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節課正好下課,書桐連忙跳下車,轉身打算道謝
間,說道,“行了,你到校就沒問題。我走了。”她拜拜手,朝校門的方向走。
“你不回宿舍?”書桐轉身看她。
“我早就不住宿舍了,住學校對面的小區。”熊靜無所謂地說。她跟室友……合不來。
“你——”書桐覺得熊靜有點叫人覺得不可思議。她無法組織自己腦袋裏那些串聯不起來的想法,半晌才問,“為什麽?”問完她就後悔了,這種問題叫熊靜怎麽答?
書桐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像書本上那樣說,好人和壞人之間是泾渭分明的。可是卻依舊想不通熊靜。她人很好,剛剛在藍海還特意提醒書桐,但熊靜自己為什麽又去那些地方,還有個已經結婚的男朋——說實話,應該是包養關系吧?熊靜就是人人喊打的小三?
熊靜顯然很快就明白書桐問的具體是什麽,她原地站了一會兒,又返回。“你是說我傍大款的事兒啊?”熊靜想了想,笑道,“亦舒有個小說叫《喜寶》,你看過沒?我們大二上課時拿這個做過翻譯,裏頭有句話: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錢。”她習慣性地撩了撩耳邊的長發,“至于這個來錢的途徑……直說吧,換做你,你肯定會選擇奮鬥啊努力啊之類的。我呢,覺得太累了,還是靠年輕靠臉蛋吧。”
她說得直白,書桐也聽得認真。不知為什麽,書桐隐隐約約感覺熊靜跟她說的這些話,肯定之前從沒跟任何人說過。
“我其實不是刻意問——”
“沒關系,是我想說出來。要找一個願意聽我講完的人,也挺難的。在心裏憋悶時間太長了,現在挺輕松的。”熊靜笑得有點疲憊,很快這絲疲憊就消失不見,“不說啦,我要回去睡美容覺了。拜拜!”
“拜拜。”
書桐久久地看着熊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路燈的陰影之下。
……
第二天,周六,上午十點半。
“啊,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雲彩來娶我。”張蕾躺在床上,盯着蚊帳頂。手機牽着長長的線,在充電。
“然後呢?”格仁在煮薏米減肥粥。
“然後?然後他沒有一米八我就叫他回去了。”張蕾揉揉眼睛,“幾點了現在?”
“十點半。”書桐在看書,一邊聽音樂一邊做筆記。她最近總是靜不下心學習,勉強才看了幾章。
“天啦!差點給忘了!”張蕾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約好隊友刷副本來着,今天還有陣營攻防要做!”她最近撿回了好久不玩的劍三,練了個粉粉噠的七秀蘿莉,滿級後就開始全世界各種浪,由于說話比較犀利,一度被隊友以為是個男的玩人妖號。
宿舍門突然被咚咚咚敲響,是宿舍阿姨的聲音。“有人麽?”
“我去!”格仁吓了一條,迅速拔掉電煮鍋插頭,端着鍋到處亂竄,最後把一鍋熱氣騰騰的粥塞到了桌子空裏,鞋盒上面。
“來了來了。”張蕾看格仁把鍋藏好,才打開門。
“宋書桐住這裏?”門外竟然站着輔導員牛老師,當然是在宿舍阿姨的陪同下。
“啊,是。”書桐連忙起身過去。
牛老師站着走廊上,顧忌是女生宿舍而沒有進來。“你手機怎麽打不通啊,宋書桐。微信上叫你,也不回。”
“不好意思……老師。”書桐窘迫紅了臉。手機昨晚停機,她忘了繳費。
“你準備一下,明天學院有個飯局,參加的學生名單裏有你。”
“什麽飯局?”書桐心裏咯噔一下。
“溫氏獎學金。”牛老師說,“那邊獎學金基金會請優秀獲獎學生吃飯。”
“我今年沒有申請這個。”書桐完全無法理解。怎麽又是溫氏獎學金?難不成又要見……溫知淳?
