還有機會清醒。”

聞人宴聽到“嫂嫂”二字,翻書的手一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徐子恪。

被他這麽一看,徐子恪立刻就慌亂起來,口不擇言:“啊,是是,我爹腦子不清醒......”

沈離經笑了一聲,他趕忙就要離開,拉着蔣清渠就走。

終于走出了靜安居,他才說:“丞相居然喜歡沈二姑娘!”

語氣是難掩的震驚。

蔣清渠:“是吧,起初我和你的反應是一樣的,誰知道呢。”

聞人宴待人從來都是克己守禮的,人人都是說他舉世無雙高不可攀,卻怎能想到這天上的浮雲,有一天會為了人間富貴花自願落入凡塵。

“原來時間男子喜歡上一個女子的時候,都是差不多的。”

蔣清渠這麽嘀咕了一句,徐子恪腦子裏突然就浮現了那雙冷漠中帶着悲戚的眼神,他連忙甩甩腦袋想将這人從腦子裏揮去。

真是奇怪,想誰不好,怎麽會想到她?

從花園經過時,聽到有人在争吵,似乎又有徐瑩然在內。

徐子恪眉毛一皺,快步走過去。

地上坐着一個女子,裙邊有一片水跡,正坐地上抽噎,而徐瑩然蹲在她身邊和蔣嘉悅争執些什麽,其他小姐站在一旁交談。

蔣嘉悅嘴角挂着抹冷笑,說道:“你親眼看見了?”

“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随便欺負人,推了林姐姐還不承認,害得她腳都崴了。”徐瑩然扶着林思思,語氣咄咄逼人,而林思思怯怯地看蔣嘉悅一眼,立馬又低下頭去。

蔣清渠戳了戳一旁的徐子恪:“我說,看上去你妹妹她不太喜歡這位六公主啊。”

徐子恪涼涼地看他一眼。“不去找你的萋萋,還來管我的事?”

“我不着急,這段日子還是別去煩她為妙。”

“真不知道你是真喜歡她還是假喜歡。”徐子恪狐疑地說完,朝着徐瑩然走去。

看到他和蔣清渠,小姐們紛紛往邊上散去了。

畢竟他們的纨绔之名是無人不知的,何況現在這二人的處境都不好,和任何一人摻上關系都不是什麽好事。

蔣嘉悅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徐子恪問徐瑩然:“你在這做什麽?”

“林姐姐被六公主推了一把,差點栽進湖裏,現在腳崴了走不成。”

地上的林思思偷瞥了眼徐子恪,又迅速低下頭去,眼睫上還挂着滴要落不落的淚珠。

這幅情景看上去就像徐瑩然說的一樣,蔣嘉悅欺負了人還不願意道歉。

徐子恪沒有問為什麽,他不好去質疑對方有沒有做過這些事,更不好只聽人言去判定她的過錯,只好嘆口氣什麽都不說。問道:“林姑娘可還能起身?”

蔣嘉悅眸光一縮,又很快平靜下去。

她應當能明白的,徐子恪不喜歡她,所以不問她是否做過,是否是被人冤枉了。

在他眼裏,六公主是個會欺負他妹妹的蠻橫之人,也能做出看誰不順眼就将人推到湖裏的事。

如果按照以往,別人誤會厭棄她,都是無所謂的,她不會在意。可若是徐子恪也和旁人一樣,她也會感到委屈。

“不是我......”蔣嘉悅低聲說了句,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但還是堅持說道:“我沒有推她,我只是離得近了些,她自己踩到了裙子。”

徐子恪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蔣嘉悅會特地和他解釋。

林思思咬着唇瓣,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嗫嚅道:“我不知道,既然公主這麽說,那便是了,都怪我不小心......”

她哭得梨花帶雨,委屈極了,讓人望而生憐。對比之下倒是蔣嘉悅顯得太冷漠無情。

一番鬧騰之下,突然從小路裏竄出只兇猛的大狗,狂叫着沖到人群裏。

聚成一團的小姐們紛紛躲閃,狗沖到蔣嘉悅面前,她心髒猛地揪緊,臉色煞白往後退去,只管後退,也忘了身後是湖水。徐子恪連忙拉了一把,将她扯回來。

地上的徐瑩然和林思思在看到大狗的那一刻也趕忙閃身。

“你這只傻狗,還不趕緊回來。”沈離經扭着細腰,臉上覆着層面紗,步履款款走了出來。雖不露臉,但是這聲音一出便人人都認出了她,而現今敢在聞人府橫着走路的也只有這位了,仗着和丞相的關系就嚣張至極。

大狗蹲在地上吐舌頭,溫馴乖巧,哪有剛才一副要咬死人的樣子。。

林思思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麽,臉色也格外難看,眼神怨毒地瞪着沈離經和那狗。

徐子恪也了然,嗤笑了一聲,對徐瑩然說:“我看你最近是不鬧出點事就渾身不舒服,想被送回家嗎?”

徐瑩然一哽,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怒他了,挪着步子往後躲。

沈離經撫着大狗的頭,輕笑道:“這畜生沒有吓着各位小姐吧。”

蔣嘉悅一直躲在徐子恪身後,只要聽着那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心髒就被吊得高高的,生怕它會竄到眼前,更是看都不敢看它。

沈離經也注意到了,便哄着那狗往邊上去。

“六公主,吓到你了,在下給你賠個不是。”

徐子恪注意到她十分怕狗,也就沒挪開,任她躲着。只聽蔣嘉悅聲音中帶着顫抖,咬牙道:“無事。”

沈離經看着徐子恪義氣的行為,忍不住挑了挑眉,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那就好。”

說完後她還是讓一旁的紅黎将狗牽走了,眼神有意無意掃過林思思,輕笑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呢?怎麽都在這兒啊?”

圓臉的小郡主和沈離經說過幾句話,相處倒也不錯,便和她解釋道:“剛才林思思說六公主推了她,徐瑩然在給她作證呢。”

“哦?”沈離經聲音輕輕的,聽上去卻壓迫感十足。

蔣嘉悅知道狗走了,平複下呼吸,朝林思思看去:“不是說腳崴站不起來了嗎,剛才倒是閃得快。”

徐子恪低頭看了她一眼,距離有些近,蔣嘉悅臉一紅往後退了半步,低聲道:“我沒推......”

“我相信你。”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眼中閃着喜悅。

徐子恪沒有想到只是這麽簡單的一句,就讓她露出這種眼神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離經冷眼看着林思思,嗓音溫溫軟軟地說:“既然都說公主讓你崴了腳,那罪名都有了,要是腳好好的,豈不是讓你占了便宜?我看啊,公主你罵名都背了,還是去折了她的腳吧,這也才公平不是。”

哪有這種說法!

衆人是又驚又怕地看着她,一時間被這言論驚得不輕,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看着溫軟病弱的一個小姐,怎麽像變了性子一樣,說出這種惡毒蠻橫的話來。

沈離經眨着眼睛問蔣嘉悅:“公主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那露出的明媚雙眼上,看着還格外靈動天真,一張口卻凜冽冷酷到令人膽寒。

“那就折了她的腳吧。”蔣嘉悅冷着聲說完,林思思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離經:我超級寵粉,不僅要保護她還要幫她搞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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