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修)
清冷的夜風吹的周意牙齒直打顫,他一邊飙淚一邊跑,生怕一停下來就被新娘鬼追上,家都被鬼占了不再安全,他不知道還能去哪。
一聲炸雷,紫色的電光劃破夜空。
黑雲籠罩大地,濃重的黑雲滾滾,雲層中不時看到電光閃爍。
轟隆隆。驚雷醞釀一條粗大電龍,撕裂黑雲,直劈而下,一瞬間,亮度刺的周意閉上眼睛,耳朵被雷聲一炸,只剩下嗡嗡耳鳴聲。
再次睜開眼睛,周意看到遠方一股黑氣沖天而起。
恍惚中,周意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他迷迷糊糊就跟着聲音走了。
大雨此時傾盆而至。
......
城郊,清脆的鈴聲響起,兩條影子交錯而過。
任淩手持一把劍喘息不定,雨水落在眼裏,擋住了視線,順着他略顯蒼白的臉滴下來,他卻顧不上擦一下。
一擦,就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對面那條人影,說是人,卻比人要高大了不少。
它渾身青皮,□□着上身,身上全是破敗的紫黑爛肉,頭頂一個獨角,臉部猙獰腫脹,瞪着一雙凸出的牛眼看任淩,發出一陣陣咆哮,咆哮時露出了兩對獠牙,依稀看到它嘴裏之前在咀嚼着什麽。
“惡鬼,這片墳地裏的普通鬼都被你吃幹淨了吧,讓如此多鬼永遠消失不得投胎,你,欠超度。”此超度非彼超度,任淩淡漠的雙眼一凝,瞳孔瞬間變得銀白。
手中劍柄下方的鈴铛突然搖晃起來,發出密集的叮叮聲,濃郁的黑氣從任淩身上透體而出,形成黑氣旋渦将他包圍,黑氣中隐約有一個高大的虛影附着。
虛影一出現,惡鬼明顯一愣,露出瑟縮緊張的表情,卻見那虛影并不穩定,時明時淡,幾乎要消失,惡鬼這才鼓起勇氣向任淩咆哮。
任淩眼睛下方出現兩條黑色紋路,像藤蔓一樣延伸,占據了眼角到眼尾的皮膚,有些邪氣,又帶有幾分妖異的感覺。
他銀白的眼睛直視惡鬼,腳步往前一踏,握住劍淩空點出,灑出萬點劍芒,背後黑氣中的虛影也握住黑氣形成的劍,和任淩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惡鬼提着一根骨頭棒一檔,順勢就把骨頭棒朝任淩砸過去。
任淩避過骨頭棒,上前一個擰身,在惡鬼胸口利落的留下一道劍痕,劍光過處,惡鬼胸口的爛肉整團被剜下,胸口變成一個散發着黑氣模糊大坑。
惡鬼眼中兇光一閃,張口就噴出一口瘴氣。
任淩身形不亂,讓過瘴氣,氣息卻更加不順,喘息聲更劇烈,他的力量已經降到最低點,趨近于無。
為何是現在?
任淩心中苦澀,本來他應該待在事先準備好的地方等待特殊時期降臨,卻發現天象的不正常,有鬼物成了氣候,如果不趁着這鬼物剛出世時鏟除了,不用等五十天,只要一個月,這F市就要大亂,這惡鬼不止吃鬼,還會吃人。
任淩調整步伐,努力把溢散的力量收束住,至少殺掉這只鬼前,必須撐住。
兩道身影繼續戰鬥。
樹林卻發出沙沙響聲,任淩心裏暗自着急,有人過來了。
随着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從樹林鑽出。
少年的臉很小,顯的很秀氣,挺直的鼻梁上戴着個黑邊眼鏡,他眼神發直,跌跌撞撞往惡鬼那邊跑。
“竟然趁着成氣候的天時勾活人送死。”任淩眼中淩厲的光芒一閃,一拍劍柄,鈴聲驟然響起,“醒來!”