“你大一大二不是都申上溫氏麽?按總數來。”牛老師有點不耐。
“老師,可不可以……不去?我——”
“你哪兒來這麽多理由啊宋書桐?我親自來通知你還不夠?”牛老師直接打斷她。
書桐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
“人家那邊溫女士挺親和的,這是對你的優待,懂不懂?記得看手機短信通知。我走了。”牛老師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宿管阿姨在旁邊一直沒說話,只是看着書桐笑了笑,跟上去。
溫女士……溫知淳的姐姐?也就是說,就算去吃飯,也不會遇上溫知淳?
書桐怔忡地轉身。張蕾和格仁擠在門口,瞧見她回身,立馬閃人。一個打游戲,一個繼續煮粥。
桌上開着音樂播放器的電腦,正好滑到下一首。
“凝視着玻璃窗外的亮光,你轉過身來,一個被抛棄者……你只匆忙随便看看,卻已經主宰了我的一切,但是現在你轉過頭,離開把我丢下,随它吧……”
……
書香氣足的得月樓包廂,放着屏風,挂着四格風景畫。巨大的圓桌能容納十幾人,中間擺放着早上才采摘下的鮮花。
書桐坐在靠門的一側,旁邊是一個大一的學妹,正如她曾經一樣懵懂地左看右看。
而書桐如今才知道,溫氏獎學金如此看重學生的願意——有些企業商家就是特別願意在大學裏設置獎學金,獲獎名單上的學生就是他們以後校招最注重拉攏的人才對象。這種優待正如丁雨高中時參加國際奧賽拿金牌後回國,來接機的是北京那兩所最好大學的招生老師。
“你們吶,想幾句祝福語,待會記得給溫女士敬酒。”牛老師西裝革履,反複地整理領帶。由于對方明确說是宴請學生,因此在場就他和另外一個行政老師。
“學姐,敬酒要說什麽話?謝謝她給我們獎學金麽?”女生悄聲問。
“你就說謝謝您,祝您事業順利就好了。”書桐說,她還記得在校史館見過溫知淳的姐姐,那并不是一個太講究的女人。
面對門坐的牛老師突然站起來,被椅子絆了一跤,往門口快步走去。“您好您好,溫女士您好!”臉上的笑容就跟擱了三兩蜂蜜一樣泛着油光。
在場學生也三三兩兩站起來。
“哎呀,溫先生!。”牛老師猛地提高音調,聲音裏帶着說不出的驚喜,簡直都快語無倫次,“沒成想今天溫先生也會過來——服務生,趕緊添椅子!服務生!”
書桐倏忽回頭,眼前這一幕正如三年前,老戲上演。只不過物是人非。
溫氏姐弟才走進來,牛老師就湊上去,拽着溫知淳的手直搖晃。人影交錯,溫知淳擡眼很快就看到了站在桌邊的書桐。
書桐幾乎是同時轉身坐下來。旁邊的小學妹小聲驚呼着。“好、帥、啊!”
牛老師熱情高漲,親自給溫知涵拉開椅子。她穿着一條非常正式的米色套裙,長發绾在腦後,看上去幹練成熟又大方漂亮。
溫知淳坐在旁邊,暗條紋襯衫外是深藍羊絨衫,若有所思的樣子,一言不發。饒是這樣,他作為一個見慣此等場面的生意人,氣場比溫知涵不知強了多少倍。由一直沒存在感的行政老師帶頭,在座學生都有點讪讪的。
幾句寒暄後點菜,大都是養生膳食。菜上得迅速,書桐看着那盤缤紛水果船轉到了自己眼前。她沒動筷子,這是溫知淳點的。
牛老師眼尖,這溫氏獎學金之前一直是溫知淳打理,最近這年才換成溫知涵,但如今看樣子又要換回來了。于是一直拿着酒杯試圖和溫知淳套近乎。
“我不喝酒。”溫知淳直截了當地拒絕。
牛老師一愣,又小心翼翼地谄笑勸酒,“那紅酒不傷身,要不然換紅酒?”
