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節課正好下課,書桐連忙跳下車,轉身打算道謝

店,品茶聊天,買了些茶葉,回到家就九點多了。

書桐帶溫知淳進自己的卧室晃了一圈。由于她高中起就在住校,所以擺設都是她初中時候留下來的。牆上是那時候流行的SD娃娃大幅貼紙。桌子上放着個飾品店買回來的盒子,裏頭有編好的手鏈,發卡,還有發箍。還擺着一套迷你小家具,是在郵購小冊子上看來買的。

“怎麽樣?我姑媽姑父人很好吧?”書桐拉着他在床邊坐下。

“嗯,跟你一樣好。”溫知淳摟着她,書桐站在他腿間,他仰頭看她,“我以為數學老師會嚴肅,沒想到你姑父那麽和氣。”

“那是因為你投到他的點子上了,你要是跟他聊新聞聯播,他也會很嚴肅的。”

“他們知道我們要計劃結婚麽?”溫知淳問。

“知道,所以這幾天是對你的考察期。”書桐一字一句地說,點點他的鼻梁。

“我以為今天考察期就結束了。”溫知淳挑眉。

“自戀,還沒把他們都拿下呢。”

“書桐。”門外突然傳來姑媽的聲音。

“哎,來了。”書桐回了一聲。

“走吧,我也出去。”溫知淳邊說邊站起來,“丁雨把我拉進了那個佛法群,我還沒看今天晚上的內容。”

“他可能有點不高興今天,但是還是認可你的。要不然不會叫你去聽他的課。”書桐為表弟說話。

“我知道。”溫知淳摟了摟她的肩膀。

客廳裏,姑媽站在大卧室門口叫書桐。“過來,我給你買了保暖衣,看看合身不。合身的話,我待會就洗。”

“哦。”書桐跟着她進屋,關上卧室門。

“又是大紅色的啊?”書桐一看到姑媽拿出來的盒子就噘嘴。

“大紅色怎麽了?多好看。”姑媽說着抖開衣服,“等你後年的本命年,就是穿大紅的。人家店裏還有紫色條紋跟斑馬一樣的呢,我沒買。”

“可不可以去換成肉色或者灰色的啊?”書桐哼哼了兩聲,趴在姑媽肩頭不肯換衣服。

“你先試試。要換顏色的話,明天咱們上街。”姑媽說。

“好。”書桐站直,開始解外套扣子。

“書桐啊,知淳那邊……他父母怎麽說的?”姑媽問。

“你是說結婚的事嗎?點頭了。我覺得那邊的叔叔特別喜歡我。”書桐把外套放在床上,想了想,“阿姨還說,要是你們也同意的話,他們過年的時候想來拜訪一下。”

“你不覺得現在結婚早嗎?”姑媽問。

“可是我已經找到那個可以過一輩子的人了啊。”書桐很自然地說。

姑媽終于釋然,點點頭,又猶豫了一下。“雖說也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但是……”

“但是什麽?”書桐好奇。

“但是,”姑媽看着她,說得很委婉,“女孩子要知道怎麽保護自己。”

“我清楚,”書桐臉騰地紅了,含糊道,“還沒到那個地步呢。”

“你記得就好……算了,這天冷。我比一下尺碼就好,別凍感冒了。”姑媽轉開話題,女孩子到底臉皮薄,她拿起衣服,在書桐肩膀上比劃一下,“我拿的M碼,嗯,大了。明天去換S碼——你太瘦了,回家正好補補。”說完将衣服又理好裝進盒子裏,頓了一下,“要是你爸還在就好了,看到你結婚……等知淳回家前,你帶他去看看你爸吧。”

