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寺中僧侶

和運有道對坐着說了半天的話,心不在焉起來。轉頭看見明月映照窗前,院中梅花怒放,隐隐香氣飄散而來。運有道早觑出我走神,順着我眼光看時,笑吟道“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一起出去看看?”

我連聲稱好,二人來到院中。只見朗月高懸,繁星點點。梅花孤傲挺立,月光下花瓣仿佛冰雪雕刻而就。山寺晴明,月色悠然,深深呼吸一口冰冷中帶着梅花暗香的空氣,胸中郁氣吐出,人都覺得閑雅了幾分。

和運有道走了幾步,我看着景致想起婷兒來,說道“若他真有出家的心思,想法子給他換個地方吧。在這裏終究不是個了局。”

運有道說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孩子如今中邪了也似,只是勸不轉。也罷,且先這麽着,等我慢慢替他籌劃。”

正說着話,突然聽見隔壁院子中傳來嬉鬧之聲。想來是有人留了客。我和運有道站在院中,依依呀呀之聲不絕與耳。對看了一眼,回了屋子。

運有道進屋了猶自在笑。我問他笑什麽。運有道說道“果然是不如偷!”說罷又是一陣大笑。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走到炕前發愁道“我們倆個可怎麽睡。”

運有道笑道“擁被高卧,抵足而眠……”

倆人玩笑了幾句,一個炕上睡下了。

天還沒亮就聽見窗外鳥鳴,清脆婉轉,山寺本就空幽,聲聲脆響回蕩着,倒是讓人生出幾分惬意。有小僧人進來掃地。我見運有道還在酣睡,悄悄起了身。

小僧人提了熱水過來,伺候我洗漱過了。瞧瞧問道“寺裏有粥,不知施主是先用些,還是等着運施主一起?”我一邊把手中剛擦完臉的毛巾遞給他,一邊回答道“等着他一起吧。”小僧人笑了笑,接過我手中的毛巾,退了出去。

我見運有道一時半會醒不了,想去寺裏逛逛。掀開門簾,清冷的空氣撲面,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一擡頭的功夫,正好看見院門口一個側影,似想離開,打眼一瞧,正是婷兒。連忙邁過門檻,緊走了幾步,口中道“惠癡師傅,且留步。”

婷兒聽見我說話,腳步頓了頓,又快步向前。我緊走幾步跟上去,攔住他問道“躲我作甚?”婷兒冷笑道“施主怕是自作多情了,貧僧自走路。怎麽也算得躲着?”我知道他是嘴硬,不願跟他矯情這個。繞過這個話頭,開口說道“如今這樣,我愧疚的很。你若是缺什麽,不妨告訴我,我自當盡一份薄力。”

婷兒聽了我這話,臉上顯出憤然之色。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說道“範家大奶奶當真是財大氣粗,先是拿人當你家的小厮,願意吆喝就吆喝兩聲。如今又不知道拿人當起什麽來了?”我剛要分辨,婷兒又道“我如今什麽都不缺,只缺個白首同心的人,不知道範家大奶奶哪裏給我弄去!”

我苦笑道“我知道你怨我,只是這種事,強求不得……”

婷兒道“我自然是怨你的!我也曉得強求不得,只是你若當初無心,何苦進我的屋子?何苦收了我的手帕瓜子?何苦巴巴的送了銀子來贖我?如今弄得我上不着天,下不落地。你到說是強求不得了!你……”說着話幾乎滴下淚了,銀牙咬了幾咬,恨恨道“莫非你的良心當真讓狗吃了不成!”

我欲要辯白皆是誤會。可無意人做事,有心人看着,自然事事都似含了情意。縱然是辯白怕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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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兒見我無話,又道“我只恨遭人辱沒的時節,怎麽沒一頭碰死了。好歹還落個清白……誰知道你……”

婷兒話說到一半,突然聽見旁邊一個銀鈴似的聲音笑道“施主有禮了。”轉頭看去,不知什麽時候,一個清秀俊俏的僧侶站到了身旁。我還禮道“不知道這位小師傅怎麽稱呼?”那僧侶笑道“貧僧惠通,見過施主。”

婷兒見有人過來,也收了臉上凄楚之色,叫了聲“師兄。”

那惠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婷兒。撲哧一笑,說道“這一大清早的,怎麽就跟烏眼雞似的了?”又向婷兒笑道“師弟,莫生嗔念。”我聽他聲音只覺得熟悉,聽到他一笑,恍然明白正是昨夜隔壁嬉笑之人。

惠通接着說道“這位既是師弟的施主,便如貧僧的施主是一樣的。何不到貧僧院中坐坐?”說話間眼角一挑,目光流轉,唇邊盈盈笑意。我見他明目張膽到這個地步,倒吓了一跳。連忙推卻。婷兒諷刺的朝着惠通笑了笑,說道“剛做了早課回來,沒料想施主在門口迎着,說幾句體己話罷了。師兄,施主還沒用過齋飯,就不叨擾師兄了。”