溫知淳就當沒聽到,連應付的微笑都沒有。
他還是老樣子,書桐垂下眼眸。莫名心裏又開始焦躁不安。
一時間沒有人出聲,直到書桐身邊的小學妹瞧見書桐半天都不動筷子,好奇問了一句:“你怎麽不吃啊,學姐?”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除了溫知淳盯着手裏的杯子裏,不知在想什麽。
“菜不合口味?”溫知涵微笑問,掃了老弟一眼。她不明白,本是叫他在家休息,但他一聲不吭就過來了。過來了也沒個好臉色。
“哦……我蛋白質過敏。”書桐勉強笑了一下。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溫知涵放下筷子,上下打量桌子那端的書桐。作為一個醫學博士,她很快在腦海裏搜索了相關信息,問道,“不是苯丙酮尿症?”
書桐詫異地看她,說不出謊話只好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旁邊學生開始竊竊私語什麽叫苯丙酮尿症。
“這樣啊,來這裏吃飯為難你了,小同學。”溫知涵深知滿桌佳肴美食對一個從來沒有嘗過的人來說是多大的誘惑,她爽快,也不過多講究。“你可以先回去,不礙事的。”
她話音剛落,溫知淳擡頭,放下手裏的杯子。
書桐見她這麽說,呆了一下,“那、那我就先走了。”假裝沒看到對面牛老師在一個勁兒朝她使眼色。
她站起來,客氣地道謝,目光掃過一直很和氣的溫知涵,一直看不出情緒的溫知淳,垂下眼眸,标準地微笑,“再見。”
厚重的紅棕木大門在書桐身後關上。
“實在是不好意思,學生有點不懂規——”牛老師還在旁邊賠笑。
溫知淳突然拉開椅子站起來,拿起車鑰匙和外套就往門口走。“你們吃。”簡單留下一句。
一時間,桌上人人臉色各異。
“知淳!”溫知涵站起來,而溫知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書桐穿過回廊,朝電梯走去。旁邊一個包間開着門,裏頭竟然開着充足的冷氣,直往外吹冷風。她掖了掖領口,将鬓角發絲撩到耳後。胳膊還沒放下來就突然被人握住了。
“我們談談。”溫知淳握住她的胳膊,緊緊不松手。
書桐完全沒料到他竟然會跟出來,詫異之餘下意識要掙脫。“你放開我!”
她動作激動,溫知淳怕傷到她,只得放開手。
“我跟你沒什麽可談的。”書桐轉身就走。電梯正好來了,她匆匆摁下鍵。
溫知淳直接跟她進電梯,看也不看摁下關門鍵。
“你出去。”書桐緊接着摁下一樓鍵。
“你不能聽我說一句話嗎?”溫知淳的眼裏有無法忽視的血絲。
電梯叮一聲停到下一樓,外頭三個人正說笑着欲進來,可下一秒看清電梯裏的狀況,又默默退回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
“我和人渣沒有話說。”書桐的聲音微微發抖,心跳毫無章法,“你不是自稱人渣麽?覺得我是你的玩物?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我從來沒這麽想過。”他繃緊了下巴。
她氣得想笑,“你前女友和你一起回來的吧?現在又來招惹我?你就不覺得你對不起我嗎?”頓了頓,繼續說道,“當初信誓旦旦讓我等你……我是真的在等你。最開始是等你回來,後來就是等你有一天對我說一聲對不起。否則死不瞑目。”
“對不起。”終于,他眼神裏掩蓋了被撕裂的傷楚。
“晚了。”這一次,她沒哭。
這世上其實沒有誰非誰不可。她來塵世走一遭,是為自己而活。
作者有話要說: 有啥子建議評論都可以告訴我喲。
☆、回憶
“米奇!米奇!”
