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許浣予在和陳彥周在一起後, 有一句話她問過他很多次:“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陳彥周總是眼底亮晶晶的,他咧着嘴角放下手裏的事情,笑着看向許浣予, 說得篤定:“當然會啊, 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好。”
是啊。
他不曾感受過這個世界的丁點兒惡意, 這個世界當然好。
短短一天時間以內,許浣予遭到了最好朋友的背叛。
在她頂着寒冷悲辱無助地摸衣服的時候,喬雅站在外面以一種讨好的姿态對岑菲說:“我知道有家好吃的火鍋店, 正好家裏最近多給了些生活費,我來請客吧。”
可是一小時之前,她好像也對許浣予這麽說過, 不過那是騙她的。
許浣予在老舊的破屋裏待了一晚上,好冷, 身上好痛。她拖着半殘的身體去藥店買了些藥, 藥店阿姨看她可憐,于心不忍地開口說:“小姑娘,我這兒有休息室, 就在那兒, 裏邊還有鏡子,要不你進去處理一下吧?”
晚晚花房裝修更改, 徹底易名成了別人家的店。
許浣予自嘲地笑了下, 現在的許浣予好像真沒地方可去,她眼眶有些紅,“謝謝阿姨。”
許是身上太過狼狽,小姑娘懂禮貌聲音夾着哭音, 讓人聽得都覺得心疼, 藥房阿姨嘆了口氣, 擺了擺手,“我給你接點兒熱水吧。”
許浣予在藥店好心阿姨那兒處理好傷口,靠在床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等再次醒來時,黑夜翻起了肚白,身上變得更痛了。
她收拾起東西,往家的方向走。
這個時間點兒家裏人都還在睡覺,許浣予小心謹慎地脫掉鞋子往房間方向走去。
她很害怕,疼痛的頓感從身上傳來,同時心底也在害怕自己這幅鬼樣子被家裏人看見。屆時,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麽。
好像過了漫長的時間,許浣予才從門口回到卧室,卧室的門從裏面反鎖,鎖扣鑽進鎖栓裏,“——咔嗒。”
Advertisement
許浣予心裏舒了一口氣。
她忍着痛将身上衣服換掉,穿上柔軟的睡衣鑽進被窩裏,頭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覺到了中午12點。
身上還是很痛,走一步都像是美人魚強迫自己生存在陸地上,身上每一個肌群都在龇牙咧嘴地叫嚣。
許浣予推開房門,奶奶看見她,罵罵咧咧道:“這個點才起來,隔壁的豬都沒你能睡。”
許浣予還聽見喬雅的媽媽帶着她在樓底下和大伯母說話,可能是注意到樓梯口的動靜,她們都朝着許浣予這邊望過來。
喬雅看到許浣予眼前一亮,她笑着跟許浣予打招呼,就還如同以往那樣,她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耳邊是大人們交談的聲音,許浣予舔了舔幹澀的唇,她們兩人對視良久,就像是昨天晚上在破舊老房子裏一樣,許浣予率先移開了視線。
她下巴微擡着,即使臉上挂着些彩,但她身上就是有種青竹的韌勁兒,怎麽也打壓不滅。
她在無聲地表達着她的态度。
許浣予沒有朋友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她便什麽都沒了。
生活好難過啊,在你不曾注意的某個瞬間,總有意外找上門,奪走她所有一切東西。
然後你變得孤零零的,無所選似的躲在橋洞底下,同一旁的流浪貓沒什麽不同。
但這糟糕的世界好像又無時無刻地給人活下去的希望。
初三最後一學期,岑菲轉校離開了這裏,聽說,她因為父親工作的調動,全家都搬走了。
沒有了這位肇事的大姐大在,其餘人看向許浣予的眼神雖有閃爍,但沒一個會再上來找事。除了,
——喬雅。
那時候許浣予總在想,是不是考上高中後,她就會和這群讨厭的家夥再也不見。
是不是等她讀了大學之後,就可以脫離她目前各方面壓抑着她的“原生”家庭。
是不是等她在江宜買了房子後,她便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完完全全地屬于,生根發芽得那種方式。
以前陳彥周從來不會在許浣予面前替別人說話的,向來都是他無腦站在許浣予身邊,說什麽:“那我可不管,我女朋友說的話就是聖旨。”
盡管有幾分哄她的意味,但聽的人還是會心情大好。
