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晝自己都還沒吃早飯,他悶悶不樂地回來,肚子餓得咕咕叫,前胸貼後背,見向宏已經吃完了一籠小籠包,還從小賣部買了一大堆零食。

“死肥宅。”他暴躁地經過,順手撈走向宏的面包。

“卧槽,那是我最喜歡吃的!”向宏回過頭來,見陸晝趴在桌上,一張心煩意亂又受挫的俊臉,頓時樂不可支,笑着道:“怎麽,早餐沒送出去?”

陸晝狼狽地咬了口面包:“廢話。”

向宏道:“晝哥,你這樣不行,根本追不到女生的。”

陸晝三下五除二咽下面包,面無表情,威脅式冷笑:“我還用你教?”

向宏聳聳肩膀,扭回頭:“行吧,我也估計你不用我教,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學雞,多碰碰壁就能無師自通了。”

剛打算支楞起耳朵的陸晝:“……”

向宏笑嘻嘻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還沒走兩步,後領子瞬間被陸晝拉了回去,陸晝臉色黑如鍋底,長腿鈎來一張椅子,把向宏往椅子上一推。

他冷冷道:“要說就說,少廢話,反正我也沒事。”

兩小時後,陸晝面前擺了兩張謝糖入學時的家庭信息登記表,向宏在校學生會當副主席,拿到這些信息輕而易舉。

登記表複印件上,女生的證件照清秀幹淨,向宏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正要看第三眼,“啪嗒”陸晝把書本往右上角重重一蓋。

“好看嗎?”陸晝涼涼道。

向宏忙道:“不好看不好看。”

陸晝威脅道:“你說誰不好看呢?”

草泥馬,這人一個月要來兩次大姨媽,向宏往嘴巴上拉了條項鏈:“我閉嘴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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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晝冷哼一聲,蓋住照片,這才細細地看謝糖的資料。

他的感情來得洶湧而澎湃,彼時還是少年的年紀,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混亂的情緒,也并不知道該怎麽疏解。

他只是強烈地希望,漂亮的、好看的、乖的、冷淡的謝糖不要離自己那麽遠,遠得讓人一腔熱情沖動都像是被澆了冷水一樣難受。

他希望能夠多了解謝糖一些。從資料表上了解到的只能是冰山一角,但是再看幾眼,以陸晝聰明的頭腦,很容易發現某些端倪,為什麽,從來沒有家長簽字。

下午課間,向宏去外面打完籃球回來,發現陸晝還盯着那兩張資料表看,臉色冷得可怕。

陸晝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注意到他來。

他瞥了眼陸晝壓在手底下的本子,密密麻麻,一整頁狗爬字,直線彎彎曲曲,仿佛是思維導圖,依稀能辨認出幾個“生日”、“喜好”的字樣。

“卧槽,不是吧,晝哥,你還做筆記?”向宏震驚得下巴都掉了。

“放屁!”陸晝驚醒,立刻把本子往桌子裏一收,惡狠狠瞪着他:“誰做筆記了?”

“那你寫的那些狗爬字是什麽?”

陸晝面紅耳赤:“你才寫的是狗爬字,我那叫草書!”

向宏快要笑死,還要說些什麽,卻見陸晝将兩張資料表小心翼翼收進了課桌裏,看了眼表,忽然想到了什麽,有點焦慮,又有點臉黑,站起來就往教室外走。

“你幹什麽,晚上不打籃球了?”

陸晝跟沒聽見似的,腳步飛快,一往無前。

任小豹這邊确認謝糖的确有實力之後,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盡管一級資格考試整個系裏只有十個名額,但無論如何,他也要給謝糖争取一個名額。

于是當天下午,他就去找了于思明一趟。

“謝糖?”于思明眼睛裏透着的全是疑惑和驚訝:“任老師,你怎麽會突然想要把她申報上去?”

“這次一級考試很重要,你可不要胡亂浪費名額,謝糖怎麽看都不算是你們班的尖子生啊,你們c班本來就只有一個名額,你要是給她,顧英男那幾個尖子生該怎麽說?”