“好。”書桐點頭。

她知道,姑媽這話意味着她也認可溫知淳了,替書桐的爸爸認可了。

☆、領證

寒假過得忙碌而充實。大年初二,溫父溫母去了姑媽家拜訪,兩家人算是正式見面。停留三天後,溫家父母回家。等到正月十四,書桐提早返校,準備第二天去溫家拜個小年。

張蕾和格仁都還沒回校。溫知淳将身份證壓在宿管阿姨那裏,上樓來幫書桐一起打掃宿舍。

“原來女生宿舍是這樣子。”溫知淳靠在門口,打量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住人的宿舍。四張床鋪,一張空着,堆放行李箱。大冬天的依舊挂着蚊帳,格仁還有床簾。張蕾床邊挂着衣架,晾着毛巾浴巾。

“你之前沒有來過嗎?”書桐好奇,将背包取下來放在行李箱上。

“沒有。”溫知淳走過來,自然地将手搭在她肩頭,“我就知道這張桌子是你的。”

“為什麽?”

“最幹淨。”

書桐瞪了他一眼,把抹布遞給他。“擦桌子,我到床上去鋪被單。”

溫知淳脫下外套,卷起袖子,拿着抹布去水池邊打濕。“你對床是張蕾還是格仁?”

“格仁。”

“她這滿桌子瓶瓶罐罐的,乍眼看以為是化妝品,原來都是烹饪調料,連羅勒粉都有。”溫知淳笑着走過來擦桌子,順便打量書桐桌上都是些什麽。

最多的是書,滿滿當當塞了三隔,另外就是護膚品洗浴品,卡通貼鈎上挂着發箍和頭繩,簽字筆和梳子一起插在筆筒裏。

“這是什麽?”溫知淳拿着個水蜜桃造型的盒子。

“護手霜。”書桐攀着欄杆往下看了一眼。

“這個呢?”還有個香蕉造型的。

“還是護手霜。”書桐答道。

“書桐,”溫知淳頓了頓。

“啊?”她坐在床上抖開被單。

“我們以後生個女兒吧,像你一樣的。”溫知淳的語氣很認真。

“……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書桐紅了臉,咳嗽兩聲岔開話題,“明天到你家來的都是些什麽親戚?”溫母已經跟她說過了,要正式跟溫家的親戚見見面。

“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也不确定每家有幾個人來,到時候再介紹給你。”溫知淳擦好桌子,回去水池邊洗抹布,“不過,他們都是醫生,要不然就是老師。”

“沒有跟你一樣經商的?”

“沒有。”溫知淳說,“對了,明天我大侄女也會來,表親家的。比你大一歲。”

“大一歲?”書桐愣了愣,“那我應該叫她什麽?”

“跟我一樣叫她板爺——這是她外號。你叫她什麽都行,她叫你倒是有點考量。畢竟上一輩人講究輩分,要小輩的也遵守。”

“我怎麽覺得明天是一場硬戰。”書桐嘆一聲氣,躺到床上。

……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溫知淳從學校接回書桐,一起回溫家。停好車,書桐抱出禮物,是一件紅酒醒酒器。

“你家親戚現在都來了嗎?”書桐下車就問。剛剛溫母打電話給溫知淳,問到哪裏了,聽得那邊挺熱鬧。

“嗯,都到了。”溫知淳樓過她,朝門口走。

“啊?我還想到家了先做做心理準備呢。”書桐嘟囔道,有點緊張。

“不用,他們都好相處。”

