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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語:
“尚有轉機,穩住。”
囑咐完太子,黎戰又走到皇上跟前道:
“秦大人的眼光自然是好,也祝秦大人早日能喜得嬌妻美妾,如今秦大人的家事既然說完了,也該說說老臣要彙報的事情了……”
他這一番話,似是要扯開秦豐求旨的話題。賢王那邊自然有人鳴不平:
“皇上,秦大人求的恩旨還沒下呢!”
皇上一大早就看了這出有趣的鬧劇,心裏頭正樂着。看着一邊人可勁兒巴結秦豐,另一邊人使勁搞破壞,真真是有趣極了。
他捋了捋袖子,笑着問黎戰:
“黎戰,你怎麽看呀?”
黎戰看看秦豐,又看看皇上,沉聲回答:
“年輕人的事情,自然讓年輕人自己去做了。這點小事,以秦大人的能力定能馬到成功的。如若皇上下了旨,而周姑娘那邊不樂意,怕是做夢都要去太皇太後那兒哭訴去了。”
他這是用了秦豐那秦拔舌的名號能吓哭人的坊間傳聞,把秦豐要求的旨意輕輕松松就帶過了。
秦豐也不着急,他本就沒想靠旨意娶周語。那與強迫又有何分別?只不過太子逼着他回答,他順便給太子添添堵罷了。
皇帝聞言,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就此把事情揭過,繼續聽取花朝的後續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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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了朝後,太子還在氣着自己在朝堂之上輸了一局的事,憤憤地對黎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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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您何必攔我?!他這是要斷我耳眼呀!”
黎戰老神在在,他不慌不忙地看了太子一眼,硬是把太子看得別過了頭,他才哼了一聲:
“太子殿下急什麽?這周語不答應,秦豐若是執意要娶,咱們就可以告他強取豪奪。這周語能答應也不壞----這下,我們的眼線可算是插/到防備最森嚴的秦府了。左想右想都是有利的事情,您着急什麽呢?”
太子起初一心只想到秦豐這是要拔了他的耳目,心裏頭哪裏能想的到那麽多?如今聽黎戰的一番話才豁然開朗:
“是本宮考慮不周,還是師父想的周到。”
他沉默着又想了想,這心裏頭卻還是有憂慮:
“雖說若讓周語真嫁過去,能夠監視秦豐。但是這同時,也是給了秦豐機會來監視周語。她的消息收集等事宜,定會被秦豐發覺……”
“所以說,不到無計可施之時,就不能讓周語松口答應。她現在是太皇太後的寵兒,她自己要是不願意,跟太皇太後請了懿旨,就算皇上下旨怕也是要讓懿旨先。”
太子聽了黎戰的一番分析,終于安了心:
“還是師父您想的周到啊。”
黎戰拍了拍太子的肩,一張老臉瞧不出什麽神情,只回了一句:
“太子還需靜心呀,眼前花朝這一事還沒過,那當初買煙花的兩人行蹤全無,太子殿下孰重孰輕還是要分分清,快些把後續處理好才行啊。”
太子卻知道,師父這是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有些失望了。
黎戰征戰沙場多年,面對敵多我少的絕境都不曾皺一下眉頭,他自然是萬事都能想得周全。但太子畢竟是皇城出身,從小被衆心捧月地長大,又何嘗能與他一樣高瞻遠矚,一切都運籌帷幄。
黎戰這話的本意是讓太子韬光養晦一步步來,別這件事情還沒完又去主動招惹麻煩。而太子卻想:怕是還得親自去跟周語說說,定要讓她小心秦豐些。
至于那日派去動手腳的兩人,只要他們還在皇城,他就一定能找得出來,到時候随便找個亂葬崗埋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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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這邊正想着要去找周語商量。
秦豐卻先他一步到了梅園。
他既然都在皇帝面前說要娶周語,這就不怕避嫌不避嫌了,反正就算是被人瞧見了,大家也約摸是會心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
但是周語還沒得到消息,乍見他不打一聲招呼就來,還是驚詫了一番:
“你怎麽就來了?還大搖大擺地從我梅園大門進來,這是怕我這靶子豎的還不夠大麽?”