溫家客廳裏,已經兩歲多的琪琪戴着圍嘴站在沙發上跳,手裏捏着半根香蕉。電視上在放學齡前兒童動畫《米奇妙妙屋》。
“妙妙嘿,妙妙嗨,妙妙呵,一是就位,二預備,三開始,你是會用腦筋解決問題的人,妙妙的我,妙妙的你,找到答案!”
溫知淳一開門就聽到電視裏米老鼠在唱歌。
“回來啦,”溫母立馬迎過來,“怎麽加班到現在。”
“最近公司事多。”溫知淳彎腰換鞋,“上次的銀行彙——”
“去房間,”溫母拉住兒子胳膊,朝廚房那邊示意,壓低聲音,“大嫂還在呢。”
溫知淳點頭。
溫母去廚房倒白開水,讓大嫂看孩子,然後進房間。溫知淳已經脫了外套,正站在窗前解袖扣。
“吃藥。”溫母招呼他過來。
“姐呢?”溫知淳從瓶子裏倒出幾粒藥。
“跟徐教授談畢業論文去了。”溫母坐到床邊,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今天上街,碰見世東的媽媽,她說青雅回來了?”
溫知淳沒料到母親會聊這個,坐到她身邊,“她的确是回來了。”
“跟咱們前後腳回國?她不是在丹麥呆着挺好麽?”溫母始終是不喜歡青雅的。
溫知淳站起來,把外套撐開挂進衣櫃裏。“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跟你沒關系?”溫母真真切切有點怄。
“媽,您也太高看您兒子了。”溫知淳無奈地笑,“況且之前在美國她不是來看過我麽?那幾天見面有什麽事情您都看在眼裏。早就過去多少年的事兒了,您還較這真。”他刻意轉到另一個話題,“我現在身體養得差不多了,想搬回去住。”
“不行。除非你結婚,否則別想一個人住。”溫母一口回絕。溫知淳現在才剛剛恢複沒多久,還得繼續調養。
話音剛落,門被從外頭打開了。溫知涵跟好萊塢女明星一樣單手抱着孩子就跨步進來了。“說什麽悄悄話呢?”
“沒什麽。”溫母心情不好,見女兒進來也不想繼續說下去,“我去看看大嫂做好飯沒,給琪琪炖個蛋。”
“哎,怎麽情緒不對勁?”溫知涵将琪琪塞進溫知淳懷裏,朝老媽出門背影使眼色。
“說起青雅之前到美國看我。”溫知淳幫琪琪解開脖子上的圍兜,“青雅最近也回來了。”
琪琪踩着溫知淳的腿站起來,拽住他的衣領,樂呵呵往他臉上吧唧一下。“爸爸。”嫩嫩的小嗓音也帶着奶味兒。
“叫舅舅。”溫知淳臉一黑。“溫知涵你能不能教教你閨女不要亂喊人。”
“她現在正處于探索期呢,你就知足吧。大嫂說早上帶她出去玩,她能對着賣菜的老太太叫媽。”溫知涵坐到床邊,一臉思索,“媽跟你講了青雅在美國的事情?”
“嗯。”
“哎,好吧。”溫知涵點頭,“果然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想當年走得那麽決絕。不過你昏迷那半年她也挺辛苦的,又要忍受咱媽的白眼,還得拉下面子來看你。”
溫知淳拉下琪琪繞在他脖子上的小胖胳膊,小姑娘體重日益增長,挂他脖子上沉得很,“我昏迷的時候她也一直在?”
