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衛國公府。

趙氏站在銅鏡前照着, 左看右看,忽嘆氣道:“秋娘啊, 你說待會兒我見到寧婉, 寧婉會不會怪我沒照顧好她姐姐?都說近鄉情怯,我卻怕見到寧婉那張酷似玉柔的臉,總讓我想起慘死的玉柔。”

秋娘安慰道:“您是多想了, 柔姑娘生前您對柔姑娘多好啊,滿府裏誰不稱您一句對柔姑娘視如己出?且當年若不是您據理力争為柔姑娘伸冤,柔姑娘只怕還是那嘉河水底的一副枯骨, 婉姑娘只會感激您為柔姑娘沉冤昭雪,懲治了罪人。”

話雖如此,趙氏心裏卻還是過不去這個坎, 如果當初不是她執意要讓外甥女給兒子做妾, 或許沈明淑那個毒婦也不會這麽急着除去外甥女,可誰又知道沈明淑竟如此喪心病狂,一刻都容不得她可憐的玉柔?

但願寧婉能理解她的一片心意,不會在心底記恨她。

前些日子收到劉媽媽的來信說她們就在這幾天能到京城, 趙氏昨天等了一天沒等到, 估摸着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果然,她這邊剛和秋娘唠叨完薛寧婉和劉媽媽, 就聽門房來報說是表姑娘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趙氏立馬笑逐顏開,扶着秋娘走了出去,她要親自去接外甥女!

衛國公府門口, 趙氏走到門口沒見到想見的外甥女, 反倒看見了最不想見的阿萦。

阿萦挺着大肚子神色焦急地在門口張望着, 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烏發被風吹得淩亂,原先姣好的身段也被大肚子襯得笨拙沉重。

可即便是這樣的阿萦也美得別有一番獨特韻味,在一衆高挑俏麗的小丫鬟中鶴立雞群,漂亮極了。

瞧見她過來,阿萦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上前給她施禮,微微垂首,聲音溫溫柔柔細細的,“太夫人,您怎麽出來了?”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記憶裏畏縮怯懦的阿萦慢慢變得得體大方了起來,趙氏不悅道:“我接我的外甥女你出來作甚,這大冷的天你還在外頭站着,你趕緊回去,別礙我眼!”

托綏綏和肚子裏昭哥兒的福,趙氏雖然依舊很讨厭阿萦,至少不再像以前似的見她就罵了。

阿萦一怔,趙氏來接她的外甥女?

阿萦忽然想到,前段時間趙氏的确和她提過一嘴她要把在江州老家的薛寧婉,薛玉柔的妹妹接到京城裏給她找門好親事,讓她給薛寧婉在府裏選個院子收拾一番。

說這番話時趙氏還特意在“好親事”這三個字上重重地咬了咬。

阿萦能說什麽,她倒是不想讓薛寧婉來,萬一又來一個居心不良的女子,這世上的人可不是人人都是薛玉柔,正因為薛玉柔好欺負才死在了沈明淑手中。

阿萦笑着道:“原來是表姑娘來了,我正巧幫着您迎一迎,太夫人放心,我裏面穿了不少,不會凍着。”

兩人這廂說着話,沒注意到門口一輛馬車拐進了胡同巷子正朝着兩人駛來,劉媽媽坐在馬車上激動地道:“到了到了,你瞧見沒姑娘,那個身披白底金絲狐裘的老夫人就是你的姨母太夫人!”

薛寧婉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驚喜的笑,“那就是我的姨母,姨母保養得可真年輕,真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姨母!”頓了頓,疑惑道:“媽媽,姨母身旁的那大着肚子的女子又是誰呀?”

劉媽媽說:“那是你表哥國公爺的愛妾,你姨母不喜歡她,不過她頗受你表哥的寵愛,現在肚子裏還懷着你表哥的娃娃呢,我看她肚子的形狀這一胎怕還是個男娃!”

說着馬車就停在衛國公府門口,劉媽媽先跳下去,再和一個丫鬟将薛寧婉從馬車裏頭扶了下來。趙氏捏着帕子就迎了下來,眼中含淚道:“寧婉,我可憐的外甥女啊,你受委屈了!”

劉媽媽推推遲疑的薛寧婉,柔聲說:“這是太夫人,是姑娘的姨母呀,姑娘別害羞,太夫人可疼你了!”

