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班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謝糖被陸晝帶走,死寂幾分鐘之後,班上才陡然爆發出驚訝的議論聲,七嘴八舌,興奮又激動。

“剛才是陸晝?”

“謝糖什麽時候認識商業系的陸晝了,那不是傳說中的風雲人物?聽說下周還有全校演講。”

“怎麽可能認識,方才被陸晝叫出去那态度,像是要被教訓還差不多。”

“但徐茜真丢臉,平時橫得要死,怎麽剛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茜白着臉色,還沒從方才的驚吓中回過神來,她狠狠瞪了周圍議論紛紛的同班同學一眼,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死死掐着手心。

太陽明晃晃,籃球操場上,不遠處零零散散幾個人打籃球,好奇地朝樹蔭下看了眼。

謝糖看了眼背對着自己的陸晝,他身影高高大大,散發着不虞的氣息,又看了眼旁邊的向宏,她微微皺了皺眉:“我還要上課。”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一世自己繞着陸晝走,陸晝卻頻繁來招惹她。

陸晝不悅地蹙眉,但随即想到了什麽,又竭力展眉,好顯得不那麽兇。

他悄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領,飛快地把翹起來的皺巴巴的衣領抻下去,确定帥氣逼人,這才得意挑眉,轉身。

轉身的一瞬間恢複面無表情,他望着謝糖,視線落在少女白皙的臉上。

“找你有事。”

謝糖看了眼教學樓,計算着距離上課的時間,催促:“什麽事?”

“我是來給你一個機會。”陸晝微擡下颌,懶洋洋的。

少年意氣飛揚,幾分傲慢:“下周我有一場全校演講,很多人想來獻花,但我可以全都拒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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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讓你來獻花。”他注視着謝糖的眼睛,唇角微勾。

陽光照耀,他漆黑的眉上揚,眉弓下的眼眸深邃,藏着某種近似于賞賜的笑意。他還在以為謝糖對他欲擒故縱。

她像逃跑一樣避他唯恐不及,他心情很糟糕。但他有印象,之前很多日子,她分明經常來商業系走廊轉,見到自己時歡喜雀躍。回想起之前,他的心情才像是溢出來的糖心蛋,稍稍好轉。

謝糖抿唇,感到一陣無力。

她确認自己不會再心動。她曾經待在暗黑的夜裏,被冷落、被無視、被嘲諷,一無所有,那個時候,陸晝對她來說就像是夜行的光,是她狹小的視野裏唯一能夠看到的光亮。

但是後來她累了,倦了,不再想做一個逐光的人。

以往種種,就像是一場夢,這一世她只想遠離這個人。

她平靜地望向陸晝。

陸晝唇角揚起,等着謝糖說好——

“不去。”少女冷淡地道。

向宏:“……”

陸晝臉上的笑意緩緩凝固,眸子忽然沉了下去。

“陸晝,很多人喜歡你,但我不是之一。”

陽光從樹葉間細碎穿過,灑在謝糖身上,她腰板挺得筆直,清澈的眸子直視陸晝,透着疏離和冷漠。

“除了我之外,大家都願意給你獻花,你缺人的話,只管去随便找一個。”

“但我不願意,我還要上課,我先走了。”

謝糖轉身要走,陸晝立着不動,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他臉上的神情冷得令人害怕,漆黑的眸子裏聚集起風暴。

陽光落在他臉上,他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睨着謝糖。

向宏覺得這一刻的陸晝定然憤怒,就怕陸晝做出什麽事來。

但靜默片刻後,陸晝倏然恢複懶洋洋的狀态,他笑了下,漫不經心地動了下。

“我方才也是随口一問,并非非你不可,不過,你的喜歡倒是挺廉價的,保質期夠短啊。”

“行,以後不會再找你。”

……

教學樓窗口已是烏泱泱一大片腦袋,美食系和其他幾個系的學生全都探出頭朝籃球場樹蔭那邊看,議論紛紛,震驚激動:“真是陸晝啊,他怎麽來這邊了。”

“他對面那個女生是誰?”