“啊?”溫知涵轉轉眼珠,“媽不是講的這個?”一愣,連忙打哈哈,“是我理解錯了呵呵。”
“那半年她一直在美國?”溫知淳盯着她,沒笑。
“嗯……”溫知涵笑不下去了,只好點頭。
溫知淳沒再說話。氣氛僵硬得很。溫知涵暗自後悔,還是沒瞞住,唉……雖說不告訴溫知淳吧,有點對不起青雅。可老媽就是這麽吩咐的,怕溫知淳又跟青雅和好。
直到桌上的手機振響,溫知淳起身接電話。
“學校那邊已經辦妥了。”
“好,我知道了。”溫知淳的語氣,沒有什麽波動。
過去兩年,對溫知淳來說,一言難盡。
他一共經歷了兩次開顱手術,而第二次開顱手術風險太高,直接導致他術後昏迷了半年。半年時間裏又有一多半時間在ICU,而其他時間就貢獻給高壓氧艙了。唯一慶幸的是腦子裏那個東西是良性,沒有太大危險。然而昏迷半年卻也給他的身體帶來巨大損傷。就算醒來後也幾乎無法動彈四肢,因為肌肉萎縮。不管是走路還是跑步,不管是寫字還是抓取東西,都得從頭練起。
也就是第二次手術之前,溫知淳讓趕來美國的世東記得看術後情況給書桐回話。這是他在麻醉之前最後的記憶。而等到再次睜眼,就像睡了漫長的一覺,夏天早就過去,冬天也走到尾聲。
而當他睜開眼,看到了青雅。多年不見,一如往昔,短發翹鼻子的青雅。倒是曬得沒以前黑了。但他當時并沒有反應過來這是青雅,老實說,他最開始連自己媽都不認識。後來慢慢想起來,他慎重地朝青雅道謝,卻也僅止于道謝。
經歷過生死的人,會更加感激生命,看淡艱辛。溫知淳終于知道,他曾經的驕傲與妄言的自信在生命之前不堪一擊。
真正的愛,不是将她牢牢抓在手裏,也不是付出多少就要求得到多少,而是……真誠地希望她過得好。
……
商學院院樓,二樓辦公室。
“所以你回去好好準備,還有半個月就比賽了。”牛老師從保溫杯裏拎出茶包丢進垃圾桶,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四的錢嘯是代表隊隊長,你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書桐坐在桌前,半天不能回神,末了一字一句地問,“老師,您的意思是我又回比賽隊伍了?”
“對,”牛老師在熱氣騰騰的杯子口後眯着眼睛非常和藹地看她,“老師還是看好你的。”
“為什麽?”書桐仔細瞧着牛老師的表情。
“啧,你哪來那麽多為什麽?”牛老師啪一聲扣上杯蓋,推到一邊,“學院經過反複讨論還是決定讓你上,這還不好嗎?”
“……謝謝。”書桐還是覺得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事先什麽動靜都沒有,突然就把她叫來辦公室說又讓她參加比賽了。“那鄧愛琳怎麽辦?”
“她……自有安排。”牛老師含糊地說。
“哦……您要是沒有別的吩咐的話,我就先走了。”書桐站起來。
“嗯。”牛老師敲開電腦,也不看她。
“老師再見。”書桐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牛老師略微思索,推了推鼻梁上的無邊眼鏡,擡起下巴問道,“你和溫氏獎學金的溫知淳先生是什麽關系?”
“您為什麽要問這個?”書桐臉上的笑容疏離又禮貌。
“沒什麽,去吧。”牛老師呵呵笑了一聲。
書桐扭頭打開門就看到門外站着個高鼻深目的女生,明顯不是漢族。對方看到門開了還挺驚訝,手裏提着鼓鼓囊囊一袋東西,看着像核桃大棗,塑料袋上幾個大字“新疆歡迎您”。
書桐沖女生笑了笑,留門側身離開。
門裏傳來牛老師笑意盈盈的聲音。“古麗啊,從家回來了?”
