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各懷鬼胎

金老爺聽了金明的忠告,先去了畢家拜見容安和楊柳。

夏菱去開的門,規規矩矩的立在門側,問金老爺是哪位?金老爺一眼就望進了屋裏,堂上正說着話的不是金湘玉是哪個。

“湘玉!”他激動的喚了一聲,這真是天意,想不到孫女就在這裏,拔腿就要進屋。

夏菱頭腦機靈,聽他那一嗓子就明白了身份,立刻一邊把人領進屋一邊通報給老爺和公子夫人。

金湘玉正和楊柳說着話,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她心裏一緊,立起身喊了聲:“爺爺!”防備的看着金老爺。

“金老爺,您怎麽親自來了,快快請上座。”這是自己的老主顧,容安立刻迎了上去。

“老朽不敢,不敢。”金老爺被容安這一舉動吓得差點下跪,這些年他可沒少做容安的生意,哪裏想到這少年獵戶搖身一變竟是皇親國戚,如今還受封容王。心裏念着金明的忠告,也不敢點破,只是無比低微的點頭哈腰,老臉皮笑得谄媚至極,看得金湘玉心裏止不住膈應。

楊柳對哥哥使了個眼色,拉起金湘玉的手往西屋走:“嫂嫂,我這裏得了幾匹好料子,顏色又好,你挑挑花色,帶回家做幾身衣服吧……”

見她們離開了,楊青一掀袍子,對準剛剛落座的金老爺就跪了下來:“孫婿拜見爺爺,請爺爺恕孫婿與娘子的不孝之罪!”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金老爺一彈而起,趕緊把楊青扶了起來:“只要你們小兩口真心相愛,我老頭子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怪罪,快起來,讓爺爺好好看看。”

扶起楊青,金老爺打量了一番,笑得如沐春風:“好孫婿,果然一表人才呀!”把楊青拍了兩下,瞧着極為贊賞。

金湘玉隔着西屋門偷看,咬住了下唇——演技真好,若不是自己深知他的本性,肯定也會信的。

“嫂嫂不必擔心,沒事的。”楊柳請她坐櫃炕上,秋蕊倒茶拿點心,然後将昨日從京城帶回來的布匹搬了幾樣出來,給金湘玉挑選。

“真好看!”金湘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了,伸手把那幾匹料子摸了摸,絲滑柔軟,抖開來看,竟是雙宮深淺色織陰紋的,都是夏天的配色,藕荷桃粉,月白湖藍,淡綠鵝黃,怎麽看怎麽喜歡。

楊柳如今也是有些經驗的人,知道這一匹布的幅寬長短,且做衣服時又有那顏色搭配,便讓秋蕊取來剪刀,每匹布剪下來五米,疊好打了個包袱。

女人都免不了對新衣的幻想和喜愛,金湘玉瞧着那厚厚一包色彩絢麗的布料,已經開始在腦中勾畫款式了,金老爺帶來的不愉快也随之消了不少。

張九兒在家裏等到日薄西山,才見到金老爺的馬車回來,醉醺醺的下了馬車,摟着她直喊乖乖,丫環和小厮請她拿主意,可要趕回排河鎮?

張九兒眼珠兒一轉:“老爺都醉成這樣了,哪裏還能趕路,今日在我娘家睡一晚,明早再回吧。”把金老爺扶進屋,然後拘小厮過來問今天老爺的行程。

金湘玉和楊青趕着小馬車回家,這車本是畢家的,馬兒還有個名字叫容易,他們離家之時托陳員外送過來照料,如今被妹子妹婿以家裏從京城又帶了一輛馬車回來為名,把小馬車送給了哥哥嫂嫂。

小兩口坐在柔軟的厚羊毛墊子上,不緊不慢的往家趕,夏初的天氣實在好,空中馥郁着稻谷和野花的清香,空中星子微閃,晚霞絲縷,一切靜谧美好。

只是行到橋頭,看到前頭幾十米處的張家門口停着金老爺的馬車。

“咦?爺爺沒回鎮上去?”楊青是認得的,也知道那是張家,可金老爺怎麽會孤身住到姨娘娘家去呢?

金湘玉雖認得張九兒,卻不認得張九兒的父母,只知道這七姨娘的娘家也在這村,想來那裏便是了。只是爺爺一個人來雞鳴村,又怎麽會停留在姨娘家門口?莫非有什麽事?

