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楊柳講菜
衆人齊刷刷回頭,只見濃妝豔抹,珠釵琳琅,一身華麗桃紅燙金百子裙的張九兒正朝橋頭走過來,身側左右各扶了一個丫環,後頭還有倆金府家丁,端的是聲勢浩大。
人群分開一條道兒,讓張九兒走到跟前。
“姑媽,出什麽事了?”張九兒問胖婦人,眼睛卻是拿餘光瞅着畢容安,她特意吩咐人不給畢楊兩家送請帖,就是故意做給楊柳看的,可心裏面卻總記着那日橋頭的驚鴻一瞥,今日回來也是存了另一份心思,沒想到家裏孩子居然闖了禍。米鋪夥計去喊人的時候只說了貴兒在橋頭害死了別人的雞,她那姑媽又素來是個嘴碎手緊的,便想着一來做做好人出個風頭,二來讓那群勢利親戚看看她的今非昔比,只是卻不知這兩人也在,瞧着容安把楊柳護在身後的那個緊張勁,她酸得幾乎牙倒。
“這……”胖婦人雖護短,可這顯而易見的事實和橋頭一大票圍觀者讓她不敢造次,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九兒斂身對陳掌櫃一福:“陳掌櫃,這些雞多少銀子,我來賠!”這句話她在夢裏想了不知多少回了,今日終于有機會說出來,頓生揚眉吐氣。
胖婦人明顯松了一口氣,嘴上卻還得做做樣子:“啊呀哪裏用九兒你來掏,是貴兒惹的事,還是我來掏吧……”
張九兒把手一攔:“姑媽這是哪裏話,今日特特把您請來吃酒,出了婁子自然是我出面,這也不過幾只雞,九兒如何出不起?”對身邊的丫環使了個眼色:“春桃,問問陳掌櫃要多少錢?”
小丫環從懷裏掏出只紅底攢金繡鳳錢袋,來到陳掌櫃跟前:“掌櫃的……”
陳掌櫃呵呵一笑:“莫急,莫急,我算算啊,一只雞一錢銀子,這裏攏共被害死了一,二,……”一邊着小夥計點數,一邊掐指算賬。
“一錢銀子?你這什麽雞這麽貴?”胖婦人吃了一驚,打斷他的算賬,沖周圍的人指着陳掌櫃:“他這是訛人呢!”
“叱!”陳掌櫃喝住她:“你這婆子休要血口噴人,我這雞若是不死,少說也還得養個三五年,有幾百上千個蛋要生,就是賣一個蛋兩文錢也能賣好幾千千個錢了,若是不賣蛋,抱窩孵小雞兒,小雞兒長大又是多少錢一只?又能生出多少個蛋?你算算,這死了六七只,一只算你一錢銀子是不是便宜你了?”
“哪有你這樣算的?”胖婦人氣的肉顫。
楊柳在容安身邊捂着嘴偷樂,想不到這陳掌櫃真是個人物,而且,方才聽他說話似乎和張九兒有過節,瞧着今天是想借此機會好好出口氣。對于張九兒她可是不會聖母的,她打心底裏支持陳掌櫃的所作所為。
“你若不想這麽算也行,把雞原封不動的陪給我,咱們就當沒這事了。”陳掌櫃話是對着胖婦人在說,眼睛卻斜眦着張九兒。
胖婦人還欲理論,被張九兒把手一拉,對那丫環道:“數七錢銀子給他。”又看向胖婦人,聲音卻是飄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這區區七錢銀子哪裏叫訛人,姑媽有所不知,平日裏我家老爺賞給下人的一次都不止這個數,像這七錢銀子,就是掉到了地上都不會撿的。”引得衆人一陣竊竊私語。
丫環打開錢袋子,數了七錢銀子,倒在陳掌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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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掌櫃收起銀子,似在自顧自說:“這就對了,害死了人家的雞,就得乖乖賠錢。”又伸手摸了摸熊孩子貴兒的腦瓜兒,語重心長道:“你呀,虧得有個有錢的表姐夫,不然成天幹壞事,你娘賠不過來還得跑侄女婿家去撿地上的錢喲……”
周圍人頓時哄堂大笑,有人還打趣米掌櫃嘴巴俏,賽過江城小月仙。
張九兒臉色一下難堪得緊,原本平如橋面的胸脯開始劇烈起伏:“陳掌櫃,你說這話就不怕得罪我家老爺?”
