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追?

謝糖??

他們沒聽錯吧!謝父和謝母宛如被雷劈了一道般,愕然至極,循着陸晝的視線看去,他看的還真是謝糖!

可怎麽會是謝糖?上一秒謝母見陸家這位小少爺沖自己一家人走過來,還驚喜得不得了,以為他是給翩跹這個面子,還在心中為自己這個從小培養得養尊處優的大女兒感到得意,可萬萬沒想到——他說他在追謝糖?!

什麽?謝母半晌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謝父自然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驚愕之後,他心中欣喜若狂。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這小女兒還真的出乎自己想象,今晚見她彈奏鋼琴渲染力比她姐姐強多了也就算了,居然還給自己這樣大的驚喜。

能讓陸家的人追她,倒是比翩跹勝出幾倍。

這樣一來,雖然不至于真的指望她嫁入陸家,但至少能借此機會和陸晝搭上線。

謝父竭力穩住,以長輩的姿态和陸晝淡淡寒暄道:“你們少年人的事情,我們這些長輩老了,自然是管不着的,不過我這個小女兒,要說起來,的确又善良又可愛。”

陸晝懶洋洋地收回視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有幾分諷刺:“對,完全看不出來是遺傳自你們的基因。”

“……”

謝父自然聽出了這少年莫名其妙的敵意,但他沒有多想,只以為這種在陸家長大的天之驕子難免驕縱了些,不将人看在眼裏。

他雖然膈了一下,心底不悅,但半點也沒表現在臉上,而是挽回顏面道:“糖糖的确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謝翩跹在旁邊聽着父親和陸晝就這麽聊起了謝糖,臉上火辣辣,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委屈又氣急敗壞,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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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對謝父道:“我跟過去看看,就怕翩跹出什麽事。”

她又讪讪地對陸晝道:“見笑了,其實翩跹平時很乖,優雅大方,比她妹妹要——”

話還沒說完,陸晝皺眉厭煩打斷:“我沒興趣。”

謝母:“……”

謝父哪裏能看不出陸晝眉宇間的淡淡厭惡情緒,雖然心中奇怪,不知道翩跹一向做事圓滑完美,怎麽會得罪這位陸少。

但他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趕緊豎眉,對謝母訓斥道:“翩跹這個性格還不是你教出來的?長輩還在這裏她就甩臉色,我看你也別去找她了,讓她自己靜一靜!”

謝母臉色微變,只好留了下來。

謝父還想借此機會和陸晝多聊兩句,最好是聊到生意上的事情,讓他為自己和他父親穿針引線。

可誰料他只要把話題提到那上面,便都被陸晝四兩撥千斤給撥開。

還沒多寒暄幾句,陸晝借口還要繼續報幕,轉身離開了。

謝父也只好讪讪住了嘴,不過,轉臉一想,還是滿臉喜色,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早就想擠進陸家的那個圈子,怎奈沒有途徑,而現在陸晝主動追起了謝糖,還愁之後沒有機會和陸家人結交嗎?

這麽一想,謝父遙遙看向正在和謝老太握着手說話的謝糖,只覺得順眼無比。

……

謝老太是真沒想到謝糖能夠彈奏得這麽好。

并非技術上的高超,而是那些融入的情感,叫人無端被感染,潸然淚下,引起了謝老太的淡淡愁緒。

女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這孩子在家中不受寵愛,她自己大抵也知道,一直将難過的心思藏在心底。

……所以才會彈奏出這麽傷感的曲子嗎?

謝老太看着眼前腰肢纖細,乖巧低調的謝糖,心中原本就有的幾分憐愛和同情,自然就放大到了八分。

這孩子在家中沒有憑依,而自己一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太太,除了還在的時候護着點,也沒有別的辦法……

或許該想點其他法子,讓鄭永華不要偏心得太過分了。

“你今晚特地為奶奶表演,奶奶很開心。”

謝老太拉着謝糖的手,難得像正常老人那樣對孫女關心,一向嚴肅的臉也流露出從所未有的慈和:“不過練習不要太累了,你以前沒學過,怎麽會彈得這麽好?”

“奶奶,我不累。”謝糖讓奶奶在休息室坐下,從後臺飲水機處給謝老太接了杯水,淺茶的眸子閃耀着細碎的笑意。

她誠實地道:“說來慚愧,我只彈奏得好這一首。”

謝老太卻只當謝糖在謙虛,雖然是初級的曲子,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來,她的彈奏中融入的情感十分能打動人,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初學者可以做到的。

只能說明很有天分。

謝老太喝了口水,故意拉長臉道:“那也比那些只想着炫技的演奏好,反正我很喜歡!”