這麽一想,她坐不住了,拉着楊青一塊兒尋了過去。

前來開門的是張九兒的丫環梅香,先是愣了愣,繼而驚喜道:“四小姐,您怎麽在這兒?”轉頭就喚張九兒:“七姨娘,四小姐來了。”

張九兒剛好問完金老爺的行程,那小厮表面上看到老爺去畢家見了四小姐和新姑爺,卻不知個中就裏,便把看到的說了一遍。

這聽得張九兒恨恨至極:原來是打着陪自己回娘家的旗號看私訂終身的孫女兒,居然還是跟破落戶楊青,這種事也不嫌丢人,簡直可笑。想到自己在金老爺眼裏還不如一個丢人現眼的孫女,她鼻子都要氣歪了,坐屋裏正內心翻滾着,沒料到丢人者自己送上了門,當即堵着一把火沖了出來,把金湘玉瞪得退後了一步:“七姨娘?原來你也來了?”原來她爺爺不是一個人來雞鳴村的,這麽說晚上停留在張家也說得通了。

張九兒在金家掩飾得好,金湘玉平日接觸的也少,不熟悉脾性,楊青卻是深知的,見張九兒怒沖沖的樣子就知道她要發作,立刻上前一步,護住了金湘玉。

“我道老爺一大早火急火燎拉着我回娘家是作甚,原來是為了他與人私定終身的好孫女兒,四小姐做了這等醜事,居然還大搖大擺的來我家,怎麽?如今這世風已經放開到這等地步了?”張九兒叉腰挺着肚子極盡刻薄之能事。

金湘玉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未開口,楊青搶先反擊:“我和湘玉兩情相悅,她不嫌我窮,我不攀她富,連爺爺都祝福了我們,怎麽你一個為了銀子做妾的姨娘還有臉訓斥?你就不怕你家老爺知道了這事罰你回家跪祠堂?”以前他孤身一人,不與這潑婦一般見識,現在不同了,張九兒膽敢說他娘子,他肯定不放過她。

“姓楊的,你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別以為娶了她就是攀上了我們金府?嫁出的孫女潑出的水,也不看看老爺娶我過去是幹什麽的……”張九兒挺挺肚皮:“到時候看看到底誰哭誰笑!”跟她比,簡直笑話!

楊青冷笑:“這孩子還沒生出來呢,你身為娘親這麽惡毒,還是先給他績點福為好。”轉身拉過金湘玉:“娘子,我們回家吧,別理這潑婦了。”竟是絲毫不為張九兒威脅所動。

張九兒看着這兩人轉身離去,氣得直跺腳,被梅香一把扶住:“七姨娘,身子為重,別氣壞了。”

又是肚子,這金府裏的人都只關心自己的肚子麽?張九兒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扶着門框子渾身都在抖,梅香對一旁呆立着不敢出聲的胡氏使了個眼色,胡氏趕緊過來幫忙,兩人一起把張九兒扶進屋。

第二天,金老爺酒醒,小厮向他報告了這事,差點沒把他氣成老年中風。

外頭張九兒打扮一新,準備進來給他更衣,順便告狀,沒想到剛進門,金老爺一聲大喝:“你給我跪下!”

張九兒愣住了,端着木盆的手差點打滑:“老爺,您……您說什麽?”

金老爺從床上跳起來,指着她怒氣沖天:“早知道昨晚就連夜回去了,你這個……這個……”礙着她腹中還有自己的兒子,他斟酌着要怎麽罵:“你個蠢婦,別回去了,在娘家思過幾天。”憋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甩開袖子揚長而去。

梅香留下來扶着還處在震驚中的張九兒,目送金老爺離開。張父唯唯諾諾的把老姑爺送上車,還忍受了幾個白眼,回來急問傻坐在房裏的大女兒:“大丫頭,你怎麽就把金老爺給惹生氣了?”昨晚門口吵嘴他不在,胡氏也瞞着沒告訴他,因此不知。

張九兒望着她爹,嘴張了張,眼淚嘩的流了出來……

第二天,楊青帶着厚禮,趕着馬車和金湘玉回了排河鎮金府,縣太爺金明作證婚人,補辦了一席酒水,請的全是金家的內親,金老爺高禮遇的向族人介紹了自己的乘龍孫婿,喜愛之情洋溢于表。金湘玉的爹娘原本就不同意小閨女嫁給賈洪,現如今看楊青長得一表人才,關鍵是自己女兒喜歡,哪裏能不同意?最重要是金老爺居然也喜愛非常,這對他們來說便是最好的聘禮和祝福了,便把家裏一早給小閨女準備的嫁妝一股腦兒用馬車給小兩口拉了過去。

雞鳴村最近大事不斷,金家這嫁妝隊伍吹吹打打送到楊家小樓,綿延逶迤了小半裏地,原本沒這麽多,是金老爺嫌先前的寒酸,又從家裏搜刮了不少好東西裝了七八車送了過來,同來的還有金湘玉從小的貼身丫環和一個粗使婆子。

雞鳴村的村民們又看了一回熱鬧,趙媒婆在人群裏咋舌:難怪自己介紹的楊大都看不上呢,敢情娶的是金老爺的嫡孫女兒,啧啧,這破落戶楊家如今是要大發啊。

馬員外聽了外頭的八卦,喜得對祖宗牌位多上了好幾柱香:“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幸虧如今同楊家畢家都有了交情,顯武也沒受波及……”

馬大貴在他身邊一塊兒上香,看馬員外這麽高興,他卻開心不起來,這容王居然無意皇家身份地位,他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蒼天吶,隔壁住了個網絡主播,前天半夜秀順口溜,昨天半夜唱滑板鞋,摩擦得我都快做噩夢了。白天也播,此刻,現在她還在謝別人打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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