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殺念一
謝少離走出燈火輝煌的大殿,才剛到宮門,便見一臉焦急地在門口踱步的副将沖了過來,紅着眼道:“将軍,夫人出事了!”
仿若有道驚雷在頭上炸響,心中不好的預感被證實,謝少離瞳仁驟縮,怔了片刻才問道:“怎麽回事?”
“您出門後,夫人吩咐我來宮裏轉告您一聲,叫你要小心太子,屬下領命來宮裏找你,卻因沒有宮牌入不了大殿,只能在此等候……誰料,誰料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府中便出了事。”
說到此,副将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狠狠磕頭道:“屬下無能,屬下失職!夫人在回王府的路上出了事,轎子被摔壞在路上,車夫和管家全不見了蹤跡,夫人……夫人也不見了……”
謝少離沉着臉,翻身上馬:“你先起來!即刻回去召集府兵,聽我命令!”
副将忙爬起身,滾上馬背。
“慢着。”謝少離喝住副将:“去請金陵郡王來一趟!”
雪踢駿馬嘶鳴不已,人立而起,然後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而去。風雪迷蒙的夜色下,謝少離緊緊攥着馬缰繩,誰也不曾注意到,他那雙斬過千萬敵軍項上人頭的手此時竟抖得厲害。
……
林思念被人摔到了冷硬的地上,直接從昏迷中疼醒了過來。
她的手腳俱被粗繩縛住,眼睛上綁着一塊黑布條,視線被隔絕,無法看清自己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将自己綁來的究竟是什麽人。
林思念反綁在後的手悄悄摸索一番,自己約莫是在一所破舊的木屋子裏頭,牆壁和地板都是木質的,空氣中滿是灰塵和陳年稻草腐朽的味道。
她額上的傷口一抽一抽地疼,鮮血浸透了眼上的黑布條,顯得冰冷黏膩。她費力睜了睜眼,努力從布條的縫隙中往外看,影影綽綽地看到了一豆燭火和幾個來往的黑影。
她鬓發淩亂,汗濕的發絲黏糊糊地粘在脖頸上,抖着蒼白的唇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将我擄到這裏來做什麽!”
林思念的語氣難掩驚惶和脆弱,黑影們并未回答她,倒是角落的另一端忽然傳來一聲驚疑的聲音:“……霏霏?”
“娘?!”布條下,林思念倏地瞪大了眼。
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相認,母女倆彼此都有些崩潰。林夫人似乎也被縛住了手腳,仍掙紮着要撲過來,口中顫聲喊道:“你們要做什麽!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天子腳下公然作亂!我女兒是平北将軍謝少離的妻,是定西王府的嫡親兒媳,聖上親封的二品夫人……啊!”
‘啪’地一聲耳光的脆響,林夫人的哭喊戛然而止。
“娘!”林思念悚然一驚,撲騰着朝母親的方向挪去,恨聲道:“你們還是不是男人!要殺要剮沖我來,打女人算什麽本事!”
“老貨,安靜點,嚷得這麽大聲做什麽。”其中一個黑衣人嗤笑一聲,壓低嗓子道:“若你女兒不是謝少離的妻,我們還懶得大費周章将她弄過來呢。”
這麽說,他們的目标很明确,是預謀已久的劫掠,一開始就是沖着她們來的。
林思念循着母親的氣息蹭過去,低聲問:“阿娘,你沒事吧?”
“阿娘沒事,沒事。”林夫人除了經歷過喪夫之痛外,何曾受過這般驚吓?當即嗚咽一聲,渾身顫如篩糠:“王法何在啊,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林思念一邊低聲安撫母親,一邊側耳聽着黑衣人的動靜,聽腳步聲來辨,人數不多,約莫四五人的樣子,腳步輕而有規律,都是些會輕功的練家子。
屋外風聲很大,奇怪,臨安城中是沒有這麽大的風的。屋內既然還點着油燈,那便說明天還未亮,這麽短的時間內他們不可能跑太遠,只可能在臨安城郊。
空氣中沒有泥土草木的氣味,反而很潮濕,像是在水邊。
黑衣人走動的時候,地板會微微搖動,地板下是空的。水邊,搖動的地板……林思念心中一驚,莫非她們是被綁在了船上?
也對了,臨安城最不缺的便是水。山腳河邊有很多廢棄的漁船,在這種人跡寥寥的地方最适合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她的心沉了沉,問道:“你們究竟想要什麽,要錢,還是要權?”
“都不是。”黑衣人呵呵一笑:“小夫人這般聰明,又怎會不知道我們想做什麽。”
說罷,黑衣人一揚手,有什麽壇壇罐罐掉落在地上,嘩啦啦碎裂開來。頓時,空氣中彌漫着嗆人的酒味,像是農家自釀的燒酒,烈得很。
林思念頓時心下一沉,有些慌神了:他們人數這麽少,擺明了不想和謝家正面交鋒,否則這麽點人數,是不可能贏得過謝少離的。而且他們選擇在郊區落腳,說明是想速戰速決,對錢和權都沒有興趣,那便只有可能是……
……要取她們性命了。
林思念大概猜到了要除掉他們母女的人是誰。她咬緊了唇瓣,舌尖嘗到了鐵鏽味兒。
謝少離,謝少離……
她在心中無數遍默念這個名字,仿佛揪着一根救命稻草。對,只要她撐住,只要她想想辦法拖延時間,謝少離一定會趕過來救她的!