秦豐先不理她,接了她手裏的茶潤了潤嗓子後才道:
“我跟皇上求旨娶你。”
周語剎那間以為自己幻聽了,手裏的茶盤都險些摔了。秦豐行事向來小心謹慎,他今日這是……這是被人下毒了嗎?!
秦豐瞧見她這幅震驚的模樣,心裏頭莫名不爽快。都這麽久了,就算他不說,她也該明白他的心意,這般震驚,是不想嫁麽?
他沒好氣地又瞥了她一眼,繼續:
“可惜被太子攪黃了。”
周語這才舒了口氣,瞪了他一眼,似在怪他吓自己。
秦豐見此,心裏覺着更加不爽了,他慢悠悠地又抿了口茶,故意逗她:
“所以我現在趕緊來霸王硬上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着秦豐這麽流氓,我就放心了
☆、二九 田雪蘭(四)
周語維持着端着茶碗的模樣,心裏是一片空白。就算她演盡千人萬人,對着他總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現在心裏只道,今日秦豐真是瘋了。
秦豐瞧見她臉色時黑時白,在朝上淤積在心裏的不快頓時都一散而光,輕笑了一聲。他正欲再說些什麽,卻聽得外頭的動靜,只好飲盡杯中的茶,把茶杯塞入周語手中,自己一躍而上坐于周語房內的橫梁之上。
望見周語看來,秦豐不聲不響地朝着外頭看了看。
周語知會,趕緊調整呼吸表情,笑盈盈地迎來客人。
這客人,不正是太子殿下嘛。
太子一進來,就抓着周語的手到處打量,語氣之中關心滿滿:
“小語兒,那秦拔舌可吓着你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竟開口于父皇請旨娶你。不過你放心,本宮已經把事情壓下了,絕不會讓你陷入他的魔掌之中。只是那秦拔舌實在是居心難測……”
周語假笑着被太子捏着手,她心裏默默補了一句:那居心叵測的秦拔舌正在上頭看着你呢。
其實太子要說的話無非那麽幾句。第一,秦拔舌要娶你,你可千萬別答應。第二,倘若真的沒法子拒絕,你嫁過去不要忘記探聽秦府內的事情。
太子為了彰顯自己的關懷,硬是拉着周語說了一炷香的時間。只是他鮮少有關懷下人的時候,這關心的話說得幹巴巴,像是命令似的叫人生厭。
周語擔心秦豐坐在橫梁上不舒服,在太子又要繼續重複時,趕緊拿手捂了他的唇,深情脈脈地望着他:
“太子殿下不必擔憂,小語兒的心……您還不知道麽……”
這一句話,全句毫無重點。她的心怎麽樣的太子完全不知道,但被那千回百繞的語氣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她像是此生只癡情了這一人。配上她脈脈的眼神,讓太子見了不由得心頭一顫。
太子頓住了話頭,神情莫測地看着周語。
他緩緩地擡起手,拂上周語的臉頰:
“看着你的這張臉,這雙眼,本宮能明白秦豐為何那麽執着于你了。”
周語仰起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太子,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太子摩搓着她的臉頰,憐惜至極,吐出的字卻不怎麽憐花惜玉:
“小語兒,不論你長得怎麽樣,只要你還能為本宮辦事,本宮總是憐惜你的……既然他愛慕你的容顏,不如你就舍了這容顏如何?”
他說罷,就掏出了一把匕首,用着刀沿輕輕地壓着周語的臉頰。
秦豐在梁上,看得瞳孔一縮。
周語心頭一顫,她透過太子的肩看到秦豐沉下來的臉色,無聲地搖了搖頭。
安撫住秦豐,她又轉眸去看太子,眸中淚水漣漣,隐忍而哀切:
“如果這是您想要的話,如果您不在意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醜陋的模樣的話,如果您真的下的去手的話。那麽您就請便吧,您是知道我的,小語兒對殿下的要求,何曾說過一個不字?”