許浣予不想要個時刻跟她講道理的人,她只想要個可以百分之百信任她,站在她身後的人。
可是現在的陳彥周卻在許浣予面前幫喬雅說話,許浣予覺得很難過,不知道是曾經那段不堪的記憶更難受一點兒,還是兩種悲傷buff疊滿,許浣予的眼淚像是水龍頭發大水一樣,滿臉都蹭得眼淚。
初三那日的痛好像又一次浮現到身上,還有被扒掉衣服的恥辱感,那種屈辱的記憶上頭,許浣予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好難過啊。
但為什麽陳彥周還要幫別人說話。
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媽媽誰也不值得信任是嗎。
她想要個身邊可以一直陪伴她的人,終究也只是癡望。等了那麽多年,亦是一場空歡喜。
許浣予擡手,手背體面地擦去眼角的淚水,固執嬌蠻地開口:“陳彥周,我就是很讨厭喬雅。”
她的眼睛很紅,緩和着情緒,而後再一次重申道:“而且,她現在這樣是她咎由自取,與我無關。”
當初在網上有一些不合時宜的聲音時,她全權配合着何義東提供自己裝作的靈感以及繪畫文稿的歷史時間線。原本說好了宣發小組給這次空口鑒抄事件做好自證申明,包括顧寧,也是電話過來給她說:放心,放心。
最後紙頁工作室全身而退,造謠生事的人卻賺了個盆滿缽滿,被反複鞭笞的人只有許浣予一個人。
她只是自保。
自保,追訴自己的合法權益而已,憑什麽做壞事的人一句道歉就可以逍遙法外?
就像喬雅,她對背叛過許浣予的事情從來沒有跟她正面道歉過。
她就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一樣,依舊占據着許浣予朋友的這個頭銜,讨嫌地站在許浣予身邊,怎麽都趕不走。
道歉是施害者口中最沒有重量的一句話。
背叛便是背叛了,有些傷痛是別人怎麽做都彌補不了的傷害,而許浣予永遠都做不到原諒喬雅。
她充其量只是給顧寧提了一嘴自己可以考慮的要求,具體結果怎樣,她可以很冷血地說,與她無關。
只有被抛棄的人才會有那種瀕臨死絕的無力感,喬雅如今所經歷的事情,比她當初差遠了。
白熾燈的光照下,陳彥周的臉色深沉,他的視線像是落在許浣予身上,但好像又有些迷離。
他的眼瞳漆黑深沉,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許浣予深吸了口氣,卻見陳彥周忽然站了起來。
男人動了動,腳步聲由近變遠。
許浣予的眼皮徹底耷拉下來,下拉着的眼皮阖蓋住眼底的受傷,只是原本假裝堅硬的心髒還是會受到外界的影響,掀起一片名為苦澀的風。
原來,沒有什麽是永久的東西。
其中感情尤為脆弱。
喜歡的瞬間可以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可以是他不經意的一次善舉,又或是意外的一次對視,随着荷爾蒙的爆發而加深了那層喜歡。
從喜歡到不喜歡卻是現實生活裏近距離的不合心意的碰撞。
生活吧,總是遺憾來得多。
許浣予曾面對過無數次的失望和遺憾,她的承受能力早被鍛煉出來,理解也明白不如意才是生活常态。
盡管相愛,但他若是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只能算是緣淺。
聽着身後漸變漸遠的腳步聲,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又要分手了,是吧。
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心底那股倔勁将自己的脆弱包裹緊,剛想站起來就聽見原本離開的人又回來了。
許浣予看見陳彥周手裏拿着一把完整的紙巾,拆開塑封袋,他抽取出來幾張,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臉。那是距離這次歡愛之後,她頭一回感受到男人局促的小心。
她怔愣地擡起頭,眉頭微皺着,語氣裏藏着一絲困惑,“你不是幫着喬雅說話嗎?幹嘛還管我啊?”
兩人都要這樣了,做什麽還幫她擦眼淚。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只有很親密的人才可以做的。
屋內地暖開着,到處都暖烘烘的。
陳彥周低着頭,手上動作使壞地用了些力,沒好氣地回着她:“喬雅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做什麽要在這幫她啊?”
