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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彥面色鐵青地看着妻兒, 壓低聲音質問道:“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們過來嗎!”
孫夫人理直氣壯道:“你想讓我眼睜睜看兒子受委屈,你這個當爹的坐得住, 我可做不到!”
孫紹是夫婦倆的老來子, 孫夫人一直對這個小兒子十分溺愛,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孫彥對妻子很是無奈,氣憤地瞪了眼龜縮在孫夫人身後的孫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東西!
他能不知道妻子的意圖, 無非是覺得衛國公太夫人不會為小沈氏和她的弟弟撐腰,這才氣勢洶洶地上門興師問罪。
父親孫士廷雖在內閣任首輔,看似權傾朝野德高望重, 實則卻因早年一樁舊事得罪過太子, 眼看如今成嘉帝日薄西山,孫家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
父親早先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平日裏莫要再外節外生枝惹是生非,偏偏他娶了個好媳婦生養了個好兒子, 今日耀武揚威耍刀耍到衛國公府門上來了。
這衛國公明面上中立于太子與周王之間, 一年前太子行宮含章宮失火他卻是第一個沖到火場中救下太子太子妃與小皇孫,若說裴元嗣不是太子黨孫彥都不信。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要真是衛國公裴元嗣也就罷了, 偏偏是他這難纏的母親趙氏和他寵愛的小妾, 孫彥下衙後得知妻子和兒子去了衛國公是渾身直冒冷汗,官服都來不及換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衛國公府。
“太夫人,這恐怕是個誤會, 孩子間的小打小鬧何必要鬧到要對簿公堂, 那旁人不知情的見了豈不是要笑話咱們兩家小題大做?孫家與裴家素來交好, 鬧成這樣實在過不去眼,诏兒性子跋扈,有什麽錯處都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教好,孫彥在此厚着臉皮替犬子和拙荊賠個不是,還請太夫人與如夫人莫要再計較。”
說罷孫彥躬身作揖,态度好不誠懇。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阿萦與趙氏對視一眼,趙氏說道:“孫大人,我這把年紀了本不該和一個小輩計較,且不論此事誰對誰錯,貴夫人和貴公子這幅興師問罪蠻不講理的樣子可是絲毫沒把我衛國公府放在眼裏,若是沖撞了我便罷了,沖撞了她肚子裏這塊肉。”
趙氏瞥了眼阿萦的肚子,似笑非笑道:“我那兒子可不是個好欺負的。”
言下之意,阿萦是裴元嗣的愛妾,若是阿萦和沈玦有事,她無所謂,裴元嗣肯定不會放過孫夫人和孫紹。
孫彥冷汗涔涔,忙道:“多謝太夫人提點,幸虧有太夫人坐鎮,犬子與拙荊不至于釀成大錯。”
“好了,還是孫大人講理,厚道,”趙氏笑了,“就看在你的面子,讓你兒子給沈玦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頌哥兒不滿插嘴道:“娘,這事光道歉怎麽就完了,孫紹他差點就把福兒的哥哥給打死了,他上門的時候還指名道姓讓阿玦給他磕頭道歉……”
孫彥氣不打一處來,提溜着孫紹的耳朵把他從孫夫人身後揪了出來,“你個不孝子,我是不是每日都和你說過讓你莫在外惹是生非,府學都不要你了,好容易把你送進通惠書院,你還四處招搖橫行霸道!”
孫彥一巴掌抽過去把孫紹抽得嗷嗷直叫“娘救命”,再一腳踢在孫紹屁股上,孫紹高喊不敢了不敢了,委委屈屈老老實實地走到沈玦面前給他作揖道歉。
“沈兄,先前、先前都是我多有冒犯得罪,還請沈兄你大人莫記小人過,就繞我這一次吧,若我日後再欺負你,就讓我天打雷劈,現世得抱,呃,呃,喉嚨裏長個爛瘡!”
