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不許
秦宇穹的性格乖戾孤僻,陸瑤早就知道。
包括他精于算計,每行一步前會将得失和各種可能全部都計算好這點,陸瑤也清楚。
兩人在一起交往過很長一段時間,這其中,有一半的時間,陸瑤都處于被欺騙之中。
兩人初識于她工作的便利店,一場大雨将秦宇穹困在了那裏,他被好心的路人扶進了門,随手拿了一把雨傘。
幫他刷卡的不是陸瑤,是一起上班的一位年長她幾歲的姐姐,見秦宇穹出了便利店的門,同事姐姐語氣略帶惋惜地和她感慨:“長得好俊朗啊,身材也好,氣質也不錯,而且剛剛付賬時拿出的錢包一看就很貴,可惜了,這麽完美的一個男人居然是個瞎子。”
那年的陸瑤失去了唯一疼愛她的父親陸國清,失去了考大學的資格,被養母以道德綁架捆在了這家便利店內打工,賺取陸媛的學費,算是同齡人中見過苦難較多的那類姑娘了。
正因為見過的苦難多,反而更對別人刁難不起來。
她和秦宇穹的搭話始于對他的‘不忍心’和‘同情心’。
便利店外的房檐很短,他身形又高大寬實,瓢潑似的大雨短短幾秒将他渾身澆透,而因為拿把傘設計的緣故,秦宇穹折騰了好幾次也沒能順利打開。
正在他準備将傘丢在地上,一走了之時,陸瑤出來了。
“客人,我幫您打開它吧。”陸瑤從秦宇穹手裏接過傘,将它打開,擡頭側目見這個高大的男人在愣神,還以為他在介意自己的舉動,于是趕忙将傘遞回給他,并解釋道,“這把傘的設計就是很難打開,很多客人都需要我們幫忙演示一遍。”
後來才知道,原來當時秦宇穹發愣,是因為她在幫他打開傘的時候,兩人的手不小心觸碰,而觸碰到的同時,秦宇穹的眼前出現了一絲亮光。
為了證明那不是錯覺,秦宇穹将傘丢到了地上,陸瑤幫忙撿起,遞回時,兩人手再次‘不小心’觸碰,在他眼前又出現了一次亮光後,秦宇穹确定了這不是錯覺,也絕對不是巧合。
剛巧就在醫生診斷出‘除非有奇跡,不然不可能複明’的當天,他遇到了奇跡。
于是接下來,他開始經常光顧那家便利店,在陸瑤面前刷存在感度,碰上難纏的客人時,他會出手英雄救美,平日裏和陸瑤或深或淺的交談幾次,展現自己淵博的學識。
不出意料的,陸瑤陷進了這段起始目的不純的戀愛關系。
直到兩人談戀愛到中期,那時候秦宇穹才徹底淪陷,才将起初的目的坦露給陸瑤。
那時候陸瑤就知道,除非他真的想要卸下僞裝,否則,你絕對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如同現在,陸瑤只和他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見過一面而已,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名字喊得那樣親昵,像是和她熟識了許多年的老友似的。
甚至還不由分說地将她強行帶到了車上,開到了相當偏僻的郊區,将她綁進了一個拉着落地窗簾的昏暗屋子內的床上。
陸瑤從昏迷中醒來,看到床邊坐着的秦宇穹,先是吓得一激靈,然後無比驚恐地詢問他:“你是誰?你、你為什麽要把我抓到這裏,這是哪裏?”
一連三個問題,讓秦宇穹勾了勾唇角。
第一反應是裝不認識嗎?
現在了,還要裝作不認識他嗎?
“這是郊區的一棟別墅,不用擔心,這裏除了你和我之外,只有一些傭人和保镖,除此之外方圓十裏內都不會再有其他人。”秦宇穹無比随意地回答她道,“至于我是誰,以及我抓你來的原因,你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麽嗎?”
“當然不知道!”從前的陸瑤或許不太會撒謊,可自從當了演員後,撒謊就成了她的基本功,簡直得心應手至極,只有一個小弊端,那就是她一旦撒謊就會臉紅。
但這點在秦宇穹這裏并不能算是弊端,畢竟他的雙目失明,根本無法看到任何事物。
“但我見過你,你就是之前在華大山坡小路迷路的那個人,你為什麽要抓我來?我真的不知道!”
“還在假裝。”秦宇穹的嘴角耷了下來,連同他的眉目一起下垂,明知他看不到,陸瑤卻還是生出一種詭異的,被注視審判的感覺。
“你什麽意思?”陸瑤警惕地問。
“意思,很明顯,你是重生的對嗎,”秦宇穹朝着陸瑤的位置揚了揚下巴,“很巧,我也是重生的。”
“……”陸瑤失語。
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和定力,才能用如此平淡的話說出這兩句話的?