……
書桐出了門就劃開手機給大四的錢嘯打電話。一個專業每屆也就那麽些人,差不多都認識。結果錢嘯說他也才接到通知,祝賀書桐返隊的同時又松了口氣,因為鄧愛琳同學“實在是太不配合了”。
“不過你還是去找她拿資料吧,有老師跟電視臺那邊框了消息說了三個比賽重點,油畫,陶瓷,珠寶。鄧愛琳負責油畫。”
“你沒有油畫的資料?”感覺跑去找鄧愛琳不太好。
“我給她定範圍讓她自己弄的,還讓她去請教過藝術學院油畫系畢業的大神,所以你最好還是去找找她。這樣吧,我跟她先說一聲。”
挂斷電話,書桐猶豫片刻,只好回到宿舍去敲鄧愛琳宿舍的門。鄧愛琳雖然很少晚上住宿舍,但白天還是會回來晃晃。
開門的是鄧愛琳的室友,糊着一臉黑漆漆的面膜,正在刷牙。“鄧愛琳,宋書桐找你!”
宿舍裏,鄧愛琳穿着一條小黑裙,正靠着桌子塞着耳機打電話,看到書桐也不打招呼,繼續講電話。“等你下課吃什麽啊?随便,我都吃,不挑食。”
書桐決定在旁邊等她先打完電話,但鄧愛琳邊說邊拉開抽屜,兩個指頭從裏頭夾住一張A4紙,遞給她。
“火鍋?為什麽要吃火鍋?”鄧愛琳撇嘴,翻了個白眼,“就算湯底樣式多又怎麽樣?羊肉湯多膻?老鴨湯你不覺得腥?而且我從來不吃鴨子……骨頭湯?你都不知道那湯裏放了什麽東西。呵呵,清湯沒味道,你倒是會挑。那幹脆吃魚吧。”一時間,宿舍裏沒其他人吭聲。
書桐幾秒就掃完了這張A4紙,就寫着幾個著名油畫家的名字和代表作品,完了。兩百個字都不到。而旁邊的垃圾桶,塞了一堆撕碎的紙張。
“酸菜魚?我就怕酸,你都不記得?”鄧愛琳難以置信地皺眉,提高聲音,“男朋友有你這樣的嗎……水煮魚?裏面花椒辣椒太多,我吃不了辣的!而且學校門口那家川菜館,你不嫌髒?”
“行吧行吧,那還是老樣子,自助餐,回市區吃金錢豹。”鄧愛琳啪一聲把手機摔到桌子上,貌似氣得不輕,“就說計科的男生都跟木頭樁子似的!”
看來女生對“木頭樁子”的定義都不太一樣啊……
“鄧同學,錢嘯學長——”
“他跟我說過了,你還有事兒?”鄧愛琳直接打斷她,雙臂抱在胸前,擡眼看站在面前的書桐。
“學長說還需要資料——”
“就這點。”鄧愛琳聳肩,若無其事,甚至還微笑了一下,“我太忙了,找的資料就這些。”她是昨晚接到通知知道自己被擠下來了。沒想到宋書桐的靠山還挺大,應該說,人不可貌相,這宋書桐看着風平浪靜的樣子,私底下連溫氏家族都搞得定。
“好吧……”書桐将這張紙疊好,“你去找過那個油畫系大神嗎?”
“什麽大神呀,就是個小喽啰。”鄧愛琳捂着嘴嗤笑,很是嫌棄的樣子,“那個家夥不過就是畢業作品拍出了區區一百萬而已。一畢業右手神經就被挑斷了,現在淪落到人民廣場擺攤畫畫呢。你可以去找他。”反正她沒找過。
作者有話要說: 大晚上的好想去慰問一下蝦餃、脆皮腸、肥牛、肥羊、豆腐皮,金針菇、香菇、土豆等火鍋界一線工作同志……
☆、燒烤
書桐在人民廣場滿地散步肥得跟雞一樣的鴿子群裏,看到了傳說中藝術學院的大神。
這位大神果然是個擺攤畫家,專門給游人畫速寫。他穿着T恤加格子襯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配條色彩斑斓都是油彩的牛仔褲,拿着調色板站在夕陽下的畫架前,一半陰影一半陽光。
而等到他轉過頭——
這不是前幾天被張蕾毆打成豬頭的哥們麽?