話音剛落,大門嘭一聲被從裏打開了,一個穿着紅色大衣的女生放聲笑着跑出來,直接沖進了溫知淳懷裏。

“小叔!”姑娘把溫知淳抱了個嚴嚴實實。

書桐在旁邊都看傻了。

“行了行了,我女朋友可在旁邊看着呢。”溫知淳笑着拍拍姑娘的背,把她的手解開。

“這就是傳說中的你老婆?”姑娘轉身打量書桐。

書桐的注意力一直在她小麥色的肌膚,高挑的眉峰以及笑起來露出白牙的嘴唇上。嗯,嘴挺大的。看着特別像是美國出生長大的華人,打扮完全是歐美風。

“這是我大侄女可人,外號板爺。”溫知淳給書桐介紹。

“你好,常聽知淳提起你。”書桐禮貌地打招呼。

“肯定不是什麽好話。”板爺抱着胳膊,笑道。

“書書姐姐!書書姐姐!”琪琪也跑出來,還穿着拖鞋,雙手撐地爬下臺階。

“誰讓你跑出來的。”溫知淳大步上前把她抱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

“到啦?”溫母站在門口笑盈盈,接過琪琪,迎接他們進來。

客廳裏熱鬧得很,坐了一圈親戚,還有兩三個孩子在玩耍。所有人一看到書桐過來,統統放下了手裏的茶杯。

溫知淳跟着過來,先是問好,然後給書桐依次介紹。

“這是大伯,骨科醫生。”

“大伯好。”書桐連忙打招呼。

“這是二姨,兒科醫生。”

“這是板爺的媽媽,生物老師。”

書桐很快就混亂了。滿腦子各種科室飛來飛去,只是跟着溫知淳一個一個叫過去,最後誰是誰都不知道了。但有一個她是很注意的,就是溫知淳的姐夫。

姐夫姓黨,一米七五的個子,不胖不瘦戴着眼鏡穿着灰色針織衫,彬彬有禮很斯文的樣子,特別有書生氣息,不多話,像是搞文學研究的大學教授。可一問才知道,黨姐夫竟然是民航飛行員,三年的機長,一周有六天都在天上飛來飛去。

“叫書桐是吧?”板爺的媽媽有點富态,但面容很慈祥,長得跟溫母很像,拉着書桐坐下來,“今年就畢業嗎?”

“是的,六月。”

“板爺,你看看人家可比你都小呢!你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一個看着才二十六七的男人坐在旁邊嗑瓜子。書桐琢磨了半天才記起來剛剛介紹時溫知淳說這是堂弟,博士最後一年的婦産科醫生。

“就你嘴碎!”板爺順手抓起抱枕丢過去。

“哎,你這嘴真是越來越大了。”婦産科醫生躲過抱枕,繼續說,“我怎麽覺得你出國念書之前,嘴沒這麽大呢?”

“人家這是妝面效果,歐美範兒,你不懂。”溫知涵坐到老公身邊。黨姐夫推推眼鏡,撥了一個橘子放到溫知涵手裏。

“準備什麽時候領證?”板爺媽媽繼續問,完全不管女兒的嘴仗,大概已經見慣。

“明天。”溫知淳走過來,遞給書桐一杯果汁。

“明天?這麽快?”板爺拿着捶背棒,連忙湊過來。

“本來就是奔着結婚去的,哪有快不快的說法。”溫知淳拿過她手裏的捶背棒,輕輕敲了她一下。

“小叔你還真是,上次見你還單身呢,這次就結婚了。”板爺嘆了口氣,又湊過來問書桐,“缺伴娘嗎?小嬸子?”

溫知涵噗一聲笑彎了腰。“小嬸子小嬸子叫得多土氣啊?還是直接叫名字吧,書桐。反正書桐比你小。”

“老人家面前講究講究就行。平時還是随便些?”板爺媽媽看着書桐,笑眯眯,“書桐心裏肯定也這麽想,是不是?”

“對對對,還是直接叫名字。”書桐忙不及點頭。

溫母切了水果盤端過來,又招呼書桐一起上樓。琪琪也跟着跑過來,書桐只好抱着琪琪上去。

“你喜歡高點的枕頭還是低點兒的?”溫母打開溫知淳的房間。

“啊?”書桐不明白,懷裏的琪琪在玩她的頭發。

“今天就在這兒睡下。”溫母回頭看她,帶着嗔怪,“大過年的還一個人住學校?”

