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栗子事件
第二天午飯過後,容安和楊柳在亭子裏曬太陽,采蝶帶着小宮女在邊上伺候着,端茶倒水小點心。采薇則出去了一趟,過了一會兒,帶了個侍衛回來,侍衛手裏拎了個細竹編敞口提籃,見了容安和楊柳,跪下見了禮,把手裏的籃子遞給了采薇。
采薇舉着籃子遞到二人眼前,笑道:“娘娘昨晚半夜想吃栗子,今天一早,皇後娘娘便吩咐人出宮去買了一些,讓禦膳房挑選炒制了送過來的,還熱着呢,您嘗嘗!”邊說邊取出栗子剝了一顆,遞給了楊柳。
楊柳接過來,往籃子裏看了一眼,不得不說,這栗子真不錯,尖頭圓尾,粒粒飽滿,而且每一顆上頭還劃了一刀,薄薄的殼一捏一擠就出來了,她放進嘴裏,又甜又面,不由嘆道:“這都春天了,栗子難尋,我昨晚也不過就那麽一說,想不到你還記在了心上,想必他們尋這栗子也不甚容易。”說着從腰裏摸出兩錠銀子,分別賞給了采薇和侍衛。
侍衛接過賞銀,謝後退下了,采薇把銀子收進袖子裏,心裏暗自高興,她們雖然在宮裏當差,可除了真正有品級的女官,她們還是每月靠俸祿過日子,且家裏頭還需照顧。
平日雖接過不少賞,可基本上賞的都是物件吃食穿戴,想要換成銀子還需賄賂內侍幫忙出宮倒賣,擔着被發現的風險不說,這倒賣的銀錢也需等上好些時日才能收回,且價格任由內侍傳達,中間有無克扣都不知,遇到了像楊柳這般實在給賞銀的那定然高興,連帶着采蝶也活了心思,想着明日得尋個什麽讓娘娘也打賞打賞。
她們這般流轉心思,楊柳卻心中戚戚:不過一籃栗子,她就去了十兩銀子,真夠肉疼的,這要擱雞鳴村裏,夠買上整整一車了。其實這打賞下人的做法她也是跟人學的,自從他們來了皇宮,這來看望他們的達官貴人不少,那些女眷們動不動就賞來賞去的,有時候吃個東西吃了一半也要賞,用個啥用了半截也要賞,她做不來這違背心理的事,只好直接賞銀子,俗就俗,她不信誰真會不愛銀子愛別人咬過的糕點用過的物件的。
容安知她心裏所想,只是這周圍都是人,不好開口,只把她那手握了一握,夫妻倆神交心會了一番。
只是他們不知,第二天的朝堂上,以禦史大夫柳至安為首的幾個大臣,全部彈劾了此次栗子事件。
京都之地本就不産栗子,因此需外運,而這季節早已沒有栗子,所以想買栗子必須高價。只因大皇子妃好口栗子,皇宮裏便派了三隊人馬,找遍京城買栗子,最後在一家輾轉南北幹貨的商行裏找到了一點庫存,重金買下,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民間土法用油沙土灰炒制,而宮裏卻是用紫砂爐燒小火,兩個廚子輪流作業花兩個時辰用金沙炒制,成本太高雲雲。
一場辯論下來,雖被廣德皇帝壓制住了,可容安和楊柳這驕奢淫逸的名號卻出去了。
椒房殿裏,景清公主蹙着眉頭對皇後娘娘道:“母後,兒臣知道您的顧慮,可他們到底是鄉野粗人,又與父皇有血緣關系,您就不能放他們一馬麽?我看容安也無意于這皇位……”
“景清!”皇後娘娘喝住她:“莫不是忘了母後從小教導你的話了?別坐實了這婦人之仁的名號。”
景清公主一笑:“母後言重了,兒臣不過是見他生得俊美,免得可惜了。”
“天底下俊美的男女多了去,這一個有甚可惜的?你別想染指,母後不想節外生枝。”
“兒臣知道了!”景清公主隐去眼中的神色,繼續笑靥如花。
另一邊景煜的明華殿中,有內侍通報二殿下來訪,他還從書桌後起身,景炀風風火火的身影便出現了,面帶春風,喜上眉梢:“皇兄,今□□堂上發生的事你可聽說了?”
景煜放下筆:“聽說了,可是你做的?”