謝糖忍不住笑了。

藺決靠在門框上,擋住休息室外面的嘈雜,偏頭看了眼少女和她奶奶的影子被拉在地上,和睦愉悅,他也忍不住低低開懷地笑了下。

文藝彙演很多人都來了,c班的女生們直到謝糖的節目謝幕,還不敢相信,滿眼震驚。

“剛才那是謝糖嗎?我們班的謝糖?”

“對啊,就是謝糖啊。”王香雯眼圈還紅紅的,揉着眼眶道:“她彈的曲子太悲傷了。”

其他幾個女生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難掩驚訝:“沒想到謝糖彈鋼琴彈得這麽好,剛才那一首雖然是初級曲目,可是比她姐姐那彈得動人多了吧。”

“對啊,簡直是享受,我剛才都快哭了。”

“我心裏也酸酸的,很難受……”

女生們忍不住簇擁着,去後臺找謝糖,藺決見是謝糖認識的人來了,便側了側身讓她們進去。

“謝糖,你剛才好棒。”女生們七嘴八舌。

“這是你奶奶嗎?奶奶好!”

謝老太也訝然了一下,她還是第一回來孫女們的學校,之前一直聽謝母和謝翩跹說謝糖在學校沉默寡言,人緣不好,也就以為是這樣了,可現在看完全不是這樣啊。

謝糖這不是有這麽多朋友嗎,都圍着她,說說笑笑,她在這群人中心,雖然不多話,但完全就是主心骨。

謝老太看着看着,更加确定謝糖還是有幾分領導力的,她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笑容。

她一直很擔心謝糖在學校人緣不好,但是現在看來,她的擔憂純粹是多餘了。

……

臺下同樣還坐着謝翩跹的姐妹團,于雪嬌本打算等謝翩跹表演完後,把同學們的尖叫歡呼聲錄下來給她聽的。

誰知道前腳剛錄下來,後腳謝糖就上臺了。

比起謝糖和藺決表演後的震耳欲聾的鼓掌聲,謝翩跹得到的那點兒夾雜着交談的掌聲簡直少得可憐……

這就很尴尬了,于雪嬌讪讪地删掉了錄音,對着謝糖謝幕的方向翻了個白眼:“就我一個人覺得她彈得很糟糕嗎,沒什麽技法,這麽普通的曲子,換個人多練習幾天也能彈出這種效果吧。”

話音未落,她瞥見身邊的容秀居然眼眶紅紅:“……”

于雪嬌不能理解道:“你怎麽回事?謝糖彈得沒那麽好吧。”

“當然,水平差死了,我只是沙子進眼睛了。”容秀趕緊道。

但是不知怎麽,她忍不住在心底小聲反駁,其實謝糖彈得真的很動人,至少,方才那一瞬,她感覺她在發光,把翩跹完全比下去了……

……

學校一整晚燈火通明,謝老太年紀大了,趕過了熱鬧就開始覺得乏,得早些回去休息,于是謝父讓司機先送老人回去。

他自己和謝母坐了另一輛車。

謝翩跹也在車上,臉色難看地坐在後座上,系好了安全帶,一聲不吭。她頭發上還戴着細鑽發帶,原本可以成為今晚最吸引眼球的人,可這一切都被謝糖的《夢中的婚禮》給毀了。

謝父沉着臉看了她一眼,到這個時候,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先前大女兒一直告訴自己。

“和陸晝很熟。”、“和陸晝是朋友”、“陸晝演講的時候特地讓自己去獻花”。

全都是假的、撒謊的。

全都是翩跹在虛榮。

人家陸晝根本不認識她。

“開車吧。”謝父收回落在謝翩跹臉上的視線,沒再多提這件事,謝翩跹給他帶來的尴尬,全被陸晝真的在追謝糖這件事給沖散。他心中思忖,得想辦法促成這件事。

而謝翩跹臉上仍然火辣辣,像是被誰扇了一巴掌般,還在刺痛。

她不敢吭聲,瞧了眼謝父的側臉,不知怎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謝糖的曲目散場得比較晚,再加上被王香雯她們纏着要去慶祝,抽不開身,于是等慶祝完,已經有些晚了。

謝父臨走前,居然還特地給她發了條短信,叮囑道,家裏的司機送完奶奶後,會回來接她,讓她晚上注意安全。

謝糖當時看着這條短信,就有些愣住,以前謝父可不會擔心她晚上回家是否安全。

等從慶祝的火鍋店出來,街上人潮還未散,藺決和幾個女生跟在她身後,将書包遞給她,就見街拐角,果然停了謝家的車。

謝家這位司機跟着謝父幹了多年,一向是只把謝翩跹當大小姐,而有點無視後來的謝糖。

以至于,每次周末,謝翩跹要去樂團,謝糖要去圖書館,這位司機都只接送謝翩跹,并周到地等在樂團演奏廳外面,以防謝翩跹有什麽需求,而把謝糖一個人孤零零地落在圖書館。

那一次,到了深夜,家裏才有人發現謝糖還沒回。

于是,當時還是十歲的謝糖索性自己辦了公交卡,再也沒上過謝家的車。

——這可還真是頭一回。

謝糖眸子裏劃過淡淡的疑惑。

“我送你上車。”藺決笑着道。

“沒事,我自己過去,就在這裏分開吧。”謝糖朝幾個朋友揮揮手:“明天見。”

