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78新章

高文恒遙望了下被太太們圍在中間的女孩兒,朝藺君泓笑道:“卻之不恭。請。”說着,與他一同出了布莊,轉到旁邊的茶樓。

茶樓環境清幽,雖和布莊只一牆之隔,卻将那邊的熱鬧阻隔在了牆壁之外。

一入茶樓,便覺耳中清明,沒有了之前的紛擾和嘈雜。

藺君泓為兩人将茶點了,和高文恒東拉西扯地閑聊了會兒,這便問道:“公子往後有何打算?可是将要長居京城?若是有甚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和鄒大将軍交情頗深,若是可能的話,可助你一二。”

“多謝王爺好意。”高文恒笑着婉拒:“往後我将在清遠書院讀書。暫住将軍府,倒是沒甚需要擔憂的。”

他将要去清遠書院讀書的事情,藺君泓自是曉得的。剛才問起,也是為了引出這個話題。

如今高文恒既是答了,藺君泓便接着問道:“只去清遠書院?我聽聞高公子課業很是不錯,為何不入國子監?”

高文恒說道:“還不到年齡。”

國子監入學需要年滿十六。他還差了兩年。根本連參加那邊入學考核的機會都沒有。

藺君泓淡淡地嗯了聲,片刻後,悠悠然道:“其實,如果高公子真心求學的話,年齡倒也不是太大問題。如今只差兩年罷了,本王可以尋人給你通融通融。”想當年他十歲就混進去了。

誰知他這話剛一出口,高文恒騰地下站了起來。

溫和少年雙拳緊握,白皙的面上漸漸現出紅色,胸口起伏不定。

藺君泓沒料到他那麽大反應,微微揚眉。

“我知道王爺有通天的本事。”高文恒話中透着氣惱,但他性子溫和,即便生氣,也說不出重話來,“但,我想,憑着自己的真本事,也是可以進去的。只不過需要多等兩年罷了。王爺說這樣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折辱人了。”

藺君泓聽他将話題上升到了道德層面,忍不住暗暗嘆氣。

他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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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願意讓這個什麽“表哥”在鄒家多待罷了……

清遠書院每晚都能歸家。而國子監,十五日才能回家一次。

依着女孩兒五日回次家的頻率,如今十五日裏他們能夠見到三回。

略多了些。

想想就鬧心。

不過,目前看來,這招顯然是行不通了。

他忘記了文人最重氣節。剛才乍一冒出來這個念頭,便如此做了。并未考慮太多。

端王爺擺了擺手,也不肯聽高文恒後面的話了,清淡一笑,道:“是我唐突了。高公子莫要介意才是。”然後擺出一臉的高深莫測,踱步出屋去了。

高文恒回到布莊的時候,剛巧元槿已經和太太們說完了話。

看到女孩兒正淡笑着與身邊的人說話,高文恒不由得也微微笑了。

這樣真好。

原先的她,雖然粘着他、跟着他,但他只有想照顧她的想法,沒有她在身邊很不習慣。其餘的,卻是沒了。

如今……

如今只看她一眼,心裏便能湧起無法言表的絲絲甜蜜。這樣的感覺,讓他更為牽腸挂肚,卻更是沉醉其中。

環顧四周,沒有瞧見鄒元杺的身影。

高文恒有些放了心,也有些疑惑,問道:“鄒二姑娘去了哪裏?”

元槿之前只顧着和太太們說話,壓根就沒留意鄒元杺。自是不知。

倒是旁邊一個看店的夥計笑着答道:“剛才有人來尋那位姑娘,說了幾句話,她就急匆匆地走了。之前看中的料子都沒有來得及拿。”

高文恒這才放心了些,靜立在元槿身後,看着她仔細挑選布料。

元槿身邊的便是許太太。

她看那文雅少年一直跟着元槿,目不轉睛地看着女孩兒,好似旁的都沒法入了他的眼,不由問道:“這位是……”

元槿便做了引見。

許太太一聽是永安侯府的小少爺,微笑着和周圍的友人們說道:“怪道有這樣好性子的孩子,原來是高家的。”

之前太太們也留意到了這兒有位看上去十分溫和的少年郎,只不知是哪一家的,看着大家都沒開口,便沒詢問。

如今聽聞是永安侯府的,店中有位太太笑着說道:“原先高家的那位姑太太就是個性子好的。如今看來,這位少爺倒是像那一位。”

她口中的高家姑太太,便是元槿的母親高氏。

只是元槿就在這兒,怎能随意提起她的亡母來?