周語現在豈能不慌?在她身上的一切傷口都不會好起來。太子若是今日在她臉上劃了,以後再見時她該如何解釋她的傷口絲毫未變的事情?她又該如何面對其他人?
但是她現在不能拒絕,一但拒絕太子就會生疑。如今她得到的信任都是死了多少人換來的?她不可能拒絕!
她只能賭,賭一把,這結果如何,只能看太子!
看着她那般難過卻依舊願意為他舍棄自己賴以生存的容顏,太子的刀在周語的臉上停了一瞬,終于還是回了他的懷中。
他将周語攬入懷中,嘆息道:
“小語兒,你确實有一張讓人無法狠心的臉。”
此生他在太子之位走得膽戰心驚,一步一步踩着無數人的血肉。他心中的仁慈早就不知丢到了哪裏,但這個女人,卻叫他重新拾回了不忍。不論是她的能力還是容顏,都是能讓他停下的理由。
太子拍了拍周語的臉,最後囑咐了一聲:
“小語兒,你千萬莫對那秦豐動了心……”
太子并不愛她,不讓她動心不過是怕動了心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把該做的事做得猶猶豫豫,失了如今的果決。
他豈會知道,從一開始,周語就是秦豐那邊的人,對他并無絲毫真心侍奉之意。
周語親送太子出門,俯身回:
“是。”
她瞧見太子上了馬車走遠,正想回去招呼秦豐,卻發現梁上空空,秦豐早已不知所蹤。
這人,來也不說一聲,去也不說一聲,真是任性妄為。
周語嘆了一聲氣,開始收拾桌上的茶具。
她的目光落到案上的杯盞間,瞧見那一枚小小的白糖糕放在案上,不由得會心一笑。
算他有良心,她想到。
賢王并不知曉自己母妃找周語的事情,對于田雪蘭,他總是希望自己去處理這個事。
最近太子忙于花朝的後續事宜,這讓他有了機會能拜見一下田府……順便也跟秦豐似的求個親。
但田恩清田大人知曉了他的來意後,卻只是回:
“王爺的來意下官大約明白了,只是嫁娶之事,還得看小女願不願意。她若是喜歡,瘸子瞎子做父親的也幫着嫁,大不了我死前多給她賺些嫁妝,讓她日後衣食無憂。她若是不願意,就是東邊高牆裏給我鎖着,做父親的也要挖了洞把她帶出來。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田恩清雖然是禮部尚書,可這一番話卻是大大的不禮。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越發能體現出他對自己獨女的愛護看重。
賢王道:
“田大人,你該明白太子并非良人。有多少人慘死他的手中,又有多少忠臣因他而含冤入獄。”
田恩清笑了一聲,為賢王斟了一杯茶:
“他殘暴他多疑與我又有何幹系?我只要他對我家閨女好,好好地養着她,叫最好的下人伺候她,護着她一輩子。他就算對別人再殘暴,都不關我的事。”
“老夫并不是與您一樣心懷天下的人,說到底,這天下蒼生與老夫有何幹系?我田某人一生只有一個妻子,一輩子也就一個女兒。你李家更疊變換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只要是我君主我都全心全意侍奉,給我女兒賺嫁妝錢。至于其他的,與我何幹?”