“我确定謝糖比他們更有天賦,也更優秀出色。”任小豹篤定地說。

他把謝糖這次在集訓中心的月考評估成績遞給于思明,道:“您看這個。”

于思明上下掃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幾分訝異。他也有些驚訝,謝糖這學生這次居然能夠得到前導師如此高的評價,可是——

他還是搖了搖頭,道:“這就只是一次實踐成績,說明不了問題吧,你們班不是有幾個學生成績一直很穩定嗎?我想,還是讓他們去比較合适。”

任小豹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和于思明說出自己的猜測,他着急地辯解道:“謝糖理論小測和月考都考得非常好,我覺得她真的是有這個資格去的,這個機會給她,她說不定就能通過一級了。”

見任小豹堅持不休,于思明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煩躁:“任老師,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一級資格考試真的非常重要,每年全國也就幾百個名額可以參加。你說你們班就一個名額,你給了謝糖這麽一個成績不穩定的學生?”

“即便她這兩次理論和實踐都非常棒,但那也只是偶然性的吧,怎麽就能說明她就有資格代替別的學生拿到這次機會呢?是否會對別的成績一直穩定的學生太不公平了?”

任小豹急得抓耳撓腮,他知道于思明說的的确沒錯,可是不知怎麽的,他就是覺得,這個名額假如給顧英男那幾個學生去的話,肯定是像去年一樣,拿不到一級資格的。

因為顧英男比起a班的謝翩跹和孟子義那些人,實在是差太遠了。

但是,如果讓謝糖去的話,說不定還能争取一下通過資格考試的機會。

到時候,萬一自己班終于出了一個一級的美食鑒定師,那自己這輔導員可不就牛逼大發了嗎?!

卓瑞正好推門進來,聽到了任小豹和于思明的對話,忍不住涼涼地插嘴:“任老師,你們班是沒人了嗎?是不是連顧英男那幾個成績還行的學生現在都不行了啊,居然會想到派謝翩跹的那個妹妹去?我不是聽說她轉學來以後,光是跟上進度都有些踉跄嗎?”

“你那是幾百年前的消息了?”任小豹沒好氣地道:“謝糖現在進步可大了!”

卓瑞壓根不信,他沒有帶謝糖,根本不知道謝糖現在的情況如何。

他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于思明的桌上,笑着看了任小豹一眼:“算了,我看你也別掙紮了,你們班來來去去就那幾個還行的,估計送去參加資格考試,也只是浪費名額。”

任小豹怒道:“你——”

“好了,別吵了!”于思明簡直頭疼,這兩個人每次到自己的辦公室來都要吵架。

他對任小豹道:“我勸你還是選比較穩定的學生去,去年那個顧英男去了卻沒考上一級對吧?今年你還是讓他去,他的成績穩定,再加上有去年的經驗了,說不定今年就考上資格證書了呢?”

任小豹沮喪不已,還要說話。

于思明卻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為這件事情來打擾自己。

可正在這時,于思明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掏出來一看,竟然是汪教授打來的。

于思明微微有些詫異,這位汪教授性格古怪,為人清冷,很少主動和他們幾個聯系,可今天……

他連忙接通了電話,尊敬地“喂”了一聲,“汪教授您好。”

汪教授說了句什麽。

“啊?”于思明震驚得宛如被劈了一道雷,登時站了起來,手機都差點掉了。

他大吃一驚之後,眉頭越皺越緊,瞳孔都在震驚的皺縮。

仿佛得知了某件令人震驚的事情。

于思明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電話被挂斷,他還愣在原地。

“怎麽了?于教授?”卓瑞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于思明卻陡然看向任小豹,神情變得凝重:“立刻調整你們班去參加一級考試資格的名額,就讓你們班的謝糖去。”

“啊???”任小豹驚愕不已,怎麽回事?怎麽說換就換,剛才不還義正言辭地阻止自己讓謝糖去嗎?

卓瑞也傻眼了。

而于思明坐回到椅子上,也是一時之間無法回過神來。汪教授在電話裏告訴他的事情實在令人震驚。

他說上次那回甜品事件,他們一致認為非常優秀的作品根本就不是謝翩跹的,而是謝糖的!

