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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對你男朋友有點兒信心啊?
陳彥周本想說出這話, 可又意識到許浣予不是不願意對人有信心,而是一次一次傷害後,她對外界的情緒感知力下降。
不敢再抱有期待。
害怕再一次受到傷害。
陳彥周默默地站在她身邊沒再多說什麽, 奶奶曾說過, 陪伴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那他希望, 他的陪伴可以真的安慰到她。
翌日,許浣予睡到中午才醒,許是情緒經歷過大起大落, 這會兒的身體細胞無不在叫嚣着:我很疲憊。
她揉了揉眼睛,察覺到身邊還有熱源,她側了側身子, 眼睛微微眯起,看到陳彥周放大的睡顏。
許是察覺到身邊有動靜, 陳彥周皺着眉, 惺忪困倦的眉目未睜開,摟緊了點兒許浣予,憑着習慣蹭了蹭她, 一枚很輕的吻落在她的肩背上, 不帶任意的欲念。
“醒了?”
陳彥周嗓音裏夾雜着濃稠的倦懶。
許浣予心底莫名一軟,她“嗯”了聲, 手指戳戳他, “你今天不去上班嗎?”
被褥在動,帶進來一些冷氣。男人長長的睫毛觸在許浣予光滑的背上,羽扇輕掃,擾得人癢癢的。
不止背上。
陳彥周睜眼,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低眸随手整理了下許浣予松散的睡衣領口, “許浣予,今天聖誕節。”
許浣予也跟着他坐了起來,用“我當然知道”的眼神看向他,“雖說今天是過節,但是,打工人哪還有節日可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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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浣予認識很多人,學生的時候過得很輕松,每次逢年過節的都會早早準備。
可一旦進入職場之後,就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前兩天看尹铎朋友圈一直在發着些有關聖誕的店鋪活動,一些曾經的同事也時不時發一些苦不堪言的加班動态,而陳彥周經營着一家互聯網公司,壓力肯定不比別人小。
陳彥周掀開被褥下床,聽着許浣予的話哼笑了聲,眼底的困倦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地揶揄。
他一本正經起來,裝模作樣地點點頭,“打工人确實這樣,不過,我可是老板。”
許浣予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最後一句話裏莫名有種臭屁小孩的嘚瑟,像是在說:他們是沒有節日可過,但是我是自由的,我有啊。
這幅臭屁的模樣和他現如今的沉穩模樣一點兒也不符合,她捂着肚子笑他,“陳彥周,幼稚不死你。”
可能男人都不愛被人說幼稚,陳彥周涼涼地觑她一眼:“沒你幼稚,想人都不敢直接說。”
說的是那碗意面。
許浣予失笑,兩只手擴成喇叭狀放在下巴那兒,大聲喊起來:“陳彥周我好想你!想天天和你見面。”
不是好想和你見一面了。
是好想天天和你見面。
陳彥周懶懶地撩起眼皮,像是一點兒也不被動容似的,拿喬起來:“還真是貪心啊,行了啊,少貧,趕緊起床洗漱。”
真沒勁兒。
許浣予噘起嘴巴,不高興地瞥他一眼,片刻,她張開雙臂,“腿很痛,走不了,要抱。”
雲城和江宜都屬于偏南方城市,往年的冬天都很少下雪。
許浣予生活在這兩地,後來又去澳洲讀書,更是沒再見過雪景,是以,她一直都對雪天都充滿了好奇。
昨夜的江宜飄起小雪,等許浣予和陳彥周起床,屋外早已積上一層厚厚的雪,空中還在飄淋着雪花。
許浣予看見,咻的一下跑出門。
她伸出胳膊,用手接住雪花,看着它們到手上後又漸漸消散,可還是好開心。她偏頭看向朝她走來的陳彥周,籲着白色霧氣驚呼起來:“陳彥周!今年真的下雪了哎!”
上次看到的雪景還是和陳彥周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分開了太久,錯過太多。
陳彥周手裏拿着個紅色的圍巾,他的指尖觸碰到許浣予紅紅的臉上,有些冰。男人一臉兒無奈地給她圍上圍巾,“這麽大的人了,怎麽跟個小孩兒一樣。”
都不會照顧自己。
這些年在國外到底怎麽過來的。
“這不是給你機會。”許浣予沖他做了個鬼臉,說得理直氣壯。
陳彥周低頭搓着她的臉,失笑地悶哼一聲,他點點頭,“行啊。”
反正,他挺樂于享受這些。
吃完早午餐,他們窩在家裏随便調了個電影出來。
許浣予有時候鬧起來,就連看個電影都能吵起來。
她抱着紙巾,感動着托尼和謝利友情的同時,還難過地順着電影劇情說:“靠天賦不夠,改變大衆的想法還要勇氣。可是好難啊陳彥周,自由真的好難啊。”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所以才那麽傷心。
陳彥周本來在忙工作,雖然不用直接去公司坐班,但臨時還是有些工作要跟進處理一下。他聽見動靜坐過來,掃了眼電視。
是許浣予很早就看過的電影,估計這次是重溫,以前他們一起讨論過劇情,盡管是部治愈片系,但讨論的結果就是許浣予哭得更兇了。
陳彥周抽出紙巾給她擦拭,哄了好一會才她好點兒,“聽說今天上映了好幾部電影,帶你出去?”
許浣予戳着他,撇撇嘴巴:“本來說好出去吃飯,結果你忙起了工作,怎麽,你在補償我啊?”