賢王抿唇笑了笑,他放下杯盞,卻轉過頭來替田恩清倒了一杯茶:
“田大人看得透徹。既然話都說開了,那麽本王也來說說心裏話吧。太子如今有兩個側妃六個妾室。大人如何能保證太子對小姐的恩寵不會引來嫉恨,為小姐帶來禍害呢?但是本王至今無一個側妃也無任何的妾室。本王允諾,若是日後田小姐到了本王的府上,定是能活的自在潇灑,無需為後院的陰私煩擾。”
田恩清眼中閃過些許贊賞,從一面方面而言,這賢王的确比太子做得好。但是目前還是太子大勢,倘若太子繼續保持大勢登基上位,第一個要鏟除的定是賢王,到時候閨女嫁了過去,也是連坐之苦。
因此這事,還得仔細考慮。
正想着,門外的小厮卻急急忙忙沖進來彙報:
“大人,不好了!”
田恩清斥道:
“何事慌張,沒規沒矩的,沖撞了客人怎麽辦?!”
那小厮跑得急,見主子斥責趕緊麻溜地跪下,一張嘴就是太子:
“太子府前有一姑娘在叫罵呢!說是太子曾給了她玉珏為信物,要娶她做太子妃的,如今卻要忘恩負義,将她做糟糠妻休了…那女人哭天喊地的,把皇城的巡衛隊都引過去了,如今張志遠張大人已經到了那裏,太子府的人跟張大人手下的巡衛隊正對峙着…”
田恩清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是為太子或者是張志遠,而是為那個女人。
太子是什麽人?他心狠手辣,今日不慎被人潑了髒水,明日定是要連皮帶骨地讨回來,那女子膽子也忒大了,竟然敢去太子府前如此說道!
田恩清頭一時間就看像了賢王,想着是不是賢王有意毀太子名聲,故而找了個不怕死的去太子府前鬧。
但賢王卻眯了眯眼:
“倘若真有此事的話,田大人還得恕本王先行一步了,這證人可得好好保護起來。萬一她真有玉珏為證,那可就是太子妃,本王素未謀面的嫂嫂了……”
他說罷,步履不停地趕出去,看樣子像是要先太子一步,将人控制起來保護起來。
田恩清見此,也沉了臉色,吩咐下人道:
“走,我們也去看看。看看到底是誰那麽大膽。”
太子女人衆多,但都管理得井井有條,這突然冒出一個被抛棄的來,還有皇子們身份象征的玉珏為證,這委實有些耐人尋味了。
如果真是太子不小心,那他當初看人是眼瞎了嗎?竟找這樣的女子,真是饑不擇食。
如果他是被人陷害,那麽陷害他的那個人實力不容小觑,至少……他的大勢是要打個問號了。
一邊有賢王的虎視眈眈,一邊還有不知哪裏的敵人蟄伏着,太子府也是險象疊聲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更晚了哈,因為我忘記我們現在時差十三小時而不是十二小時了……
☆、三十 田雪蘭(五)
太子自成年建府到如今,時而住在宮中的東宮內,時而自己出來住外頭的府邸。但這被女人鬧上門的,卻還是頭一回。
等太子到的時候,他門前已經站着自己的府兵與張志遠田恩清賢王等人。
張志遠帶領的刑部一行人與他的府兵,這兩方人馬看着像是在對峙,都拉着中間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子不放手。
太子身陷花朝一案抽不得身,這府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心頭俱是怒氣,如今皇上又不在,他也懶得裝,直接沉着臉色就走入這對峙的局面之中:
“賢王與張大人田大人在本宮府邸前這是做什麽呢?”
“本王與田大人途經此地,聽到有人竟當街吵鬧。想到這可是太子府邸,事關國家社稷,本王心道何人如此大膽,便下來看看,卻沒想到撞見了不得了的東西……”
賢王見太子充滿火藥味的問話,依舊笑得如沐春風。他攤開手,掌心赫然是代表太子身份的太子玉珏:
“原來竟是本王未來的嫂嫂,太子妃娘娘想要歸家,被府兵攔着進不去呀。”
太子定定地看着賢王掌心的玉珏,咬牙道:
“賢王慎言,怎能聽信一介村婦的胡言亂語呢?!再者說了,這偷盜皇子玉珏可是死罪!”
