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八月初一是綏綏的周歲宴, 和小丫頭的洗三、滿月酒不同,這次衛國公府熱熱鬧鬧地舉辦了一場。
兖國大長公主坐在最上首, 下首分別是趙氏、裴元嗣和裴元休兩兄弟, 四爺一家人坐在一處,其餘宴請的親戚客人則圍成一圈将周歲宴的小主人綏綏包圍其中。
身穿紅色小衫的綏綏被阿萦抱到鋪着大紅如意紋織錦寶相花地毯的大案上,圍繞着綏綏的分別是一把純金的小算盤, 一本爹爹畫的繪本,一只狼毫,金元寶、胭脂匣、小木劍等等近二十種小器物。
綏綏随阿萦皮膚白眼睛亮, 櫻桃小嘴兒,眼型和鼻梁則随了裴元嗣的英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在周圍掃了一圈, 竟然沒有半點害怕, 扶着阿萦的手臂搖搖晃晃就想站起來。
阿萦無奈,扶着小丫頭順着這些小器物都轉了一圈。
“抓這個!”趙氏急得從紅木圈椅上走下來,指着面前的狼毫筆和繪本道:“丫頭,快過來, 到祖母這兒來!”
趙氏想要孫女做大才女, 抓筆墨紙硯都好,在祖母的呼喚下, 綏綏蹒跚學步地走了過去, 走到半路又改成爬, 邊爬邊朝着祖母嘿嘿傻笑。
趙氏滿臉期待地看着小孫女。
綏綏像小狗一樣趴下去聞了聞舔一舔,覺得沒什麽味道轉身又走開。
趙氏:“……”
阿萦看着有些好笑,心想接下來綏綏的表現可能要趙氏大失所望了, 只見綏綏爬過一處聞一處, 有些不感興趣地小手一拍掀到一旁去, 掀不動的還得撥拉兩下才行,就是不拿起來。
直到她爬到一把小木劍前,小丫頭大眼睛一亮,嘴巴開始含含糊糊地咕叽起來,将小木劍往懷裏一抄!
“玩玩,玩玩!”
“綏姐兒抓了柄小木劍,不愧是将門虎女,日後必定巾帼不讓須眉!”
陸氏反應最快,忙笑着拊掌叫好,眼見大長公主與衛國公皆眼含贊許之意,衆人見狀也跟着紛紛迎合起來。
女孩子抓了把小木劍,這寓意其實也很好,卻與趙氏心內所盼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趙氏頗為氣悶,斷定是小孫女沒見過桃木劍才覺得這勞什子有意思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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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完畢,男女分席,男人們去了前院喝酒,阿萦将綏綏抱給了奶娘,與陸氏領着衆女眷向着待客的花廳走去。
這次綏綏周歲宴實在請了不少人,有些人阿萦甚至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都是陸氏在一旁細心指點,看得趙氏很是不爽快,心想阿萦又不是陸蕙容的妯娌她白獻個什麽殷勤,從奶娘手裏要過來綏綏去了羅漢床上與諸位女客逗着綏綏玩耍。
陸氏倒不是巴結阿萦,阿萦嘴甜人美又善解人意,辦事還勤懇老實從不偷奸耍滑,不向從前的大嫂沈明淑始終對她瞧不起,陸氏實在沒有理由不喜歡阿萦。
除了親戚和至交好友們,康平侯府的馮老夫人和她的小孫女馮窈也受邀在列,馮老夫人大趙氏七八歲,年輕的時候兩家沒什麽來往,唯一有來往的便是裴元嗣二十來歲快從太原回來那會兒。
因為一去太原就是四年,回來的時候剛及冠清冷如玉的狀元郎被西北的風沙吹成了又黑又壯的糙漢子,趙氏急于抱孫子,趁着裴元嗣還沒回來前衛國公府的賞花宴一場場地辦着,想為兒子相中一個美貌溫柔的媳婦。
當年馮老夫人的二孫女馮宛剛滿十四,三孫女馮窈也就十一歲,馮宛人生得水靈還滿腹才華,就是年紀小尚未及笄,不能等兒子回來立馬就成婚,而顧閣老家的小孫女顧三娘卻已年滿十六,端莊穩重又大度,趙氏雖棄馮宛而選顧三娘,實則這兩個好姑娘在她心中不分伯仲。
如今五年過去,馮宛早已出嫁生子,她的妹妹馮窈更是天生一副花容月貌、玲珑心腸,幾句話便将趙氏逗得哈哈大笑,主動邀請馮窈來親近綏綏。
阿萦隔着一扇珠簾望向馮窈年輕美麗的臉龐,紅唇微抿。
“男女之間的那檔子事,沒什麽不是幹一回解決不了……”
“閉嘴。”
趙炳安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裴元嗣不悅打斷,“大庭廣衆之下你給我好好說話。”
趙炳安“撲哧”一笑,“我還真就在好好說話,我說表哥,你既然是有求于我就不能不恥下問一下?說好聽點,‘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總聽過罷?”
