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王老師,快快快過來!”

任小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拿着這份試卷“嚯”地站起來,椅子都被膝蓋彎給推倒在地上,他激動又震驚地道:“快幫我确認一下我沒有批改錯誤,或是出現幻覺吧?!”

卓瑞嗤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任導員,你悠着點兒,是不是班上難得出現一個考得好點兒的,就把你激動壞了,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要是平時,任小豹被他諷刺,自然是一肚子氣,但是現在任小豹滿腦子都是這份超常優異的試卷。

他帶了c班三年了,每次小組合作理論考試就沒有哪個小組的人能超過八百道題的。

他按捺下激動的喜悅之情,問卓瑞:“你們a班,這次考得最好的人是誰。”

卓瑞揚了揚最上面的那份試卷,有點可憐任小豹,任小豹帶差班帶久了,就像是沒吃過肉一樣,看着他班上的肉也惦記,他道:“謝翩跹和孟子義,都是九百三十二道,總分932。”

呃……

任小豹低頭數了下自己手中這份試卷做對的題目,累積……他一瞬間屏住呼吸,眼裏迸發出不可思議。

做對累積九百三十三道!比卓瑞班上的謝翩跹和孟子義還高一點!

咦,等等,怎麽就這一份這麽高?要是和人小組合作的話,應該有兩份這麽高的成績啊。

另一份在哪兒?

王老師走了過來,納悶兒的問:“怎麽了任老師?”

“沒什麽!”任小豹猛然把手中的高分試卷一合,激動得喉嚨發幹。

不行,他得再檢查一遍,不能鬧出笑話來,要是真的自己班上出了個奇高無比的分數,那就摔到卓瑞臉上去,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只是,另一份九百多道的試卷他沒找到,不由得有些奇怪,該不會是一個人做的吧,不可能吧,別人可都是兩人小組合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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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豹抱着試卷進來時,特地朝某個方向看了眼,臉上抑制不住的激動。

徐茜看了眼他手裏的試卷,又瞥了眼謝糖,輕蔑地冷笑一聲。

謝糖還敢笑話她只考七十多分?那就看看這次誰的綜合分數高!她可是和c班尖子生曹婷一個組,兩人分工做的,一人查閱一半的資料,然後各自填寫到自己的試卷上,上交試卷之前她特地數了數,總共完成四百多道,絕對是班上的前十名了。

謝糖一個人考,能考得過她?

曹婷就坐在徐茜身後,見徐茜嚣張地跷着腿,座位被她占得很寬,自己的桌子都被擠到後面去,導致自己的位置就只有前胸貼後背那麽一指寬……

她敢怒不敢言,默默捏了捏拳頭,低下頭繼續做題……誰讓徐茜是班上的女霸王,男生都沒幾個敢惹她的。

每次考試她都強迫自己和她一個組,而她做題速度非常非常渣,自己完全被她拖了後腿,否則自己和更加優秀的人合作,一定能考班上第一。

上次唯一一次不是小組合作,而是單人自測,徐茜就只做對了七十多道,比插班生謝糖還少。說明每次合作測試,至少有三百多道題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

曹婷被霸淩了一年多,心中累積的郁氣不是一般的深。

任小豹開始發成績,和以往一樣,從第十名開始發,然後點評一下班上這些還算可以的學生,哪一塊知識點比較薄弱,讓他們重點補習。

發到第五名:“徐茜,曹婷,456。”

果不其然,徐茜露出得意的笑,大搖大擺地走上去。曹婷跟在她身後,縮着肩膀,像個鹌鹑似的。

見這一對組合,任小豹心中有點無奈,其他人都是學習好的和學習好的一組,或者玩得好的一組,就這對,明擺着是徐茜逼迫曹婷。

但是這學校和普通學校不同,任小豹只是一個普通輔導員,也不好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而班上的同學們,除了徐茜的那群混混小姐妹,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徐茜在霸淩,但是事不關己,大多數人還是高高挂起。

拿到試卷下來,徐茜故意從謝糖面前的走道過去,嘲諷輕蔑地看了謝糖一眼,狠狠壓低聲音:“記得上次的賭注吧,誰輸誰吃屎。”