薛寧婉這才哭着撲進趙氏的懷中,姨甥兩人抱頭痛哭,完全忘記了一旁的阿萦。

阿萦微微擰眉,相比起薛寧婉,她現在更擔心的還是弟弟和福兒,也不知道三七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有穩重的三七在,弟弟和孫紹應該不至于就沖突起來。

心裏如是想着,阿萦無意擡頭瞥了一眼,冷不防對上一雙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那眸子的眼中含着秋水般盈盈的淚水,正細細地瞅着她。

四目相對之時薛寧婉率先沖她笑了笑,阿萦也不失禮節地回之一笑,“表姑娘,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院子我已經收拾好了,只等姑娘來住下。”

薛寧婉不好意思地從趙氏懷裏出來,抹着淚小聲問趙氏道:“姨母,這位姐姐是……”

“這是你表哥的妾,”趙氏拉着薛寧婉的手要往裏走,走了幾步見阿萦沒追過來,不放心地往後看去,沉下臉道:“你還愣着作甚,人都進來了,你趕緊回歸仁院去坐着,打發紫蘇去院子裏盯着再收拾收拾,看看我寧婉有什麽缺的沒!”

薛寧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萦,她便發現阿萦臉上不僅沒因為趙氏的話露出絲毫懊惱不悅,甚至連絲波動也無,仿佛習以為常,趙氏是在和她說今天天氣如何這樣的話,恭敬道:“太夫人息怒,我這就安排紫蘇過去,我還要在此處等等愚弟阿玦,想來阿玦也就這一時半會兒的就回來了。”

有楊嬷嬷和一群仆婦丫鬟護着,趙氏也不擔心阿萦會出什麽事,又埋怨了她幾句後這才親親熱熱地挽着薛寧婉的手過了二門去。

這兩人離開沒多久三七就回來了。

三七在前頭趕着馬車,馬車停下,臉色陰沉的沈玦從馬車上抱着昏迷不醒的福兒跳了下來。

阿萦看着弟弟完好無損的腿先是松了口氣,接着又因為弟弟臉上那一個明顯高高腫起的巴掌印揪心不已。

來不及多說廢話,兩人進屋,孫大夫還沒離開,阿萦趕緊讓他給福兒和弟弟看看傷勢如何。

福兒只是吃了蒙汗藥昏過去,沈玦臉上和身上也受了些皮外傷,兩人皆沒什麽大礙。

三七拉着阿萦到一邊,神色複雜地道:“五少爺看着弱不禁風,揍起人來……”

好家夥,那孫紹話還沒說完沈玦一拳就掄在了孫紹的下巴上,把五大三粗的孫紹下巴都揍脫臼了,接着沈玦掐着孫紹的脖子要求孫紹的小厮立即放人,那架勢大有孫紹敢說個不字他能當場把孫紹掐死,莫說孫紹,連三七瞧着都有些發憷。

孫紹的小厮們無奈之下把昏迷的福兒送了出來,混亂中孫紹身邊的小厮還趁機扇了沈玦一巴掌,不過那小厮也沒讨到好,被沈玦踢得捂着下檔嗷嗷叫。

這些三七便沒詳說,總而言之福兒要回來了,但梁子怕是也和孫紹和孫家結下了。

沈玦坐在榻上一面由孫大夫上着上藥,一面給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福兒細心擦汗,阿萦看着弟弟那張秀氣卻隐隐冒着寒氣的俊臉,以及床上福兒清秀煞白的小臉,心裏一時滋味莫名。

三七以為她是擔心事情鬧大,遂安慰道:“姨娘莫擔心,是孫紹先欺負咱們五少爺在先,論理也是孫家理屈,就算鬧到聖上那裏咱們也不怕。”

阿萦胡亂點了點頭,因怕孫紹事後去通惠書院報複,阿萦便暫且讓弟弟和福兒、周文祿住在了衛國公府。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三七領着沈玦去孫家讨說法要人的事情很快傳到了趙氏耳朵裏,“我說她怎麽大冬天守在外面,原來是為了那姓沈的小子。”

趙氏冷哼道:“這個惹禍精,淨會給我們衛國公府惹事,她要是在外頭管束好了她弟弟那孫紹能沒事找事?還不是仗着你表哥寵她家裏兄弟幾個就狐假虎威罷了!”

又對秋娘道:“頌哥兒一貫和那豎子要好,你叫王順和幾個下人管住了嘴,別讓哥兒成天跟這種人往來,沒得把我的好兒子帶壞了!”

薛寧婉笑着勸趙氏息怒,“少年人打打鬧鬧實屬常事,何況姨母也說大表哥喜歡萦姨娘,萦姨娘的弟弟在外硬氣些也是人之常情,咱們衛國公府是勳貴世家,表哥又英勇善戰,旁人聽了這名號敬畏惶恐尚且來不及呢,想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婉兒倒瞧着萦姨娘很是面善,還挺喜歡她的!”