許太太朝那個開口說話的人瞥了一眼,挽了元槿說道:“走,伯母帶你去旁邊吃茶去。莫理這些渾人了。”說着回頭問了聲友人們:“你們要不要一起?”

剛才開口的那人本就不是和許太太她們是一起的。

那樣沒眼力價的,又怎能被她們瞧得上?

聽聞許太太這樣說,其餘幾位自是與她們一道離開了。

高文恒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幫太太們身邊。

大家見了,不由議論開來。

“我們這幾家裏,就沒個這麽好脾氣的。一個個混不吝的,非得把人吵得火冒三丈才罷休。”

“可不是。我家那幾個小子,鎮日裏不着家。莫說是陪着家人走一走了,便是送出門去,都嫌麻煩。”

太太們越是讨論,越覺得這個少年脾氣好,不由轉頭打趣了他幾句。

還是許太太看不過去了,幫忙說了說,大家方才放過了他。

因着又在茶樓裏坐了會兒,元槿回到家的時候就有些晚了。

老太太原本不悅。後聽說元槿是因為遇到了九門提督許大人的太太,又和她喝了幾盞茶所以耽誤了時辰,臉上的怒容便消了下去。

“許太太人和善,你和她多交往交往,也是不錯。”老太太如是說道。

元槿不置可否。看老太太臉上隐隐有着怒意,雖不知為何,卻也沒多問。和她說了幾句話便準備離去。

誰知還沒來得及走出門去,這個時候,有丫鬟匆匆來禀,說是大姑娘出了點意外,二姑娘剛剛回家。正往這邊來呢。

元槿聽得一頭霧水。

老太太卻是眉目驟冷,寒聲問道:“大姑娘出了什麽事?杺姐兒又是怎麽了?”

丫鬟正欲回答,老太太掃了眼立在旁邊的元槿,擡手止了丫鬟的話,與元槿說道:“槿丫頭如果沒事,就先回去吧。”

元槿巴不得能早點回去歇着,忙謝過了老太太,趕回了青蘭苑。

她洗漱完畢後,孟媽媽就回來了。

一進屋,孟媽媽就慌忙告訴元槿道:“姑娘,我打聽出來了。大姑娘不知怎地沖撞了太子的車駕,受了傷,被太子妃帶回府裏了。二姑娘今日本是聽了老太太的話去的布莊,誰知聽說了這事兒,就趕去太子府細問情況。如今二姑娘回來了,大姑娘還在太子府裏養傷,今兒晚上是回不來的。”

元槿聽聞後,很是訝異。

“大姐姐?”

如果不是元槿今日剛去國子監看望過大哥,她真要以為自己記錯了時間,這是靜雅藝苑休息的日子了。

可既然不是休息的日子,鄒元桢怎麽忽然就跑到大街上了?

思及剛才櫻桃無意間提起的一句話,元槿忙喚了她來問道:“你可是聽說了,今日老太太特意讓二姐姐去布莊的?非得是這個布莊才行?”

“可不是。”櫻桃說道:“而且,還定了必須是這個時辰。二姑娘上車的時候,讓車夫務必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那邊。這還是門房那邊的人說起來的。”

這就是鄒元杺的蔗糖出門,是有安排的了。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老太太安排了鄒元杺和太子府那邊碰面。

那現在的狀況是……

被鄒元桢截胡了?!

元槿忽然覺得,自己許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忙吩咐了屋裏的人,今日務必要守在院子裏,哪兒都不去。

“和院子裏的婆子們丫鬟們都說一聲,閉院不出。”元槿急急說道:“無論是旁的院子裏的哪一個來尋,稱病也好,躲開來也罷,都不得走出院門。明早之前,但凡跨出一步者,再不是我青蘭苑的。”

葡萄和櫻桃領命後急急下去安排了。

孟媽媽尚有些遲疑,“姑娘,這樣會不會太大動幹戈了。”

不過是大姑娘沖撞了太子府的人,腿腳不便,在那邊借宿一晚罷了。怎地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你不明白。”元槿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多問。

老太太既是敢舍了她和鄒元杺去向太子府靠攏,那麽,就是對這事兒抱有極大的執念。

如今這事兒眼看着不成了,老太太盛怒之下,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來。

晚香苑裏,老太太将屋裏的東西砸了個遍,依然不解恨。

她掃了眼哭暈在地的鄒元杺,怒指着跪在地上的杜氏,恨聲道:“你看看你這個做母親的!竟然教出來那樣不知廉恥的女兒!”