“你好,蘇、蘇……”叫什麽來着?
“蘇揚。”蘇揚一邊收拾畫筆,一邊瞧書桐,“老陳跟我說有人要過來——怎麽是你?你叫什麽?”顯然他也是記得書桐的。
“宋書桐,就是參加比賽的,負責油畫這一塊兒。”書桐站在旁邊,“要幫忙嗎?”
“不用。”蘇揚很快把畫板背起來,看書桐态度還不錯,“你來得不巧,我收攤了。明天再過來。”
“我請你吃晚飯吧!”書桐跟上幾步。不到兩周就要把比賽,時間來不及了。
“好啊。”蘇揚看她幾眼,擡腳朝廣場南邊走,“回學校後街吧,我就住學校對面小區。”
……
半小時後,學校後街的燒烤攤。
旁邊的小店廣播一遍又一遍地播着曾經肯德基的最愛《兩雙》,不知道這歌是不是店主的最愛,可就算聲音再大,也敵不過對面響亮宏厚的男聲洗腦神曲——
“最大皮革廠,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王八蛋老板黃鶴吃喝嫖賭……錢包通通二十塊!黃鶴王八蛋你不是人!”
書桐坐在油膩膩的折疊桌邊,對面是腳蹬在塑料凳子橫杠上的蘇揚。他顯然是王大哥燒烤店的老主顧,占靠近路燈的座位絕對不含糊。
書桐請教了一些歐洲油畫史的問題,問得詳細,在筆記本上認真做筆記,直到服務員将一堆燒烤送過來。
“餓死我了——哎,你們到時候有場外求救選項嗎?打電話給我啊,保準不出差錯。”蘇揚一口咬下鱿魚須,撸光串兒将簽子丢到桌上。
“沒有,又不是有獎競猜。”書桐繼續寫寫畫畫。蘇揚果真厲害,不管問什麽,他都能答得上來,跟油畫活字典似的,“下一個問題,你認為慕夏的四聯畫風格特殊在什麽地方?”
“你真不吃啊?減肥?”蘇揚右手裏捏着聽青島啤酒,手腕上戴着個黑色護腕,他正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你身材挺好的,不用減肥。”
身材挺好……他到底在打量哪裏?書桐筆下一頓,擡眼瞅瞅他。
“書桐!你咋在這兒啊?”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書桐還沒來得及扭頭看,身邊就啪地坐下來一個人。
張蕾手裏端着熱氣騰騰的裏脊烤冷面,放到桌上。“哎呦,燙死我了。”一擡頭,卧槽怎麽豬頭在這裏?
蘇揚哼了一聲,繼續懶洋洋地喝啤酒吃烤串。
“這——怎麽回事啊?”張蕾扯扯書桐的袖子。
“我上午說要采訪的那個人,就是他,蘇揚。”書桐說。
“怎麽是他啊——”
“人不可貌相,懂不?”蘇揚打斷張蕾的話。
畢竟書桐有求于人,張蕾也不好反駁什麽,于是打算端着烤冷面離開。
“哎,你就坐這裏嘛。”書桐攔住她,“吃燒烤啊,我請客。”
“坐啊,我又不是老虎豺狼,怕什麽?”蘇揚誇張地挑眉,舉着羊肉串簽子,轉頭招呼老板,“王哥!再來五串羊肉串,三個——對了,不是我付賬——老板!不要羊肉串了,全改成烤雞翅!五串!還有六串鱿魚須!兩串烤韭菜!多放辣!”
張蕾撇撇嘴,覺得這人真是夠厚臉皮,又不好吐槽,只是說,“烤韭菜多難吃啊……”
“這就不懂了吧,小妹妹。”蘇揚突然轉身,陰笑或者壞笑,“沒談戀愛吧?以後談戀愛記得多叫男朋友吃韭菜,有好處哦!”