想到此,林思念深吸一口氣,試圖勸誘:“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們,金錢,地位,名望,只要你們放了我和阿娘,我都可以給你們!”
“霏霏!”林夫人驚呼出聲。對貪得無厭的賊人許下承諾,無異于是跳進了一個永遠也無法填平的無底洞。即便是她們母女安全脫險,霏霏這一輩子也完了,以後謝家人怎麽看待她?
林思念手腳不能動,她便用肩頭輕輕蹭了蹭母親顫抖的身軀,示意她安心。
那賊人卻是不為所動,只冷笑一聲,怪異道:“什麽都可以給我們?”
他強調了‘什麽都可以’幾個字,刻意壓低的話語黏膩不堪,林思念強忍着惡心,沉默不語。
林夫人見自家女兒被出言侮辱調戲,護犢心切,忍不住哀求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女兒,你們要錢也好,要命也罷,我來奉陪!”
“老貨,你雖風韻猶在,但又值幾個錢?”另一個黑衣人上前,伸指捏住林思念的下巴,拇指還留戀地在她臉上蹭了蹭,冷笑道:“可惜了,你們能給的,別人也能給。別人能給的,你們卻是給不了。”
林思念側了側頭,卻被那人鐵鉗似的手禁锢得不能動,只好蹙眉道:“有什麽是謝家給不了的。”
“別想着拖延時間了,小娘子,這招對我們沒用的。”那像是小頭目似的黑衣人打了個響指,起身道:“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來世投個好胎吧……點火!”
話音未落,狹窄的木屋內響起一連片噼裏啪啦的碎裂聲,濃郁的酒香熏得人幾欲昏厥。
他們竟是想活活燒死她們母女!
林思念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她在木牆上瘋狂地蹭着眼睛上的布帶,哪怕是臉頰火辣辣地疼,破皮流血也不停下。片刻,她蒙眼的布條松動了些許,松垮垮地挂在脖頸上。
視線恢複清明,她只來得看見其中一個黑衣人手臂上有個奇怪的黑色印記,便見為首的那頭目端起桌上的油燈一砸,頓時滔天的火光撲面而來,空氣中彌漫着嗆人的濃煙。
“霏霏,我的兒,你在哪兒!”林夫人絕望大喊。
浸透了酒水的木材燃燒得極快,林思念拼盡力氣将母親撞倒在遠離火光的角落,自己卻朝着熊熊燃燒的挪了挪,先将被粗繩縛住的雙腳往火上烤去,她忍着疼,硬生生地挨到火焰将繩子燒斷,這才轉過身,用同樣的方法去燒被縛住的雙手。
手腕皮肉被火焰舔舐的滋味痛不欲生,等到繩子松動時,林思念已渾身是汗,被煙火熏得睜不開眼,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好熱,熱到目不能視,每一寸皮膚都灼痛得幾乎要裂開,每一根毛發都散發出焦糊味兒。
她掙紮着朝窗邊走去。
這是一座二層樓的舊畫舫,她們被鎖在了二樓,門被釘死了,唯有一扇破窗半開着,林思念一邊咳嗽,一邊忍着眼球灼燒的劇痛,在地上摸索了一只舊凳子,使盡全身力氣朝窗戶砸去……
而與此同時,謝府的府兵遍布了臨安的每一條街巷,将領拿着令牌執着火把,指揮各自麾下的兵:“客棧,茶館,食肆,青樓……每一處都不要放過!”
動靜之大,連臨安府的人都被驚動了,趙瑛也帶着人馬一同加入了搜救的隊伍。
謝允官袍都沒來得及卸,匆匆打馬過來問道:“怎麽樣,有線索了麽?”
馬背上的謝少離冷着臉,森寒的目光望向空曠沒有盡頭的街道,搖了搖頭。
謝允道:“我試探了太子的口風,若不是他演技太逼真,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他真的不知道林思念在哪。”
謝少離面寒如霜,手背上青筋凸起:“這麽短的時間,他們不可能跑太遠,不在城內就在郊區一帶。”
謝允的面色也跟着沉了下來。
遠處傳來獵狗此起彼伏的吠聲,趙瑛揮舞着手中的火把,策馬過來興奮道:“過來這邊,有線索了!”
謝少離猛地擡起頭,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亮色,手中的馬鞭重重落下,朝着趙瑛所指的方向一路狂奔過去。
訓練有素的獵犬循着林思念的氣息一路向前奔走,犬吠聲聲,馬蹄陣陣,混合着風雪的呼嘯,顯得格外陰寒蕭瑟。
臨安的新年,就在這一片不詳的氣氛中悄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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