陳彥周不置可否地輕擡眉尾:“好像,你也可以這麽認為。”
反正目的是哄她,沒差的。
在家又磨蹭了會兒,兩人一起去了鬧市區。今年的聖誕節好像比往年還要熱鬧,鬧市街道上張燈結彩,許浣予和周圍的女生一樣,手裏抱着杯熱乎乎的奶茶。
她的手塞到了陳彥周兜裏,和男人大掌握在一起,在往商場的方向上走着。
原律師接收了許浣予的委托官司,項目還在繼續跟進,許浣予現在沒了當社畜的壓力,難得輕松起來。陳彥周一手撐着傘,一手牽着她,感受着身邊人散發出來的小雀躍。
她心情看起來很好,走路時都會踮起腳,笑起來時眼尾微微上翹,臉色暈着健康的紅,眉眼間是放松的惬意。
看着非常的——自由。
可沒一會兒,她的那些好心情好像就消失了。
許浣予看着傘外飄落的雪花,忽然就嘆了口氣,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陳彥周,你會走在我身邊,做我永遠的朋友嗎?”
說完,她停頓片刻,又說:“請走在我身邊,做我的朋友吧。”
一輩子能有多長,未來的事情好不确定,但還是好想說:我們一起吧。
沒有安全感的人會一遍一遍地追問,而愛你的人會不厭其煩地告訴你一個确定的答案。
陳彥周停下腳步,側頭看向她,原先随她而起的愉悅心情也跟着消失,臉上絲毫沒有遲疑地給她回應:“好。”
他不是她的朋友。
是更親密的男朋友。
任由她思緒萬千多愁善感,反正,他總在的。
“不過不是朋友,是伴侶啊。”陳彥周出聲糾正她。
旁邊有家店鋪的音樂聲悠揚傳遞過來,打破了傘下兩個人安靜的對視,男生清澈的嗓音流淌,像帶着年輪的老舊郵票飄過來。
“我早已待在谷底”
“我知道不能再留住你”
“也知道不能沒有骨氣”
“感激你讓我擁有秋天的美麗”
“看見那白色的蜻蜓”
“在空中忘了前進”
陳彥周呼吸變得沉了些,他眼底暗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許浣予在家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哭得那麽傷心,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嗎?
男人的手指在兜裏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上,在那一聲‘再說我愛你’中低下頭,溫熱的唇瓣觸上許浣予冰涼的額頭。
“許浣予,你是自由的。”
眼睫處好像飄落上一枚冰涼的雪花,不知道是被冰的還是被陳彥周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許浣予閉上了眼睛。
視線緊閉的瞬間,其他的觀感變得敏感起來,許浣予耳朵清晰地聽見陳彥周的情緒裏帶着隐忍和克制,他說:“Your freedom is mine.”
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所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砰”的一下,像冰錐炸在結起的冷河裏,許浣予睜開了雙眼。
心底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跳着,比雪花的飄落還要沒有節奏,還要亂。
也許外人都覺得許浣予是個刁蠻自私的人,她講話難聽,對誰都冷冰冰的,就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整天擺着張臉。但其實,陳彥周知道這小孩兒挺好哄的。
給顆糖就會對你笑。
沒心沒肺的,也不會太記仇。
曾經陳彥周也有過變态的想法,他曾惡劣地想過将喜歡的東西禁锢在身邊。
可這是不對的,他承認,自己或多或少也變得有些不正常。但更加舍不得看見許浣予受傷的眼睛,他的心髒一點兒也不強大,弱小到看見許浣予眼紅就心軟,再也冷臉不起來。
陳彥周早發現了,他的喜怒總會受她的影響。
這麽多年過去,許浣予好像一點兒都沒變過。共情能力很強,看個喜劇片都能流眼淚,偶爾多愁善感,有時也會裝作不講理的樣子,但卻很有适度的邊界感。
叫人一點兒也恨不起來。
自由地許浣予看起來好酷,那他大方點兒吧,希望她可以永遠自由。
許浣予眼底的笑意又回來了,她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她露出一抹惡劣的笑來,“我做什麽都可以嗎?對你。”
她的笑有些迷離,不知道會憋着什麽壞。
陳彥周喉結滾動了下,“嗯”了聲,“都可以。”
話音停頓片刻,他忽然想起什麽,又開口:“可以別離……”
可以別離開我?這個不行。
不等他說完,許浣予忽然将插在他兜裏的手抽了出來,她擡頭拉下陳彥周,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
“今晚我要在上面。”
陳彥周莫名呼吸一窒,他看見許浣予湊近了點兒他後小聲地說:“我上網查過了,兩三天後就可以做了。”
原來說的是這事,陳彥周眼底的那點兒涼意漸變暖流,他低頭憋着笑,“行。”
“答應得這麽快?”許浣予睨了他一眼,繼續說起了自己的要求,“我要是力氣不夠你得幫我。”
“……”
“笑什麽啊?”許浣予手肘撞他,不高興地白他一眼。
陳彥周吃痛,把她手重新抓回口袋裏,像是安撫一下拍拍她的手背,也學着她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沉思起來,他含糊道:“晚上再說吧。”
作者有話說:
許浣予:該死的陳彥周,我要說一萬遍
世界好大,希望大家永遠自由、快樂。
完結預警,原定故事情節走得差不多了,快完結了哈
1、“你會走在我身邊,做我永遠的朋友嗎?”那段化用”不要走在我後面,因為我可能不會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為我可能不會跟随;請走在我身邊,做我的朋友。————【法】阿貝爾·加缪
2、“我早已待在谷底”“我知道不能再留住你”“也知道不能沒有骨氣”“感激你讓我擁有秋天的美麗”“看見那白色的蜻蜓”“在空中忘了前進”——周傑倫《黑色毛衣》歌詞
3、“Your freedom is mine.”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引用《飛鳥集》:
The bow whispers to the arrow before it speeds forth
——“Your freedom is m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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