謝糖根本沒和她打賭,是她一廂情願。

坐在謝糖後面的兩個男生有點同情地看了謝糖一眼,怎麽就偏偏被徐茜這種人盯上了……偏偏謝糖還性格低調,要不找她那優秀的a班姐姐謝翩跹解決吧。

徐茜走過去,謝糖的兩本書被她掃到了地上。

謝糖皺眉,剛要彎下腰去撿,書本就被曹婷幫忙撿了起來。

謝糖有些訝異,輕聲道:“謝謝。”

曹婷搖了搖頭,不敢多待,匆匆跟着徐茜回座位上去。

正在這時,任小豹已經往上念第二組的成績了,第二名的這個組兩個人都是六百多。

然而,念出來以後,c班的人卻紛紛詫異躁動了,李凱和顧英男兩個人是老搭檔,以前每次小組合作做的題目數也都在六七百左右,但是,之前的每一次他倆都是第一名啊!

而這次怎麽變成第二了?

那第一組是誰?

等等,班上的成績好一點的大多都已經被念了吧?難道是平時考第十一名的組竄到前面來了?

正當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徐茜握着自己的四百多分的試卷洋洋得意,等着看謝糖笑話的時候,任小豹終于抑制不住嗓音裏的激動地念了第一名的人。

“謝糖,來拿你的試卷吧。”

全班:“……”

什麽鬼?!!!!

确定此謝糖是彼謝糖?謝糖是插班過來的,雖然成績不至于很差吧,但是也一直平平無奇,在班上中下游的段,可從來沒有進入過前十啊。而這次,不止是進了前十,還是第一?

何況,沒記錯的話,這次測驗的時候,她還和徐茜發生了一點不愉快,導致最後是一個人單人完成作業的。

……所以說,一個人完成了九百三十三道?

全班人腦子一嗡,目瞪口呆,壓根不敢相信,就連王香雯都張大了嘴,事實上,前幾天在辦公室外聽見導師們稱贊謝糖的那份作品,她就很不敢相信了,而現在,理論考試也……

每個人一個單人座位,沒有同桌,謝糖也就站起來,朝講臺上走去。

她微微對同學們感到抱歉,重點在于,她是重生回來的,之後的五年的課程都已經學習了,而且她上一世又格外認真,都已經考了一級美食鑒定師的資格證了……再加上由于玉石的能力,記憶力也格外出衆。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水平至少在同樣是一級的任小豹導師以上,自然就遠遠勝過這些還是新手上路,還未完整學習完整個理論系統的同學們了。

這一千道題,同學們需要到處翻找課本,甚至是查閱之後沒有學習的內容,非常消耗時間。而她已經學過後面的內容了,這些知識她再考起來,就像是高中生考小學的知識一樣。

班上躁動地看着謝糖的背影的同時,卻忍不住紛紛在腦子裏閃過同一個念頭。

……謝糖怎麽好像又比前兩天變得更好看了?

謝糖對于自己的長相變化,是沒有那麽敏感的,發現玉石可以幫助吸收一切中草藥類美食裏的有用成分之後,她也只是驚喜了一下,便過去了。

而且因為習慣原因,謝糖也并沒有多在意自己的外貌,早上姐姐怕曬,是被司機送來,而她為了避開姐姐,卻是乘坐亂糟糟的公交車來的。

但是玉石卻在不停地吸收。

這也就導致,她身體逐漸變得健康的同時,也逐漸變得更加膚若凝脂。原本已經足夠好看的臉,此時則漂亮得有些驚心動魄了。

她走到講臺上,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斜斜照在她側臉上,在她烏黑睫毛上落下一道陰影,膚光勝雪,導致底下的同學們一時之間反而忘了去驚訝她理論測驗成績的事情……

任小豹将試卷遞給謝糖,驚喜中更多的還是不可思議,忍不住問:“你是一個人一組完成的?”