“只要不是什麽原則性的大事,吵吵鬧鬧很正常嘛,女人床.笫之間反抗兩下欲拒還迎其實還挺有情趣的,如果一回解決不了,就幹兩回。”
趙炳安話說的很粗俗,但……似乎話糙理不糙。
裴元嗣一語不發地聽着,臉上露出既嫌棄又不得不妥協忍耐的表情,并且沒有再出聲打斷他。
趙炳安心裏翻了個白眼,瞧他這樣子一看就是和阿萦鬧矛盾了,剛回來就鬧矛盾肯定吃不上肉,活該他素一輩子。
趙炳安腦中已經腦補了好幾個裴元嗣在阿萦面前吃癟的場景,壓低聲音問道:“表哥素來威風凜凜,怎的今日雄風不振,還來向我來讨教哄女人的法子,莫不是表哥你色厲內苒,其實是是個怕女人的……”
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要看穿裴元嗣的心一樣,裴元嗣頓覺有幾分難堪,指着門外吹胡子瞪眼道:“滾,你再胡說八道現在就滾!”
“滾就滾,下回你要再找我出主意可不能了!”
趙炳安摸摸鼻子,冷哼一聲“滾”了。
花廳裏烏壓壓都是人,阿萦悶得心口喘不動氣,借口抱着打盹的綏綏回了錦香院。
她重新淨了手、面,又塗抹了胭脂和唇脂,對着鏡子眨眨眼,鏡中的她笑容得體又大方美麗,阿萦滿意地捋了捋發才走出去。
“……我不明白,這江衍既然是名震江南的大才子,縣試、院試、鄉試皆為第一,為何要在會試之中參與考場舞弊,就算他不冒着被人揭發下獄、名聲被毀的風險作弊,我相信以他的才華高中進士亦不費吹灰之力,如此得不償失,想來即使是個普通人也知曉其中利害,江衍怎會如此铤而走險?”
紫園樹下,一男一女站在陰涼之中,女子侃侃而談,男人英武的臉龐隐在樹影之後,隐有不耐之色,風一吹來引得樹葉一陣簌簌作響。
阿萦循着這聲音走到園外栅下,只聽那馮窈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問完又仰着臉羞答答地道:“衛國公,小女聽祖母說你熟讀前朝經史子集,想必你一定對這件案子有獨到的見解,不知您可否告知小女,為小女解惑?”
裴元嗣心裏正煩着,直接道:“朝政之事,與女子無幹。”
說罷轉身就走,馮窈瞪大雙眼,忙急急叫住他找補道:“衛國公,你誤會了,我我不是想向你打聽政事,我其實平時也不敢這些書的,我是從哥哥口中聽說的,其實我平日裏看女德女誡更多一些……”
裴元嗣正要加快腳步甩開馮窈,擡頭忽見園外栅下靜靜站着的阿萦。
馮窈見裴元嗣一動不動,先是一喜,繼而順着他的目光向外一看……
是她。
馮窈心內一突,莫名心虛,卻見阿萦只是向着她微微扯嘴示意,那神情怎麽看怎麽帶着幾分狼狽,馮窈不自覺地揚起了臉,亦沖着阿萦溫和不失禮數一笑。
阿萦轉而看向裴元嗣。
男人漆黑的鳳目一動不動地望着她,裏面仿佛在醞釀着什麽濃重複雜的情緒,阿萦深深望他一眼,嘴角噙起一抹得體的微笑,朝着兩人屈身行禮,旋即扭頭走了。
“阿萦……”
裴元嗣眉心猛地一跳,垂下的手松開,又迅速捏緊。他下意識地追出去好幾步,然而阿萦瘦弱的背影卻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視線內。
他面上每一個表情的細微變化都沒能逃得過馮窈,馮窈不敢置信,愣愣地盯着男人俊美的臉,眼看裴元嗣要離開,一咬牙連忙向前攔住他道:“衛國公,我有話對你說!”