“不就是壯、陽麽?你至于說得那麽委婉?”張蕾脫口而出。
蘇揚正喝着啤酒,頓時嗆得臉通紅。
張蕾若無其事,拿起一個新上來的雞翅,慢悠悠開始啃。“吃完啥時候回學校啊?我書還擱在圖書館呢,閉館之前得拿回來。”
“看蘇揚的吧。”書桐說,自然是以客人為重,“還有問題,慕夏的四聯畫風格特殊在什麽地方?”
“我不急,你們不用管我。”蘇揚想了想,“等房東睡覺之後我再回。”人吶,不禁念叨。一念叨,說曹操曹操到。
“哎呦喂,蘇揚?你有錢吃燒烤沒錢付房租啊?”斜刺裏出來一個九曲十八彎的女聲。
書桐和張蕾齊齊朝路上看去——熊靜挎着普拉達的包,身姿袅袅站在那裏。
“天吶,書桐?”熊靜左看看右看看,“你們怎麽認識啊?”
“哎,一言難盡。”書桐作為東道主,站起來作介紹,“這是藝術學院的前輩蘇揚,這是我室友張蕾,這是法語系的熊靜——一起坐下來吃燒烤吧?”
“太晚了,也太油了。”熊靜搖搖頭,不過還是坐下來,“蘇揚你什麽時候交房租?”
“你是蘇揚的房東?”書桐吃驚。熊靜竟然都是有房一族了?
“是啊。”蘇揚吃着烤韭菜,斜眼看熊靜,“房東。上個月報警讓警察來抓我,說我靠電線杆子抽煙跟吸毒似的——你吸毒在大庭廣衆下啊?”
“我那不是……為社會治安做貢獻麽。”熊靜含糊地說。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蘇揚問。
“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熊靜面無表情地說。
“天啦,來祝福一下你的前任,終于不眼瞎了。”
“哎哎哎,咱不吵了行不?”書桐無奈地舉手,“我還得再問幾個問題,問完再聊哈。慕夏的四聯畫風格特殊在于什麽地方?”這已經是重複第三遍了。
“嗨,朗明!”張蕾突然招手,“這兒!”
書桐垮了肩膀,完全挫敗。
“也吃燒烤嗎?過來一起吧!”張蕾很興奮。
朗明站在幾米之外,并沒有邁步。“不了,我已經吃好了。還有事,先走了。再見。”說完,笑了笑,轉身離開。
“奇怪……着什麽急,”張蕾望着他的背影,“以前不是都會主動過來麽?”
“可能的确很忙吧。”書桐說,“他在實習。”
“我也知道。”熊靜點點頭,轉轉眼珠,“在我一個富二代小姐妹爸爸的公司裏。”
“好,那現在該聊的都聊完了——慕夏的四聯畫風格特殊在于什麽地方?”書桐重新拿起筆,一眨不眨盯着對面的蘇揚。
“怎麽感覺今天的雞翅有點柴。對了,有人要吃培根金針菇卷嗎?還剩最後一串。”蘇揚吐出最後一根雞骨頭。
張蕾立馬舉手。“我要。”
“哎,要不然我還是來吃點吧,你們吃得這麽香。”熊靜說完立馬又換上一副很堅決的面孔,“不行,我要控制住我自己。”
“天啦,我還有十個問題呢!”書桐敲敲桌子,舉起自己的筆記本,幾乎要摁到蘇揚臉上。
……
吃完燒烤問完問題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夜裏風冷,張蕾抱着書桐的胳膊朝宿舍走。大廳門口臺階上,站着一對跟雕塑一樣擁抱着的情侶,而路上停着一輛車,車邊站着一個身材看上去很高大的男人。
書桐往前走了幾步就停住了。
“幹嘛不走了啊?”張蕾好奇朝前張望。
那邊靠着車頭的男人,聽到聲音,也向這裏看來。
“你……先上去吧。”書桐低聲說。
“哦,好。”張蕾壓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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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