謝糖點點頭:“嗯。”

任小豹自動為謝糖找到了理由:“前陣子肺炎住院的時候,應該惡補了一陣知識吧。”

剛好謝糖也無法解釋為什麽自己一下子進步這麽大的事情,便點點頭:“對。”

任小豹激動起來,他就知道,謝糖是有天賦的,從上次的作品事件中就能看出來了,雖然那份作品還是不如她姐姐的透明盒子裏的作品驚為天人,但也具備一定潛力了。

“果然是兩姐妹啊,雖然你後起步,但是笨鳥後飛,像你姐姐一樣變成更加優秀的學生也說不定。”任小豹毫不吝啬地誇贊道。

“……”謝糖沒說話,睫毛輕顫。

像你姐姐一樣……

上一世她學習起步比姐姐整整晚了十年,後來在理論方面的成績卻也已經勝出姐姐一籌了,只是由于姐姐還有玉石的嗅覺天賦的原因,她的實踐成績還是不如姐姐好……

所以,她想這一世自己努力的話,或許早就能超過姐姐。

但這并不是她的最終目标,她所希望的,只是盡早有能力離開謝家,健康平安地過好自己的生活。

否則,遲早有一天,當姐姐腎髒開始支撐不住的時候,父母又會對自己那樣要求:“不要那麽自私,你剛好配型,幫姐姐一下你又不會死。”

……

班上的人愣愣地看着謝糖拿着試卷走下來,只覺得……只覺得好像應該重新審視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謝糖了。

徐茜最是憤怒,她咬牙盯着謝糖,像是恨不得沖上去撕爛謝糖一樣。她将卷子揉成一團,砸在課桌兜裏,又狠狠瞪了一眼曹婷,沒用的東西,居然害自己輸給謝糖。

她這麽大動靜,班上自然有人注意到了。

其實班上很多人看不慣徐茜,包括很多被她欺負過的男生。

于是,後排不知道誰甕聲甕氣地小聲道:“某人不是說了輸給謝糖的話,就吃屎嗎,說的時候那麽張狂,現在怎麽縮頭烏龜了?”

“誰——”徐茜暴躁如雷地回過頭去,後排的人卻一片淡定,壓根找不出來誰說的。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将這筆帳全都記在了謝糖頭上。

放學後,謝翩跹走到c班教室後門處,對着坐在後門處的男生柔聲道:“能幫我叫一下我妹妹嗎?”

男生朝着謝糖空着的桌子看了眼,回她:“謝糖應該是去洗手間了。”

“好,我等等。”謝翩跹親切地道。

男生點了點頭,回過頭去繼續收拾東西,又忍不住朝着謝糖的位置看了眼,回想起今天謝糖上臺時安靜的樣子,茶色的眼睛像透光的琉璃,他忍不住面色灼熱,胡思亂想起來……

這倒也怪不得他,主要是謝糖身上的确在悄無聲息地發生着一些改變。

謝翩跹臉色則有些不虞。

往日她來c班,c班級無論男生女生都會十分震動,紛紛朝她看來,男生帶着驚豔和打量,女生則帶着羨慕,畢竟她在美食系名氣很大,成績優異,長得又漂亮,她也一直享受着來妹妹班上,将妹妹比下去的快感。

可是今天這是怎麽了,這群c班的人怎麽都好像受到什麽打擊了似的,沉浸在別的事情裏。

謝翩跹感到有些不快,索性走了進去。

c班裏自然也有她認識的人,倒數第二排的王香雯正在收拾東西,她記得王香雯是自己的崇拜者之一,剛開學自己在三個班面前示範操作的時候,王香雯眼冒星星,還找自己要簽名。

“香雯。”謝翩跹優雅地走過去,微微笑道:“謝糖讓我來取一下陸晝的籃球,你知道放哪裏了嗎?”