“讓開!”裴元嗣冷聲道。
馮窈顫了一下,仍舊挺直腰板道:“我、我知道你喜歡她,你也很寵愛她,可,可你總要是娶妻的,衛國公府不可能一直沒有主母,如果你願意娶我為妻,我一定待她如姐妹一般,将綏姐兒當做自己的親女兒,絕不會苛待她們娘倆兒!”
“你讓是不讓?”裴元嗣寒聲道,熟悉他的人便知他此時已到忍耐極限。
“我,我……”
馮窈還在猶豫,突覺手腕劇痛,痛得她尖叫出聲,裴元嗣卻五指如鉗,毫不憐香惜玉地隔着馮宛的衣袖将馮窈的手腕向後一扯!
馮窈身體站立不穩,狼狽撲倒在地!
“胡言亂語,如果不是念在你是馮老夫人的孫女,我現在就可以讓下人将你逐出衛國公府!”
裴元嗣憤怒離去。
馮窈的丫鬟忙跑過來将自家小姐扶起來,抱怨道:“這衛國公不喜歡您就不喜歡了,為何還說這樣的話侮辱您,簡直……簡直太過分!”
馮窈想到大姐周王妃囑咐過她的話,含淚忍辱望着男人走遠。
身後傳來一聲幸災樂禍的笑,“活該,上趕着的女人誰會喜歡?”
馮窈收了眼淚向後看去。
沈明蕊從另一棵樹後走出來道:“馮姐姐,我敬你比我年長幾個月,知書達禮,可我姐姐還活着呢,你就這麽不知廉恥地往我姐夫身上貼,你簡直太不要臉,我姐夫會喜歡你這種女人才怪!”
馮窈冷笑道:“你姐姐,姐夫?你問問你衛國公他肯答應嗎?沈明蕊,別以為你姐姐做的那些事情沒人知道,你還有臉再登衛國公府的門,顧三娘和薛玉柔是怎麽死的你們一家人心裏最清楚!”
“你胡說八道,你敢說我姐姐!我姐姐分明是被人冤枉,你住口,你這賤人,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
沈明蕊紅着眼沖了上去,兩人亂成一團在地上撕打起來。
“你不是也喜歡衛國公,口口聲聲喊着姐夫,你惡不惡心!”馮窈啐道。
沈明蕊用力一扯她的頭發,馮窈龇牙咧嘴,沈明蕊嗤笑道:“關你屁事!我再惡心也起碼不會像你一樣不自量力,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想和我姐姐搶衛國公夫人之位,我姐夫當年看不上你姐姐,現在也不可能會看上你!”
“你姐姐就是只下不出蛋的雞,蛇蠍心腸的毒婦!”
“你又是個什麽好東西,你這辱門敗戶的小賤人,下作騷.淫的小娼婦,你也不溺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獐頭鼠目的玩意兒!”
不提這大熱的天兩位貴女扭打厮鬥得如火如荼,卻說裴元嗣回了錦香院,阿萦不在屋裏,只有綏綏在小床上歇晌。
前院不能無人招待,裴元嗣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一直到宴席散罷,各自送客,裴元嗣再回來時,阿萦已經卸下釵環沐浴完畢,坐在燈下陪着綏綏把玩今天她抓到的小木劍。
阿萦将小木劍放在小案幾上,捂住綏綏的眼睛,用兩張一藍一黃的帕子分別蓋住案幾一處,有一張帕子下藏的則是小木劍。
阿萦松開手,綏綏大眼睛瞅瞅這邊的黃絲帕,再瞅瞅那邊藍絲帕,小手随即一點,阿萦将絲帕掀開,絲帕下面藏着的赫然便是那把小木劍!
阿萦笑着親吻綏綏的臉,誇道:“我們綏綏真厲害!”
綏綏樂得直拍手。
裴元嗣走進來,阿萦看見了,起身笑道:“您回來了,我讓丫鬟給您備了熱水,您趕緊去洗洗解解乏吧!”