所以,他肯定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能将心态處理的這樣淡然。
所以,從很早之前,他肯定就在關注自己了。
那現在呢,又是發生了什麽樣的情況和變數,導致他決定不再靜待觀察,而将她抓到了這裏呢。
“哦。”陸瑤沒有假裝聽不懂,她明白,只要秦宇穹會這麽說,就說明自己之前肯定暴露了什麽,在這種情況下僞裝,只能拖延時間,推遲解決事情的時間,沒必要。
她問秦宇穹:“所以呢,我們都是重生的,所以呢,這就是你将我五花大綁捆到這間房的理由?”
她的雙手和雙腳全被一種特制的材料扣住,雖然不會傷及皮膚,掙紮也不會感到疼痛,可就是無論她如何動,都無法将手和腿從中抽出。
“不,我覺得我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談。”
“談事情?”這下輪到陸瑤笑了,只是她的笑是滿含諷意的笑,“談什麽事情需要動用這個架勢?未免太嚴重了一些吧,發信息不行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呀,連我的住址都知道了,你會拿不到我的電話號碼嗎?妹夫。”
在陸瑤說前面的話時,秦宇穹一直緊緊攏着眉頭,可當他聽到陸瑤加了重音的最後兩個字後,反倒眉頭舒展了。
她會這樣說話,說明她還在意這件事,在意陸媛和他的交往。
那看來陸媛說的沒錯,她在去醫院和他第一次見面後,回去告知陸瑤,騙她自己變了心。
所以陸瑤之所以重生後這麽抗拒自己,之所以會愛上別人,一切起因都是以為他變了心。
那就好解決了。
“對,我們要解決的就是這件事。”秦宇穹從最初交談的第一句起,就一直平穩的語調,像是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很淡然處之似的。
可這幾句話,他的語速變得很急,像是真的要急着解釋清楚其中的誤會一樣,像是這誤會讓他困擾許久,難受很久一樣。
“我并沒有改變心意,也并沒有愛上陸媛,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那天我剛剛醒來,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第一次知道桌椅床鋪的觸感與它對照的是什麽畫面,我太過新奇了,也太過投入了。”
從前他只知道國旗是紅色與黃色所組成,可他對于紅色沒有概念,更不知道黃色五角星是個什麽模樣。
他對于古今中外的畫作評判如數家珍,像是親眼所見似的,但事實上,他在那之後,才第一次見到什麽是梵高,什麽是畢加索。
以及那些派別們具體的表現。
包括陸瑤也是。
秦宇穹沒有見過陸瑤,他輕輕親吻過她的面頰,鼻尖,用指腹觸摸過,心中覺得,她應該長得是很好看的那一類人。
可在睜開眼後,陸媛僞裝着陸瑤的聲音和他談話,說自己是陸瑤,以前是用假名時,秦宇穹沒有過多懷疑。
即使長得并沒有說是一眼驚豔且心動的感覺,可只要那個人是那個陪他度過那段艱難日子的姑娘就夠了。
“一時大意,被她蒙蔽了,她說她是你,所以我才會……”
“才會覺得她是我,所以你并沒有變心,只是認錯了人?”陸瑤接着他的話說道。
“……”秦宇穹的确想這麽說,可當陸瑤無波無瀾地将這句話念出來後,他感受到了蒼白和無力感,沉默片刻後,他點了點頭,“對。”
她好像也早就知道這件事似的。
和秦宇穹先前預想的不同,陸瑤并沒有任何驚訝的感覺,也沒有難過,更沒有震驚。
一切他想象中的情緒都沒有産生。
只是淡淡地感嘆了句:“哦,是這樣啊。”
這讓秦宇穹一時接不上話,不,不是一時,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該用什麽反應來接應陸瑤。
他的重點就是要說這件事,還以為接下來會有各種後續。
可并沒有。
對方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件事,并表達了她對此并不關心的态度。
秦宇穹腦內思緒萬千,他可以沉默,可陸瑤卻不行。
三分鐘的沉默時間磨滅了她所有的耐心,任誰像她一樣被綁成這種德行,态度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起碼陸瑤還保留了素質和人性,她只是口氣不好地詢問秦宇穹:“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談完了,那任務也算完成了,你是不是可以将我放開了,我該回家了。”
她敢這樣和秦宇穹放肆,大抵也是因為失去了逃跑這條路,只能坦然接受現狀,所以才幹脆放棄了抵抗。
“不。”秦宇穹本能地否決了她的提議。
雖然他沒看到,陸瑤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可從聲音中也能分辨出她此刻應當是相當震怒才對。
“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是不,還沒談完?還是說,不,我不可以走?”陸瑤問他。
秦宇穹的本意的确是前者。
他還沒跟陸瑤談完。
她還沒告訴他,對這件事情有什麽感想,在他解釋後,她要不要原諒自己,要不要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然後離開那個叫容白的男人。
可陸瑤的第二個選擇也沒錯。
是啊,如果陸瑤對剛剛他的所有問題都持肯定态度的話,她就會留下。
如果都持否定态度的話,那結果也不會變,他還是會選擇用強硬的手段将她留下。
所以秦宇穹幹脆跳過了那些選項,他點了點頭,肯定了陸瑤的想法:“對,我不會讓你走的。”
話音剛落,明顯聽到女孩的呼吸一窒,那應當是極度恐慌或驚訝時才會有的反應吧。
果不其然,陸瑤的反應接下來變得劇烈了起來。
他聽到床上有劇烈的動靜,她肯定是在掙紮,掙紮着想要沖過來,揪着他的領子,質問他下面的話——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讓我離開!你憑什麽這樣做!”