原本汪教授不打算說出來,畢竟作為一個教授,也并不想與一個工于心計的作弊學生計較。

但是他發現一級考試在即,而自己這幾個導師竟然不打算讓謝糖去,他才不得不打來這通電話。

慢慢捋清楚這件事情的于思明臉色随即就有些難看——

他可是把謝翩跹當做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培養的,而她竟然幹出這種事情來。這讓于思明有些懷疑起謝翩跹的真實能力起來。或許得找個機會,再看看謝翩跹的真實能力到底如何。

這就好比發現一直當做關門弟子對待的優秀學生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大的潛力,而是在走歪門邪道,于思明心裏能不微妙才怪。

……

一級考試對于c班這種差班來說,自然不是班內讨論的話題,而對于a班和b班來說,可就是最近除了文藝彙演之外,最為熱議的話題了。

此時a班謝翩跹身邊圍着于雪嬌等幾個人,正在給謝翩跹默理論題。

謝翩跹去年沒有考上,今年第二次考,難免有些緊張。

于雪嬌摟着她胳膊,笑着安慰她:“有什麽關系啦,反正這種考試本來通過率就非常低,咱們輔導員也才是一級鑒定師呢,咱們這些學生去考,有失敗在所難免,但今年你一定是第一個考過的。”

“無論如何,總比你那個連考試資格都沒有的妹妹強吧。”

謝翩跹聽到于雪嬌安慰的話,這才自信地笑了笑,繼續去默寫。

是啊,妹妹一直都不如她,這次也必定一樣,等奶奶來看了自己文藝彙演,一定會對自己扭轉印象。

陸晝當時并沒有聽清謝糖和藺決要去哪裏,而以他驕傲的性格,問了一次,謝糖不答話,他自然也不可能垂尾乞憐地問第二次。

因此唯一的辦法就是,還沒放學,就早早守在謝糖經常乘坐公交車的北校門口。

學生人流還沒從學校裏出來,陸晝坐在校門外的綠化帶花壇瓷磚上,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些資料,覺得心裏難受。這點難受沖淡了他早飯被謝糖扔掉的自尊心打擊帶來的煩躁。

謝家其實家境殷實,幾家連鎖酒店,已經算得小有經濟實力。但有的時候,有些不配當父母的家夥就是這樣,他們總是要在孩子中分出個高低來,然後告訴那個處于弱勢的孩子:“你輸了,是你的錯。”

哪怕那弱勢只是因為他們的偏心造成的。

陸晝望着地上自己的倒影,眼中一片陰霾。

可能是空氣太炎熱的緣故,他抓了抓頭發,站起來,将地上的石子踢飛。

學校裏人流一下子湧出來。

陸晝個子高,一眼看見背着鼓鼓的書包的少女,眸子一亮,随即又瞥見少女身邊的藺決,他眸中亮色凝固,臉一下子拉得老長,渾身冷氣抑制不住。

他面無表情地站到樹後,看着謝糖和藺決說說笑笑地上了公交車。

他視線落在謝糖微微揚起的愉悅的唇角上,心情一下子變得像是這夏日的蟬叫一樣聒噪。他不懂,為什麽她對自己冷若冰霜,拒人于千裏之外,對別的人,她身邊的其他的每一個人,就都可以眉眼彎彎。

這讓陸晝感覺難受而又委屈透了,他覺得自己雖然傲慢一點,開始在她面前鬧出不少自作多情的笑話,可也不至于那麽讨人厭……吧?

他高高在上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受到了打擊,變得不确定起來。

沉默半晌,看着謝糖和藺決坐在公交車上,公家車從自己眼前飛快劃過之後,他快步走到路邊,招來一輛出租車,臭着臉對司機道:“跟上那輛公交車。”

謝糖倒不是第一次跟藺決來這處醫院,上一世兩人算是互相幫助的朋友,偶爾藺決打工來不及去醫院給奶奶送飯,她有空的話就會幫藺決去一趟。

當然,如果她打工的地方出了什麽問題,藺決也會飛快趕到讓她先走。

所以這所醫院對謝糖來說熟門熟路,她甚至知道藺決的奶奶被安排在哪一層住院樓。

只有幾個典型病例的病人是免費治療,只需要定時支付一些護工費,而大多數病人都要支付非常昂貴的治療費,所以,走廊上的病人家屬全都是面露疲态,看得出人間百态。

藺決走在走廊上,忍不住就側過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少女。

如果不是她的幫助的話,他現在的壓力會非常非常大。

全校同學幾乎都知道他家裏的情況,但真正伸出援手的,只有她一個。

想到這些,藺決就心裏一片柔軟,問:“天氣好熱,你要不要喝點什麽,我待會兒下去買。”

