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決賽

“西西，這件怎麽樣？哎那個裙子也蠻好的```”一大早就被林月吵醒，我被拖到商場，她說一定要給我配一套驚世駭俗的衣服決賽那天穿，自從那天初賽後，我一路過關斬将殺進了決賽，連三水都對我刮目相看，連給我打了仨電話讓我好好準備為系裏争光。

驚世駭俗是啥意思？我唱情歌哎，你別給我打扮的像要去唱忐忑，那我可就真忐忑了。

你懂什麽，這叫先衣奪人，你穿的讓評委難忘點兒，再加上你那嗓子，不第一也難。唉你等會，我去那邊看看。

我無奈的看着林月走遠的背影，無聊的這瞅瞅那看看，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頭一看，是徐美。

對于徐美我們一直接觸的不多，路續也很少帶她和我們一起聚，每次我看到她都有種隐隐的尴尬，而且我做賊心虛的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也很複雜。

她沖我笑了笑。的确很漂亮，我想。

沒想到在這碰到你。一句例句式的開場白。

我也客套了回應了下，是啊，好巧，路續呢，沒和你一起嗎。

她眼睛一亮，淩厲的看向我，你很想看到他麽？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支支吾吾：啊，呃，沒有，我以為你們一定會在一起，所以随便問問。

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徐美繼續說道，我和路續在一起那天，晚上聚餐，你為什麽會喝的那麽醉？

“我沒```”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路續呢。她輕輕吐出這幾個字。

我驚訝的看着她，想從她的眼睛裏捕捉到一點信息，她到底是知道了什麽，還是猜的呢？

我半饷沒說話，她頓了幾秒，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逗你呢，看你緊張的，難道你真喜歡路續？你怎麽可能喜歡路續呢，他經常說是他的親妹妹一樣呢。我長舒一口氣，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來，同時心裏一股隐隐的憂傷襲來，親妹妹，何時開始我這麽讨厭這個字眼呢。

路續在那邊呢，要不要和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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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去找林月，你們逛吧，說完我逃也是的跑去找林月，拉着還在那挑衣服的林月就快步下樓了，我不敢回頭看徐美的表情，不敢和她的眼神對峙，好怕像個小偷一樣被人抓到，光天化日的游街示衆。

林月莫名其妙，怎麽了你，我說我碰見路續和徐美了。

自從她知道我暗戀路續，就一直比較避諱和我談起這兩個人，而且每天和老趙一起陪着我，給我找節目，不讓我閑着，我說我不能跳樓啊，天天跟你倆在一起我都快成千年電燈泡了，別人以為我們仨談戀愛呢，老趙莫名其妙，西西咋的了，為啥要跳樓，林月瞪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這老趙不只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看她和林月膩味那勁兒，林月應該什麽都和他說了，但是肯定也威脅他不要說出去了。

衣服今兒沒買成，我和林月老趙在食堂吃飯，林月一邊挖了一大勺老幹媽放在飯上，一邊說，過兩天老趙過生日，咱們仨樂呵樂呵吧，正好西西要決賽，給她鼓鼓勁兒，老趙一聽樂了，我可真是榮幸啊，西西小姐求你賞光吧，不然她連生日都不給我過，咱們仨去避風塘，你們吃，我請客，咋樣？

本小姐要給你過生日，怎麽能那麽俗氣，林月在一邊叽歪，你倆就瞧好吧。我和老趙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搞什麽鬼，她總是那麽驚世駭俗，鬼點子像哆啦A夢的兜兜，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曾經有一次老趙寝室要一起看個鬼片，老趙搖搖頭說我不敢，他們寝老幺說，你連林月都不怕，還怕鬼？雖然他最後挨了揍，但是這句話一直流傳在我們系，并且大家津津樂道覺得說的不能再對了。

老趙生日那天林月忙的熱火朝天，又不告訴我和老趙她要幹什麽，我倆想幫忙都不知道怎麽幫，一直到我們仨六只手拿滿了面條雞蛋，蔬菜，電煮鍋，飲料，火鍋調料老幹媽以及杯子碗碟像難民一樣站在一間沒人的教室門口。

我都打聽好了，823這間教室今兒下午沒課，平時來自修的人也不多，你們看沒錯吧？林月把東西稀裏嘩啦的扔在後面靠窗的桌子上，招呼我倆，快過來啊愣着幹嘛，今兒我們自己動手，給老趙做長壽面吃！說着興高采烈的洗菜燒水，我看像老趙，他正小臉緋紅一臉幸福狀，我故意大聲嘆了口氣，哎------有人可幸福了，下半輩子不用吃蜂蜜喽```老趙順嘴說道，必須的，我媳婦難得賢惠，我一定要把握機會好好享受。