她臉上溫柔的笑意在燈光下一晃而過,仿佛心情還不錯,今天沒有任何人和任何事惹得她不高興。
裴元嗣緊緊盯着阿萦的眼睛,阿萦卻沒有和裴元嗣對視,轉身進屋拿衣服去了。
裴元嗣不知為何心裏一陣失落,他走到阿萦剛剛坐過的地方,綏綏親熱地撲進爹爹寬闊結實的懷裏讓他抱,讓爹爹陪着她玩找貓貓的游戲。
裴元嗣掩去目中情緒,将小木劍剛藏好,就聽綏綏“啪啪”拍手指着他剛剛藏下小木劍的藍色絲帕——他忘記捂綏綏的眼睛了。
裴元嗣只好掀開絲帕,捂住綏綏的眼睛,重新藏。
玩到綏綏終于累了,打了兩個小哈欠,奶娘把小丫頭抱了下去。
阿萦從屋裏走出來收走小木劍,輕聲對裴元嗣說:“我伺候您更衣吧。”
可一直等到更衣完畢,阿萦仍是一聲不吭。上床歇息了,阿萦剛準備躺下,裴元嗣終于忍不住按住她的手。
“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
“說什麽?”阿萦沉默了片刻,反問他。
一瞬之間裴元嗣的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的難受,四肢百骸都在艱難呼吸着,仿佛透不過來氣得沉。
尤其是阿萦還用那種輕描淡寫的态度,“您放心,我不會因為綏綏抓了一把小木劍就不高興,就像三夫人所說,巾帼不讓須眉,綏綏只要日後健康平安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他呢,她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明明巡邊時她寄過來的那些家信口口聲聲說想他念他,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全是假的!
裴元嗣嘴角勾着一抹似譏似諷的笑,突然起身撩開帳子,抓過一旁的衣服披上走了出去。
阿萦依舊靜靜地坐在床榻上,片刻後紫蘇、桂枝急匆匆跑進來撲到阿萦床前道:“姨娘,您和大爺說了什麽,大爺去了前院!”
“姨娘,您倒是快說句話啊!”桂枝也急道。
今天是綏綏的周歲生日,裴元嗣在深更半夜卻穿着寝衣從錦香院出來去了前院睡,明日這件事一定會傳滿衛國公府,阿萦也将成為笑柄!
旁人只會覺得是阿萦惹惱了裴元嗣沒有籠絡好男人的心,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我去把大爺請回來!”紫蘇咬牙道。
“不許去!”
阿萦叫住她,冷靜道:“這件事情,你們誰都不許管。”
她看得見,白天紫園裏裴元嗣是被馮窈強行攔下,她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回來對此事也只字不提,甚至對他更加溫柔體貼,他果然為此發了怒,且氣得不輕,大半夜竟冒着暑熱跑去了前院一個人睡。
這證明裴元嗣在乎她的想法,他或許以為她應該吃醋,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質問他是不是有了外心,是不是喜歡了別的女人,雖然他總是在否認,讓她不要胡思亂想,但阿萦看得出來,他其實樂在其中,喜歡她這麽問他。
所以每次他都會不厭其煩地重複,因為他心裏一直期望能有人在意他,阿萦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對他幾乎可以稱得上百依百順,在他心裏的阿萦應當是癡戀他、關心他、深愛他。
可阿萦不要做這樣的女人,男人永遠都不會珍惜對他一心一意懂事體貼的女子,他們永遠只會喜歡新鮮年輕美麗的少女。
前世的她,對他難道還不夠溫柔順從麽,在她死後裴元嗣很快卻又納美妾,将她抛之腦後,一雙兒女受人欺辱。
沒有付出過去得到的,便永遠不會珍惜,阿萦無意去改變裴元嗣什麽,她只想讓裴元嗣知道她沈萦絕不會是喜歡他的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她獨一無二,從前無人與她品貌相似,以後也絕不會再有!
如此約莫過了七八天,裴元嗣每日只在傍晚回一次錦香院看綏綏,即使阿萦主動與他搭話他也愛答不理,當着阿萦的面冷若冰霜,偶爾才吝啬地對着女兒露出個不怎麽好看的笑臉。
綏綏不愛板着臉的爹爹,鬧着非要奶娘和娘親抱,遭到母女兩人嫌棄的裴元嗣臉色更難看,坐了沒一會兒便又匆匆回了前院。
這日,阿萦照舊來到怡禧堂點卯。
自她熟悉府內中饋事務之後兖國大長公主便只讓楊嬷嬷陪着阿萦在梢間讀賬本和簿子,一個時辰之後再與衆管事媳婦理事。
今日楊嬷嬷卻将阿萦請到了暖閣,兖國大長公主不在,趙氏就坐在兖國大長公主常倚着的那張羅漢床上吃着茶,見她進來一反常态熱絡地笑了一聲,“今兒過來得倒是挺晚,莫不是昨夜沒睡好?”