孫紹苦着臉往後抽一眼怒發沖冠的老爹,孫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吓得他趕緊又給沈玦作了兩個揖。
沈玦冷冷看着孫紹擠眉弄眼的模樣,又隐晦地看了眼姐姐阿萦,如若這不是在衛國公府,他定會讓孫紹加倍血債血償,至少把孫紹弄成殘廢,讓孫紹為他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沈玦在心裏記下了,面上卻淡淡道:“言重了,既都是同門,孫兄你再給我的丫鬟和小厮誠心道個歉,今日這事我便不會再追究。”
孫夫人難以置信,“一個下人也值得我兒道歉,你是不是成心刁難我們?”
孫彥顯然也沒料到沈玦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遲疑地看向了趙氏,沈玦心內冷笑一聲,忽義正言辭神色凜然道:“太.祖皇帝即位後即立律法,大周律法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辜毆打他人至重傷,杖五十。孫大人,莫非因打人者是閣老家的公子便可行豁免之權?”
“孫閣老知人善用為國為民,孫大人亦為官多年清正廉潔,怎不知這‘人心公則如燭,四方上下,無所不照’的道理,莫非平民百姓遭受侮辱冤屈便活該忍氣吞聲無處伸冤,敢問孫大人這官是為誰而做,沈玦心裏自有杆秤,既然孫大人與孫公子不願,沈玦必不強求,只請孫大人日後好自為之!”
孫大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玦,眼前這個少年身量如竹清瘦病弱,充其量不過十六七歲,竟有如此膽識氣魄,小小年紀出口成章,咄咄逼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阿萦一時也被弟弟身上的淩人的風華所懾,嘴角不自覺勾起驕傲的笑容。
最終,在沈玦的堅持之下孫紹分別給周文祿和福兒低三下四地道了歉。周文祿傷得不輕,迫于面子孫大人只得親自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周文祿,權當賠錢給他看病吃藥的藥錢,臨走時和孫夫人那憋屈的表情別提多解氣。
福兒和周文祿對着趙氏和阿萦拜謝感激,趙氏昂着頭擺擺手,讓丫鬟幫忙扶着周文祿又退了下去。
頌哥兒眼睛閃閃發亮地看着沈玦,捅一捅趙氏小聲道:“娘你看人家沈玦多有學識,這一通大道理竟把為官多年的孫大人都給唬住了,以後你還攔不攔着我和他來往了?”
趙氏沒好氣道:“就你這半吊子人群裏随便拔個都比你強!”
心裏如是想,趙氏還是向阿萦和沈玦姐弟倆投去了一個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怎麽她生了倆兒子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小兒子讀書這麽差勁不争氣,連個病歪歪的病秧子都比不上!
難道是生頌哥兒的時候她和那死鬼年紀都大了,這臭小子在肚子裏沒生養好?
趙氏就有些擔心地盯着阿萦的肚子盯了半響。
頌哥兒沖過去拉着沈玦,笑道:“阿玦你快教教我,我讀了這麽多書怎麽都沒聽過你剛才說的那句什麽,什麽人心公則如燭的話,你是從哪兒看的!”
兩人邊說笑邊走了出去。
外人的賬算完了,該算家裏人的賬了。
其餘人皆散了,阿萦随着趙氏來到撷芳院,趙氏進了屋就劈頭蓋臉地訓斥道:“你瞧瞧你和你弟弟幹的這些好事,你輕而易舉把孫家給得罪了,留下個爛攤子給我,往後外面人怎麽說咱們衛國公府?”
阿萦誠懇地道歉,“太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別為了我氣壞身子。”
趙氏才不領阿萦的情,“你甭說這些好話糊弄我,大爺吃你這套我可不吃!我也不指望你讨我歡心,你就安安分分待在院子裏待産行不行,整天就知道瞎攙和,我沒病也被你給氣出病了……”
絮絮叨叨說了阿萦許久,越說越有精神,阿萦皆低眉順眼地聽着,突然渾圓的大肚子後面探出個紮着沖天辮的小姑娘來,大大的鳳眼畏懼地看着盛怒的祖母道:“祖母生氣氣?”