“先探望完你奶奶再說吧。”謝糖習慣性地道:“這麽熱的天跑下去又跑上來,擠電梯也夠嗆的。”

藺決笑了笑:“嗯。”

陸晝捂着鼻子,煩躁地擠開兩個很久沒洗澡的病人家屬,始終保證前面兩人在自己視線之內。

快到病房門口時,謝糖忽然側過頭,陸晝心髒一跳,急忙蹲下,卻見謝糖只是幫一個護士把挂在長椅扶手上的針管線撥開,并沒注意到自己,他才松了口氣。

他直起身,一下子撞上在醫院走廊到處跑的小男孩,小男孩手裏的奶茶頃刻潑了他一身。

黏膩不已。

“……”陸晝臉色一下子黑了,火氣蹭蹭蹭從頭頂冒出來。

他狼狽不堪地擦了擦脖子上的奶茶。

小男孩望着地上自己的奶茶,快要哭出來:“你賠我。”

陸晝眼看着快要跟丢,氣不打一處來,他兇巴巴地對小男孩比了個中指:“你先撞上來的,該你道歉。”

小男孩仰頭望着他兩秒,突然“嗚哇——”

陸晝:“……”

陸晝扔下一張紙票給匆匆趕來瞪向自己的小男孩家屬,忙不疊狼狽地逃了。

發生這麽一件插曲,他發現他把那兩人跟丢了,他急匆匆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頓時氣急敗壞,折返回前臺去看登記訪客名冊。

藺決的奶奶患的病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記憶退化。

藺決進去,滿頭白發的幹癟老太太把他認成了自己的兒子,拉着他的手,問他什麽時候去參軍,帶的饅頭夠不夠。

藺決細心又耐心地陪他奶奶說了會兒話,才介紹起一邊的謝糖來。

“奶奶,這是我同學。”

藺決奶奶仔細看了會兒謝糖,皺巴巴的臉上綻放出笑容,親切地拉住謝糖的手:“啊,我知道你,漂亮的小護士。”

藺決有些歉疚地看了謝糖一眼,道:“老人記憶就是這樣,也不認識人,你不要在意。”

“怎麽會。”謝糖笑了笑,道:“我陪你奶奶坐一會兒。”

藺決點點頭,看了眼謝糖鼻尖滲出來的汗水,道:“我下一趟樓,找醫生問下奶奶最近的狀況。”

謝糖:“好。”

藺決下樓,卻是去了住院部附近的小賣部,買了一杯草莓冷飲。

藺決走後,謝糖陪着這位老年癡呆,記憶混亂的老人說了會兒話,比起嚴厲要強的謝老太,這位口齒不清的老人反而和謝糖記憶中的外婆更像。那時候謝糖在外婆的膝蓋下長大,外婆耳朵微聾,煮飯之前都要問她好幾遍。

“糖糖,到底要吃什麽?吃魚行不行?”

而謝糖也總是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回答。

謝糖看着眼前風燭殘年的老人,想起了小時候,微微有些傷感。

……

藺決奶奶大約是一直在醫院覺得寂寞,見有人來陪自己,就喋喋不休念叨了好些話。大多數謝糖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能“嗯”“啊”附和。

聲音不大,但同一間病房還住着另外一個病人,病人家屬煩躁地往這邊看了眼:“能不能讓老婆子別說話了,吵死了。”

謝糖沉默兩秒,牽着藺決奶奶的手,在她耳邊道:“奶奶,我們小點聲。”

藺決奶奶平時腦子混亂,這下倒是有點似懂非懂了,乖乖點點頭,用氣聲絮叨。

那邊的病人家屬還是不滿意,瞥了她倆一眼,諷刺道:“免費治療的本來就不應該和我們這種花了錢的住在一起,就該住走廊,憑什麽啊。”

“真不知道醫院怎麽想的,這樣多不公平——”

話還沒說完,謝糖打斷了她:“醫院申請免費治療是有條件要求的,要求成績學業都足夠優秀,在未來十年內能夠償付足夠的款項,如果您家有孩子或者大人能夠達到這種優秀的條件,也大可以去申請。”

“申請不下來的話,就不要嫉妒別人申請上了。”