“我做錯過什麽嗎,你要這樣對待我?”
“你認錯我,和我妹妹在一起,最後還要說愛我,好,你愛我,你愛我的方式就是将我捆綁在這裏?還放言永遠不會讓我離開?”
和別人不同。
她是真真切切的愛過秦宇穹啊。
和顧然沒有交集,和葉琛戀愛時過于幼稚,可和秦宇穹的戀愛,她談了很久,也談的很用心,努力地,小心翼翼地,維護着那份看似根本不可能屬于她的感情。
可結果呢?
本來已經在努力逃避這些事情了。
秦宇穹的變心也好,顧然的拒絕幫助也好,葉琛和她的閨蜜柳思瑤在一起也好,都是認錯了人。
一句‘認錯了人’,看起來,像是四人都是受害者。
所以在她飽經磨難,對這三個人心如死灰,決定摒棄一切努力前進後,他們跳了出來,他們認清了真相,向她坦白,道歉。
所以她就應該原諒他們是嗎?
甚至是重新愛上他們,留在他們身邊,對嗎?
怎麽可能啊!
這些日子來,所受的一切不公與抨擊磨難,終于在這一刻,統統爆發。
她哭着朝秦宇穹大喊:“別開玩笑了好嗎!你這算什麽愛啊!”
秦宇穹最聽不得陸瑤哭,幾乎是在陸瑤哭出聲的第一刻,他就離開了房間。
離開時,交代門口的女傭進門,好好看護陸瑤,不允許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尤其是要注意看管她的嘴。
秦宇穹并沒有用什麽東西堵住她的嘴,以防她想不開會自盡,他要求女傭在發覺她又自盡傾向的第一時間阻止她。
“阻止?”女傭覺得這是在難為她,連軟的手巾大少爺都不同意将它塞進那個被綁回來的女孩子嘴裏,那她又能用什麽方法阻止呢?
“用胳膊也好,手也好,塞進去,讓她不要咬,等感覺她不再用力後,抽出來就好了。”秦宇穹輕描淡寫地幫她出主意,還提醒女傭,“記得做好清潔工作,你只用看護她,不要用手觸碰細菌多的地方。”
女傭聽得目瞪口呆。
那個女孩他連用布堵嘴都下不了狠心,可面對那個女孩以外的人,他的心歹毒可比蛇蠍。
難道在她心裏,只有那個女孩才是人嗎?
但即使心中有再多不滿,她也不敢反駁,直到胳膊被咬出了三排牙痕,她才終于扛不住,喊人去請大少爺來。
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恰巧秦宇穹和秘書在商量和這次‘綁架’事件有關事情,聞言,便帶了秘書一起去關着陸瑤的那間卧室。
窗簾依舊沒被拉開,秘書小聲和秦宇穹說,早餐和昨晚的晚餐都被放在桌子上,看起來一口都沒用過。
他對秦宇穹形容着屋內陸瑤的形态——
神情渙散,披頭散發,兩眼無神,嘴唇蒼白。
“不對,”秘書搖搖頭,眯着眼睛又朝屋內呆坐着的姑娘仔細打量了一遍,他重新形容了一遍,“她的嘴唇上還有斑斑駁駁的紅色,好像是血。”
秦宇穹面無表情,卻在心內嘆了口氣。
這口氣因何而嘆,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陸瑤立馬警惕了起來,伸着脖子朝門外看,輪椅的邊緣從門縫處露出,她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誰。
“秦宇穹!”她大喊他的名字,“你不可能永遠将我困在這裏的,我是公衆人物,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一旦被發現了,你就會坐牢的!”