趙氏一愣,綏綏邁着小短腿從阿萦身後啪嗒啪嗒跑到趙氏面前,仰起頭奶聲奶氣地說:“祖母不,不要說姨娘,姨娘會傷心,祖母會,會氣氣。”
趙氏驚訝地看了一眼阿萦,再看看面前癟着小嘴鳳眼裏閃着淚花的小孫女,到嘴邊的話就生生噎在了嗓子裏。
“你可是真護着你姨娘,分明是祖母都被她給氣壞了。”
趙氏嘀嘀咕咕将綏綏抱了起來,嘆口氣道:“好了好了,別哭鼻子,哭腫眼睛祖母該心疼喽,不哭不哭我的乖嬌嬌。”
趙氏心疼地用帕子給小丫頭擦眼淚,綏綏趴在祖母懷裏,眼睛卻向後睃去哼哼唧唧,“姨娘,姨娘。”
趙氏還能怎麽着,“好了好了,你下不為例。”
阿萦就猶豫地看着趙氏,趙氏還沒稀罕夠小孫女呢,不高興道:“就讓綏綏陪着我,在我這玩一會兒不過分吧?”
要不是答應了外甥女今晚兩人一塊睡,她肯定要趁機留小孫女過夜的。
阿萦心裏不願意,不過趙氏剛剛也算替她和弟弟出了口惡氣,沒道理阿萦要攔着綏綏和祖母親近,便柔聲道:“太夫人喜歡小丫頭,是她的福氣,我是怕綏綏頑劣吵鬧,打擾到您休息,還有婉姑娘……”
阿萦看向一側的薛寧婉。
薛寧婉怔了下,旋即擺手笑道:“不礙事不礙事,二姑娘生得如此俊俏可愛,我喜歡都來不及呢!”
阿萦沖薛寧婉微微笑着致意,施禮退下。
綏綏奶奶的聲音,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白裏透粉的小臉蛋趙氏真是稀罕得不行,秋娘含笑向薛寧婉解釋道:“這是二姑娘綏姐兒,今年還不到兩歲,太夫人最疼綏姐兒了,捧在手裏怕碎了,簡直當個眼珠子。”
趙氏瞪了眼秋娘,“你這老貨還好意思說話,你把綏綏偷偷抱過來不就是為了替她解圍,什麽時候你竟成了她那邊的人了!”
秋娘哂笑不語。
“綏姐兒生得可真好看,和姨母、表哥真像。”
薛寧婉笑着伸過手去,綏綏卻咻的一下警惕地鑽進了趙氏懷裏。
薛寧婉臉上笑容一僵。
趙氏卻慈愛地撫摸小孫女柔軟的小辮子道:“小丫頭沒見過你,你跟她多玩會兒她就跟你熟了!”
回到錦香院,阿萦身心俱疲,躺下去就睡了一覺,一直睡到傍晚時分。
“五少爺用過了沒?”起床後她問紫蘇。
“用過了,正在廂房和福兒姑娘說話呢。”紫蘇放下茶盞意有所指道。
阿萦喝了碗茶潤喉,披上衣服悄悄去了廂房門口偷聽。
“少爺,咱們時候能回書院啊,我覺得咱們總住在衛國公府這裏,很給姑娘添麻煩。”
“明天我就和姐姐提一提,”沈玦問:“你嘆什麽氣,事情不都解決了?”
福兒便沮喪道:“要不是因為我和哥哥,少爺姑娘便不會與孫家結下梁子,那天我就不應該和哥哥回家,少爺,你說我要不要明天走之前再去找太夫人賠罪?”
沈玦摸摸福兒的頭道:“你想賠罪,太夫人未必願意見你,孫紹本意想欺辱的是我,你不必放在心上,若要說連累,其實也是我連累了你和周大哥。”
透過沒關齊的門縫,阿萦隐約看見弟弟坐在書案前舉着一本書,案幾上燭火明暗不定地映在他的側臉,愈發襯得少年眉眼深邃分明,福兒背着身趴在案前,烏鴉鴉的發在發頂顫巍巍挽着,細細的腰肢從她的角度看來不盈一握。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記憶中瘦瘦弱弱的弟弟個子突然開始拔高,臉龐褪去青澀變得深沉堅毅起來,手指細長白皙,有了小夥子的感覺。
而臉兒圓圓愛吃饞嘴的福兒身體也開始抽條,像柳枝般慢慢舒展開纖細的腰肢身段,開始有了少女柔美清麗的味道。
福兒語氣悶悶地,“我好像總是特別笨,給少爺惹事,當初我應該跑開去喊人才對,可那時孫紹的小厮們一把就揪住了我的頭發,我、我怕疼……”
沈玦便忙擱下筆去查看福兒的頭發,“拽你哪邊頭發,怎麽不早說,給我瞧瞧,現在還疼不疼?”