杜氏知道她口中的不知廉恥之人是鄒元桢,委屈極了,哭着說道:“我哪知道她怎麽忽然來了這麽一招?且平日裏她看着極其乖順……”

“若真乖順,就不會有這個膽子往太子的車上撞過去了!”

鄒元桢不過是二房的一個庶女。給太子做妾,身份都嫌太低。

這回倒好。

一個拎不清的庶女,毀了一家子女兒的前程!

老太太心下猶恨,摸了個景泰藍的瓶子就朝杜氏砸去。

杜氏不察,一下子被砸懵了,眼前金星亂晃。

門內老太太在和杜氏一一計算。門外,白英苑的丫鬟婆子在晚香苑內跪了一地。

晚香苑裏傳出陣陣哭聲。

青蘭苑離得那麽遠,都能聽得到。

孟媽媽吓得臉都白了,跑進屋來和元槿悄聲說道:“我怎麽聽着還有二太太和二姑娘的哭聲呢?”

元槿本在吃燕窩粥。聞言手一頓,把東西擱到了桌上。

“姑娘,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二姑娘她們,別是會出什麽事吧。”

元槿朝晚香苑方向看了看,沉吟道:“二姐姐應該不會有太大事情。不過,二嬸不知道會怎麽樣。”

老太太必然将鄒元桢管教不嚴的錯處推到二太太身上。

雖然二太太和老太太是親姑侄,但老太太計劃被打亂,二太太指不定會受到什麽待遇。

“別去。”元槿忽地眉目一凜,斥道:“剛才我說的話都忘了?青蘭苑的,一個都不準動!”

孟媽媽甚少見她發火。看到女孩兒主意已定,便沒再多說甚麽,忙躬身下去,吩咐丫鬟婆子們更加小心謹慎。

天已經黑透了。

鄒元杺披頭散發地四處飄蕩着,不知怎地,就到了青蘭苑的門口。

看着院中透出的點點溫和的光,聽着院中不時傳來的蟋蟀的叫聲,這時候,她突然發現,其實像三妹妹那樣不聲不響的,過得才最自在。最平靜。

她努力求得老太太的疼愛,努力想要做到最好。結果呢?

結果就是被鄒元桢那個賤人得了先!

而她和母親據理力争,反倒被老太太用“誤了事”為借口,讓人趕了出來。

白英苑的一衆仆從,因為多說了幾句話,也沒得了什麽好下場。打的打,關的關。原先滿滿當當一院子的人,如今去看,倒是少了大半。

只三妹妹這兒,把院子守得死緊,人進不去,也出不來。半點兒口風不露,也半點兒事情不沾,故而什麽事都沒有。

老太太啊……

鄒元杺想着自小到大老太太對她的關愛,對她的呵護,眼淚一點點湧了上來,流了滿面。

她在青蘭苑門口摸了塊巨石坐下,呆呆望着青蘭苑裏的點點燈火,竟是怔住了。

直到大半夜裏白英苑的婆子尋到了她,方才回到了自己屋裏睡下。

第二天一早,元槿剛剛起身,蔣媽媽已經在院子裏等她了。

元槿不緊不慢地穿戴齊整,這才去了外間。

看到蔣媽媽的瞬間,元槿暗暗心驚。

平日裏,蔣媽媽打扮體面,穿衣梳發一絲不茍。如今的她,不僅衣裳有些發皺了,就連頭上釵環,都有點散亂。

而且,面色十分憔悴。眼下青黑色尤其明顯。

元槿對蔣媽媽的印象不錯。老太太那邊有什麽事情,蔣媽媽經常地幫她一把。或是提醒一二,或是維護幾句。

元槿見狀十分擔憂,“媽媽這是……”

“一夜未睡罷了。”

蔣媽媽強笑着拿出了一些牌子還有幾串鑰匙,擱到了元槿眼前的桌上。

元槿也不開口,就這麽仰着頭看她。

将媽媽說道:“老太太今兒身子發沉,有些病了。說是把家裏的牌子和鑰匙交到姑娘的手裏,讓姑娘幫忙管着。”

元槿先是問了老太太幾句。聽聞老太太已經沒了大礙,只是還需休養,便道:“媽媽來的可是巧了。我正想和老太太說,布匹的事情,往後我不再管了。”