賢王并不為太子的威脅所動,顧自笑着把玩着玉珏:
“太子爺這麽激動做什麽?是不是偷盜,等張大人調查了自然會水落石出。只是既然如今還不清楚事實,這證人,就得由張大人代勞管着了。”
太子聞言,極為傲慢不屑地看了張志遠一眼,冷哧道:
“刑部向來只管父皇下令邢審之人,什麽時候也管起了大理寺的事宜,來過問民間冤情了?!”
他看着張志遠,滿眼的輕視,不過是一介布衣出生,狗東西竟然也敢來管到他的地盤上!
賢王聽到此話,這把玩玉珏的手一頓。他眯了眯眼,笑容不減分毫,從善如流地接下去:
“是本王想岔了,這朝廷要員的官司,都該是禦史臺管才是,尚未量刑之人,刑部的确不好插手過多。”
太子要把這事情扯到大理寺去,打的就是夏時正辦事效率不高的注意。等這人都死在牢裏了,夏時正也不一定查出什麽東西來。到時候是非黑白還不是由着太子自己說?!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這事拉到秦豐的名下去。但凡涉及朝中要員,這禦史臺就有資格管上一管。
太子正欲繼續反駁,把這事拖到夏時正的頭上去。
但是他身後卻是一聲馬嘶,緊随而來的是那叫人生厭的陰冷語氣:
“刑部沒法管,那我禦史臺可夠臉管這事兒,太子殿下?”
太子轉過身,瞧見秦豐正下馬走來。一派孤傲清貴的模樣,這眼中似千年寒冰不化,叫人看了心底發寒。
太子不是一般人,秦豐這點威壓不至于吓着他。但他就是看着秦豐不痛快,只恨當初那群草包沒把人淹死在湖裏,讓他如今還能生龍活虎地與自己作對。
太子冷冷地回望秦豐:
“秦大人手中的花朝一案還猶如爛泥似的理不清,繼續管其他的事,倒也不怕吞不下漲破了肚子麽?!”
秦豐接過賢王手中的玉珏,滴水不進地回:
“為國為民效力,本就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點小事,還不至于讓我禦史臺的門面倒了,太子殿下盡可放心。”
他禦史臺的門面是不怕倒,但他太子府的怕!
如今還是當着田恩清的面出了這樣的醜,那只老狐貍心裏還不知怎麽想的,怕是要心向賢王去了……
太子飛快地掃了田恩清一眼,又将視線移回賢王身上。今日這人,他是留不住了,但他留不住的,賢王也別想讨好!
“走!都給本宮進去!還嫌不夠丢人嗎?!”
太子厲聲道,在一群府兵的簇擁之下入了太子府。
秦豐與賢王行過了禮,見他似有話想與田恩清講,便主動出聲邀了張志遠:
“張大人,關于花朝一事乃是你我共審,如今快到了大審之日,細節部分你我還得商讨商讨……”
張志遠心領神會,還禮道:
“确實該商讨。那麽容下官告退了,賢王殿下。”
等秦豐與張志遠一走,這場面上便只餘了賢王與田恩清兩人。
賢王率先開口,施施然行了小輩之禮:
“日後,還請岳父大人多多指教了。”
田恩清哼了一聲:
“賢王殿下打的好算盤。”
今日這一事,太子爺顏面盡失,想必也知道自己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名聲狼藉之人。他又是個心狠手辣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定是不讓別人得到。
如此一來,想要保全田府,他便只能投誠賢王這邊了。
本來今日田恩清待在自己府上,外頭出了多大事,他都可以借口說自己沒聽見沒看見,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但賢王卻在今日來拜訪,又引得他一起出了門。太子瞧見他與賢王站在一起,這心裏怕是已經棄了田府這份助力了。