王香雯喝了不少可樂,還在打嗝,也揮了揮手:“糖糖,明天見啊。”

謝糖笑了笑,轉身朝街角走去。

藺決好心地替王香雯接過她手中打包的可樂,讓她好方便蹲下去系鞋帶,沒有注意到身邊曹婷擡起頭,仰頭望着自己,臉上泛着淡淡紅暈。

他望着謝糖的背影,路燈下,少女長長黑發披着一層淺淺的光,很快消失在街角。

看着謝糖上了車,蹲在另一邊街角的陸晝松了口氣,他有些得意,覺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場勝戰的将軍,為他的女孩争取到了什麽利益,既然如此,還得配上什麽禮物才行。

店鋪屋檐黃色燈光下,他繼續和手中的娃娃機作戰。投進去幾百個幣,一個都抓不出來。

他抹了發膠的頭發已經亂了,襯衣袖子撸起來,退後兩步,暴躁地盯着娃娃機。

“這機器是不是壞掉了,不可能我一個都抓不出來!”

向宏和關宇蹲在一邊,繼續低頭吃夜宵,無奈仰頭看他:“這不是很正常嗎,這種機器就是很難,得高手才行。”

話音剛落,陸晝冷靜地走上前,抓着娃娃機大力晃了一下,又一下,然後開始風中狂搖,娃娃機在他手中變成了破碎的柔弱的洋娃娃。

咕嚕嚕頓時滾出來一只白色的布兔子。

陸晝撿起兔子,眉弓總算松展,居高臨下得意洋洋地睨着他倆:“我大概就是你們說的那種高手吧。”

向宏、關宇:“……”

店鋪老板聽見外面的動靜,氣急敗壞地追了出來。

罪魁禍首陸晝反應最快,冷靜地看了眼老板,一瞬間沒影。草泥馬,被坑習慣了的向宏和關宇慢三拍,把還沒吃完的夜宵往旁邊垃圾桶一摔,轉身就跑。

車子在謝家別墅門口停下來,謝糖拎着書包回家,奶奶應該已經睡了,她打算直接從樓梯溜上二樓。

平時這個時候,必定是爸媽和姐姐一家三口在客廳吃着水果說說笑笑,而自己有沒有回來,沒有人在意。

但是誰知,今天家裏好像哪裏發生了一點變化。

謝糖剛走到樓梯扶手處,謝父便從沙發上擡起頭,放下報紙,一向嚴肅的臉上竟然露出幾分難得的溫和:“糖糖回來了,過來坐,你媽給你準備了水果。”

謝糖皺了皺眉,心中劃過疑惑,但是她還是走了過去。

謝母将水果遞到她面前:“我切了西瓜和火龍果,你想吃點什麽,冰箱裏還有一些猕猴桃。”

“太晚了,我先不吃了。”謝糖看了眼一邊坐着的姐姐沉沉的臉色,一頭霧水的同時,也感覺非常不自在,找了個借口起身道:“我先把我校服放進洗衣機。”

謝父謝母白手起家,較為勤儉,謝家除了一個司機,和一個打掃衛生的保姆,就沒有其他傭人,大多數事都是謝母親力親為。

姐姐的所有衣服包括校服的熨燙烘幹,自然是那位傭人或是謝母來。而謝糖的,自然都是她自己來,好在她在鄉下也經常幹活兒,早就習慣了。

她将校服外套從書包裏拿出來,走到洗衣房。

家裏的傭人姓趙,四十來歲,看着謝翩跹長大,對她十分生疏,甚至不了解她的喜好,在這個家裏和她的交流也少。

見她進來,就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謝糖習以為常,沒有在意,蹲下去打開滾筒洗衣機,她用力打開了下機蓋,沒打開。

“趙媽,洗衣機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今天兩姐妹學校文藝彙演,謝翩跹帶回來的禮服還得熨燙挂起來,趙媽手上還有一堆活兒沒做完,難免心煩意亂。

她瞥了眼謝糖,語氣不怎麽愉快:“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修洗衣機的。”

“還有,以後洗衣服盡早一點,晚上會很吵。”

謝糖剛要說話,卻聽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洗衣房門口的謝父怒道:“趙媽,你怎麽跟二小姐說話的呢。”

“我請你是讓你來吃白飯的?洗衣服這種事都得讓我家裏人自己做,你每個月的薪水是白拿的嗎?”

