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有約

餘漾第二天工作就得到了一間專屬于自己的小單間, 雖然小單間還是在傅居年的辦公室裏,但好歹不用整天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本來周日不用上班,但是周一餘漾出分, 傅居年說好要陪她,就把工作盡量往前挪了挪。

大部分員工都在過周末, 只有一些特殊崗位的職員周日也在加班。

餘漾活不多但很雜,好在周密今天突然銷假回來了, 有他帶, 雖然時間上不得空閑, 但也說不上有多累。

反觀傅居年是真的很忙。

因為日程有變動, 他大多時間在開視頻會議,連挑她毛病的時間都沒有。

有幾個電話打得還挺神秘的,餘漾看他臉色覺得吓人,仿佛他談的不是正經工作, 而是殺人越貨。

中間還見了一個戴着墨鏡一身黑的人,據說是傅居年保镖,叫盛準, 但餘漾覺得奇怪,身為保镖, 卻不是時時刻刻守在傅居年身邊保護他, 聽起來就很反常。

于是私底下偷偷問周密:“咱們公司真的沒幹什麽違法犯罪的事吧?”

周密一言難盡地看着餘漾,心說老板還不是為了你才這麽辛苦。

裕華科技的項目談了大半年, 雖然近期才正式定下, 但前期工作也是耗費了很多精力的。現在傅居年不僅自己不要跟裕華合作, 還要給萬谷和龍興施壓, 憑白多了許多工作。

那兩家都是老牌勢力, 掌權人也是浸淫商場多年的老狐貍, 跟他們周旋沒那麽容易,細算下來,封睿這邊付出不會少。

哎,真是坐斷前溪去來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當然這些都是周密心裏想的,傅居年沒開口,他也沒打算多嘴,面對餘漾的旁敲側擊,他只是推推眼鏡,回道:“傅總做事一向這麽認真。”

“認真是認真,但我總覺的他一副要人死的樣子。”餘漾小聲嘀咕。

周密沒說話,心說也差不多吧,王家得罪了他,不死也要褪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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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手機響起系統提示音,周密拿起手機一看,是盛準發來的,消息寫着三個字。

“搞定了。”

**

雖然王駱非一再勒令蔣晉東安分一點,不許再玩火,他還是沒聽話,私下裏用一上午的時間查到了餘漾跟傅居年的關系。

說是查到,其實也并沒有那麽清楚。

黎歡算是兩人朋友圈裏的共同好友,從黎歡這裏下手,蔣晉東打聽到前幾天燕大聯誼聚會,最後是傅居年把餘漾帶走的。

他不知道餘漾的餘是哪個餘,在燕城,姓餘的不多,但也絕不算特別罕見,餘漾在蘇城受了那麽大委屈,他就沒想過餘漾背後會有什麽背景,自然也就不清楚餘漾和傅家的關系。

他以為餘漾傍上傅居年這個金主做靠山了。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這也很正常,不然周圓圓為什麽跟在他屁股後面打不退罵不走?

他只是沒想到,在蘇城正眼沒瞧他一眼的餘漾,竟然也跑去做別的男人的菟絲花了,當時他窮追猛打,她怎麽都不同意,他還以為她有多清高,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他牌面不夠大啊。

蔣晉東不懷疑傅居年的財力和勢力,畢竟那是他姑父都撼動不起的龐然大物,但是他也同樣覺得傅居年不可能對餘漾認真。

像傅居年這種地位的人,外邊養的女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餘漾充其量不過是上位者手裏的玩物而已。

但是這玩物明明自己那麽髒那麽賤,竟然還敢看不起他,這才是讓蔣晉東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當初把餘漾逼走本來就不是他本意,他只是想讓她低頭認錯,想讓她跟他求饒,誰知道餘漾直接在蘇城消失,就這麽人間蒸發了。

當時姑父突然變得非常嚴厲,想辦法把他弄到了國外,一出國,人不在眼前,蔣晉東的心思才逐漸擱置。

但現在,重新遇見了她,擱置一年多的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說明他們緣分不淺。

正想着,收到一條信息。

蔣晉東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打開手機,就看到群組裏有人陸續退出。

都是平時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大多人都跟在他屁股後面,捧他捧慣了,現在突然不聲不響說退就退,蔣晉東也有些意外。

他點開一個人的頭像想問問是怎麽回事,結果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

連續點開好幾個人,都是一個結果——拉黑。

蔣晉東一氣之下把手機摔了出去,吓得床上的女人又是一激靈,這時候,有人推開了門。

蔣晉東正在氣頭上,沒管來人是誰,周圓圓進門看到床上兩人,臉色一瞬變得很難看,但她很快就收起表情,瞪了女人一眼,女人穿上衣服出去了,她坐到蔣晉東旁邊,輕聲哄:“誰又招你了,一大早就黑臉。”

蔣晉東回頭,掃了一眼周圓圓:“你手機呢?”

“在這……”周圓圓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機遞過去,“怎麽了?”

蔣晉東沒回答她的話,拿過她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那邊響兩聲通了,他劈頭蓋臉一聲質問:“你們什麽意思?”