而且這只小狐貍,自己還沒把女兒許配出去呢,這聲岳父大人他倒是叫的順口。
事到如今,田恩清也不想賢王他計較這其中的百般計謀,若是一個被太子視作眼中釘的王爺,心裏頭沒幾分城府,這才是叫人不可思議的。
他看着賢王,沉下語氣道: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老夫也不多說什麽。老臣只有一句話:記得護好雪蘭。”
聽到他已經松口,賢王馬上又是一禮,眸中更是帶了幾分真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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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語走在宮中,步履緩慢。
她今日剛與太皇太後說笑完後,并不着急回去,心想着看看這沿路的景致也是不錯的。
畢竟這皇城最美的景,大約都在這朱紅牆內了。
已經是四月初了,天氣雖然不是很冷,卻也算不得熱,周語今日為了配合唱的曲目,卻還是穿了一件淡煙素紗衣,行動之中手臂依舊有涼意。
她在途徑的禦花園裏站着看了一會兒花,便覺得身子受不住,打算打道回府。
在走出禦花園時,賢王與田雪蘭卻迎面走來,讓她避無可避。
賢王此時與其他任何時候都要不同些,往日裏他總是笑着的,今日卻沒了笑,十分專注地低頭凝視着田雪蘭。
田雪蘭似乎正與賢王說着些什麽,帶着女兒家的嬌俏,紅暈染了雙頰,叫人看着心動不已。
賢王的眼眸深情如許,簡直能叫人溺死在裏頭。可惜的是,田雪蘭卻瞧不見他半絲半縷的神情。
只是,雖然田雪蘭瞧不見他的深情,卻能感覺的到他的真心。對着他滿心信任的模樣,也足以叫賢王寬慰了。
兩人說話間,賢王瞧見周語走來,輕輕地拍了拍田雪蘭的手臂,與她柔聲道:
“周姑娘來了。”
田雪蘭循聲望過來,笑着與周語打招呼:
“巧啊周姑娘,一早上就遇見了。”
她與賢王今日都去拜訪了太皇太後,出來時碰見了便一起聊了幾句。沒想到竟然還能遇見有過幾面之緣的周語,今日也不知是什麽日子,真真是好運氣。
田雪蘭對幫過自己的周語很有好感,也因此一聽到周語來了,便馬上笑開。
她的笑容帶着幾分從未涉及陰私之人特有的純善至真,叫看的人心裏頭都不由自主地舒坦。又或許是周語經歷了太多的腌臜事,才會如同賢王一樣對這份難得的幹淨心有憐惜。
她雖然知道田雪蘭看不見,卻還是按禮行禮:
“見過賢王,見過田大小姐。”
賢王道了句:
“無須多禮。”
田雪蘭更是親自将她扶了起來,親昵地拍了拍周語的手背:
“先前姑娘助我之事,雪蘭尚未當面感謝過。如今定是要親自說一聲謝,請姑娘千萬收下。”
賢王未曾知曉周語與田雪蘭還相識,不由得望向周語。
周語扶着田雪蘭,邊走邊與賢王解釋:
“周語愧不敢當,無非是舉手之勞。那日與田姑娘在廟中相見也是緣分,姑娘衣裳髒了,恰好我又有,便贈與姑娘了。姑娘不嫌棄衣裳,是周語的福分才是。”
“哪裏的話,若非周姑娘,雪蘭定是要在人前出醜了。”
田雪蘭依舊笑着好生感謝了一番,就連賢王,都對着周語道:
“還是多謝周姑娘照顧雪蘭了。”
賢王的照顧可不是簡單的客套話,如今太子對田府虎視眈眈,正是要提心吊膽的時候,但這種事情他與田恩清都不想田雪蘭為此煩擾,故而都瞞着她。否則,今日一聽聞她進宮,他何苦又巴巴地趕回去說自己落了東西呢?