說着,就将布料的帕子拿了出來。果真是早有準備。

蔣媽媽有些急了,“姑娘這是……”

“我鎮日裏不在家中,若是拿着這些,豈不是要耽誤了府裏的事情?倒不如把這些都交給二姐姐一同管着,這樣方才妥當。”

元槿笑着拒了。

昨兒見面的時候,大哥就告訴了她,往後府裏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

老太太既是動了她們大房的東西,就是說明,公中已經虧空不少了。不然老太太也不會铤而走險,邁出了那一步、朝他們大房伸出手去。

公中既是虧了,誰沾誰就是傻子。

倒不如完全推脫出去,等到父親回來後,再細算細究。

蔣媽媽無法,只得拿了東西回去。

走之前,元槿依着慣例去到晚香苑裏給老太太請安,順便辭行。

她好似不知昨兒這裏發生了、也不知老太太給過她牌子和鑰匙一般,只說了些無相關的不痛不癢的話語。又說聽聞老太太病了,關切地說讓祖母注意身體。

老太太便也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

她的神色有些憔悴,但是比起蔣媽媽來,又好上一些。

正說着話的功夫,丫鬟來禀,說是二姑娘到了,來給老太太請安。

聽聞這話,所有人都暗暗詫異。

須知鄒元杺仗着老太太疼愛她,以往的時候能不來請安就不來請安。

更何況昨天她和白英苑都是受了大責罰的。

結果,今兒她竟然沒有稱病也沒有找借口晚起,反倒是一大早就過來了。

元槿本就鄒元杺沒甚話好說的。而且昨日在布莊兩人間起了大沖突。

聽聞鄒元杺來了,她就和老太太道了別。

她将要出屋的時候,鄒元杺剛剛進了門來。出人意料的是,鄒元杺竟然主動和元槿打了招呼。

元槿懶得應付她,只微微點了下頭,便離開了。因着離開的時候較早,且路上沒有耽擱,元槿這次到了公主府的時候,時間尚早,還不到琴課開始的時辰。

她當先回了輕煙小築。

這次是秋實一個人出來迎的她。

因為春華基本上每次都會出來相迎,元槿就随口問了句春華。

對此,秋實頗有些尴尬地和她解釋道:“春華她,嗯,現在有點事情。暫時脫不開身。”

元槿看她有些緊張,知道公主府裏規矩多,笑道:“無妨。我不過是問一問罷了。你無需太過放在心上。”

秋實這便大大松了口氣。

她知道這位姑娘是個性子和善的。春華剛才也說了,姑娘定然不會在意。

只是先前長公主叮囑得多,秋實還是有些不放心。

走到輕煙小築外,還沒進院子,元槿就聽到了陣陣歡快的笑聲。那笑聲之中,還夾雜了貓兒不時的喵嗚聲。

元槿站在院外聽了片刻,笑着快步走入院內,說道:“我還當你有甚重要事情,卻原來是為了這個。”

說罷,她一把撈起正朝她狂奔而來的白貓,放在懷裏輕柔摩挲着,驚喜地對春華說道:“鬧鬧今日看上去精神很好。你有心了。”

春華的額上已經有了些微汗意。

她朝元槿行了個禮,笑着說道:“今日鬧鬧精神很好。我就逗了它一逗。哪知道它竟是玩了起來,還不知停歇。我就托了秋實姐姐去接姑娘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春華口中說着還望不要見怪,但是眼中帶着笑意,顯然知道自己是不會被責罰的。

元槿笑說了兩句。

待到元槿進屋了,秋實拉過春華,有些緊張地說道:“你怎麽能跟姑娘這麽講話?”

春華倒是不太在意,笑嘻嘻說道:“姑娘大人大量,哪裏會那麽小氣。”

語畢,她又側過頭去,與秋實低語道:“你沒發現嗎,姑娘可是個性子和善的。她最不喜歡咱們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了。而且,姑娘很疼鬧鬧,她一直希望鬧鬧能活潑開心點。如今鬧鬧好不容易轉好了點,我們自然要好生照料着。”

語畢,春華眼中現出一絲黯然,“不知道鬧鬧之前經歷過什麽,竟是那般的又瘦又小,還膽小怕事。”