要說沈玦欺負別人,這可能性八成不大,因為沈玦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郎,秋娘在府裏見過他幾次,沈玦雖不愛說話,人卻極有禮貌,每回見她都會客氣地打招呼,秋娘還挺喜歡他。

且她剛才也沒說就是沈玦惹了孫紹在先,這位表姑娘話裏怎麽好像已經定了就是沈玦招惹了孫紹呢?

在一旁沏茶的秋娘聞言臉上的笑容就凝了凝,多看了這位體貼又善解人意的表姑娘一眼。

薛寧婉去年剛及笄,論漂亮比起姐姐薛玉柔來是有過之無不及,削肩細腰,修眉俊眼,若說薛玉柔性情是雲朗風清的溫柔月光,薛寧婉便是那旭日初升顧盼神飛的明媚朝陽,她又會說話又會撒嬌逗人笑,從她到這兒趙氏的笑聲就一直沒停下過。

但願是她多想了吧,秋娘搖搖頭。

趙氏越喜歡薛寧婉,就越發對阿萦橫挑鼻子豎挑眼,對着薛寧婉發了好一通牢騷,薛寧婉不僅順着趙氏的話茬,同時還會體貼地為別人分辨幾句,趙氏覺得小外甥女和玉柔一樣善解人意,一高興就讓秋娘晚上鋪兩床被子,準備和薛寧婉一起睡。

夜色愈濃,錦香院。

福兒醒來後一直自責,那孫紹幸而沒喪盡天良到欺負福兒,只是給她喂了不少的蒙汗藥,阿萦安慰了福兒幾句便讓她歇下了,從廂房出來的時候沈玦在院子裏坐着,見她出來便上前扶着她進了屋。

“姐姐,福兒沒事吧?”沈玦關心地問。

“就是有些受驚,”阿萦意味深長地道:“阿玦,你似乎很在意福兒。”

沈玦面色如常道:“我一直将福兒視作自己的親妹妹,自然擔心她。”

頓了頓,又道:“今天是我給姐姐惹麻煩了,姐姐曾叮囑過我不要與孫紹往來,沒想到我還是……”

阿萦便想到前段時間她見沈玦似乎心情頗為煩悶,問他卻藏着掖着不說,只說是念書累的,想來就是為了書院裏孫紹的糾纏煩惱,不敢告訴她怕她擔心罷了。

誰又能想到那孫紹竟然從府學退學到了通惠書院?

阿萦拍拍沈玦的肩道:“你愁什麽,我都沒愁,沒事別惹事,有事咱也不怕事,孫首輔的孫子又如何,你姐夫還是衛國公呢,怕什麽,姐姐在這給你撐腰!”

姐夫?

沈玦在心裏默默念了這兩個字。其實裴元嗣這幾年來,對他和姐姐真的挺不錯,而且他發覺姐姐自打懷了這一胎之後,臉上的笑容好像也比從前多多了。

這一夜有人輾轉難眠,有人卻是怒火中燒。

一大早衛國公府門口就有人氣勢洶洶地來敲門,門房開門一看唬了一跳,只見孫夫人領着鼻青臉腫的孫紹和一群家奴上門來給兒子讨還公道了。

作為內閣首輔的兒媳婦,孫夫人并不覺得她孫家就比衛國公府差多少,何況欺負她兒子要真是被裴元頌揍得也就算了,一個小妾的弟弟就敢把她的寶貝兒子打成這樣,昨晚孫夫人就發誓今天要為兒子讨回公道,絕不能将此事善罷甘休,否則日後必定人人都以為她孫家是好欺負的!

丫鬟畢恭畢敬地将趾高氣昂的孫夫人和孫紹請到花廳,孫紹下半張臉都腫得面目全非,脖子上一圈血紫的紅印至今未消,愈發襯得他肥頭大耳獐頭鼠目。

孫夫人冷笑道:“等着吧,今天娘必定讓那沈玦給你跪下磕頭道歉!”

孫夫人以前和趙氏打過交道,趙氏這人向來倨傲,試問兒子寵妾滅妻,還為了這小妾多年不娶妻後宅獨寵,哪個當娘的會喜歡這小妾?不恨死那都是輕的。

孫夫人篤定趙氏會跟她站一條線。

且說趙氏正躺在美人榻上和薛寧婉吃茶,聽聞孫夫人找上門來,還頗吃一驚,“昨天那事不是已經了了嗎,她又來作甚。

難不成是畏懼她衛國公府的權勢,來道歉了?