她不覺得秦宇穹會殺了自己。
即使到了這種地步,她都依然堅信,她無論怎麽說話,他都不會對自己動手。
當初的他是有多珍惜她,她自己也明白。
果然,在說完這些話後,秦宇穹并沒有生氣,也沒有暴躁,只是擺擺手,讓秘書将他的輪椅推到了陸瑤面前。
“哦?”他點點頭,看樣子似乎并不在意,“謝謝你的提醒,我記住了,還有別的要說的嗎?”
這是什麽反應?
陸瑤僵住了。
如果沒有推測錯的話,秦宇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肯定是因為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
但陸瑤根本想不出來,有什麽辦法才可以讓她的失蹤不被追究,尤其是,她剛剛找上門的親生父親看起來手段非常強硬的樣子。
秦宇穹等了幾秒,又開口:“你是沒什麽其他的問題要說了是嗎,那好,輪到我問你了。”
“你要問我什麽?!”陸瑤瞪着眼睛瞧他。
即使對方只是個瞎子,他根本接收不到她的表情,可這是陸瑤此刻唯一能做出的反擊。
“你喜歡那個叫容白的導演對嗎?”他問。
陸瑤的瞳孔瞬間收緊。
他是怎麽知道的?
連容白都不清楚這件事,秦宇穹又是怎麽知道的?
陸瑤的寒毛瞬間立了起來,她問:“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秦宇穹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重複問題:“你是不是喜歡容白。”
陸瑤咬着唇回問:“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我不會告訴你的。”
秦宇穹當然不滿意這個回應,又重新問她:“你喜歡容白,對嗎?”
陸瑤失了聲。
她回答什麽?
她要回答不喜歡嗎?
那秦宇穹的回答肯定就是:“好,那你可以開始準備喜歡我了。”
而回答喜歡,倒黴的就是容白。
他的說話方式她最了解。
可沉默似乎也不是最好的回應,秦宇穹笑了笑:“無所謂,無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都一樣,不過是你此刻的感受。”
“你什麽意思?”
“很簡單的意思。”秦宇穹食指抵在唇前,淡淡道,“你會一直留在這裏,而且會忘記他,至于忘記他的理由,我可以給你很多種。”
他讓秘書将昨天準備好的文件遞給陸瑤:“看,你不是恨我當初認錯了你嗎,我不會辯解,因為的确是我做錯了,但你新喜歡上的人就絕對不會認錯了嗎?”
秦宇穹笑道:“他不過是因為運氣好,有一雙可以看到你長相的眼睛,沒有遇到這種事,沒有遇到那個該死的陸媛,僅此而已,但一旦給了他認錯人的機會,他也未必就能做的比我好。”
既然自己的過錯沒有辦法解釋,那所幸他就幹脆不要解釋了。
讓對手也犯同樣的錯,把他拉到跟自己同樣的起跑線,那不就可以了嗎?
秦宇穹知道自己的手段髒。
可那又怎麽樣呢,只要能得到她,怎麽做都好。
這樣的舉動果然引起了陸瑤的反感。
在短暫的沉默後,他迎來了心上人劈頭蓋臉的怒罵:“我讨厭你!”
“我讨厭你,讨厭死你了。”
“為什麽不可以放過我,無論是誰的錯,都過去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為什麽還要一遍遍提起?”
“我已經放下了,我不喜歡你了,我也不想和任何人談戀愛,我只想向前看,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前進,不行嗎?”
“為什麽啊,為什麽不放過我,為什麽還要纏上我啊?”
為什麽啊?
她的怒罵聲夾雜着抽噎聲。
空氣靜默了許久。
身旁的秘書被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吓得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從他為秦宇穹工作至今,還從沒見過誰敢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詞彙,和秦大少對話。
尤其是四肢都被捆綁住的情況下。
難道這個女人不想活了嗎?
秘書先是憐憫地朝着陸瑤看了一眼,然後心驚膽戰地将視線移到了秦宇穹兩只握成拳頭的手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床邊的床頭櫃裏就藏有兩把槍支,在這樣危險的地方挑釁他,真的并不是一件明智的決定。
還以為這個叫陸瑤的姑娘肯定會被狠狠教訓一頓的時候,秘書看到,秦大少原本攥的青筋爆起的拳,忽然松了。
他像是對剛剛那番話一點感觸都沒有似的,依舊用輕飄飄的口吻回應她。
“哦,你讨厭我,”秦宇穹按下在顫抖的手,用強裝出的平靜和她答,“可那又怎麽樣呢?”
“反正你也不會離開這裏。”
“無論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你都沒辦法離開這裏。”
“別幻想了,你只能留在過去。”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付出一切,将她留在過去,困在過去。
因為他從陸瑤死亡的那刻起,就定在了過去。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待在原地,從未動過一步,她也不許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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