阿萦微微擡眼,便見秋娘對她搖了搖頭。
“妾失禮了,還請太夫人勿要責怪。”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阿萦遂垂下臉先給趙氏行禮,趙氏打量着阿萦,發現她臉色蒼白憔悴,眼底浮着一層淡淡的青色,不過短短幾日像是瘦了一圈,心裏不禁一陣痛快。
趙氏正愁尋不到兩人罅隙見縫插針,阿萦畢竟不是從前的阿萦了,她如今手裏掌家,又生有綏綏,整日迷得她兒子神魂颠倒,更重要的是阿萦跟她不是一根繩兒上的,以趙氏的經驗來看,兒子之所以這兩年對她愈發敷衍的态度必定是阿萦從中作梗。
沒有男人不喜新厭舊貪戀美色,如果這個男人獨樹一幟,那多半是這男人身邊有個妒婦。
趙氏笑道:“別傻站着了,快坐下吧,下次把綏綏帶過來,還熱鬧些。”
“你也知道我這人直腸子,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你是和大爺是鬧矛盾了罷?他這人犟脾氣也不知和誰學的,犯起脾氣來連我這個當娘的都犯憷。”
“想當年嗣哥兒他爹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有一回他把我氣得三天三夜沒睡好,扭頭卻和楊姨娘那個賤……哼,我就見不得楊氏那個嘚瑟樣!”
“生什麽氣,男人心可大着呢,他們才不會跟咱們似的鑽牛角尖,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氣壞了咱們自己的身子可得不償失,所以第二天我就擡了屋裏的一個丫鬟親自送給嗣哥兒他爹,他爹第三天就撂下楊氏與我和好如初了……”
這時屋裏傳來兖國大長公主的咳嗽聲,趙氏的聲音悻悻戛然而止,一個長輩和小輩講自己的房裏事着實不成體統,尤其是兩人關系還不親厚。
阿萦明白,趙氏這意思便是讓她也擡個丫鬟送給裴元嗣讨她兒子歡心,不論最後的結果是不是兩人和好如初,只要日後裴元嗣能不再獨寵阿萦趙氏就心滿意足。
回到錦香院,阿萦站在窗下立了許久。
紫蘇進來一看趕緊将窗關上,嘴裏唠叨道:“今夜有雨,姨娘怎還開着窗站在風口,仔細着涼。”
阿萦問:“大爺今夜可還回來?”
前天、昨天裴元嗣都沒回家,紫蘇遲疑了片刻,輕聲道:“奴婢适才聽三七說,大爺要接連在都督府裏值守三晚,今晚恐怕也……”
不論是內閣還是六部九卿,朝廷規定每個衙署夜裏都要留人輪流值夜,防止夜裏出現突發事件無法及時處理,但極少出現一人連值三夜的情況,何況是大都督裴元嗣,除非他自己心甘情願留在都督府值守。
裴元嗣不在,阿萦夜裏便親自抱着女兒睡,今夜她卻将女兒交給了奶娘。
等紫蘇離開,阿萦悄悄将窗支開一點,上半夜趴在窗下的書桌上睡了一會兒,下半夜關窗回到架子床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她開始頭暈犯惡心,下不來床,紫蘇去了怡禧堂給阿萦告假,阿萦昏昏沉沉一天,到下午就發起高燒,燒得人事不醒。
裴元嗣騎馬從都督府回來,面無表情地去了前院。
看主子這樣子,今晚又是不打算回後院了。
裴元嗣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全都寫在臉上,一天到晚莫說在家,就連在都督府都說不了幾句話,主子心情不好,下人的活計也不好幹。
三七給主子捧過來換洗的衣服,小心觑着裴元嗣的臉色道:“大爺,萦姨娘昨晚似乎受了風寒,還挺重。”
“下午就一直高燒不退,聽紫蘇說現在都沒醒,燒得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三七話音未落,便見裴元嗣臉色倏然一變,竟是連衣服都沒換轉身就走。
作者有話說:
大爺:鼠鼠我呀沒人在乎了,傷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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