鈴鈴鈴。鈴鈴鈴。
周意聽到鈴铛聲,涼風一吹,他打了個寒顫,醒了過來,自己竟然在一個小樹林外,前方有兩人正在戰鬥,面目猙獰的惡鬼一看就不是人,他是被這鬼給迷來了。
和惡鬼戰鬥的那個人,身處濃郁的黑氣旋渦之中,看不清楚臉,背後的虛影伫立虛空,散發無盡的威壓氣息,如同遠古魔神。
那人就被虛影籠罩,他和虛影每出一劍,都能讓惡鬼身上的爛肉化為黑氣離體。
“這是人?”周意震驚的無以複加。
那兩個身影并沒有因為周意的到來而停歇。
“小孩,讓開,它要吃活人增強力量了。”黑氣中的那個人說話聲音冷冷的,有點耳熟。
被那聲音提醒,周意發現惡鬼已經朝他過來。
他已身處戰鬥中心。
惡鬼腥臭的大嘴張着,周意都能看清楚它嘴裏正咀嚼的一只腳了,他身體想躲,卻已經被惡鬼攥住了脖子,惡鬼滿身爛肉碰觸到皮膚。
他只感覺冷硬膩滑的觸感貼在脖子上,瞬間就起了一身小疙瘩。
“蹲下。”黑氣中的人說話。
被抓住了!
周意腦中已經空白,下意識往下一蹲,本以為被抓住了脖子,不能完成這個動作,哪知道抓住他的鬼手被一道刺目的劍光削了下來,瞬間變成黑氣。
周意回頭,那一刻的畫面成為永恒記憶,他目睹震撼了他全部心神的一幕。
那男人銀白的瞳孔中跳躍着火焰,攜着一道冷芒從天外而來,惡鬼在他那淩空一劈之下變成兩段,像油一樣燃燒起來。
他從半空落下,屍體劇烈燃燒着,火光映照下,這男人臉上的黑色紋路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這人———神秘,美麗,強大。
虛影消失,黑氣散去,這男人手中的長劍化為一個帶着鈴铛的銅盤扣回了手腕,他單膝跪在地上不動了。
久久沒有動靜,周意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喊道:“高人?神仙?”
黑衣男人低着頭,被周意輕輕一推,倒在地上。
“暈了?”周意上前扶住他,黑色紋路不見後,露出了這人沒有遮掩的真面目。
怎麽又是他!周意傻眼,這死要錢的基佬天師在這裏殺鬼,沒人會給他報酬的吧?
......
雨勢漸小,天邊朦胧發白,天亮了。
周意看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是城郊的一處小樹林,聽說很久前,這裏曾是亂墳崗。
他扶住基佬天師,找了一顆橫着倒地的樹坐着,兩個人都被淋的濕透,周意緊挨了基佬天師,抖成篩子。
不是冷的,是吓的。
那個惡鬼身上的肉全是黑紫色的死人肉,那油乎乎的冷硬感曾抓住了周意的脖子,各種細節再次在周意腦中回放,他的崩潰臉再次上線。
“天師?天師?你醒醒。”周意哆嗦着在雨中喊出哭音。
任淩虛弱無力的垂着頭,靠在周意的肩上,柔軟的黑發和長長的睫毛上都滴着水,透出一種脆弱的柔弱感。
想起這男人一劍把高大的猛鬼劈成兩半的姿态,周意連連搖頭,這人怎麽會柔弱,這錯覺太離譜了。
想着想着,周意終于慢慢平靜,也不抖了,有天師在旁邊還怕什麽!
不過這人,長的真不錯。
周意再次觀察了下,“睫毛這麽長,睫毛精啊,還長這麽白,小白臉一個,靠臉吃飯就行了,何必搶其他天師的飯碗呢,不過你人還是挺不錯的,又救了我一次。”
口中不斷小聲說話,那被觀察下的對象卻動了動,睫毛一顫,眼睛正和周意對上。
周意:“......”
睫毛精:“......”
“醒着呢?”聽見了吧?周意有點心慌。
睫毛精站直身體,純淨的眼神和最初見到時的滄桑截然不同,安靜又清冷。
他迷惘了一會兒,沉思起來,然後朝周意丢出一個問題,“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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