沒有哪個蠢貨會因為別的女人而惹自己女朋友生氣。
或許真有蠢貨,但絕對不是陳彥周。
心底的疑惑紙被撕開,許浣予不高興地撇着嘴巴,她擡頭睜大眼睛瞪着他:“那你剛才還幫她說我?她家裏逼她拿錢跟我有什麽關系啊?”
說完,她委屈起來:“陳彥周我讨厭死你了。”
陳彥周任由着許浣予罵着,她好像個哭包啊,眼淚怎麽擦也擦不掉,真是水做的嗎。
耳邊吵吵鬧鬧的,全是許浣予在這兒發着脾氣,陳彥周忽然想起來上次她喝醉酒那會兒也是像這樣,蠻不講理地發着脾氣。
少年時期不懂得愛,只想着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掏給她,換她一個笑顏。
結果是她笑了,他以為她也愛她。
可不管他怎麽悟,許浣予的心都是冷的。
明明是他被她抛棄,他該恨她的,再重逢後,他甚至想過将這些年的冷刺悉數奉還,可那日只是看見她紅了眼睛,便心軟到将她背回家。
好沒出息。
但,感情裏沒有必要争個對與錯。
也幸好他率先懂這一道理。
陳彥周記得許浣予每次心情沮喪的時候,像是個被雨淋濕的小貓,模樣蔫蔫地問他:“陳彥周,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可現在仔細回想起來,許浣予每次的眼底都藏着一抹焦慮和痛。
他本以為許浣予性格本就如此,但事實卻是他不夠細心,沒及時發現出來。
陳彥周胸口悶悶地,那顆藏滿許浣予的世界裏裝滿了心疼的情緒,像是刀片一樣,在他心口深淺不一的劃着。
他拉起許浣予的冰涼的手抵到唇邊,模樣正經,特自然地銜接說:“別,這個不行。”
別讨厭我。
下一瞬,溫熱的唇貼在額頭上,男人的聲音低低地,“晚晚,我愛你。”
這話他剛才在她身後,貼她耳邊時也說了,但許浣予莫名就是覺得現在的這句更有魅力。
落地窗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透白的雪花飛到窗戶玻璃上,形成一種極致的季節限定美感。
許浣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窗外,而後感受到冬季暖陽般的惬意。
冬天也沒想象中那麽壞。
她聽見身邊的人發出像是被愚弄得笑,他的嗓音變得有些啞:“這個世界确實不好,讓我的晚晚過得很辛苦。”
但我的晚晚很堅強,步伐緩慢地完全自己的目标,且從沒為了自己的利用去做傷害別人的背德事。
他說喉結滾動了下,“但明天永遠讓人期待不是麽?”
“晚晚,明天會好起來。”男人聲音裏莫名帶了些執拗,還有一種負誓的認真:“一定會。”
糟糕的世界依舊糟糕。
但還會不停地給人以活下去的希望。
很可惡,但在幸福感來臨的那一刻又會覺得這很好。
幸福的時刻,就像現在的冰雪飄臨,就像在意的人在耳邊斬釘截鐵地說:“你沒有錯,錯的是她們。”
“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她們是該死,但我們應該加倍握住幸福。”
加倍幸福。
連同那份不幸的少女時期一起。
許浣予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掙紮,可兜兜轉轉她還是脫離不了讨厭的人,她有些遲疑,神色呆愣得像是做夢:“會幸福嗎?”
不會的吧?
就算沒有喬雅也還有別人,她想起來那通電話,無奈地小聲自答:“不會的。”
“會的。”男人打斷她。
他捏了下許浣予皺起的鼻尖,很心痛,好想掃走她身上所有的陰霾,“晚晚,我們向前看吧。至少陳彥周絕對不會背叛你。”
許浣予:“可是陳彥周,我已經不相信這些話了,從來都沒什麽永遠的事情。你要是做不到的話,就別輕易地給人承諾。”
“對自身行為的約束也是維持家庭幸福的重要手段之一。”陳彥周蹙眉,耐下心來再給她重申一遍:“恰好,你男朋友自控能力很強。”
作者有話說:
知知:哦?是嗎??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