“我……”書桐的确沒料到溫母會留她住下,“我洗漱用品還在學校。”

“咱家就有啊,要不然買新的。實在不行那下午讓知淳帶你回去拿過來。”溫母打開溫知淳的櫃子,裏頭清一色灰色棕色黑色的衣服,最上頭倒是有新的枕頭。

“我今天晚上還要回去拿快遞……”書桐尴尬吐了吐舌,“我室友一共三個快遞。”一直抱着琪琪有點累,她把孩子放到床上坐好。

“說什麽悄悄話呢?”溫知淳站在卧室門口,手插在兜裏。

“來盯梢是吧?”溫母從櫃子裏拿出枕頭,“我說讓書桐今晚住下。”

“她回學校還有事兒。”溫知淳走進來,坐到琪琪身邊。琪琪立馬爬起來趴到他背上,樂不可支地晃啊晃,“再說我又不住這兒。”

“你不住家裏,書桐就不能來住?”溫母把新被單拿出來,“我之前還沒見過有誰家兒子大過年的都不在家住——今年算是見到了。”

溫知淳今年的确是沒在家住,主要是因為家裏來來往往客人太多,琪琪又在學說話階段,每天晚上電視上要不然是天線寶寶要不然就是各種兒歌,而他就算過年也需要安靜環境處理公事。

“行吧行吧,還有點事處理了就回家住一段時間。”溫知淳站起來,背後挂着琪琪。

“明天幾點去領證?”溫母又問。

“上午吧,怕下午人多。”書桐說。

“好的。那我在家做飯等你們。”溫母邊說邊打開卧室門,喜氣洋洋下樓。

“明天早上你八點來學校接我?”書桐轉身,胳膊搭到溫知淳肩頭,摸摸琪琪毛茸茸的腦袋。

“好的,老婆。”溫知淳說着,低頭吻吻她的耳垂。

第二天,下午三點,民政局。雖說是上午就過來了,奈何結婚的人多,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恭喜你們,新婚快樂。”

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兩本大紅的結婚證書,書桐眨眨眼睛,有點濕潤,她這才瞬間意識到,從這一刻起,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溫夫人了。她有了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而人生漫漫,身邊這個男人将陪伴她走過漫長的時光,一起慢慢變老。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滿地冬日陽光。

書桐一直低頭拿着證書看啊看,紅底照片裏他倆靠着肩一起沖鏡頭笑,她滿懷感動,有點想哭,卻不想讓他發現,于是說道。“我剛剛看到前面那對新人,他們是自己拿照片來的,特意去影樓照,還PS過了。”

“沒關系,我的書桐最漂亮。”溫知淳下了一步臺階,轉身摟住她。

書桐擡起頭,正好看到他包含深情的眼睛裏映着自己清晰的面龐。

“書桐……”他壓低了聲音,有點喑啞,手下緊緊抱住她,“我真的想把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全部擺到你面前。”

“我已經有了。”書桐與他鼻尖抵着鼻尖,悄聲說,“就是你。”

……

從民政局出來後直接回溫家。一進門,溫知涵就把證書奪過去供衆人傳閱了。溫母一臉喜氣洋洋,又很是感觸,總算看到兒子結婚了。

溫父一言不發,直接樂呵呵起身回書房拿了個盒子出來給書桐。

“這是什麽?”書桐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是一只鋼筆。

“拿着,孩子。送你的。”溫父坐下來。

溫知涵在旁邊小小驚嘆了一聲,這是溫父最喜歡的鋼筆,1942年的派克。這鋼筆甚至可以算是溫父最喜愛的私人物品。

書桐也顯然看出了門道,把盒子關上了。“叔叔,這個太貴重了。”

“收下吧。”溫知淳拿過盒子直接放進她包裏,“乘他沒後悔。”然後又擡頭看看溫父,“以後再要,我們可真不還了啊。”

“書桐收着。”溫父也不生氣,溫和地笑着點頭。

“謝謝叔叔。”書桐也不好拒絕了。

“是謝謝爸爸。”溫知淳坐在沙發靠背上提醒她。

“謝謝爸爸……”書桐小小聲,臉紅了。

“咱媽也在這兒呢。”溫知涵打趣說。

“媽媽。”書桐也老老實實叫了一聲。

全家人都笑了。

“以後琪琪可不能叫書書姐姐了。”黨姐夫抱起閨女,“得叫舅媽。琪琪,會叫舅媽嗎?”

