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正夫臨門
“淡月啊,你跟我念叨念叨咱們家的事吧。回頭你們爺問起來,我也好有個交代。”我抱着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淡月一邊給我鋪床一邊回我“您這話問的,讓奴才沒法回。從哪兒說起啊?”
我想了想“先說說咱家有多少人吧。”
我跟淡月聊了半個晚上,終于把範徽沒給我講清楚的部分補充完全了。
範徽家竟然有幾十口人。這還是內院的。一共三位主子,我,我閨女,我兒子。兩位半個主子,枕流和漱石。
我身邊除了疏影,淡月外,還有兩個小厮,一個叫應溪,我“病了”以後,去了餘杭給範徽的母親送信。一個叫聽雲,死了。另有負責打掃等粗使的小厮六個。一共是十個人。
三進共有六處園子,明珠和枕流住了清泉園,乳名叫念兒的兒子和漱石住在解語閣。每處除了七個下人服侍外,另有兩個小厮負責打掃等務。
另有四處,一處做了內書房,叫定惠齋。有兩個小厮負責打掃。還空着三處。分別是春晖院,葳蕤庭,流翠閣。
另有大廚房供應枕流漱石和下人的飯菜夥食。小廚房供應我和兒女的飯菜。
還有負責針線的,負責采買的,負責庭院打掃的。管金銀器具的,管庫房的,負責花草樹木的……
我聽的頭昏腦脹。
幸虧是女尊啊,這些事,還是勞煩明兒要來的那位爺去操心吧。
我表示困了,淡月欲言又止的說“按理,這是奴才不該說。。。。只是,漱石公子身子單薄,還請主子憐惜。”
我一頭霧水,我憐惜什麽啊我?這哪兒跟哪兒啊。琢磨可能是女尊世界的暗語?我模棱兩可的回答“明兒早上再說。”
淡月似乎還想說什麽,最後終于沒說出來,咬了咬嘴唇,退下去了。
早上起來,覺得有點昏昏沉沉的。平時來伺候我起床的漱石不見了。唉,這孩子脾氣可真不小。
Advertisement
枕流像往常一樣一臉的笑容,不愛說話。只是今天多少有點怪怪的,似乎急于讨好我,又害怕的樣子。
我看着他老覺得哪兒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了。
吃完早飯,枕流終于跪下來了。跟我說“主子,漱石一時糊塗,您別跟他生氣了。”
我樂了,還是枕流貼心,怕我今兒還生氣“嗯,不生氣。”
枕流快速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帶着疑問說“那,讓漱石哥哥起來吧。”
我端起水來漱口,心說這漱石可夠意思,這點還沒起床呢。随口問“他還沒起呢?”
枕流回答“沒主子的話,漱石哥哥不敢起來。”
我心說我又不是鬧鐘,不響不起床。随口說“那讓他起吧。”
枕流驚喜的回答“謝主子。”手往地上一撐想要站起來,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重新趴下,認認真真地磕了個頭,才又站起來飛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
叫人把鐘兒抄好的賬本抱來,我坐在炕上靠着迎枕翻看着。心裏默默地記誦茶葉的種類和價格。
簾子一挑,淡月走了進來,輕聲道“主子,漱石來給主子謝恩。”
我張着嘴露出癡呆的表情,表達我的困惑。幸而淡月低着頭看不見。
淡月看我沒反應,以為我默許了。對這外面喊了聲“進來吧。”
漱石就進來了。是兩個人一左一右架着進來的。我吓了一大跳,只見漱石頭垂在一邊,頭發都散落下來不少,兩只腳半拖在地上。昨兒還好好的,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只見兩人把手一松,漱石就滑落在地上。我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漱石在地上自己調整成跪姿,恭恭敬敬地一個頭磕在地上,嘴裏說着“謝主人教訓,奴才知道錯了。”說完也不擡頭,只是跪伏着。
我腦中電光霹靂閃過,昨兒我走的時候,他跪在亭子裏。我沒叫他起來,所以,他一直跪着?昨兒晚上淡月那不明不白的話,是給他求情,我沒聽懂。所以,他跪了一夜?
昨兒晚上那因為生氣把琴摔碎在我面前的鬧脾氣的人。就這麽乖乖的跪了一晚上?