趙氏炮仗脾氣,孫夫人睚眦必報,兩人性子素合不來,趙氏擺手道:“就說我身子不适,讓她把表禮放下走就行了,不必這麽大張旗鼓。”

秋娘:“……”

老太太你真是想太多了!

“太夫人,孫夫人似乎……來者不善,不像是來賠禮道歉的。”

花廳。

阿萦和沈玦趕到的時候頌哥兒就守在花廳外焦急地張望着,一見姐弟兩人過來忙迎上去問:“孫紹說你先挑釁毆打他在先,我不信你會幹出這種事,是不是孫紹先欺負了你,孫紹綁架的那個小厮是不是不是什麽小厮,根本就是福兒?”

沈玦冷聲說是,頌哥兒氣得簡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罵道:“孫紹這個王八蛋,你看我不給你和福兒讨回公道!”

一扭頭就要拉着沈玦就率先沖了進去,阿萦一個眼神過去,兩人被三七攔下。

“你們兩個門口候着,先別進來添亂。”

孫紹和孫夫人皆仇視地等着沈玦進來,等了半天卻見門口慢吞吞走進來一個挺着大肚子、杏眼桃腮烏發雪膚的女子,料到這小婦人十有八.九就是衛國公傳說中的愛妾,沈玦的姐姐。

孫夫人上下打量着阿萦,心道這女子果然有幾分姿色,怪不得能把不近女色的衛國公都迷得神魂颠倒。

阿萦不可小觑,但孫夫人一個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根本瞧不上阿萦的身份,“什麽時候一個妾也能出門招待人了,叫你府上的長輩過來,我有話和你們太夫人說。”

阿萦由紫蘇和桂枝扶着穩穩當當坐于上首,聞言也不惱,慢悠悠道:“妾雖不才,身卑位微,卻執掌一府中饋多時,孫夫人有什麽事與妾但說無妨。”

孫夫人就一句話:“讓你弟弟給我兒跪地磕頭,賠禮道歉!”

阿萦朝着孫夫人身邊的孫紹望去,只見那孫紹果真如三七所說尖耳猴腮氣質猥瑣,見她望過來還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呆了。

阿萦眸光微冷,“分明是貴府公子欺辱我阿弟在先,綁架毆打我阿弟的婢女小厮在後,若要道歉那也該是孫公子給我阿弟道歉,哪有苦主反給欺人者道歉的道理!”

孫夫人一拍桌子站起來道:“你一個小婦橫什麽橫!我兒子分明是被你弟弟打成這樣,今日沈玦若不給我兒道歉,明天我就鬧的滿城皆知,你衛國公府仗勢欺人!”

阿萦冷笑道:“衛國公府仗勢欺人,孫夫人說的很是,大不了咱們去順天府衙門請青天老爺給斷斷案,橫豎人證物證妾此處皆有,屆時青天老爺定會還孫公子一個清白!”

“三七,去報官!”

“是!”三七扭頭就走了。

孫夫人傻了眼,她沒想到阿萦一點兒不怕她是說報官就報官,咬牙指着阿萦道:“你好啊小沈氏,你別以為旁人不知道你這個位置如今是怎麽來的,不就是恩将仇報陷害你的嫡姐才有了今日!”

“你在外頭早就是個聲名狼藉的女人,不想着如何去低調行事,反還争強好勝非要與我孫家對着幹,你這等行徑你家太夫人和衛國公知道了定要将你逐出家門!”

“這麽大陣仗,這是要把誰逐出家門?”

正争執間,忽聽門外傳來一道冷笑聲。

一個滿身珠翠富态高傲的老婦人被七八個丫鬟簇擁着走了進來。

孫夫人眼睛一亮,立馬唾沫星子亂飛地告狀道:“太夫人,我家诏兒在書院裏那誰提起來那不得豎個大拇指說他仗義、大氣、與人為善,偏偏這個沈玦總是拿鼻孔看人從不将我的诏兒放在眼裏!”

“倘若不是先前他屢次三番挑釁诏兒,诏兒怎麽可能一氣之下綁走了他的丫鬟讓他道歉,你說他不道歉也就罷了,還把我的诏兒打成這般模樣,此子心腸歹毒睚眦必報,日後必定是一方禍害,我勸太夫人趁早将這豎子給趕出衛國公府!”