琪琪不明白爸爸在說什麽,但還是含糊不清地說了兩個字。“舅麻。”

“好了,好了,唉,我這半輩子的心事就都了了。”溫母一邊說一邊擦了擦眼睛,立即轉身,不想讓孩子們看到她的紅眼眶,“今天就別回去了,在家住。這段時間都在家住吧,一家人都到了,難得湊一起。”邊說邊去廚房了。

溫知淳笑了一下,站起來。“我去看看她。”說完,就跟着去了廚房。

“來,書桐吃水果。咱媽這是到更年期了多愁善感,不用擔心。”溫知涵拉着書桐坐下來,“咱們明天一起去逛街吧?我正想買個耳環呢。”

“當醫生還怎麽戴首飾?”溫父皺了皺眉。

“我就下班戴戴呗……”溫知涵放低了聲音,畢竟是在父親面前,她轉身向老公伸出手,“老公你工資卡呢?”

黨姐夫一手摟女兒,一手很幹脆地把錢包直接給溫知涵。“卡都在裏面。”

溫知涵高興地接過卡,拉起書桐往樓上去。“走,書桐,幫忙看看我那些首飾值多少錢。”

身後傳來溫父和女婿的對話。

“以後卡還是你自己拿着。”溫父說。

“沒事,我平時不在家的時間多,知涵太辛苦了,想買什麽就讓她買。”黨姐夫柔和地回答。

溫知涵不愧是購物達人,光是毛衣鏈就買了一堆,更別提戒指手鏈。不過她不喜歡鑽石,倒是喜歡顏色鮮亮的祖母綠和翡翠,要不然就簡簡單單的鉑金。書桐依次給她慢慢講解,從珍珠到瑪瑙,事無巨細都用通俗的語言講了一遍。溫知涵聽得認真,就算吃完晚飯也拉着書桐繼續聊,直到晚上九點半琪琪想睡覺了,跑過來趴她懷裏哭鬧,這才不舍地放開書桐,抱着孩子去洗澡。

溫知淳被溫父找去書房聊天了。溫母拿着新的洗漱用品塞給書桐。“去樓上洗澡吧,離房間近。”

“好的。”書桐跟着溫母上樓,陡然有點不知所措。

“知淳房間的被單床褥都是新換的,純棉。”溫母在前頭走,“你有對什麽布料過敏嗎?”

“沒,都不過敏。”書桐回神。

“那好。”溫母去溫知涵的房間裏拿了一套睡衣出來,“這是知涵前段時間買的。說是好看就買了兩套——過水後沒穿過,你拿去穿。”

這是一套米白的絲綢睡衣,吊帶裙加個袍子。家裏一直開着暖氣,所以冬天穿着并不冷。書桐卻覺得有點別扭。有點……太性、感了。

“不太好吧?姐姐的睡衣。”書桐摸了摸脖子,有點窘迫。

“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家裏沒更厚的睡衣了,明天去買。”溫母又細心地拿出溫知涵的發箍給她,“洗好就休息吧,不用等知淳。這父子倆一聊起來,沒個時間準頭。”說完,準備轉身下樓。

“晚安,”書桐跟着她的背影叫了一聲,“媽媽。”

溫母站在樓梯口倏忽回頭,定定地看着書桐,然後微笑點頭。“晚安,孩子。”

洗好澡已經是十點多,書桐進了溫知淳的房間,他還沒回來。她坐到床上,怔忡了半天才将腳縮進被子裏。

今天晚上……

她摸了摸臉——好燙!