看着卑微跪伏着的漱石,我心中一片悲涼。才不過是個18歲的孩子啊。我滿懷歉意,卻沒法跟他說對不起。只好強壓着情緒,淡淡道“知錯了就好,沒事了。回去歇着吧。”
目送漱石又讓人架了出去,我立刻叫淡月去拿化瘀止疼的藥給漱石送去。淡月出去了一會兒,手裏拿了個白瓷瓶子進來給我看。“主子,送這個過去可成?”我點了點頭。
淡月就叫來了個小厮,細細的告訴他隔幾個時辰塗一次,怎麽用,用多少,怎麽揉開等。
我眼睛看着賬冊,卻伸長了耳朵聽着淡月的碎碎念。好容易聽淡月交代完了。等送藥的小厮出了門,我問淡月“漱石跪了一晚上?”
淡月低了頭,回答說“是。”
我糾結了一下,繼續說“他昨兒把琴摔碎在我面前。”
淡月沒接茬。
我只好繼續說“所以,我沒想到他會跪一晚上。”
淡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主子這是怎麽了?左不過是發作了個屋裏人,怎麽?”
我問淡月“我不去他那兒,他敢彈琴訴苦給我聽,我要走,他敢摔琴攔我的路。這麽大膽子,怎麽就真跪了一晚上?”
淡月道“主子可說過不許他彈琴,不許他摔琴?”
我“……沒有。”
淡月道“那就是了,主子明明的說了讓漱石公子跪在亭子裏好好想想。難道不是罰跪思過的意思?既然主人讓他罰跪了,他怎麽敢起?”
我“……那他也太實在了,又沒讓人看着他。坐一會兒也成啊。”
淡月“……”
我分析了好久,還是搞不清楚這個世界的規則。在我看來,摔琴的行為比站起來要嚴重多了。這就是價值觀差異吧?
我還沒弄明白到底為什麽摔琴可以,起來不行的時候。外面急匆匆跑進一個小厮禀告道“爺來了,已經到了門外了。”
我只好先不糾結價值觀的事。先糾結我應不應該去接一下呢?
幸好我還沒糾結太久,又一個小厮跑進來禀道“爺已經進了二門,下了轎了。”
不一會兒,淡月親自進來禀道“爺進了院子了。”我趕緊一疊聲說請。好幾天沒看見的疏影也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站在門口打簾子。
好高啊。這就是我的丈夫啊。簾子高高打起,正午的陽關直射在他背後。我坐在正對着門的椅子上,屋裏比外面略暗,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卻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如同鍍了金光一樣朝我走來,奪目,刺眼。
他給我第一印象。
淡月從我身邊迎了過去“爺可算來了。主子等了一上午,一會兒就問一句。奴才瞧着都替主子着急。”這倒黴孩子,我什麽時候問來着?
只見淡月一邊說一邊引着他走過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這是範徽不肯說的,大概跟女子的閨名一樣,不能輕易讓人知道了去。
簾子在他身後落下,我終于看清楚了他的長相。端端正正,濃密大眼,不由得放了心。鑒于範徽口味獨特,而且有明顯的戀童癖傾向。我很擔心她的,啊不,現在是我的丈夫是個如花嬌豔,如水柔婉的人。
他走到我面前三五步的距離後,就停下了腳步,淡月拿了個墊子放在地上。他端端正正的朝我跪下,口中道“見過妻主。”徐徐拜了下去。我剛要站起來去扶,淡月已經先我一步攙扶起他。我只能伸着倆只手,幹巴巴的說“辛苦了。。。”
淡月扶着他坐在我旁邊的位置上,然後端上茶來。我趁着功夫打量他,一身青色棉布長袍,滾着竹葉紋樣的邊。打扮地極樸素。也許是為了路上方便吧?我跟他寒暄“路上辛苦了吧?”
他站起來回答我“謝妻主關懷,都是奴的本分。妻主抱恙奴未曾服侍左右,已是深感不安。哪裏敢說辛苦。”
我連忙說“坐,坐。”
他依言坐下。
我不開口,他也不說話。我覺得好尴尬,只好繼續沒話找話“帶了幾個人?”
他立刻又站起來回答我“一共是九個人過來的,母親給安排了四個護衛,還有妻主身邊的應溪,奴的兩個貼身小厮和一個車夫。”
我只好又說“坐,坐。”
他依言坐下。還是不主動和我說話。我想了想,又問“母親和父親身體還好吧。”
他又站起來。我看着都替他累。索性自己也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這才發現他竟比我高一頭。
他慌張的側身回避我,我伸手按住他肩膀。他順着我的力道坐了下去。我說“別老起起坐坐的,好好坐着,我們說會兒話。”
他把臉側到一邊兒去,回答說“是,奴遵命。”
“那個,母親和父親身體還好吧?”