“你那老爺今兒個來都沒來,我怕他做啥?”這句話引發了更大的哄笑。那金老爺做了六七回新郎官兒,除了第一次他陪着正室夫人一塊兒回門,其餘的妾室都是撒錢做個排場,讓她們自己回的娘家,上不得臺面的妾室他是不會纡尊降貴一塊兒陪着的,如今娶了張九兒,也不過是看中她的肚子,因此張九兒回門的要求均是有求必應,除了金老爺的人,可這門就是需得夫妻倆一塊兒回,一個人回來,縱然排場再大,酒水再多,那也表明你只是個妾。
張九兒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眶激得猩紅,若是以前的她,此時此刻就已經開始撒潑了,可她進了金府不過三日,生生像過了三年,那三日的風浪與陳掌櫃相比,陳掌櫃這不過是個小水花,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她必須要忍,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她日後才能有機會把這些嘲笑她的人踩在腳底,屆時,她會毫不留情。
胖婦人和那幾個張家親戚開始指着陳掌櫃有言語不遜之勢,被張九兒出聲擋住了:“姑媽,今日是我回門請客的日子,您幾位都是家裏的貴客,犯不着為了一點銀子和別人起争執。”
“九兒,他都那麽說你了,我……”胖婦人急了,她這侄女以往可是大蟲級的人物,怎麽嫁了人變這樣了?
“我如今過的日子是他們想都想不到的,自然得拿些言語來過過嘴瘾,”張九兒冷笑:“來日方長,這賬我日後定會一五一十讨回來,今日還請諸位回去,莫為了這點破事失了興致。”說完轉身帶頭離開了。
胖婦人那一夥見她走了,趕緊跟上。
圍觀的人見散了場,也三三兩兩的離去了,轉眼橋頭就剩下陳掌櫃和容安兩口子,陳掌櫃把銀子遞給他們:“喏,賠的雞錢。”
容安取了兩錢将剩下的推回去:“其餘的是您老所得,我拿個雞錢就夠了。”
陳掌櫃卻哈哈一笑,抓住他的手把銀子全數扣進他手裏,再從裏摸了一錢出來:“買酒喝!”又從地上撿了只雞:“炖雞湯!”別過他二人,唱着曲兒回家了。
“這陳掌櫃怎麽這麽高興?”楊柳很是不解,本來是他們的事,可陳掌櫃一手攬了不說,還得罪了張九兒,末了竟如此高興,很費解啊。
“定是那張九兒以前氣過他,陳掌櫃這是借機報複呢。”容安倒是一針見血,只是不知道張九兒做了啥,能讓陳掌櫃這樣對她。
楊柳盯着張九兒離去的方向,很是唏噓,張九兒今天的說話和行為跟之前判若兩人,想來是在金府裏頭以前的跋扈潑辣那一套吃了教訓了。
容安把那幾只不行了的雞用繩子拴在了一處,挂在擔子上挑起來和楊柳下了橋,拐過彎,楊柳看見河裏的那兩只雞浮在水面上,安靜的漂着,便拉着容安指給他看:“好好的兩只雞,撲到河中間去了,若是有船,還能撈回來呢!”
容安放下挑擔,開始解棉袍,楊柳趕緊按住他的手:“你瘋了,這麽冰的水怎麽能下去,我不過說一下,你還真撈啊?”她差點就罵出笨蛋兩個字了。
“為夫有那麽笨嗎?”似乎聽到了她心裏的想法,容安點點她的腦門兒,把衣服遞給她:“乖乖在邊上待着,看為夫如何撈雞!”
只見他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從河邊撿了幾節粗樹枝,扔到了浮雞邊,然後運氣助力,跑到河邊一個飛躍,楊柳只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飛速略過水面,路過雞的時候出手劃了一下,雞就到了他手上,腳同時在樹枝上再次借力,人就蕩到了河對面。容安站定了,回過身來,沖楊柳揚揚手裏的兩只雞。
“夫君太棒啦!”楊柳不顧形象的大喊,仿佛看了幾秒鐘的特效大片,手都拍紅了。
容安拎着雞,從橋上走回來,楊柳激動的上前迎接:“太厲害了,簡直就像飛一樣。”
見她如此崇拜容安很是享受,從小刻苦練功,如今想來,等的就是這一刻吧!他把雞綁到繩子上,重新穿回棉袍挑起擔子:“娘子,這麽多雞,你準備怎麽做?”
“以我專業的眼光來看,”楊柳把那幾只雞扒了扒:“這只可以做手撕雞,這只做雞公煲,這兩只必須炖湯,這兩只曬臘雞。”
“這不都是雞嗎?怎地還有這許多說法?”容安開啓十萬個為什麽:“這只為什麽可以做手撕雞?”
“它嫩啊,年紀輕啊,兩斤到三斤之間的雞做手撕雞最好了,老了咬不動。”
“那這雞公煲的呢?”
“雞公煲雞公煲,顧名思義因為它是公的,有道著名的菜就叫雞公煲。”
“那這四只,為什麽這兩炖湯這兩曬臘雞呢?”這是他最不懂的地方。
“曬臘雞要選肥得流油的,腌好了挂在太陽底下,兩個太陽就能出油了,肥雞吃起來不柴,又香又有嚼頭,不像瘦雞,曬幹了肉難咬……”
“娘子!”容安打斷她的話:“我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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