天了嚕,書桐騰一聲将被子拉高,遮住了頭。心猿意馬心慌意亂心不在焉心驚肉跳心有靈犀心神不寧……心、心、還有什麽詞兒是以心開頭來着?新華字典?不對,心心……心心相印、印賊作父、互相傷害、還想咋地?

“你說什麽?”溫知淳呼一聲拉下她臉上的被子。

“還想咋地?”書桐腦子都凝固了,磕磕巴巴地冒出一句。

“什麽還想咋地?我都不知道你東北話說得這麽标準。”溫知淳笑着坐在床邊。他也已經洗好了,穿着睡衣,肩膀上搭着毛巾,頭發濕潤着。

“你……你洗好了?”書桐坐起來,抱着被子。

“嗯。”溫知淳用毛巾揉着頭發。

“我幫你。”她說着掀開被子,跪在他身後,拿起毛巾,“叔——爸爸跟你說什麽了?”

“大概意思就是讓我結婚了就要收收心,以後一定對你好。”

“三個小時就說了這些?還有呢?”書桐問。

然而溫知淳盯着面前的鏡子,沒有回答。

她覺得奇怪,正要再次詢問時,一不小心擡頭看到對面鏡子裏的自己。溫知涵個子高,骨架也比書桐大,所以她的睡衣穿在書桐身上略大。一不注意,該露的不該露的,全露出來了。

溫知淳當然也看到了。

“你……還是自己擦吧。”書桐僵硬地爬回被子裏。

“不擦了,睡覺。”溫知淳站起身,把毛巾搭到椅子上,從床的另一邊上來,關燈,蓋被子,把睡在床邊邊的書桐一胳膊摟過來。

書桐差點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然而靜默了半天——所以,溫知淳說的睡覺,的的确确是睡覺。

她不敢轉身,也沒有吭聲,直到溫知淳的低語在她耳邊。

“這房間隔音效果不好。琪琪在隔壁哭我總能聽見。”他頓了頓,帶着輕笑,“所以,我們明天回自己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半夜來更新一下。

☆、新婚

“姜、蔥切絲,紅辣椒切丁備用。生抽加上白糖拌勻,也可用蒸魚豉油代替?”書桐一邊念菜譜,一邊思考。生抽?生抽要多少?白糖要多少?蒸魚油是個啥?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溫知淳穿着寬松的米色針織衫,靠在廚房門口,看自己的小妻子信誓旦旦要做菜。

這天是正月十八。本來準備十六就回家的,但拗不過溫母還是在那邊住了三天。這才回來,書桐興致勃勃逛完超市買了條多寶魚要給溫知淳做飯。她聽溫母說了,溫知淳最愛吃清蒸多寶魚。

“我自己可以。”書桐自信地重新把圍裙拉緊,但還是回頭眨眨眼睛,“生抽要多少?菜譜上沒說。”

溫知淳走過來拿出小碟子倒生抽。“就這麽多。”

“好少啊。”書桐看了看,“改明兒我得把我平時稱米粉克數的小秤拿過來。”

“咱家有一個,我去找找。”

“壞了。我本來想拿來用,一看竟然屏幕都不亮。”書桐往生抽上撒白糖,拿筷子拌拌,然後開始切姜絲。

“別弄了。”溫知淳從身後摟住她,低頭親親她的耳垂,“我待會自己來。”

“不行,”就算有溫知淳在旁邊騷擾,書桐還是很專注,“我想給你做飯,雖然我不能吃——将腌制好的多寶魚兩面放些姜和蔥,到底放多少?”