“都好,母親還是每日去茶園。父親也好。”
“那。。。你好嗎?”
“奴。。奴一切都好。勞妻主惦記。”
“家裏人都還好吧?”
“都好。這次來都有書信給妻主,待奴把東西整理出來了給妻主過目。”
“哦哦。。”
我實在找不出話題了,總不能跟他談天氣。雖然他和我是名義上的結發夫妻,可實際上,他是我第一次見的陌生人。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大眼瞪着小眼。
我們倆互相盯着,都沒話可說。
幸虧這時候簾子一響,進來個臉生的小厮。一臉的笑容,緊走幾步朝前一跪“主子萬福”我不敢瞎稱呼,只能含糊說“起來起來。”
那小厮笑嘻嘻的爬起來,嘴裏說着“幾日不見主子氣色好多了,奴才說什麽來着?主子吉人天相!”我看他的樣子似乎跟我很熟,就笑罵了一句“就是嘴乖!”
小厮笑嘻嘻得不以為意,轉過來跟他說道“爺,東西都卸下來了。”我借機起身道“我去書房看一眼,你先吩咐人收拾東西吧。”
他站起來送我到門口,我逃一樣快步走向前院。
在書房躲了一下午,給自己打氣。想來這位新來的爺已經有整整四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子了,我就算表現出什麽不合理的地方,估計也能蒙混過去。
晚上破例沒有去清泉園,來了正房。進門一看,飯菜都擺好了。他換了身衣服,天藍色長袍,繡了折枝的梅花在上面。卻只用深淺不一的灰色線,既樸素又華貴。看起來很襯他。
頭發挽了起來,只用一根白色的玉簪關髻。臉上有一層淡淡的粉,略顯得嬌柔了幾分。
他看見我進來,大大方方的迎上來,替我寬去外衣。我也不好意思扭捏,拉住他的手牽着他走到飯桌前。跟他說“才剛回來,別忙了。”
旁邊一個小厮笑道“夫人還不知道呢吧?今兒的菜可是爺特意吩咐廚房做的。夫人快嘗嘗吧。”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從我手中接過他,引到我身旁的位置坐下。
他夾起一塊筍放在我面前的護衣碟內,然後說“這是母親特意讓帶來的,說妻主愛吃。”我嘗了嘗,果然不錯。也夾了一塊給他“你也嘗嘗。”他眼中閃過驚喜,起身道了謝,才坐下細細地去吃那塊筍。
小厮站在我們身後布菜,他吃相極優雅,而且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來,我也不好意思粗魯,只能努力維持我的餐桌禮儀。
艱難地吃了頓飯,他拿出來一堆家信給我。我歪在炕上看,他坐在炕旁的榻上,看着人鋪床,又叫人進來給我洗腳。我跟他說“今兒晚了,明天早上讓明珠和念兒來見禮吧。”他點了點頭。也不說別的。
熄了燈,我和他并排躺在床上。我覺得夫妻久別重逢,至少應該說點什麽,就低聲問他“這幾年,你過的好嗎?”
他回答說“好,父親待我很和善。家裏人也都尊重。妻主呢?”
“我也好,就是院子裏亂成一團了。幸好你來了。”
他低聲笑了一下。“妻主是女人,哪裏懂這些。男人的事啊……哎……”
我好不容易找到個傾訴對象“可不是嘛,真不知道他們都怎麽想的。一個比一個費解。”
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還不是想着您多看一眼。争來鬥去,不就是為了多一點點寵愛,多一點點關注?”
我“……”
沉默了一會兒。我問他“你不同的,是不是?”
他含笑回答我“奴自知容貌鄙陋,不求妻主垂憐,只想着恪守本分,為妻主打理內宅。平安終老。”
我想起他确實不符合這個時代審美的濃眉大眼。又想起他晚上那一臉的脂粉。嘆了口氣,我想,他求的其實和他們是一樣的。。。
我從被子裏伸出手支撐住身體,半側向他。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會好好待你的。”
他是符合我審美的,何況,是她,啊不,我的丈夫。
他點了點頭,露出若有所思微笑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