王香雯一扭頭就見到謝翩跹走到自己面前。

要是之前,王香雯肯定很激動,這可是優秀漂亮的女神啊,可現在……

她回想起那天在樓道拐角看到的一幕,眉頭蹙起來,臉色也就異常冷淡:“不就在教室後面麽?你沒看見?直接拿走就好了。”

“……”謝翩跹一愣。

謝翩跹立刻就有種被怠慢的不悅感,但還沒來得及等她什麽,王香雯已經将書包甩到肩膀上,和另一個女生一塊兒走出教室了。

謝翩跹皺了皺眉,只當這個王香雯今天是吃錯了藥。

她走過去将陸晝的籃球拿起來,抱在胸前仔細瞧了瞧,臉頰竟然有些微微發紅起來。陸晝不認識自己,沒關系,自己比妹妹強那麽多,今天就可以讓他認識自己。

謝翩跹轉過身,正要朝教室外走去,忽然間到窗外謝糖正在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說話。

走廊。

謝糖背着鼓鼓的書包,懷裏還抱着兩本打算帶回去複習的書,仰頭看着面前的男生,訝異地問:“這麽快就把奶奶轉進那所公立醫院啦?”

她替藺決感到開心,忍不住露出笑容,小梨渦像糖一樣甜:“太好了。”

藺決臉上的笑容淺淺的。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學校了,忙于打工還債,不過将奶奶安排去那所醫院以後,省了一大筆醫藥費,壓力多少減少了一些,想到那天少女的話,他打算回到學校繼續上課。

人生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他已經扛了一年了,他相信堅持下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看着謝糖額前被微風輕輕拂動的發,心情像是烏雲裂開一個小口,終于晴朗了一些。

“還得謝謝你。”藺決道,他從褲袋裏掏了掏,手捏着拳頭拿到身後去,漆黑的眸子撇開,微微有些羞赧:“謝糖,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但我暫時沒錢請你吃飯。”

謝糖愉快地笑起來:“不用了。”

藺決猶豫了下,還是将手心在謝糖面前攤開:“這個小禮物送給你。”

陽光下,一枚小小的草莓發卡閃耀着淺色細碎的光。

那天他見謝糖穿梭在車流中,海藻般的長發被風卷起,覺得她會需要這個,他不是很懂女孩子喜歡什麽樣式的,于是請教了一下方秋以後,才挑了一個自己力所能及的最貴的,應該質量也最好,頭發束起來,就不會被車流的塵埃沾染。

“哇,謝謝。”謝糖從他手心拿過來:“挺漂亮。”

謝糖想起自己從進入謝家開始,母親每次帶着姐姐去逛街,都會無意或者刻意落下自己,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不要求一起去了。

姐姐的漂亮衣服和首飾自然很多,而自己除了一些普通的衣服之外,全身素白如洗。

能收到第一份禮物,她當然很感激。

“真的謝謝。”謝糖笑着歪歪腦袋,用發卡将頭發束起來。

見謝糖喜歡,藺決這才松了一口氣,道:“你怎麽回家?公交車嗎?”

謝糖點點頭:“嗯。”

藺決道:“剛好我也要去打工的地方,順路,一起吧。”

兩人剛轉過身,謝翩跹從教室裏走出來,見謝糖身邊的陌生男生穿着白襯衣,長相清俊,微微蹙了蹙眉。她之前就沒見到謝糖有什麽朋友,但是為什麽最近幾天,謝糖身邊出現越來越多的人,竟然還有自己不認識的。

她笑着走過去,微微揚起下巴,對藺決道:“你好。”

藺決雖然以前是富家少爺,但這一年嘗遍了被追債的滋味,懂得人情冷暖。謝翩跹方才走過來時,那一瞬的敵意被他觀察在眼底,他忍不住蹙眉,看向謝糖:“這位是誰?”

謝翩跹被直接無視,笑意有點凝固。

謝糖淡淡道:“我姐姐,走吧。”

藺決看了眼謝糖的反應,覺得姐妹之間大抵是關系不大好,于是對謝翩跹又漠然了幾分。

他走在謝糖身側,隔開謝翩跹,和謝糖一起下樓。

謝翩跹臉色一下子不大好看,她強行鎮定地笑了笑,對謝糖道:“對了,糖糖,這周末你得去汪教授那邊,路有點遠,但是怎麽辦,家裏的車子得随我去音樂團表演。”

汪教授的事務所位置距離最近的公交車站很有一段路。

藺決看了謝糖一眼,笑着道:“剛好,我有自行車,可以送你。”

謝糖連忙道:“不用了。”

藺決還要說什麽,可謝糖不想繼續聽姐姐在自己面前宣洩似有若無的敵意,轉身快步朝教學樓下走去。

藺決跟了上去。

見兩人走遠,謝翩跹臉色冷下來,的确不是她的錯覺,近來謝糖的确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還認識了這麽多自己不認識的新朋友,以及,她到底什麽時候認識陸晝的?