“随便放。你做成什麽樣我都吃。”

“請你提高點期待度好麽?溫先生。”書桐在他胸口點了點,轉頭拿着手機給溫母打電話,“我問問媽媽……哎,媽媽是我。多寶魚兩面放多少姜和蔥……哦,這樣啊,可是我這裏好像沒有海鮮醬油……”

溫知淳無奈地嘆氣,他這麽早回家可不是為着吃飯。真真不該在路上興起去超市。

半個小時後,書桐的成品清蒸多寶魚出鍋了,賣相看着還好,就是蒸過頭,她也不知輕重,一筷子戳下去,魚肉都快被她戳散架了。

“怎麽樣怎麽樣?”看溫知淳夾起一筷子魚肉,書桐迫不及待地問,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

“味道很鮮,非常好。”溫知淳朝她豎大拇指。

“真的假的?”書桐狐疑,她覺得溫知淳有可能騙她。

“真的。在吃上我還是很挑剔的。”溫知淳繼續夾着魚肉,放進嘴裏。表情顯得很坦誠。

書桐托腮瞧着他半天,開心半天又慢慢有點郁悶。“本來我想給你做一桌子菜的。但是我又不能嘗,如果做得很糟糕,你肯定也還是會把滿桌子菜吃下去……我不想你這樣,所以就做了一個。”她琢磨了一下,“下次回家我跟媽媽學一學。”

“書桐,你不用學做飯。”溫知淳鄭重地放下筷子,一字一句地說。

“可是……”書桐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只會做自己吃的那種寡淡無味的特質食品。簡單,拿水煮煮就行了。可是溫知淳跟她不一樣,而溫知淳除了會正常人的飯菜,也會做書桐的飯,但總不能以後一直都是他做飯?

“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會做飯。”溫知淳說。

“嗯。”書桐點點頭。

“所以,我既然會愛你,就肯定不介意你不會做飯這件事。”溫知淳認真地告訴她,“不用為我改變什麽。”

書桐吸了吸鼻子。

“怎麽了嗯?”溫知淳看她的表情好像是想哭,伸手捏捏她的鼻子。

“我覺得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書桐說着,忍不住破涕為笑。

……

晚上洗漱後睡覺,溫知淳接到下屬電話又在書房處理公事到十一點,這才回到卧室。房間裏大燈已經關了,只有床頭櫃上昏暗的小夜燈亮着。

他輕輕躺到床上,睡在旁邊的書桐便自動窩到他懷裏。

“還沒睡?”他掖好被角,略微冰涼的手碰到書桐的肩頭,光溜溜的只有一根細帶子。

“不是說不喜歡這件衣服麽?”他側身,在書桐耳邊低聲問。這還是溫知涵的那套絲綢睡衣。

“你喜歡。”書桐小聲說道,手指勾着他睡衣上的扣子畫圈圈。

他穩穩握住了她的手,親吻她圓潤的肩頭。待再松開手時,書桐看到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一顆亮晶晶的粉鑽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喜歡嗎?”他褪下她肩頭細細的帶子,聲音喑啞。

“喜歡。”書桐擡起手,迎着燈光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後就聽到了睡衣刺啦一聲,被撕裂了。他的吻帶着淺淺的鼻息,落到書桐胸前。

“疼。”書桐抓住他往下探的手。

“我輕點。”溫知淳低聲說。

然而就算再輕,書桐還是不可避免地疼哭了。溫知淳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她的眼睛,仍然止不住她睫毛上的濕意。

最後她哭着摟在溫知淳的肩頭,任憑他怎麽哄怎麽問,也咬着嘴唇不肯再出聲。

“我要去洗澡。”末了,她依舊帶着哭腔,紅着眼睛。

溫知淳親吻着她汗濕的鬓角,起身掀開被子,把她抱起來往浴室去。

“我不要站地上。”到了淋浴間,她又不肯下來。

“那要怎麽洗?”溫知淳柔聲問她。

“你抱我。”她一直閉着眼睛不肯睜開,靠在他肩頭,還帶着鼻音。

于是,這個澡洗得極其不易,在某種方面來說,對溫先生很是煎熬。

第二天早上,陽光燦爛。

“遲到啦遲到啦!”書桐在客廳裏急得團團轉,一邊穿外套一邊朝洗手間跑。拖鞋跑掉了,連忙回來穿鞋。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忘了開學第一天要去見畢業論文導師,約的是早上九點,然而她一睜眼就八點半了,渾身酸痛。算算時間,才睡了不到七個小時。

“等你洗漱好咱們就出發。”溫知淳在廚房給她沖米粉,倒進保溫盒,“你背包呢?”

