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窺浴

“今天回來的也太晚了!”孟子期突然跳了出來,又扭開了頭。

孟湘“哎呦哎呦”地叫喚個不停,孟子期立刻扭回了頭,急切地擠開孟扶蘇,穩穩當當地攙扶住了她。

“怎麽了?很難受?是他故意為難你的吧!”孟扶蘇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捏着孟湘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又“啊”的一聲松開了手。

孟湘露出了一個笑顏,“沒關系的,也不是很疼。”

“對不起……”孟子期有些縮手縮腳,“我打好了水,你快去洗洗好好解解乏吧。”

“所以,我最喜歡子期了。”

孟子期這顆刺頭一下子柔軟了下來,他別扭地扭過了臉,“你這樣說我也不會高興的。”

孟湘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朝着門內走去,兩個兒子停留在門外。不久,從門縫間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兩個人就更加不自在了,正巧看見庾慶吊着眼睛,不耐地伸手招呼他們兩個。

孟扶蘇跟孟子期對視一眼,怕是白所安要找他們兩個,便走了去,庾慶帶着他們遠離了房子。

此刻院子裏空無一人,只從縫隙間灑出橘黃色的微光和模模糊糊的水聲,一個人突然偷偷摸摸地蹿進了院子裏,蹑手蹑腳地摸到門邊,扒拉着門縫朝內張望,卻被擠出來的水汽蒙上了眼睛,那雙勾人的眼睛眨了眨,只看到屏風後一個朦朦胧胧的輪廓。

他喉結動了動,拿着小刀從門縫裏遞了進去,一點一點将門栓弄掉,自己則飛快地擠進門裏,又悄悄地将門阖上。他半蹲在地上朝水聲傳來的方向蹭去,水汽也越來越濃,帶着暧昧暖香的水汽依附在他的衣服上、青絲上,濕噠噠、黏糊糊的。

然而,秘密也即将被揭開了。

他拐過屏風,猛地站起身子,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個仔細,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哎?”他吃驚地前行幾步,然而,一大片水幕驟然迸起,劈頭蓋臉朝他砸了下來,将他整個人澆成了落湯雞,水珠一連串地從眉毛處滑下,迷得他眼睛疼,他狠狠一閉眼,又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躲閃不及,他就被人揪着衣襟拽了下來。

他雙手拼命的掙紮,卻不知道摸到了哪裏,入手滑溜溜的一片,根本什麽也抓不住,這下子可好,他整個人大頭朝下鑽進了浴桶中,她沐浴過的水無孔不入。

“啊!啊——”等他好不容易抓住桶沿兒,直起了身子,就見孟湘穿着杏色長衫,濕漉漉的長發散于身後,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臉上似笑非笑,“南金棠你莫非有什麽龍陽之好?若不然,你為何總是做出這般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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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抱于胸前,笑眯眯地湊近他還往下滴水的臉,發出膩人的低笑,“你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吧?呵呵……真是一只不乖的小貓咪啊。”

南金棠的眉毛塌了下來,露出一個像是吃到了不好東西的糾結表情,“小貓咪”這三個字用在他這樣一個花花公子的身上還真是違和感爆棚。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他抹了抹臉,讨好道:“好哥哥,我只是有件事很好奇,所以想要自己找找答案。”

孟湘翹了翹嘴角,露出冷峭的笑容,“你想要什麽答案,不如親自來問我。”

南金棠撩起濕漉漉還在淌水的發絲,視線卻有意無意總往她的胸口溜去,他暧昧的笑了笑,“我想知道的是哥哥你是不是女人。”

“哇哦!”孟湘裂開嘴大笑,“你可還真敢說啊。”

“那……”

“不是。”她面容冷肅,“這下子你得到答案了,那你就離我遠一點。”

南金棠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似真似假地凝視着她波光潋滟的雙眸,“那可怎麽辦啊,我可是愛上了哥哥你,若你是女的還好辦,若你是男的豈不是要我變成斷袖才能好好疼愛你?”

“南金棠!原來你求我引開他們就是為了幹這事!”庾慶一腳踢開了房門,帶倒了屏風,指着南金棠哆嗦着痛罵:“你個惡心的斷袖以後離我遠一點。”

“這麽大的反應做什麽?”南金棠絲毫不加解釋,反倒撩了撩孟湘沐浴過的水,放在嘴邊輕吻,“你長得這般難看,我又不是喜歡你。”

庾慶“啊啊”的叫喚着,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爛他的嘴。

孟扶蘇和孟子期面沉如墨地擋在了孟湘的面前。

“你瞧瞧,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除了能夠做白所安的一條狗,還能做什麽呢?”南金棠雖然是笑着,但他毫無顧忌的嘲諷卻證明了他的心情糟糕透頂。

庾慶反倒是懵了,南金棠一向是好脾氣的,雖然有時候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但也從未這般當面嘲諷的。他的臉頓時黑沉如墨,頭也不回的離開,臨出門還扭頭呸了一口。

南金棠低頭笑了一聲,“他是庾慶。”

孟湘和兩個兒子都是一臉莫名其妙,他們自然知道他是誰。

“他可是西渠縣庾蘭舟的堂兄,我聽說孟扶蘇跟孟子期都是寡婦孟九娘的兒子,之前也一直住在西渠縣,庾家這個月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他沒下山不知道,你們卻不會不知道吧?”