林月最會抓重點：什麽叫我難得賢惠？你給我說清楚。老趙脖子一伸，那天我差點沒被當成色狼加搶劫犯，你還好意思提？林月嘿嘿一笑，你知不知道啥叫情趣。

我來了興致，連問咋回事兒，原來有天晚上，老趙送林月回寝室，老趙鬧着玩搶林月的手機，正巧倆男生路過他們身邊，林月借勢往牆邊一縮，可憐兮兮的說，大哥，我真沒錢，你看我手機都給你了，我真的沒錢了，求你了讓我走吧。淚眼婆娑的祈求的眼神望着老趙，老趙說你就裝，你裝，我看你能裝到啥時候，路過那倆男生以為是搶劫，在前面停下了，回頭耳語，看樣子想過來，林月一看不妙要闖禍，趕緊挽着老趙胳膊大搖大擺的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

我聽完笑的前仰後合，一看這就是林月的作風。

很快面煮好了，林月挑了一碗，填上雞蛋蔬菜，放在老趙面前：壽星，請享用。又挑了一碗，配置一樣，放在我面前，西西，你一定要拿冠軍，這樣我以後在學校裏就可以橫着走啦，我姐們兒是歌後啊。老趙說，你現在在學校裏也橫着走。林月沒搭理他，今兒你是壽星，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看着她，特別感動，我給她倒了杯飲料，又給我和老趙也倒了飲料，我舉起杯子，月月，這段時間你天天陪我，我知道為什麽，我已經好了，在這個學校裏，有你，有老趙，我覺得特別幸福，特別幸運，老趙，我知道你知道，但是你就裝作不知道吧，我不想給他增加負擔，咱們為了我們的友情，幹杯吧！

老趙聽我一席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一飲而盡，林月說，西西，決賽你唱什麽？

我們的紀念。你現在給我們唱一個吧，我想聽。

我望着窗外的餘晖，緩緩唱道：

數不清的淚我又哭了好幾回

幻化成蝶停留在這片落葉

被風化的雪埋藏在千年以前

我用盡一生的思念

只為等着你出現

回憶漸漸凋謝落在我身邊

喚不醒原來還跳動的畫面

就讓我留在輪回的邊緣

等一道光線

看見某年某月我們之間曾經說過的預言

就讓它帶走你的那瞬間成為我們的紀念

誰能發現我的世界曾經有過你的臉

決賽那天陽光明媚的，在我的堅持下我還是買了低調的一襲白衣，老趙一看假裝流口水說，原來西西穿裙子這麽美啊，後悔了我。林月賊賊一笑，我們西西不只穿裙子美，不穿衣服時候更美。說完怕我打她連跑帶颠的閃人了。

路續一個人溜溜的跑過來，林月一見他就說，這誰啊，大忙人，不用陪你的阿美啊。路續一巴掌虛晃在她臉上，像扇風一樣：西西決賽，有天大的事兒我也得來啊。說完看向我，怎麽樣？有信心沒？緊張不？沒事兒我們都在下邊陪着你，給你加油，知道嗎？我看着他，感覺好久都沒見到他了，上課的時候都是他和徐美坐在後面，平時更見不到人影，恍惚間有些陌生。我沖他嘿嘿嘿笑，我确實有點緊張，人好多啊。

沒事兒，你就專心比賽，比完了不管結果如何，我幫你慶祝啊，咱們去吃大餐。

嗯，好，我先去候場，你們去我給你們安排那地方呆着啊，要不我一會找不到你們。

和他們分開後，我去後臺轉了轉，好多人忙忙碌碌的，20個人，我抽到第七個上場，想着一會就要決賽，不免有些緊張，小聲哼唱我們的紀念，其實我們已經彩排過了，設備配置不錯，不知道一會高音能不能唱上去，正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手機忽然響，我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想了下還是接了，喂？

我是徐美。

我有點疑惑，什麽事？

我有話和你說。

嗯。

路續在現場吧。

啊，是。

你聽着，我不管你和路續以前是多麽好的關系，但是請你以後別再打擾他了好嗎？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管怎樣，他不顧我的阻攔，從我的同學聚會中途離開，去給你加油，這件事情讓我很不舒服，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他，但是他只把你當妹妹，我才是他女朋友，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就挂斷了。

我聽着手機忙音，嘟嘟的響了好久，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是委屈嗎，好像有一點點，可是更多的卻是另一種感覺，原來他是扔下了自己的事情，跑來現場看我，這代表什麽呢，是不是他其實也有一點點喜歡我？想到這我在心裏狠狠的呸自己，你想什麽呢，人家現在有女朋友，你這麽胡思亂想屬于精神上的第三者，你平時不是最鄙視第三者嗎？千萬不要把自己變成自己最讨厭的人。