“在沙發上!”洗手間傳來刷牙時含糊不清的說話聲。

溫知淳大步走過來,提起包,把桌上的筆記本筆袋都塞進包裏,然後去卧室找她還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拿着手機和充電線出來就見書桐又往廚房跑。

“吃的我已經拿好了。”溫知淳示意她可以去換鞋,“書包也拿好了,穿鞋咱就走。”

書桐又急急忙忙到玄關換鞋。冬天穿個靴子也費勁,起身就扶着腰來了一聲哎呦。

“還疼?”溫知淳皺皺眉頭,很是關心。

書桐當然知道他說得是哪裏疼,紅着臉搖搖頭。

知道她沒身體不舒服,就放心了。溫知淳神色如常地打開門。“今天晚上我小心點。”

“……”書桐不知該回複什麽,自打昨晚後已經知道了她男人在不動聲色晦言暗語方面有多厲害。

一上車,看時間已經八點五十了。

“給錢教授打個電話吧,說可能會遲到五分鐘。”溫知淳叮囑她。

“嗯嗯。”書桐一邊喝米粉,一邊打開手機,很快就看到錢教授發來的消息說路上堵車,他要遲到一會兒。

“呼,錢教授也遲到了。”書桐瞬間就松了一口氣,靠在座椅上總算落下心,“你待會去公司吃飯嗎?”

“不,下午再去公司。送你到學校後我再回家。”溫知淳打開車上的暖氣。

“為什麽?”書桐抱着保溫瓶。

“洗床單。”溫知淳以非常正常的語氣說道,看了看她。

書桐直接嗆住了,一邊咳嗽一邊抽紙巾。“你不用跟我說這個!”

“好的,以後不說。”溫知淳飛快地保證。

十五分鐘後順利到達院樓。書桐推開車門就跳下車。“我走了!”

“等等!”溫知淳叫住她,從車頭繞過來,仔細給她把圍巾重新繞一遍。

“我不喜歡遮到下巴這裏。”書桐後揚下巴,表示抵抗。

“乖,聽話。今天必須遮。”溫知淳手下不停,專注地把她的圍巾在肩頭打結。

“為什麽?”書桐皺眉,看到後視鏡裏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昨天晚上的紅痕太明顯了。”溫知淳用拇指摸摸她的下巴,“還沒消掉。”

書桐生怕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就做出什麽舉動,一邊背上包,一邊催促他。“好的,那你回去吧。”

“晚上幾點來接你?”溫知淳站着沒動。

“七點吧。我想把宿舍裏的一些東西搬回家。”書桐從他兜裏把手套抽出來戴上。

“宋書桐?”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略帶疑惑的老人聲音。

書桐猛地回頭,看到自己頭發半白的導師正好走過來。

“錢、錢老師好……”書桐下意識地問好。

“您好,錢教授。好久不見了。”溫知淳也微笑着打招呼。

“溫知淳?”顯然錢教授也是記得他的。雖然已經年過六十,但是錢教授眼神依舊很犀利,掃過書桐還未戴上手套的右手,無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你們結婚了?”

書桐瞬間傻眼了,她完全不知道錢教授是個福爾摩斯。

“是的,”溫知淳大方承認,笑着說道,“我妻子的論文還拜托您多多指教。”

書桐震驚地回頭,看向溫知淳的眼神明白無誤地寫着“are you sure”什麽叫“我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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