……
阿萦從廂房轉而去了抱廈看周文祿,有衛國公府上好的靈丹妙藥養着,周文祿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
回到房間裏,房中除了幽幽的燭火閃爍着空無一人,裴元嗣不在的時候還有女兒陪着阿萦逗她解悶兒,現在女兒也不在身邊……
阿萦讓紫蘇和桂枝備紙磨墨。
桂枝嘿嘿地笑,“姨娘要給大爺寫信了?”
裴元嗣離開至今有一個多月了,阿萦估摸着可能過不久就能收到他從前線遞來的家信,要是現寫一時又提筆忘話,這樣想起什麽來就寫些什麽,到時候能湊夠厚厚的一沓信,顯得她與裴元嗣有很多話要說。
以前每回裴元嗣巡邊出征阿萦都是這麽幹的,這回她咬着筆尖坐在書桌前良久卻愣是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明明心煩意亂,很想找個人傾訴,要落在紙上反而因為想傾訴的話太多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紫蘇和桂枝都自覺地避開不去看阿萦寫的內容,阿萦苦惱地嘆了口氣。
裴元嗣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前些時日陸氏還來找她說過話,兵貴神速,此次讨伐逆賊的大軍共分為兩路,一路由裴元嗣自出京城後南渡渭河進抵九江,而另一路則由武定侯郭允率軍南下,雙方約定會師于長江天塹前的安慶府。
裴元休從朝中聽來的戰報,在遼王占領江西之後江西周圍的省份不戰而降,目前遼王則以江西為據點繼續拿下周圍的湖浙兩省,而裴元嗣的大軍順利渡過為何後便迅速朝着九江府出發,恐怕不久之後雙方将在湖北四川一帶有一場惡戰。
阿萦料定趙氏肯定會将弟弟和孫紹的事情告狀給裴元嗣,說實話她心裏也很擔心裴元嗣會責怪她給衛國公府惹事,但要她為了衛國公府和弟弟對孫紹與孫夫人的欺辱忍氣吞聲她又做不到,思來想去,阿萦心裏拿定主意,将綏綏這幾天的幾件趣事都詳細寫了下來,最後幾筆,等墨跡幹了,将信疊好折在信封當中。
中軍大帳。
裴元嗣坐于主位,與諸位将帥商議夜渡長江事宜。
武定侯郭允指着沙盤中間的河流說道:“再過幾日便是長江一帶雨季,屆時長江水流猛漲,水勢湍急,強行渡江恐有翻船之險,且大雨之下弓弩開膠行軍困難,遼王反逆想來也會按兵不動,不如我們等雨季過長江,一舉拿下長江以南的九江,繼而再奪江西,摧毀遼逆大本營!”
衆将聞言皆附和稱許,唯有輔國公世子馮維看向上首一語不發的裴元嗣,“裴将軍可是另有什麽錦囊妙計?”
“錦囊妙計算不上,”裴元嗣直言道:“我不贊同郭将軍的說法,兵貴神速,遼逆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相繼拿下湖浙等地無非靠的是朝廷大軍反應不及。同理,遼逆遭按察使許寧揭發倉促之間召集軍隊,未必就比我們長途奔襲來得得心應手。”
“如今我們軍隊剛剛集結,而長江水勢險峻,遼逆想必也與諸位将軍一般料定我們不敢強渡長江,倘若此時我們攻之不及、出其不備,必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挫荊門、宜都兩鎮,那時再想奪江西輕而易舉。”
郭允不悅道:“裴将軍此法固然能打遼逆一個措手不及,節約不少時間,然長江天險難渡,我軍又是千裏奔襲軍情疲憊,強行渡江會造成不少傷亡,裴将軍可有應對之法?”