“你——”那婦女瞪了謝糖一眼,卻被怼得無話可說,只好閉嘴。

謝糖松了口氣,安撫性地拍了拍藺決奶奶的手,她覺得有必要讓藺決和醫院說一下,看是否能讓他奶奶和其他免費病人住在一起,否則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藺決奶奶雖然不懂,但是聽見那婦女方才聲音那樣大,也忍不住縮成一團。

謝糖有點心疼這樣的老人,輕輕拍着她的背:“沒事,沒事。”

病房門口,剛買了冷飲回來的藺決腳步頓了頓,看向少女溫柔的側影。

他心底因為感激而變得柔軟,同時卻又有些有些沉重。

以他目前的能力和條件,他的确是沒辦法回報幫助了自己的少女更多的,盡管他很想很想……

他推門進去,将冷飲遞給謝糖。

謝糖這才知道他居然是去買冷飲去了,有些詫異:“我不是說不喝了嗎?”

藺決在一邊坐下,望着謝糖,仔細想了想,忽然問:“明天你奶奶是不是要來看你姐姐的文藝彙演?”

謝糖将吸管插/進去,點了點頭:“對。”

藺決笑起來,道:“要不要一起表演節目,你讓我奶奶開心,我也想幫你,讓你奶奶開心。”

謝糖捧着冷飲,一怔。

不過,藺決發愁地心想,怎麽去和文藝彙演那邊協商一下,加入節目還是個問題,雖然他以前和文藝部的那群人很熟,但是現在家道中落,難免那群人也會不給他面子。

好不容易摸到病房外的陸晝心情複雜,他沒有闖進去,而是站立在原地,漆黑的睫毛半垂,看不清神色,不知道在想什麽。周遭鬧哄哄,又有人借道過去,他側了側身。

他比藺決早來,藺決來的時候,他閃到了一邊。他看見謝糖安撫那位老太太的時候的溫柔神情,自然知道謝糖應該是想起了她資料上那早逝的外婆。

他從她沉默的背影,感覺到了她微微酸楚的情緒。

……

他沒有推門進去打擾,而是轉身離開。

陸晝慢吞吞地轉身下了樓,他有些煩躁地站到了一樓繳費處的長長隊伍後面,思忖片刻,做了兩件他以前萬萬不會做的事情。他掏出手機,皺着漆黑的眉梢給文藝彙演負責人打了通電話。

“明天我們班向宏有事上不了臺,你安排一下讓別人上場。”

文藝彙演負責人急了:“怎麽臨時上不了臺啊?”

“腿斷了吧。”陸晝毫不猶豫地坑好友:“文藝部的大提琴手藺決可以替補,你幫我處理好這件事。”

文藝彙演負責人雖然怨念叢生,怎麽好端端的在跳街舞之前腿就斷了呢,但還是應了聲好,畢竟陸晝來路大,人脈廣,他不可能不給陸晝這個面子。

陸晝挂掉電話,隊伍已經排到了他面前,他掏出錢包裏的卡,突然又很惱火,想踹垃圾桶一腳,憑什麽他要給情敵交醫藥費?

但是他兀自安慰,只是給那位老太太交費用,讓謝糖心裏好受點。

藺決奶奶是免費醫療,但是每個月的護工費幾千塊還是要交的。

護士看着陸晝在單子上面字跡潦草而暴躁地填寫交十年的,訝異萬分:“十年?那可是很大一筆錢,這人和你沒有親屬關系,不認識,你還幫忙交醫藥費啊?”

陸晝惱羞成怒道:“對,我腦殘。”

護士:“……”莫名奇妙。

陸晝交完錢,轉過身,方才那小男孩捧着杯新的奶茶,仰着頭看他,像是繼續來碰瓷的:“大哥哥,看不出來你長得怪兇兇的,還蠻好心的嘛。”

“好心?”陸晝冷笑道:“我是惡霸。”他猛然湊到小男孩面前,龇牙咧嘴。

小男孩沉默三秒,吓得一屁股墩兒在地上,“嗚哇”大哭。

陸晝:“……”

還真他媽來碰瓷第二遍?

陸晝轉身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不喜歡小陸同學,我……我幫你們暴打他一頓這樣子

下章預告:“謝翩跹是誰?我在追求的是你們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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