現如今,可是好轉了不少。

秋實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撩了簾子進屋去了。

春華的話,她不敢茍同。但是,她也沒法約束住春華,只能由着她去。

只盼着這姑娘真的是個性子好的,莫要日後翻舊賬才是。

元槿去到滄海閣的時候,徐雲靈已經到了。

難得的是,這一回見面,徐雲靈竟是沒有和她嗆聲,也沒有和她對着幹。而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就将視線調轉過去,望着自己手中了。

元槿暗暗稱奇,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她的手裏握着一支小花。

那花并不算出衆。不過是路上随處可見的罷了。

偏偏徐雲靈跟寶貝似的,一直握在手裏。只是眼中的神色既有哀傷,又有歡喜。頗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元槿是懶得多研究她的。

自顧自端坐在案前,一絲不茍地練起了琴。

倒是楊可晴來的時候,看到那株花後叫了一聲。

“咦?我爹的院子裏也有這種花。這花哪兒來的?”

徐雲靈的臉一下子紅了,瞬時間,又轉為發白。

元槿正盯着琴弦呢,沒有發現,順口和楊可晴道:“那野花不是到處都是麽?剛才我來的時候,在你家路邊上還看到不少呢。”

楊可晴想想,倒也真是這樣。

她不過是因為看到自家爹剛才也拿了這麽一朵花,所以一時間脫口而出罷了。

于是就沒再搭理這一茬,也認真練起琴來。

沒了徐雲靈的鬧事,這一天顯得過的格外的快。

不多時,就到了下午下學的時辰。

元槿本打算回去之後先練會兒琴,再寫幾張大字,然後吃過晚膳後開始研究詩文。

誰料剛出了滄海閣的門,就看到了倚樹而立的藺君泓。

暖暖的陽光下,身姿挺拔的少年孤身而立,眼簾微垂,好似周遭的一切都無法侵襲他的身周。就連這暖陽,亦是如此。

這般的情形下,竟是現出別樣的清冷和孤寂。

元槿腳步滞了滞,而後轉了個彎兒,貼着院牆邊往一旁行去。

走了沒幾步,身邊傳來疾步聲。緊接着,她手臂一緊,被人給拉住了。

元槿回頭,讪讪一笑,“端王爺?好巧。”

“不巧。我專程來找你的。”藺君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溜什麽?怕我吃了你不成。跑那麽快。”

元槿心說就是知道他專程找過來的,所以才跑。

藺君泓看着她神色不定,眉心微蹙的模樣,心中一動,忽地問道:“今日的課很難?”

不然的話,也不至于楊可晴都出去玩了半天了,她還留在裏面學了好半晌。

元槿猛地擡頭看他。

藺君泓當真是被氣笑了。

很好。

就因為課太難了,所以,她竟然嫌他耽誤她的時間,打算不理他了。

藺君泓舍不得吼她或者是出言怨她,憤憤不平下,擡指輕叩了下她的額。

看元槿用手去揉,他又怕自己用的力氣大了,不由得有些懊悔。一把拉下她的手,親自擡指去給她輕揉。

“說罷。是琴太難了還是詩文?”

元槿太沮喪了,沒有留意到他的動作,只垂頭喪氣地道:“詩文。”

“嗯?”

“……先生說寫的詩看上去挺美,可是,意境不夠。讓我回去後好好琢磨一下,重新寫一個給她。”

這可不是什麽好的評價。

藺君泓順手撈起她的手,輕輕握住,然後拉着她往外行去,“這還不簡單?我和你講一講,你稍微改一改,就也糊弄過去了。”

“你會作詩?”元槿震驚不已。

這家夥不是武将嗎!

藺君泓一看便知她在想什麽,登時哭笑不得。

好歹他也是顧閣老啓蒙的學生。

作詩什麽的,簡直小菜一碟好麽。

而且,世人不都知道他是文武全才?!

怎麽到了她這裏,就……

感覺到女孩兒掙紮着要把手抽出來,藺君泓暗暗嘆氣。

他知道以兩人現在的關系,不能逼得太緊。不然這小丫頭指不定要怎麽躲他。

得用對了法子才行。

更何況,這裏是公主府。雖然四衛隐在暗處幫他留意着周圍的動靜,但,還是不如在自己府裏好。

于是他只得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順口問道:“你寫的什麽詩?居然還意境不夠。”

“情。”

“……”

端王爺猛地駐足,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怎麽選了這麽個題材?”她在這方面壓根就沒開竅,能寫出什麽來?