就像是一直以來都跟在自己身後怯怯的站在自己陰影裏的小女孩,有一天,陡然走到了陽光底下,吸引到了別人,謝翩跹心頭忽然泛起一陣強烈的不愉快的感覺。

她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抱着籃球朝商業系走去。

放學了,班上的人陸續離開,陸晝坐在桌子上,長腿懶散地搭着,手指把玩籃球,向宏和另外一個朋友趴在他身後的桌子上,百無聊賴:“晝哥,還不走啊。”

“再等等。”

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

陸晝俊挺的眉梢飛揚,似有若無地翹了翹唇。

他吸了口氣,飛快地換了個姿勢,背對着教室門口,籃球在手指上帥氣地打着轉,等着人來。除了脊背略有些僵硬之外,一切都完美無缺。

“陸晝。”女生的聲音響起。

陸晝飛快地回過頭去,見到來人,細微的笑意卻一瞬間凝結在眸間,陡然凝成冰霜。

“怎麽是你?”向宏也愣了愣:“你妹妹讓你來的?”

謝翩跹臉頰微紅,笑道:“嗯,你們的籃球,給你們。”

向宏心中一個咯噔,偷偷瞄了陸晝一眼,只見陸晝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他跳下桌子,踹了桌子一腳,臉上凝着令人生寒的冷意,又攜卷着幾分無處發洩的火氣,他看都沒看謝翩跹一眼,拎起自己的外套,轉身朝教室外走去。

謝翩跹愣了一下,連忙道:“籃球?”

向宏心底無奈,道:“不要了。”

髒了的東西,晝哥怕是不會要了。

公交車站旁邊。

謝糖和藺決正在等公交,她坐六站路,藺決也坐六站路,剛好可以去打工的地方,但和她不是一路車。

上一世謝糖和藺決雖然是朋友,但當時她滿腦子都是怎麽快點離開謝家,心底絕望,又不能和別人說,把自己封閉起來,所以那時候藺決對她說什麽,她都沒放在心上,态度也就顯得有些冷漠。

但這一世重新認識,她才更加确認,藺決果然是個值得深交的正直的朋友。

“你給我介紹的拉大提琴的地方我已經去了一趟,的确是個人流量大又安全的地方。”藺決道:“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過去玩。”

謝糖道:“好。”

兩人正說着話,并沒看見學校門口,幾個男生走了出來。

向宏等人十分憋悶,晝哥臉色不好,他們也不敢多話,只沉默地跟在陸晝身後。

走了幾步,猛然一頓,只見陸晝停了下來,渾身散發着寒氣,怒氣從肩胛骨都要冒出來。

“怎麽了晝哥?”向宏連忙問。

他擡頭,朝着陸晝死死盯着的地方看去,只見……竹筍妹妹和另外一個男生正站在公交站臺前說說笑笑,那男生背影有點熟悉,似乎正是那天在菜館外,讓竹筍妹妹追出去的……

完蛋。向宏心中咯噔一聲。

果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陸晝朝那邊走去。

公交車來了。

“明天見。”藺決将書包遞給謝糖。

謝糖也揮揮手,明天見,她正要掏出公交卡,可倏然,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落下來,陰影完全籠罩了她。

陸晝面無表情地盯着她,視線又落在她頭發上的草莓發卡上,漆黑的眸子更多了幾分寒意。

陸晝忽然從她和藺決中間硬生生擠開,臭着臉,擡步就踏上了她的公交車。

陸晝應該是沒有坐過公交車,沒卡,見前面的人用手貼了一下掃碼區,他也冷着臉擡手貼了一下。

掃碼區沒反應。

陸晝面無表情,機械音:“您的掃碼已成功。”

公交車司機:“……”

謝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公交車司機就對陸晝吼道:“帥哥,沒有錢你坐什麽公交車?”

陸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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