“用不着我出馬,母後吩咐舅舅做的,聽說父皇氣得臉都青了,午膳都沒用。其實父皇也用不着生氣,他不是打算下月祭天祭祖的時候讓那李容安正式三跪九叩進宗祠麽,那時候出狀況才真叫氣呢……”景炀興致勃勃的談論着,沒注意景煜的眉頭皺了起來。
景煜不太贊成這七傷拳似的做法,彈劾了容安,卻導致父皇生氣,若是病了,豈不是母後和自己兄弟還有舅舅的錯?還是說,他們為了鏟除容安,已經置父皇于不顧了?越想眉頭越深,景炀在邊上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待景炀走後,他吩咐人悄悄去請傅國舅前來。
傅國舅單名一個琛字,是大靖朝的兵部尚書,和陳博文的爹陳林當年同屬範易的門生,可雖同為門生,兩人卻不對付,陳林覺得他這人太勢利陰險,腸子彎彎繞繞。傅琛則覺得老師偏心,只喜歡陳林那二愣子,因此交情淺得如同蘸碟上的水,薄薄一層。
傅國舅來的很快,這倆外甥都是他妹子傅皇後所生,可只有景炀對他的胃口,一是長相上偏傅家外貌,二是性格上跟自己很像,因此從小把景炀當親兒子看。而景煜則讓他理智回歸——這是李家的兒子,長得也像他那一國之君的皇帝妹夫,說話做事則更偏心李家,哪裏看得上他這個舅舅?
今天下了朝回了家聽到宮裏殿下有請,他直覺是景炀,可看到來人卻愣住了,居然是老大宮裏的,這可真是稀奇,便換了身衣服,随來人進了宮……
畢老爹住的地方是朱雀巷,又是宮外,雖說有二十號人看着,可那也是他想讓人看着。若是不想,比如現在,亥時一過,他便挨個點了家丁的睡穴,大搖大擺的上了屋頂,去各個豪門大戶家踩點兒,聽壁腳,看八卦。容安在宮裏不方便,這收集情報的工作還得老将出馬,他爺倆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到了半夜時分,容安照例溜出了宮,來朱雀巷找畢老爹,畢老爹把聽到看到的事梳理了一番,又說了兩個驚天秘密出來,讓容安帶回去仔細消化消化——估計不久的将來,這京城裏頭要有大變故。
第二天起來,容安和楊柳一如既往的悠閑小過,只是剛用了早飯,廣德皇帝便派人過來請他了。
廣德皇帝在禦書房等着他,雖然最近挺上火,可見到侄子,他還是咧嘴笑了,溫和的把容安扶起來:“不用行大禮,坐着說話吧!”
容安擡起頭,愣了一下:“皇叔父最近可是公事太過繁忙,未曾休息好?”
廣德皇帝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身為一國之君,煩心事能不多麽?”容安不像別人,問話帶着旁的心思,他是真摯的在關心自己,就連自己的皇後,枕頭邊上的人,也都是一心為着娘家,和他這夫君玩心懷鬼胎爾虞我詐的小把戲,因此他就算是晚上回了寝宮,也是孤獨的累人一個,世人都說做皇帝好,皇帝煩惱又知多少?面對容安,他才覺得自己像個普通人,普通的說話,普通的發牢騷。
“您還是得注意身體,勞逸結合,容安希望皇叔父康健一輩子。”這也是容安的心裏話,他打小沒見過親爹,不可不謂只遺憾,偶爾畢老爹回憶一下,怕他傷感,也不多說。直到見了廣德皇帝,他這心裏頭父親的真正形象才有了出處,大概,就是這樣吧。
廣德皇帝拍拍他的肩:“叔父一定注意!”
“您今天找我來可是有什麽事?”容安心裏想着昨晚畢老爹說的話。
廣德皇帝想了想,把昨天早朝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自責道:“叔父愧為一國之君,想不到這點小事也保護不了你。”
容安搖搖頭:“是容安的不是,無心之語被有心利用,既已成實,我便認了,叔父無需太過生氣,只要我娘子不知道便好。”
廣德皇帝覺得新鮮:“怎地你還懼內?”連彈劾都不為所動,想不到怕老婆。
“容安只是尊重維護她,又有了身孕,總得愛護體貼些,況且我娘子對我也極好,連身上這些衣物都是她親手一針一線所做,所以我言語上向着她,讓着她,她便知道我是關心愛護她的,對我便更好,我爹……忠勇侯爺說了,這便是夫妻之道。”容安臨時改了口,看了廣德皇帝一眼。
廣德皇帝似沒放在心上,而是盯着他的衣服仔細回味着末尾幾個字:“……夫妻之道。”
……
椒房殿裏,傅皇後聽着心腹的報告,眉頭擰得像絞股繩:“他們就談了這些?”
“回娘娘,就談了這些。”
“笑話,且不說一個是皇帝,就是這幾日發生的事也夠他們說上一堆了,怎麽……怎麽會提起這夫妻之道來?”真是天大的笑話,她和他都做了多少年夫妻了,從未談論起這個,怎麽跟一個半路跑出來的侄子竟說起了夫妻之道?
“再去探聽,本宮不信他們只會談這些沒用的東西。”傅皇後揮退心腹,坐到了妝臺邊。
盯着奢華的妝臺良久,目光落在最底層的暗格上,那裏頭裝着廣德皇帝十八歲時送她的第一份信物,她眼中滑過一絲柔情,徘徊了片刻,終又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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