元槿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她想寫的。是姚先生命題的。

看到藺君泓的表情,元槿想了想,思量着他或許是想岔了,忙道:“不是情詩。是題目只一個‘情’字。我選了友人相見的喜悅之情。”

姚先生給楊可晴命題的是春游,給她命題的就一個字,情。

可是,先生說她的“相見的喜悅”太過平淡,所以,讓她重寫。而且,還提點了她,不要太過于局限。須知好的詩詞,都是思路開闊下形成的。

聽聞女孩兒的話後,藺君泓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他看着元槿愁苦的模樣,話題一轉,說道:“我幫你解決詩文的問題。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元槿趕忙答應下來。又問他該怎麽辦。

藺君泓便道:“你換個題材。莫要再講那個了。詩文講究情景交融。你把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思考的最多的是什麽,寫出來就是。”

想得最多的?

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無非是怎麽讓課業更進一步,好好學習……

藺君泓不等她開口,已經心中了然,直接說道:“你既然是最關注課業,那你就将學習的殷切之情寫出來。肯定比那個要好得多。”

“當真?”元槿頗有些懷疑。

畢竟,友人相遇時的喜悅之情,她也是真真正正按照自己的體會去寫的。

如今換成學習的這個,真能比那個寫出來要效果好嗎?

藺君泓笑道:“自然是真。”

他看了眼女孩兒露出疑惑時的乖巧模樣,心中一蕩,胸中湧起萬般思緒,忍不住說道:“心心念念記挂在心上,日日夜夜為此輾轉難眠,一刻也無法停歇。這種體會,自然是更為深切。怎能是那些剎那間忽然露出的短暫情感所能相比的。”

元槿聽了他這話,覺得有些道理。就應了一聲。

不過,他這話好似是在說學習之情和相見之喜,但仔細琢磨下,好像又有些意有所指。

只不過指的是什麽,她怎麽也沒法想透。

藺君泓見她兀自沉吟着,知曉她又不知道想哪兒去了,輕笑道:“既然我幫你解決了問題,如今你也該幫我解決我的問題了吧。”

“什麽問題?”

元槿疑惑。她實在想不出,端王爺還有什麽是需要她幫忙的。

藺君泓問道:“過幾日就到了可晴生辰了,你總知道吧?”

見女孩兒點了頭,他又道:“我挑選不出合适的禮物來送她。想着你與她熟悉,幫我揀選一番。”

元槿知道藺君泓很疼愛這個小外甥女,聽聞之後,自是答應下來。

藺君泓知道她今日為了那詩文怕是要難為許久,也不為難她了,就道:“今日便罷了。明日下了學後我來接你。”

第二日元槿提早和卓媽媽她們說了聲,自己下了學後會出門一趟,不用等她了。又和楊可晴說了一聲。

因為藺君泓說要給楊可晴個驚喜,所以元槿只說是家人找她有事,沒有說是藺君泓來接她。

待到出了滄海閣,她便依着約定,直接往大門外行去。轉了個彎兒,便見到了早已等候的繁盛。繁盛護着她走過了個無人的小巷,就見到了早已等候的藺君泓。

只不過這次藺君泓沒有騎馬,而是坐車。車子很寬敞,坐四五個人綽綽有餘。

元槿上去後,看他坐在左側,她就挨着右側坐下了。

藺君泓看着她刻意遠離的樣子,笑了笑,并未多言。

兩人一路無話。

直到車子一路駛進了端王府,元槿才察覺有異。驚詫地撩了簾子往外看,奇道:“怎麽來了這裏?”

藺君泓問道:“怎麽,不喜歡?”

“不是。”元槿解釋道:“我想着既是挑選禮物,應該是去選購東西的地方。比如,錦繡閣。”

她之所以提起錦繡閣,是因為上回藺君泓親自給她挑選禮物,便是在那裏給她購置了一身裙衫。

藺君泓看她并不是排斥來端王府,心下歡喜。面上不動聲色,懶懶地道:“錦繡閣是打扮女兒家的地方。我可沒那興趣花費心思在旁人身上。”

他意有所指地說完,一轉眼,卻見元槿已經跳下了車子,正笑着朝他招手。

怔了怔後,端王爺不由有些挫敗。

……這丫頭。

怎麽他好說歹說,她都半點不多想。

要是旁的女人,恐怕他透出一丁點兒的苗頭都要歡喜半天了。

偏偏看上了個這麽遲鈍的。

他也真是……

端王爺默默地給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淚,認命地跟着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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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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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