“事急從權,機不可失,夜渡時将戰艦船頭船尾皆以鐵鏈拴在一起,如此船行平穩,必不有失。”
此次平叛裴元嗣才是主将,主将都拍板做了決定,其他人唯有支持的份,馮維率先說道:“平叛刻不容緩,強渡長江雖險,卻能出奇制勝,我贊同裴将軍的決策。”
見适才贊同他的那些人一個個都當了牆頭草倒向裴元嗣,老将郭允面子上過不去,勉強答應道:“好吧,那就依裴将軍所言。”
商議完畢渡江時間,衆将準備從中軍大帳中退出,這時在外面等候已久的楊義武命人擡着一只大箱子進來,笑道:“諸位将軍,遞運所的信差到了。”
朝廷和成嘉帝的旨意走的是急遞,而家信則不必這麽急,通過遞運所由信差快馬加鞭往前線送即可,既然不是急遞,那就一定是家信。
衆人聞言精神皆是一振,紛紛争先恐後上前到箱中翻找自家的家信。馮維找到蓋着“輔國公府”徽記的信封後,一扭頭發現坐在上首的裴元嗣依舊低頭凝視着沙盤紋絲不動,便笑着上前問道:“肅之,你怎不去找家信?”
裴元嗣視線在圍于箱前的衆人轉了一圈,淡道:“沒什麽可看的,等大家都找完了也不遲。”
馮維笑了笑沒說什麽,捧着信抓緊回去了,裴元嗣沒媳婦,他家中的嬌妻幼兒可是把他給想壞了呢!
衆将找到信都歡歡喜喜地捧着告辭離去,等人都走光後楊義武在帳外朝裏面探頭看了看,發現裴大将軍兩條長腿就跟生根發芽似的坐那上頭一動不動,搖頭嘆了口氣先走了。
又過了好半響,裴元嗣起身走到帳門前站了片刻。
确定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進來,他這才從箱底翻找出衛國公府的家信,這信包了足有厚厚的一沓,裴元嗣快步走到桌前用刀小心劃開,卻因為刀劃的太急,一不小心割傷了手,在指腹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裴元嗣微微蹙眉,另一手從懷裏掏出塊汗巾,汗巾上繡着一叢清秀幹淨的竹葉,裴元嗣看了看汗巾,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舍得弄髒,便只得将汗巾又塞回懷裏,從桌上随手拿了塊擦桌子的巾子擦幹淨了血跡。
一切準備就緒,裴元嗣飛快将包在外的大信封撕開,大信封裏面又包了四個小信封,分別是兖國大長公主,趙氏,裴元休,以及阿萦的信。
裴元嗣将前三人的信一一拆開走馬觀花地大體看了內容,裴元休主要與他談了近來朝廷中一些官員對遼逆此次叛亂的看法,兖國大長公主和趙氏則是擔心裴元嗣的安危,信中千叮萬囑叫他謹慎行事,莫要急功近利。
趙氏的信中還特意提到她将外甥女薛寧婉接到了京城住,薛寧婉多懂事多貼心,而阿萦和沈玦淨知道給他和衛國公府惹事,開罪了孫家,言辭中頗有怨言。
裴元嗣眉頭愈擰愈緊。
終于看完親娘的信,裴元嗣将信扔到了一邊,最後一封是阿萦寫給他的信,裴元嗣攥着信封竟有幾分緊張,不過隔着信封捏了捏信封的厚度,他眉頭很快松開,嘴角也高高地翹了起來。
如果輔國公世子馮維還在現場,肯定會被裴大都督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的模樣給驚呆。
作者有話說:
下章卸貨!
你們猜大爺趕不趕得回來~
注:人心公則如燭,四方上下,無所不照。出自明薛宣《薛文清公讀書錄體驗》,意為一個公平、公正的人就像一顆蠟燭,無論是四面八方,還是上上下下都能照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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