我的思緒已經完全被打亂，腦子裏全是徐美的話，好自為之吧你，好自為之吧你。完全不記得歌詞，不記得自己要唱什麽了，恍惚間聽到外面主持人說，下面有請第六位參賽者登場，我的天下一個不就是我了嗎，忽然好緊張，腦袋裏一片空白，只記得那句好自為之，心情也十分沉重，心想就這樣吧，死就死吧。

站在舞臺中央，前奏已經響起，我盯着林月他們的方向，恍惚間好像路續正在接電話，挂掉電話看了舞臺一眼，對趙致遠耳語了一下就出去了。

還是走了，我果然是在自作多情，我覺得我的面部表情一定很不美觀，悲悲切切的，一定是廢了，我跟着節奏唱着，回憶漸漸凋謝落在我身邊，喚不醒原來還跳動的畫面，忽然感覺歌詞和我的心境特別像，我越來越忘情，好像要和音樂融合到一起，甚至有點淚眼朦胧，當最後一個音節結束，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我聽着掌聲，雙耳轟隆隆響，眼睛一花，真的好想睡覺，然後我就真的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在校醫院的病床上躺着，林月趴在我床前，老趙不知道去哪裏了，我擡起手點了點林月的鼻子，林月見我醒來，連忙摸我的額頭，之後長噓一口氣：西西，你吓死我了，怎麽能就這麽暈倒在舞臺上呢，全場都轟動了，以為你死了呢。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我感覺好累啊，說句話喘半天。

西西，你知道嗎？你是冠軍唉。

我裂開幹涸的嘴，想笑，沒勁兒，我說，我到底怎麽了。

醫生說你發燒了，可能是這幾天賽前準備太累了，再加上精神有點緊張。

我看着林月，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把徐美的事情說出去。

西西，你知道麽，我以後可以在學校橫着走了。

我看着他，路續呢。

路續接了個徐美的電話，聽老趙說徐美好像扭傷腳了，所以路續連你的歌都沒聽完就走了呢。

哦。我頓了一下，沒事兒，女朋友比較重要。

在醫院呆了兩天，熬到出院也是種解脫，這兩天林月和老趙簡直把我當豬養，各種湯各種營養品，我說大哥大姐我不是坐月子，我這已經夠肥的了，你們饒了我吧，現在喝一碗湯，回頭你們再逼我早上起來爬樓，我招誰惹誰了。

有段時間林月老說我肥的不像樣了，每天早上6點準時敲門叫我起床，我們寝三個妞怨聲載道的，平白無故多了個鬧鈴，還是人工的，林月拽我起床後直接奔向主樓，從一樓爬到九樓，下去，再上來，再下去，我真的要被折騰死了，也沒見掉秤，她說強身健體也可以呀，我說你簡直是提前進入老年生活了。

一回寝室，那三個妞噼裏啪啦的鼓掌歡迎，方語說小妞可以啊，你現在真的是火了，拿了第一不說，還當場倒地裝死，人怕出名你怕壯，這下全校人都認識你了。

我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只能躺床上繼續裝死，想着接下來還有一關要過，真想死了算了，路續說晚上請我們吃飯，因為他說過要給我慶祝，他得實現諾言，我怎麽去啊，看見徐美還不尴尬死。

琢麽半天，這事兒還得告訴林月，林月一聽火冒三丈，去！幹嗎不去？她憑什麽那麽說你啊？專門在你比賽前刺激你，害的你差點沒挂，安的什麽心？她管不了自己男朋友，拿誰撒氣呢？我看她崴腳也是假的，故意把路續叫走的，氣死我了，打狗還要看主人！今兒晚上我得會會她```我看她越說越不靠譜，不禁有點後悔告訴她，我說你別沖動啊，到時候路續難做。

你還想着他難做，他女朋友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護着他，就知道自己心裏憋屈，那女的也夠能裝的啊，原來看着還湊合，沒想到是個綠茶婊，路續這什麽眼光啊。

她說的對啊，畢竟人家才是路續的女朋友。

可是西西，你什麽都沒有做啊，路續又不是你找去的，為什麽要這麽委屈自己。行了月月，讓我靜靜吧。

床上又趴了一個下午，想着晚上還有一頓鴻門宴，掙紮着起床穿衣服，林月忽然風風火火的沖進屋：唐西快點收拾！趕緊跟我走！

我說你急什麽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路續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