孟湘不知道他說此番話的用意,不過,既然牽扯到了孟扶蘇跟孟子期,她周身就像是豎起了利刺,如有進犯,必刺人一身。

可南金棠卻只是笑呵呵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用還沾着水的手指蹭了蹭下唇,深情款款道:“你可要小心啊。”

他留下這一句話就翩然遠去,卻讓孟家母子三人輾轉反側。

三人變成烏眼雞的憔悴模樣,讓早上出門的嬴景撞了個正着。

“這是怎麽了?”他兩根手指捏着孟湘的下巴轉來轉去仔細打量,“可別說昨天晚上是因為想我而輾轉難眠。”

孟湘冷笑一下,揮開他的手。

嬴景摸了摸手背,淡淡道:“你無需忍耐什麽,我是與你站在一處的。”

孟湘想了想,突然笑容滿面地抱上了他的胳膊,軟綿綿地喚他:“景哥哥你可真是個好人,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好說好說,小娘子你要如此美貌,只要讓哥哥我好生松快松快,即便你要天上的月亮,哥哥我也沒有二話,麻溜兒地搬梯子去給你摘。”嬴景流裏流氣的一番話,讓她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她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可越發沒有個正形了,就你這樣還能當人家的夫子?”

嬴景點點頭,“所以啊我就往歪的教導他們,教他們謀朝篡位來着。”

他話裏夾雜的東西可讓孟湘聽得心驚,也笑不出來了。

他則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溫柔的印上一吻,眸光深沉,卻小心翼翼道:“你我這樣……算是在一起了吧?”

孟湘眨了一下眼,妩媚至極地張開檀口:“你猜啊……”

她的尾音被他吞進了腹中。

他的吻技明顯有了很大的提升,吻起來纏綿至極,咂得她舌頭麻酥酥的。

“昨晚都有誰來了?”

孟湘眸光帶水,迷迷糊糊道:“南金棠和庾慶,嗯……你知道庾慶是庾蘭舟……”

“我知道,可那又怎麽樣?我就是看庾蘭舟不順眼,就是要滅他。”他叼着她的下唇,擡眼朝她笑了笑,而後又貼了上去,又慢慢往下移動。

他的唇舌如此滾燙,她幾乎要化掉在了他的嘴裏。

孟湘中午路過學堂前的平臺的時候,就見庾慶跟南金棠兩人各頂了一大盆水站在大太陽下,也不知道曬了多久,皮膚都有些發紅了。

南金棠一瞧見她,突然裂開嘴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而後白眼一翻,“哐當”一聲,銅盆落地,他整個人也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倒在了水跡中。

“呸,裝相!”庾慶痛罵他的投機取巧,剛罵完他便也反應過來,立刻有樣學樣地倒在了地上。

孟湘見他們兩個倒在地上,沒有慌張地跑上去看了看,反而繞着兩人走了一圈又一圈,地面被太陽烤的火熱,人躺在上面就像是在烤肉一樣,她吸了吸鼻子,依稀聞到了烤肉香氣。

直到庾慶皺起了眉,嘴唇哆嗦着似乎在罵她,而南金棠也難耐地偷眼看她,她才不慌不忙地一步三頓朝有人的地方走去。

等她叫了人回來,兩個人居然真的熱暈了過去,等指揮衆人将兩人移到樹蔭下,衛五子才拖拉地來了,他會一些醫術,也不算高手,但是給學子們診個頭疼腦熱是足夠了,更何況,那些個貴族子弟只要修書一封,家裏就能千裏送來名醫。

“死不了,死不了,多喝掉水就好了。”衛五子揮着袖子,不耐煩極了,“就這麽點小事不要來煩我,我那裏的書還沒有看完呢。”他是個有名的書癡,人人都知道他愛書到了什麽地步,便沒有出言。

“讓開!”突然傳來一聲粗粝的大喝,人群便向兩邊分開來,白所安的跟班之一魯敖當先一步走了過來,像是個大熊一樣惡狠狠地掃視諸人,然而乖巧地站在一旁,緊接着白所安負着手肅着臉從學子們讓出的通道走了過來,将南金棠與庾慶挨個看了看。

他擡起頭,如有實質的視線從孟湘及衛五子的臉上滑過,“人都暈過去了,怕不是小事吧?既然衛夫子診斷不了,那麽書院也允許我從外面請神醫過來吧?”

“随便你。”衛五子直接做了甩手掌櫃,不用他診斷,他還樂的高興呢。

白所安又負着手走到孟湘面前,這還是孟湘第一次正眼打量他,他生了一副貴公子的好相貌,器宇軒昂,儀表堂堂,按照常人的說法就是他天生是“殿上人”。

他比孟湘高出一個頭,兼之盛氣臨人下,越發顯得孟湘弱小了。

“也不知道金棠他究竟有何失禮的地方,要讓景夫子這樣替你出頭,我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景家人。”

他此話一炸出,立刻将嬴景變成衆矢之的,也故意暧昧了孟湘跟嬴景的關系,甚至還把景家也牽扯了進來,景清華若是要說什麽也得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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