那邊一聽是蔣晉東的聲音,緊張地喊了一聲“東哥”,然後磕磕絆絆道:“東哥,你別打電話來了,我家人都說了,最近不讓我跟你走動,我現在都出不了門,你打電話也沒用。”

他好像很害怕,語無倫次地說完,末了壓低了聲音:“不說了,我挂了東哥,你好自為之。”

說完挂斷了電話。

蔣晉東再打過去,無人接聽。

試了幾個號碼,結果都大同小異,都說不再跟他聯系。

有幾個人的聲音,能明顯聽出挨過揍,斯哈斯哈地鬼叫。

耐心很快耗盡,蔣晉東握着手機不打了,陰沉着臉坐在床邊。

沒有像剛才摔手機一樣沖動,現在他反而很清醒。

這些人一聽就是受了威脅,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蔣晉東不難猜到是誰在背後搞鬼。

他只是沒想到那人手伸這麽長,用這種方式給他警告。

就為了給餘漾出頭?

**

餘漾做完最後一項工作,才有空看一眼手機。屏幕上有一條微信,看到頭像,她還愣了一下。

顧朝西:在忙嗎?

顧朝西:忙完了回一下,有事跟你說。

餘漾看到是顧朝西,就回了一條。

打個番茄:什麽事?

不到半分鐘,顧朝西的電話打過來了,餘漾雖然跟他不熟,但是對他的印象還好,沒多想,她劃開接通:“喂?學長。”

溫柔的男聲從聽筒裏傳來:“沒打擾到你吧?”

“哦,沒有,剛好休息……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我看你好像很急。”

那邊頓了一下,語氣認真起來:“其實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

“我的?”

“嗯,有人在打聽你的消息,你知道嗎?”

餘漾怔了怔,臉色一沉:“說清楚點。”

“就是有人在頻繁打聽有關你的消息,有關你在跟誰交往,最近跟誰走得近,也有人到我這來打聽,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比較好……對了,那天在GK的事也傳出去了,我感覺對你不太好。”他說到一半,怕餘漾誤會,笨拙地給自己解釋了一句,“不是我說出去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你叔叔是傅居年……”

這話裏信息有些多,但餘漾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沒在意顧朝西後面那句話,她問:“什麽時候的事?”

顧朝西道:“就今天。”

餘漾深思片刻,對電話那邊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說罷,她就打算結束通話了,顧朝西還是有些不放心,猶豫一下,問:“你知道是誰了?”

“嗯。”

聽她似乎不打算多說,顧朝西也不好再多問,只好囑咐道:“要是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傳閑話的那些人我已經警告過了,他們不會再瞎說了,你不用擔心。”

餘漾愣了一下,人家打電話來提醒她一句就挺仁至義盡了,沒想到還幫她肅清謠言,她要是再随口一句謝謝敷衍過去,似乎就有些不禮貌了。

“其實沒什麽,随便他們傳吧,我已經習慣了,不過還是謝謝學長,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個飯吧?”

顧朝西也不是為了讓她請吃飯才幫忙的,連忙回絕:“不用不用,我也沒幫什麽忙,就是說幾句話而已。”

“不行,要不我心裏過意不去。”餘漾堅持。

那邊有短暫的停頓,很快傳來聲音:“最近是暑假,我一直都有時間。”

其實他也想跟她見面,他只是不想她覺得,他做這些只是為了跟她見面而已。

餘漾沒多想,看了一眼自己的日程。

明天出分,約好了跟爺爺和傅冰塊過,剩下四天都是工作日,再請客的話就要排到周末了。

擇日不如撞日。

“一會兒可以嗎?”

顧朝西很爽快:“可以,随時都可以。”

挂了電話,餘漾收起笑。

自從見了蔣晉東,她就知道他沒那麽容易放過她,長這麽大,形形色色的人她也見過不少,但蔣晉東的确算是少有的瘋子。

要不是顧及的東西太多,餘漾當年不可能就那麽息事寧人。

餘漾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她做壞事沒人兜底,蔣晉東背後總有人替他兜底,他就有發瘋的底氣。

想到這,餘漾重新拿起手機,給通訊錄裏的一個人發了一條消息。

發完後她收拾桌子,拿起衣架上的包。

剛推開磨砂玻璃門,迎面看到傅居年走過來。

他插着褲兜,右手拿了一份文件,餘漾以為是來活了,伸手就要接過,結果剛擡起手,傅居年又把文件收回來,沒有要給她的意思。

餘漾尴尬地攥了下手心,擡頭看他,問道:“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先下班了。”

五點,也到了下班點。

傅居年上下掃了她一眼,視線在她左手握着的手機上停留片刻,“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他看了一眼沙發:“你在那坐會。”

餘漾打斷他:“哦,今天不用你送我了,我有點事,自己回家就行。”

傅居年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幹什麽去?”

餘漾晃了晃手機:“臨時有約。”

“跟誰?”

“你不認識。”随口敷衍一句,正好這時手機亮了一下,是顧朝西在跟她确定約定地點,餘漾急着回消息,繞過傅居年徑直走了。

走到門口不忘跟他揮手:“加油工作呀,拜拜~”

傅居年轉身,看着門“啪”地一聲關上,良久,黑眸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氣壓極低。

原來請吃飯,對她來說是這麽正常的事。

他在門口并沒有聽到太多,但隐約有聽到“學長”的字眼。

吃個飯而已,就這麽迫不及待?

畫面靜止,片刻之後,他黑着臉,放下文件夾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老傅:原來我沒什麽特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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