“不想幹了趁早滾蛋。”

謝父眉間很有幾分怒氣,登時就把趙媽給震懾住了。她是柿子趁軟的捏,在這個家裏也就敢對謝糖冷言冷語幾句,哪裏敢對自己的雇主老板說什麽。

于是頓時讪讪,低頭對謝糖道了個歉,接過謝糖手中的校服髒衣服。

謝父視線落到謝糖身上,才緩和了神情,柔聲道:“糖糖,你早點上去睡,這些事情自己來幹什麽?”

謝糖疑慮地看了謝父一眼。

而不只是謝糖感到奇怪,趙媽也訝異死了,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家裏二小姐不是一直受到冷落嗎,今天怎麽謝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該不會以後這位二小姐的地位就要上去了吧……她心有戚戚地看了眼謝糖,不敢吭聲。

客廳裏,謝翩跹的臉色難看至極。

從學校回來後,父親就一直對自己冷着一張臉,應該還是在怪罪自己數次撒謊的事情,謝翩跹自知理虧,不敢多話,可萬萬沒想到,謝父現在竟然這樣維護謝糖?

全都是因為陸晝那句話……

謝翩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進了手心裏,忽然感到一種焦灼感。

她委屈地擡眸看了眼謝母,謝母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麽,畢竟現在謝父正對謝翩跹在氣頭上,而謝糖,誰讓謝糖還真的吸引了陸家小少爺的注意呢。

謝父回到客廳,道:“早點睡吧。”

謝翩跹忍不住站起來:“爸,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陸晝怎麽可能真的追求妹妹,他肯定只是一時興起,你看學校裏那麽多人,包括我在內,哪個不比妹妹強,妹妹她——”

話還沒說完,謝父皺眉打斷她:“這事你不要摻和了,你最好是好好完成你的學業,在競賽中争出個名次來,你妹妹的事情以後你不要管!”

謝翩跹氣得臉色發白,恨恨地往謝糖房間瞪了一眼,蹬蹬蹬上了樓。

謝母見女兒氣成這樣,也忍不住勸道:“不管怎麽說,翩跹天賦還是比糖糖好,我們還是得重點培養。”

謝父心中卻微微有了別的想法,他不耐煩道:“你也別插手了,還有待觀察。”

不過,謝翩跹說的話的确讓謝父有點不放心,他打從心眼裏也覺得自己這個小女兒雖然長得漂亮,近來也出落得越來越優秀,但是比起她從小就被精心培養的姐姐,好像還是差了點兒。陸少萬一真的只是一時興起,今天追,明天不追,那就完了。

他皺起眉,只覺得這事不好辦,還得抓緊時間和陸家搭上線。

翌日。

謝翩跹下樓時,往餐桌邊看了眼,見謝糖和謝老太融洽地坐在一塊兒,謝糖正在幫謝老太面包上抹奶醬。

她顯然沒睡好,眼中有紅血絲,臉色也非常難看,走過去拉開椅子。

謝老太有糖尿病,沒吃一點兒,就去了趟洗手間。謝父和謝母還沒下來,餐廳裏只有謝翩跹和謝糖兩個人。

謝翩跹忍不住就盯着謝糖看,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妹妹從不起眼的角落變得這樣優秀,會彈鋼琴了不說,越來越漂亮了不說,還得到了陸晝的青睐。

餐廳裏很安靜,就只有謝糖低頭抹着奶醬發出的輕微的聲音。

謝翩跹一向表現得溫柔親和,這時也忍不住暴露出本面目來,咬咬牙,沉聲道:“糖糖,你可別把陸晝的喜歡太當回事了,他那種人,最容易心血來潮,見到什麽新鮮事物就追上去,昨晚還對你有想法,今天說不定就把你抛諸腦後……”

謝糖沒理她,心想,要是陸晝不來找自己麻煩,那反而更好。

誰知謝翩跹話音剛落,別墅外就響起了汽車引擎和鳴笛的聲音,嗡隆隆,張揚又嚣張。

謝父謝母剛起床,從二樓打開落地窗往下看了眼。

院子栅欄外,陽光下,黑色車子停在那裏,穿着運動服的少年從車上下來,眉眼英俊。

謝父謝母頓時喜出望外,誰說這個陸晝只是心血來潮,心血來潮居然追到家裏來了嗎?這動作未免也太大了!

餐廳正靠近院子,謝糖朝外看去:“……”

陸晝也擡眸,陽光灑在他臉上,将他輪廓切割得立體,他朝謝糖挑了挑漆黑的眉梢,嘴角上挑,對打開門的趙媽道:“我來接謝糖上學。”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餐廳裏和二樓陽臺的人能聽見。

謝翩跹臉色一下子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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