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煉香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重要哦

“木頭姨，陪我一起去上課吧？”早上穿衣服的時候辰兒跟我說。

自從得了“木頭美人”的稱號後，連辰兒這個小家夥對我的稱呼也突然變成了“木頭姨”，着實讓我郁悶了一陣。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辰兒去上課，沐姨在宮裏等辰兒回來。辰兒要乖乖聽傅老師的話，多學點東西，以後做個賢明親和的皇帝。”礙于莫傾在，我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不要像你父皇整日板着張臉，白長了那麽好看。”

“傅老師常說父皇就是個賢明的皇帝，辰兒一定效仿父皇，也做個好皇帝。”

我無語……

“不過木頭姨，傅老師也常提到您呢。”辰兒接着說。

“哦？說我什麽？”我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傅老師常說他定要請教木頭姨‘床前月光光’有何深意。木頭姨，辰兒也想知道‘床前月光光’是什麽意思？”

我再次無語……

一番撒嬌後，我終于還是妥協了，被強行拉去陪辰兒上課。

書房設在勤政殿東邊的一個僻靜角落，一方面為皇子上課保證了安靜的環境，另一方面也方便的皇上的随時檢查。

傅大學士年紀一大把了，見到我之後卻激動的連行禮都忘了，直求着我告訴他“床前月光光”的深意。我哭笑不得，只能擺了皇後的架子讓他認真給辰兒上課。至于這“床前月光光”的深意，等改日再告訴他。

這皇子的課還不是一般人能上的，才剛講了個開頭我便開始昏昏欲睡，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夢中我和哥哥坐在亭子裏，哥哥穿着常服，我卻穿着隆重正式的皇後朝服。哥哥握着我的手說宮中不比家裏，讓我一切小心，還說感情的事自有天定，不必過分強求。我拉着哥哥的手哭着說哥哥別走，漪兒一個人在南夏好怕。哥哥卻還是放開我的手走出了亭子，消失在霧氣中。

我正哭的傷心，皇極珞走了進來。他在我對面坐下卻不說話。我擡起淚眼朦胧的眼看他，他卻突然扣住我的下巴，露出邪邪的笑。我掙開他，用幽怨的口氣說皇上既然不愛我，又何必要娶我。他只坐在那裏望着我，好象要把我看穿似的，卻也不回答我。我正欲離開，莫傾走進亭子，像沒看到我似的直接走到皇極珞旁邊跟他耳語了幾句。皇極珞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凝重，似乎在聽什麽重要的大事，聽完後還用很複雜的眼神望了我一下。我正想回身問他把莫傾安排在我身邊是不是有什麽企圖，本來只在亭子外面的霧氣卻突然彌漫進來，他倆就這樣消失在霧氣裏。我的周圍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好象被全世界抛棄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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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股奇怪的香味飄來，耳邊還傳來辰兒的聲音：“木頭姨，木頭姨……”

我睜開眼，原來已經下課了。而香味的來源是面前的一個宮女。

香琦在我面前行了禮道：“奴婢香琦見過皇後娘娘。奴婢奉太後娘娘旨意來帶辰皇子去甘露宮。”

“木頭姨，皇奶奶派人來叫辰兒去，木頭姨陪辰兒一起去吧。”辰兒又使起了他的撒嬌功底。

也罷，今天就陪着辰兒四處逛逛好了。

去甘露宮的路上我想起哥哥走時的情景。那是餞行宴的第二天，北夏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南都城，送至城外鴻華亭時我和哥哥在亭子裏簡短的聊了幾句。我是在那時候知道哥哥和商靜比試的真相的。哥哥說當時他故意失手輸給商靜。當時那種情形，如若贏了商靜，南北兩夏的關系便又會變得複雜。哥哥說宮中不比家裏，面對宮廷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一定要小心。他看出皇極珞對我的态度很冷淡，也打聽到了前皇後的故事，所以格外開解我感情要順其自然。

盡管不舍，哥哥到底還是走了。

還沒到甘露宮，遠遠的就聞到了奇特的香味。辰兒拽我的手緊了緊，眉頭微微皺攏。我蹲下問道：“辰兒不舒服麽？”

他點點頭道：“辰兒不喜歡皇祖母宮裏的味道。辰兒聞着難受。”

我摘下脖子上的香包戴到辰兒身上，問道：“辰兒聞着沐姨的香包可好些？”

他吸了口氣後回答：“恩，不那麽難受了。木頭姨的味道辰兒喜歡。”

“那就好。辰兒乖，待會進去給太後行個禮沐姨就帶你出來。”

進了甘露宮，那股奇特的香味更加濃郁了。我們在香琦的帶引下走到了一間偏殿，香味似乎就是從這間偏殿傳出來的。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請。”門一開，香味撲鼻而來。

這間偏殿裏煙霧缭繞，擺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香爐。麗太後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太後，皇後和辰皇子到了。”香琦上前輕喚道。

麗太後緩緩睜開眼，笑着招了招手：“辰兒，來哀家這邊。”