“誰值得他大老遠跑這邊來啊,我們系不是離他們系最遠嗎?”

還沒上課,甚至很多女生忍不住激動地溜出了教室,打算跑去籃球場那邊圍觀。

謝翩跹聽着身邊的人議論,強忍着沒有去窗邊看,但是心裏頭已經心猿意馬。

她自然是傾慕陸晝的,高高在上的陸家,再加上本身是風雲人物的陸晝,這種耀眼的少年,誰能不喜歡?只不過她在美食系維持着優秀漂亮的人設,做不到像于雪嬌她們那樣咋咋呼呼,激動興奮。

她低下頭,掏出小化妝鏡,趁着沒人注意,理了理頭發,确定完美無缺。

于雪嬌忽然道:“翩跹,那個女生,怎麽看起來有點像你妹妹?”

謝翩跹心中一咯噔,頓時站起來,擠開同學朝窗口看去。

樹蔭下,少女的背影纖細而瘦,皮膚雪白。

她臉色猛然一變,還真是謝糖。她在學校裏拿過無數的獎,無數次在陸晝面前“偶遇”,陸晝都不認識她,謝糖怎麽就——謝糖到底什麽時候認識陸晝的?

謝翩跹強裝鎮定,擔憂地道:“我妹妹不知道是不是又惹事了,我得下去看看。”

“我陪你去。”于雪嬌抱怨道:“你這妹妹天賦不行,被分到c班,怎麽還這麽會來事兒啊。”

“就是,翩跹,陸晝那群人不好惹,我們陪你一起下去看看。”

朝着籃球場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謝翩跹過去時,謝糖已經轉身,打算回教學樓,陸晝面容半明半暗在被樹葉切割的陽光之間,定定看着她背影兩眼,扯了下嘴角,也轉身欲要朝相反的方向走。

謝翩跹急切地趕過來,大聲道:“陸晝,你找我妹妹幹什麽?”

質問的語氣,一副十分擔心謝糖的樣子。

像是被強迫一般,她又以委曲求全的語氣道:“你不要找我妹妹的茬,不就是上臺獻花嗎,我,我可以做。”

跟着她過來的那群小姐妹也全都白了謝糖一眼,平時沒少聽謝翩跹憂心忡忡地在教室裏提起自己妹妹,想來這個妹妹不是省油的燈。

“妹妹除了天賦不行,其實其他方面還好,但是爸媽總是不喜歡她。”

“我妹妹又闖禍了,和我閨蜜雅然發生争執,掉水裏去了。”

……

陸晝莫名奇妙,陰森着臉回頭睨她一眼,問向宏:“這人誰,神經病啊?”

向宏搖頭,聳聳肩膀:“不知道。”他也看了謝翩跹一眼,一頭霧水。

“找的是謝糖,關你屁事,輪得到你嗎。”

“……”謝翩跹臉色瞬間漲紅,恥辱萬分。

她沒想到陸晝連她名字都沒聽說過,連她臉都沒記住。

她身邊的小姐妹也都有些尴尬,畢竟謝翩跹在本系是女神,但是出了本系,可能的确在陸晝面前排不上號。

謝翩跹定了定神,上前拉住謝糖的手,蹙眉批評道:“馬上要上課了,怎麽還和男生在外面,你年紀還小,這麽早就……”

謝糖擡眸瞥她一眼,扯開自己的手,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還差一分半鐘上課。

她實在沒時間應付謝翩跹,擡步急匆匆朝教學樓走去。

倏然,一顆籃球卷挾着淩厲的風,破空而來,在空氣中劃出令人發怵的聲音,謝糖下意識轉頭看去,籃球場那邊的人光顧着看戲,籃球打偏了場,她瞳孔猛縮。

謝翩跹就站在她身邊,比她更加驚慌,尖叫着蹲下。

可下一秒,陸晝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猛然回頭,飛奔過來,手橫在謝糖耳畔,擋了一下籃球。

他單手蓋住,籃球被彈了回去。

他滿頭怒氣,沖着籃球場那邊打球的人吼了句:“找死啊,她眼已經夠瞎了,還想讓她更瞎啊!”