“還有這個挑撥離間胡攪蠻纏的小沈氏,我本着想衛國公與公爹私交一向不錯,想與國公府私了,讓沈玦那豎子給我兒道歉即可,這小沈氏卻非要逞什麽威風跑到順天府去報官,要把事情鬧大,事情鬧大了我們孫家和裴家豈不是都要成為旁人眼中的笑柄,太夫人您說是也不是!”

趙氏瞥了一眼阿萦,阿萦打從趙氏進來便站了起來,姿态恭敬謙卑将她請到上首。

阿萦委屈道:“太夫人,妾以性命擔保起誓,阿玦才是苦主,此事皆系孫公子挑釁動手在先,毆打阿玦的小厮綁走阿玦的婢女在後,妾不是為了自己和阿玦,而是為了衛國公府和大爺着想。”

“今日咱們決計不能退讓半步,否則今日之事日後一旦傳揚出去,豈不是坐實了阿玦欺負孫公子,世人只恐要議論咱們衛國公府縱親犯科仗勢欺人,阿玦受辱事小,國公府的顏面才是重中之重!”

趙氏暗忖阿萦此言頗有道理,何況沈玦那小子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想也不應該是個混賬的,反倒是這眼前的孫紹在京城內可是有名的纨绔,用屁股想趙氏都會選擇阿萦和沈玦。

再說,這世上哪有胳膊肘子往外拐幫外人說話的道理,趙氏是不喜阿萦和沈玦這對姐弟不假,可阿萦再不讨她歡心那也是她小孫女兒的娘,是他兒子的小妾,她能欺負,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上前來對她指手畫腳了?

趙氏嗤道:“孫夫人,你兒子難道還是塊什麽香饽饽不成,怎的,大周律哪條律法規定沈玦要把你兒子放在眼裏了?”

孫夫人目瞪口呆。

趙氏接着不耐道:“行了行了,孩子間的小打小鬧也值得親自你跑上門來,依我說這事沒什麽大不了,本來你兒子也沒多俊,不就在臉上劃了那麽幾道,你家孫紹也沒吃虧,不也抽了沈玦一巴掌嗎,你看沈玦現在臉還腫着。”

這不屑的态度氣得孫夫人險些急火攻心,“太夫人你什麽意思啊,沈玦姓沈,他就是個外人,你護着他作甚!我家公爹與衛國公在朝堂之上一文一武輔佐聖上,裴孫兩家何必為了一個外姓的豎子鬧不愉快?!”

趙氏當即拉下臉道:“好言好語勸你不聽,我便是護短又如何,孫閣老家的公子吃喝嫖賭欺男霸女全京城人盡皆知!孫大人教出這樣的孩子害不害臊,還好意思來我衛國公府讨什麽公道,誰先動的手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兒!”

孫夫人捂着胸口怒聲道:“虧你還是衛國公府的太夫人,你,你如此羞辱我與我兒,今日之辱我斷不會善罷甘休,報官就報官,大不了咱們公堂上見!”

孫紹一見形勢不對連忙拉着孫夫人低聲急道:“娘你莫激動,咱們別去公堂,就讓沈玦給我口頭道歉就成……”

誰知趙氏點頭稱許道:“合該如此,順天府尹本就專司斷案,咱們幾個婦人在這裏瞎掰扯沒人家幾棍子殺威棒管用,到時候那公堂之上,幾棒子下去肯定說謊的全都招出來了!”

和衛國公府一道對簿公堂,孫紹便是想使銀子賄賂順天府尹都不成。孫紹便仿佛感覺那棒子已經抽到了他的屁股上,腫成的豬頭臉一時煞白成了白臉豬。

眼看着趙氏又讓人去催三七報官,孫紹和色厲內苒的孫夫人同時坐不住了,趙氏就盯着母子兩人似笑非笑,阿萦依舊托着自己的大肚子氣定神閑,甚至還吩咐丫鬟們去上茶端些瓜果進來招待客人。

孫夫人支支吾吾道:“今日不然就、就算了,我,我回家讓老爺再……”

“太夫人,萦姨娘!”

平兒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回禀道:“孫大人上門求見。”

孫紹和孫夫人兩人面色齊齊一變。

孫士廷的長子孫彥,在朝中任兵部侍郎,阿萦眯眼看着孫紹和孫夫人,這撐腰的男人上門來了,母子兩人臉上不禁沒有生出絲毫喜意,怎麽反而還露出幾分畏懼和心虛?

作者有話說:

嘤嘤嘤,寶子們,沒有大爺你們都不出來冒泡了,下章大爺出來,你們給我點評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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