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饕餮之刑(一)
回到山腳小院,容安預先燒了一大鍋水,和畢老爹一起把六只雞都拔了毛,開膛沖洗幹淨,然後将那只最小的雞拎去了廚房,遞給楊柳,問道:“真的只用開膛,不剁麽?”
“手撕雞,當然是要手撕,撕出來的肉才好吃,剁了的那叫白斬雞。”楊柳把雞放進鍋裏,加了兩瓢涼水,切了姜片和蔥段,又抓了一小撮花椒粒撒進去,扣上鍋蓋開始煮。
鄉間土竈只要柴禾夠,眨眼功夫就能把一鍋水燒開,楊柳一邊淘米悶飯,一邊查看鍋裏的情況,這手撕雞頂多煮個五分鐘就不能再繼續燒了,得熄了火用水的餘熱再悶一會兒,可那頭的米飯卻是不能斷火的,這時這老竈臺的智慧之處就體現了出來,它本是個葫蘆狀的造型,一頭放大鍋,一頭放小鍋,邊上還做了幾個竈嘴子方便同時放瓦罐兒,楊柳打開鍋蓋用筷子插了一下雞肉,見火候到了,便用火鉗把竈洞裏的木頭夾出來了兩根,用爐灰蓋滅,再将剩下的幾截小碳放到了隔壁悶飯的竈洞裏,這悶米飯不能用大火,不然水幹得快不說,米也熟不了,還容易糊鍋夾生,所以她把大的木頭熄滅了,用這小火慢慢悶着。
手撕雞要想皮脆肉緊,嫩質有嚼頭,就得出鍋之後迅速放入冰水裏,楊柳出了廚房,從院子裏拿出個木盆遞給容安:“夫君,幫我去河裏打一盆水來,有冰塊最好。”雞鳴河不比後山水潭,河邊有住戶用水,河裏有小船走動,河水不到下雪時是不會結冰的,她也不過就那麽一說,沒指望有冰塊。
容安接過盆出門了,他家的地段剛好處在河道拐彎的地段,再遠些就是之前楊柳鏟白灰土的地方了,若是想有冰塊,那彎後頭一片都是極有可能的,就是一般沒人去,路不好走,可楊柳既然想要,他肯定會辦到。
拎着盆,他直奔後彎河道,這裏樹木叢生,十分茂密,好在冬天都只剩杆兒了,不然進去還是難事,順着空隙地方鑽進去,果然看到了一處發亮的水面,那是一顆老柳樹半長在河裏,粗大的根莖盤旋交錯,在水裏旋出幾個小圈,圈裏面幸存了幾塊薄薄的冰,他踩着樹根,舀了半盆水,再伸手把那幾塊殘冰都撈進了盆裏,端回家去了後廚。
“哪來的冰?”楊柳很驚奇。
“後面河彎老樹底下撈來的,你放心,幹淨着呢,那地方都沒人去。”容安看着她麻利的把雞從熱水裏撈出來,放進冰水裏,還不停把冰塊冰水用瓢舀到雞皮上,忍不住問道:“這泡冰水能有什麽用?”
“脆呀,肉還緊呢。”楊柳指着雞皮給他看:“口感好得很,等會你看吧,爹肯定跟你搶得打架。”
容安聽得臉一赧,他父子二人平時吃飯有這麽誇張嗎?
回到院子裏,只見畢老爹圍着那一盆洗得幹淨白滑待炮制的雞在轉圈圈,口中還念念有詞,乍看之下真有點黃皮子精圍着雞虎視眈眈的意思,不由扶額……
楊柳将雞冰夠了撈出來,用手撕成小塊小條,再把準備好的鹽蔥姜蒜醋花生碎辣子油攪拌融合,完美的潑到了雞肉上,為了視覺好看,她在後院掐了一點嫩蘿蔔纓子點綴到中間,再撒了點芝麻。弄完她自己嘗了一口,味道棒得自己沖自己豎了兩個大拇指。
這土雞材質好,就這麽一煮,香味久久不散,畢老爹聞着那股沁人腸胃的濃香,使勁咽了口口水:“容安你去廚房看看還有多久吃飯。”
容安瞧瞧畢老爹的肚子:“爹,你可不能再這麽胡吃海塞了,你看你那肚子,明顯比上個月大了一圈。”
“這說明我兒媳婦手藝好,讓你爹胃口大增。”畢老爹撇撇嘴,他忍了半輩子,終于可以敞開肚皮享受美食了,胖一圈算什麽?而且……,畢老爹把目光挪到容安身上:“你怎麽淨說我?你看看你自己,不也胖了一圈麽?”
容安順着他的目光把自己瞅了瞅,從容道:“那是我本來就瘦,如今養點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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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畢老爹百思不得其解,這兒子明明不是親生的,怎麽這厚臉皮遺傳的這麽像?
今晚的晚飯極其下飯,除了那盆涼拌手撕雞,楊柳還把雞胗雞心蛋腸一塊兒用辣椒爆炒了一盤,剩下的雞肝她考慮到膽固醇太高且膩,決定明天跟那些蛋一起做成五香鹵雞肝鹵雞蛋,再做了個畢老爹愛喝的肉沫蘿蔔湯,配上酸辣炝白菜。
主食除了米飯,還另做了點擀面條,煮了撈進蘿蔔肉湯裏,直接導致畢老爹又吃撐了。他支着肚子躺在椅子上,惶惶不安:“這到了春節我該不會把肚皮撐爆吧?”