眼睛瞎了才移情別戀,追着別人跑。

謝糖:“……”

謝翩跹驚恐不已,蹲在地上移開捂住眼睛的手,擡起頭,卻見陸晝站得離謝糖極近,連影子都不沾上自己半分,好像如果籃球砸到的是自己,他可能眼皮子都不擡一下。

謝翩跹盯回臉色也略微蒼白的謝糖,眼底一片妒意,死死掐住掌心。

籃球場那邊的人見陸晝發火,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也不敢過來撿球。

陸晝眼底冷漠令人生寒,瞥了謝糖一眼,才一言不發離開。

……

向宏這才趕緊跟上去,兩人繞了大半個校園,才回到本系。從北門到謝糖她們系更遠,以至于足足耽誤了半小時。陸晝班上的老師并不敢管人,聽見後門被明目張膽推開,兀自鎮定講課。

進了班上,陸晝煩躁地拉開椅子坐下,趴在桌上,心頭一團亂麻。

向宏瞧了眼陸晝很快青了一大片的手背,啧啧啧三聲,皺眉問:“要不要去醫務室?”

陸晝不理,冷硬萬分,手卻悄悄拿到桌下,揉了揉。

向宏又笑嘻嘻地道:“啊,晝哥,上一秒還說‘行,不會再找你’,下一秒就英雄救美的人是誰?”

陸晝跟吃了炮仗一樣,擡頭冷冷瞥他:“你也找死?”

向宏吐了吐舌頭,不敢再管,回過頭攤開自己課本。不過,竹筍妹妹倒是好厲害,第一次見有人這麽三番五次打臉陸晝的。

他回過頭,才突然想起,又扭回頭去:“晝哥,籃球呢,你落哪兒了?”

陸晝眸子凝了一下,突然綻開一個涼涼的笑容:“讓她送來。”

謝糖擺脫了陸晝,終于得以回到班上,班上的人只知道她被陸晝叫下去了一趟,之後a班的她姐姐謝翩跹也下去了,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見她進來,都悄悄議論紛紛。徐茜惡狠狠盯了她一眼。

謝糖沒有在意,徑直回到位置上,認真翻開書。

王香雯忽然一張小紙條飛過來:“謝糖,你以前認識陸晝?對了,他籃球還落在我們班呢,怎麽辦。”

謝糖回頭,瞥了眼落在後面黑板下孤零零的籃球,只覺得有些生煩,她想了想,掏出手機,給謝翩跹發了條短信。

“陸晝的籃球落在c班了,姐姐,你想給他送過去的話,放學後來拿。”

而與此同時,辦公室內,導師們卻并不知道方才籃球場上發生了什麽吵鬧。上午前兩節課c班本來應該是理論課,這個課由任小豹這個輔導員教,他臨時改成了自習,因為得批改前天理論測驗的試卷。

半小時,一千道題,幾乎沒人做完。

而且這次可能有些題目知識點也比較偏,就連平時c班成績最好的那幾個人都只完成了六百多道。

任小豹偷偷看了眼不遠處辦公桌後邊改試卷邊得意洋洋哼着歌的卓瑞,心中暗暗失望,同樣是美食系的學生,怎麽自己c班和他們a班差距就那麽大呢。想必卓瑞他們班那幾個尖子生又是考得非常好吧。

唉,學生比學生,氣死人,這個月自己獎金又沒了。

就在他有些消極地喝了口水,提起筆煩躁地打算繼續批改時。

他猛然發現,咦,正在批改的這份試卷怎麽完成了九百多道,而且批改過的已經全都是正确的?字跡娟秀,找不出任何差錯來。

再擡頭看一眼左上角的名字,他震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陸晝:我再主動找謝糖我就是豬。

第二天:陸晝:我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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