婷兒話音剛落,聽得身後院中有人接口道“是什麽體己話,我也聽聽可使得?”說着話,運有道走上前來。惠通和婷兒皆合十問了好。我笑道“這麽早就起來了?我還怕吵了你,說讓你多睡會子。”

惠通見相邀無望,也不糾纏,指了一事退回了自己院子裏。運有道來了,婷兒也不好走了。三個人就在院外站着。運有道說道“進屋吧,這大清早的冷得很,你們為說體己話凍病了還所病得其所,我卻冤枉。”

婷兒一笑,跟着進了院子。走到屋中,吩咐了小僧人送了齋飯過來。卻是極精致的四樣小菜,配了饅頭稀粥。運有道坐了主位,我和他相對坐了,婷兒打橫相陪。安安靜靜的吃了頓飯。

用過齋飯,小僧人過來收拾,婷兒也站起身來相幫着。運有道對我說道“咱們下山去吧?”就聽見一聲脆響,轉頭看時,婷兒把個碗掉在了地上。運有道搖頭嘆息“這又是何苦。”

婷兒接口道“不過人一時手滑,摔個了碗……”運有道看了他兩眼,沒說話。婷兒蹲下來身用手帕墊着收拾碎瓷片。我惦記着家裏,點頭道“不妨事,也該下山去了。”

婷兒默默收拾幹淨了地上,也不出言想留。反倒是收拾碗筷的小僧侶客氣了幾句,又被婷兒狠狠剜了兩眼,小僧侶見氣氛不對,也就低頭不說話了。

運有道留了些銀兩給寺院中,謝過昨日叨擾。我因并無準備,只得把随身的一塊玉佩解了下來,放到了婷兒枕邊。婷兒冷眼看着,并未阻攔。

二人出了山門,沿着昨日的石板路下山。運有道問我“你瞧着婷兒是個什麽意思?”我嘆息道“像是怄氣的樣子,我也瞧不出他心裏是個什麽章程來。”

運有道聞言不再說話,二人沉默着低頭走路,冬日的晨風帶着寒意刮在人臉上,跟小刀子割也似的疼。半晌,運有道才說道“若是放到你家裏去,哪怕不給他名分……”

我問道“你瞧着婷兒可是個沒脾氣的?”

運有道長嘆了一聲,說是太剛易折,不是好事。

到了山下,馬車一早等在昨日下車處。平安過來笑道“想着奶奶今日必回家的,一早就預備好了。奶奶快上車吧。”

一時運有道的車也來了,二人就山前拱手做別。

平安笑問“奶奶,咱們去哪兒?”我說道“先去店裏看一眼。”

馬車進了城,來到店鋪門口,平安從車轅上跳下來,說道“奶奶,到了。”我挑開簾子下了車。範掌櫃迎了上來口稱“少東家。”我含笑叫了聲“範姨。”

進了店中,範掌櫃道“該是給王家大奶奶送利錢了,可如今店裏着實不寬裕。要不,先遞個話,讓王大奶奶寬咱們兩日?”

我想了想,若是頭一次就遲了日子不是好事。王林富貴,這幾個錢未必看在眼裏。但不曾合作過,不曉得她的脾氣性格,若是遲了,難保她不覺得我是過河拆橋。這樣的富貴夫人,未必看中錢本身,卻愛讓人捧着,哄着,求着。人拿她當頭一份,她就高興了,一高興,就什麽都好說了。

想到此處,我搖頭道“不行,賬上還有多少?該給她多少?”

範掌櫃道“賬上還剩下不足兩千兩,前日王府又過來了一趟人,前後一共買了一萬兩銀子有餘的茶葉。賬上的錢都送過去,也不夠的。”我點了點頭,讓範掌櫃先從賬上拿一千五百兩銀子出來,剩下的錢接着去買別家茶樓的茶葉,另外五百兩,我來想法子。

坐車會了家裏,子玉有幾分不高興的樣子。我問他怎麽了。子玉說道“奴知道妻主這幾日寂寞。只是那婷兒已是出了家了。妻主怎麽連佛門子弟也去鬧起來?豈不是罪過?”

我拉了子玉坐下,細細跟他說了如何讓運有道去說服王林,運有道如何提要求。那閑雲寺又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并昨日今晨山上諸事一并跟子玉說清楚了。

子玉皺眉道“竟還有這等事,奴從來不曾聽說過。”

我笑道“你是高門公子,又是大家長婿。這種事,誰跑來跟你說?不是找打?”

子玉問道“那如何是個了局?難道妻主以後就常常往山上跑?依奴看,索性把那婷兒接來家裏。”

我搖頭道“也要他願意才行。”

子玉笑道“妻主真是實在人,奴倒有個法子既把人接來了,還不損咱家一絲名聲……”

作者有話要說: 跟大家道歉,一直沒有更新。

原以為一兩天就好,誰知道感冒纏綿了一個禮拜,好容易感冒好了,人卻糊塗了。

左邊腦子裏都是面粉,右邊腦子裏全是水。一坐到電腦前,就一腦子漿糊。

各種不在狀态。。。。

現在終于找回狀态了,回複更新。

嘤嘤嘤,我知道錯了。亮出肚皮,乃們摸摸吧,別打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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