楊柳噗嗤笑了:“爹,其實我哥的廚藝才真是好,連我都只有給他打下手的份兒,萬一他春節大露一手,您這肚子還真不好說。”
畢老爹恍然大悟:“難怪兒媳你做得一手好飯菜,原來是跟親家兄長學的,看來今年春節有大口福了,不過咱們家接你兄長來過年還要他掌廚這倒真有些說不過去……”
“您要是覺得自己光吃不做過意不去,就跟在大舅哥後頭打下手吧,這樣吃的也心安理得些。”容安受不了的出聲揶揄,他還真擔心老爹的肚子,兩大碗飯外加一碗滿滿的面條,肉沫蘿蔔湯也是他喝了大半,更別提那些菜,大部分都進了他的肚子裏,這日子還長着呢,按老爹這個饕餮法,離金老爺的身材不遠了。
畢老爹白了兒子一眼:“只要楊青不嫌棄,你爹我保證給他打下手,順便偷偷師,争取也能做個像樣的菜出來,明年過年也能顯擺顯擺。”他想得倒是長遠。
晚上,楊柳在燈下趕制衣服,容安被畢老爹抓着在院子裏過招消食,容安陪着他打了幾百招,哈欠都打出來了畢老爹還覺得撐,怪他道:“你小子糊弄爹呢,這都打了半個時辰了一點勁都不出,我看你那哈欠打的倒是挺用力的。”
容安住了手:“只怪您吃得太多,兒子怕太過用力您腸胃不舒服,而且柳兒方才也說了,飯後只能簡單的運動,太過劇烈對胃不好,要不您出門圍着山走兩圈?”
“圍着山走兩圈?你小子淨埋汰你爹,吃爹一掌!”畢老爹毛了,一掌劈過去。
容安後退幾步,提氣躍上了房頂:“沒打着。”
畢老爹胡子一吹,跟着他就竄了上去,容安在他靠過來的剎那,跳下了屋頂:“爹,你真胖了,下個屋都攆不上我。”
“臭小子,你等着。”畢老爹氣咻咻的蕩下屋來。
他腳剛落地,容安蹭的又上了屋:“爹,我等着呢,你太慢了。”
“你個……”畢老爹後知後覺的發現他這是在逗自己玩兒,眼珠轉了轉,假意往上一躍,接近屋頂時見到容安有起跳之勢瞬間換了方向,在檐瓦上輕輕一蹬,和容安同時落地。
落地的剎那,他伸手去捉容安:“臭小子,敢耍你爹!”
容安由他抓着,嘻嘻一笑:“這不是陪您消食麽。”
老爹松開他,整整衣服:“不消了不消了,這竄了一通你也累了,洗洗休息去吧!”說着去檢查院子門栓和雞兔籠兒,又去後院看了看容易,這馬兒通人性,家裏頭三個人它都認識,見老頭兒過來看自己,湊過鼻子打了個響鼻兒,尾巴還甩了甩。
“乖馬兒!”畢老爹把跳籬笆時順手揪的白菜葉子遞給它吃,将馬腦袋摸了一通才回屋。
剛走到門口,恰好碰見容安從裏頭出來,手裏還左右各拿了兩個敞口大瓷甕,一邊甕肚上畫了個開心的胖娃娃。
“站住,你要搬到哪裏去?”畢老爹兩手一伸,擋住了他的去路,那是楊柳在鎮上特意買的兩個有蓋小甕缸,特意用來存放點心的,廚房地方不夠,被他邀請到自己房中,有事沒事可以偷兩塊,眼下見容安要搬走,肯定不樂意。
“爹,你不能再吃了,這滿滿兩小缸的點心,你看看還剩了多少?”容安舉起一個胖娃娃晃了晃:“都見底了。”他記得這是一缸花生酥和五仁酥,楊柳每樣做了至少快三斤,包括另一缸沙琪瑪和雲片糕,如今也只剩得一小半了。
畢老爹讪讪的收回手:“我不過也就偶爾嘗一塊,這點心也太不經吃了……”他真的沒吃多少,不過就早上起來吃幾塊,中午喝茶吃幾塊,下午嘴饞吃幾塊,晚上聞着味兒了吃幾塊……誰知道怎麽就沒了。
“這點心以後放我屋裏,每天三塊,不準多吃。”容安說完抱着小甕缸回了西屋,絲毫不給畢老爹辯駁的機會。
畢老爹咂咂嘴,回屋關上了門——那兩小甕點心,自己吃的似乎真有點多。
西屋房裏,楊柳低頭看着兩個幾乎見底的小甕缸,目瞪口呆:“真都是爹吃的?”
容安點點頭:“不是他還有誰,這幾日家裏又沒來客人,每天他在爐子邊喝茶,手邊都端着盤點心,照他這日新月異的食量,這兩缸頂多三五天。”
楊柳蹙起眉:“你一說我這幾日也覺得爹越吃越多了,難道是肚子裏有蛔蟲,總覺着餓導致的?要不明天你陪爹去看一下郎中吧!”
“蛔蟲?”容安很驚訝:“不是小孩子才生的麽?爹這麽大年紀也會有……”話音未落,東屋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稀裏嘩啦似有什麽東西碎了,伴随着畢老爹的悶哼。
“爹!”
“爹!”
兩人同時一驚,起身就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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