辰兒猶豫了下，終究還是過去了。

“哀家新煉了香料，本想讓辰兒試用的，既然漪兒也來了，便一起試下這新煉的‘迷情’。”

早聽說麗太後最大的嗜好便是煉香，她能坐到現在太後的位置也全得益于此。原來她進宮的時候本是個普通的妃子，由于進宮後一直沒有得到先帝的臨幸而郁郁寡歡。後來她不知怎的開始沉溺于煉香，終于先帝聞香而來，臨幸過後她也從妃躍至了貴妃，并得到了先帝最大的恩寵。

不過居然讓辰兒試“迷情”，這太後也實在有點……

“迷情”是用玫瑰、薰衣草、槐花提煉而成，加入甘露宮獨有的天然甘露，用小鼎小火慢慢熬上七七四十九天，煉成味道極其濃郁的花湯，再放入珍珠粉，接着熬九九八十一天，變成固狀物體，最後磨成粉，就是“迷情”了。

身上抹了“迷情”之後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我本就是個不愛打扮的人，平時就很少塗脂抹粉，今天卻被迫抹上了這麽濃郁的香粉。

“漪兒抹上‘迷情’，哀家想皇上不動心都難哦。”麗太後笑着道。

我暗想“迷情”莫非還是外用□□？想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會麗太後受先帝如此恩寵全是得于此道吧……

“漪兒可是第一次來這煉香閣？”

我點點頭，心想只怕來了這一次就再也不想再來了。可憐的辰兒一直被迫來試香，真是難為他了。

“香琦，帶皇後四處瞧瞧。漪兒若是喜歡什麽香料了，只管拿去便是。”

我嘴上雖謝了恩，心裏只盼能快快走了，趕緊回宮洗去身上這俗氣的脂粉味。

“皇後娘娘請。”香琦在前面帶路，走進了旁邊另外一間偏殿。這間偏殿裏的香爐更多，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應該也是為煉香而設的。一旁的大桌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瓶瓶罐罐，還有些缸裏面裝着半成品的花湯樣的東西。

“這是‘醉神仙’，花香清冽撲鼻，猶如甘甜美酒。這是‘安神’，有緩解壓力的功效……”香琦一一向我介紹道。看來也不是所有的都是我想象中的那種□□的東西。看太後對煉香如此有心得，在現代一定能開家國際連鎖的頂級香水公司。

“娘娘請這邊走。”參觀完內室後香琦又把我帶到了殿外，原來殿外是一大片花圃，算是原料基地吧。各種花争齊鬥豔，絲毫不比禦花園遜色。

“本宮想采些花回去，可好？”

“太後吩咐，娘娘‘只管拿去便是’。娘娘喜歡什麽花，奴婢給您摘來。”

我掃了一眼花圃，此時正是夏季，許多花都在這個季節開放，因此花圃的景致也最為美麗。花圃角落裏一朵桃紅色孤獨挺立着的花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什麽花？”

香琦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看了一眼就急急地說：“請娘娘恕罪。那是太後最喜歡的‘紅盞’，只此一支，特別交代‘誰也不給’。”

“既然太後有交代，本宮不要便是。”我另指了幾種花讓人送到我宮裏去。

剛帶着辰兒出了甘露宮，遠遠就看見皇極珞朝這個方向走來。我已經很多天沒有看見他了，也不是他不見我，反而是我刻意躲着他。有道是：惹不起還躲不起麽。相比聽他的那些譏笑諷刺，耳邊還不如清淨點的好。

“父皇～”辰兒掙開牽着我的手撲進了皇極珞的懷裏。

“辰兒來向皇祖母請安的麽？”

“不是。皇奶奶要辰兒試新煉的香，父皇，辰兒不喜歡。”小家夥眼淚汪汪希望得到點同情。

“辰兒乖。父皇告訴過辰兒要聽皇祖母的話。既然皇祖母讓辰兒試香，辰兒試了便是。來，讓父皇聞聞。”皇極珞抱着辰兒親了親，笑道，“辰兒真香。”

父子倆嬉笑完了之後皇極珞才開始理我：“你也來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太後請辰兒試香，臣妾便一起來了。”

他饒有興趣的看了我一眼，問道：“皇後可是也試了太後新煉的香料？”

“回皇上。臣妾抹的正是太後新煉的‘迷情’。臣妾以為辰兒……”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皇極珞打斷了。

“‘迷情’？自古道：女為樂己者容。皇後如此精心打扮，朕如若不贊美兩句，豈不是辜負了皇後的一番心思。”皇極珞說着又露出了他的招牌邪笑，手指還不安分的繞着我的一小撮頭發在手裏把玩，“‘木頭美人美則美矣可惜胸無點墨，迷情薰香情絲亂動無奈聞者無意’。如何？”

我低頭不語。

“皇後還是速速回宮洗了吧。太後那裏朕自有安排。”他說完就快步離去，不給我一個辯解的餘地。

我越來越覺得這家夥還是不見為妙，見了只能讨來一肚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