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十年之間,一個人的改變能夠有多大。
足夠大到讓所有人無法将他認出。
朝顏不知道自己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是朝家的二少爺,爹娘十分疼他,朝家上下都待他極好,但是他知道這其中有些不對。因為他所能夠記得的,只有十歲之後的事情。十歲之前的事情,他絲毫沒有印象。
但這對他來說并非是什麽大的困擾,然而歲月讓他漸漸忘記了這樣的困擾,他漸漸不再去追究從前的一切,直到兩年前,他遇上了葉映清。
葉映清找到他,起初自然不是來和他做朋友的,他是來找人的。
他要找的人是他的妹妹。
他有一個妹妹,十來年前出生之後就被人抱去了鏡月閣當中習武,然而數年過後卻突然間失去了聯絡。家中父母十分擔心,葉映清身為兄長,自然也是十分挂心,他曾經數次去鏡月閣找人,卻依舊沒有結果,為了尋得他的妹妹,他不得不讓自己漸漸成長起來,然後成為了江湖中聲名極盛的一代俠者。
十數年來,他從未放棄過尋找自己的妹妹,于是他查出了許多事情,其中包括一個鏡月閣隐瞞多年,從未讓外人知曉的真相。
許多年前,鏡月閣老閣主牧和重傷身亡,繼承鏡月閣的人成為了他唯一的兒子牧棠。
然而牧棠雖天資聰穎,卻是個桀骜不馴的性子,不願意繼承鏡月閣,也不願意代替父親參加斬月峰的生死決戰。他曾經因此與鏡月閣大長老,也就是他的師父有過許多次沖突,而後來,牧棠所等待的離開鏡月閣的機會終于來了。
朝家找上了鏡月閣,并要對方幫他們鏟除游龍寨。
朝家老爺與鏡月閣老閣主牧和是最好的兄弟,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所以朝家在游龍寨的事情上無法指望朝廷,便只能找到了鏡月閣。
鏡月閣答應了朝家,最終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原本派去的人馬都出了事,最後是牧棠力挽狂瀾以一人之力大破游龍寨,但縱然如此,牧棠卻也身受重傷,失去了記憶。
牧棠曾經無數次想要離開鏡月閣,這一次終于得償所願,大長老心中有愧,終于開口放牧棠離開,而牧棠之所以會受傷失憶,全是因為游龍寨,朝家老爺因此提出讓牧棠去往朝家,他必将如對待親生兒子一般對待牧棠。
于是往日的牧棠失去了過往的記憶,成為了如今天真單純的朝家小少爺朝顏。
然而鏡月閣卻不能失去牧棠,所以他們唯一的辦法,便是自鏡月閣當中選出一名天資最好的孩子來頂替牧棠的身份。
很不巧的是,天資最好的那名孩子,偏生是個女孩兒。
從此以後那女孩兒便戴上了面具,掩蓋自己的身份與性別,成為了牧棠。
那個女孩兒便是謝初語,葉映清的妹妹。
葉映清将一切調查清楚,便來到朝家,找到了朝顏,将一切告知于他。
初時聽見葉映清的說法,朝顏自是覺得荒唐,然而當葉映清将自己這些年來所查到的證據一點一點擺在朝顏的面前,朝顏自是不得不信。
他才終于知道,原來他如今所擁有的生活,并非生來如此。
真正應該承擔鏡月閣的一切,經歷生死,參加斬月峰死鬥的,本就是他。是他當初一個任性的決定導致了如今的所有,他不願承擔的,不願承受的,全都落到了謝初語的身上。
但如今想要挽回,卻已經太遲了。他早已經沒有了身為牧棠的記憶,如今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大少爺,更無法代替謝初語統領整個鏡月閣。
若說從前十年的歲月造就了當初那個心狠手辣沉默桀骜的牧棠,那麽後來在朝家的日子,便鑄成了現在的朝顏。于是他有了內疚,有了痛苦,他與葉映清在最初的沖突之後,終于成為了朋友,他開始暗中打聽謝初語的消息,兩年的時間,他開始漸漸了解謝初語,知道她的喜好與習慣,知道她都經歷了些什麽。
他雖從未真正見過謝初語,但謝初語卻早已經在他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一直到不久之前,江湖傳言牧棠被人偷襲,跌落山崖,朝顏當即找了個理由派朝家人前去尋找,終于在山崖下找到了受傷的謝初語,并将她帶了回來好好療傷。
起初他有些不敢面對謝初語,只得在謝初語昏迷的時候日夜不離的照顧,等到對方醒來,他卻又遠遠地逃開了。一直到後來他将一切想明白,在心中做下決定,才終于再次出現在謝初語的面前,并提出了要謝初語帶他離開朝家的要求。
謝初語答應了他的要求,帶他離開了朝家。而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終于開始能夠真正與謝初語相處,然後共同經歷這一路的風雨。
對于朝顏來說,這一路顯得有些奢侈,他只盼着這條路永遠都不會結束,兩個人永遠也無法到達斬月峰。
但一切總有盡頭,斬月峰就在眼前,就在極目所能見到的地方,而他也在這一段路程中,終于找回了過往身為牧棠的記憶。
自當初在雁州城外的山莊被人拷打折磨之後,他在顧嘉住處修養之時,便會時不時回憶起一些從前的過往,那些過往十分零碎,雖然有一些記憶,卻并不能讓他感覺出那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所以那并未讓他有太多改變。
直到剛才,他跟随着謝初語,看着眼前這一場戰鬥,看鮮血遍布荒草大地,看山谷中屍橫遍野,他終于記起了十年前的游龍寨,當他站在烈火中的山寨裏,看四處血流成河的場景。
一個人的改變能夠有多大?
大到連他自己都已經無法再認出自己,大到他已經無法确定,究竟牧棠與朝顏,哪一個才是他自己。
朝顏神情冷淡,低頭看着對面男子身上沒入胸口的匕首,然後緩緩将其抽出。
鮮血濺落在他的衣衫上,他神色連半分變化也無,只輕輕晃去漆黑匕首上的血水,回身去看昏迷中的謝初語。
就在他回身的剎那,砰然一聲重響自身後響起,方才那名男子身子重重倒地,再無聲息傳來。
朝顏連看也未看一眼,只低頭小心扶起滿身是傷氣息微弱的謝初語,然後帶着她有些艱難的一步步穿過屍橫遍野的草地,離開這處再次恢複幽靜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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