但他與田恩清今日有不少事宜要商讨,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陪着,雖有其他親信暗中護着,卻到底還是不放心,多個人照顧總是好的。
周語明白賢王的意思,與他點了點頭。又對着田雪蘭道:
“原來以往田姑娘都是這個時辰進宮見太皇太後的麽?是周語懶惰起得太遲了,以後我便也早些起來,你我便可一起拜見太皇太後,回去的路上也有個伴說說話。”
田雪蘭自是應好。
☆、三一 田雪蘭(六)
賢王在宮門處便與兩人分開,另有要事離開了。
田雪蘭對周語很有好感,主動邀請周語一同去她家坐坐,周語推辭不得,便欣然應邀。
原本周語與田雪蘭都是各自坐馬車前來,如今既然兩人要一起走,那麽一輛馬車就夠了。
周語考慮到田雪蘭畢竟是田家大小姐的身份,若是坐了梅園的馬車回去,指不定傳出什麽流言來,便主動棄了自己的馬車,坐進了田雪蘭的馬車裏。
她讓梅園的車夫趕着馬車先行回去,打算在田府稍坐片刻後再自行回去。
“我聽聞周姑娘的除夕獻舞是十分的驚豔絕倫,可惜我雙目不能見,一睹姑娘的風采。但這心裏,我還是想着要是有機會跟你讨教讨教就好了。如今你既上了我的馬車,不好好與我說說,我可不讓你走。”
田雪蘭拉着周語的手,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之情。她雖看不見,卻聽的比常人更加清楚。當初周語腳尖變幻的每一步都聽在她的耳中,她能想象的出那恍若天人的舞姿。
被人誇贊總是叫人開心的,周語也不例外。她笑盈盈地回田雪蘭:
“難得見一個知己,田姑娘就是不說,周語也會厚着臉皮讨杯茶喝!”
兩人在馬車上有說有笑地坐了一程,到了一個轉口處時,田雪蘭的表情便開始凝重起來。
她重重地掐了掐周語的掌心,湊過去小聲道:
“姐姐,這車夫趕的路,似與往日不同。以往這個時候,還是直直走的,今日怎麽就拐彎了?你幫我撩開簾子看看外頭可好?幫我瞧一瞧我們是否還在東街集市。”
周語沒從皇宮回過田府,自然也不知道這路該怎麽走。但田雪蘭卻是日日走,熟悉的很。她聽到田雪蘭這麽一說,心裏咯噔一下,趕緊小心翼翼地撩開簾子的一角去看。
那馬車外頭只有泥濘的小路跟一片片小樹林,根本就沒有什麽人來人往的集市。原本随着馬車行走的護衛與侍女們,此時也不知去了哪裏。環顧四周,只有一個車夫背對着她們坐着。
那車夫察覺到周語的小動作,當即就從腰邊抽出大刀對着周語砍來。
周語吓得跌坐進馬車裏,她反應過來後一腳踹向車夫,一邊又護住田雪蘭。
好在這個時候,秦知飛了出來,三兩下就制服了車夫,還控制住了馬,靜站一旁等着周語的吩咐。
周語扶着田雪蘭走下馬車,細細看周圍的情況。這再往前就是密林深處了,裏頭不知藏了多少危險。看車夫的架勢,是想把她們兩人都拉入密林,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
能動手動到田家大小姐頭上來的,這車夫定不會是只有一個人,他定是還有幫兇在裏頭。
但如今車夫已死,幫兇等不到人就會追出來,誰都不知道那幫兇什麽時候到。是周語他們先回去,還是被留在此地脫身不得,根本就無法預料。
田雪蘭出行都很低調,就連馬車都只是一匹馬的轺車,為了避嫌才在轺車頂上又加了簾子。如今就算是要逃,也只能兩人共騎一匹馬。
想到此處,周語又仔細瞧了瞧這拉馬車的馬,心中頓時又沉了沉。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馬竟然還是西南馬,近來皇城女眷出行都是這類馬,只因它們性情靈敏而溫順。但是此馬拖着馬車能載七百斤,若是直接騎着馬走,不過載重一百二十斤。
就算秦知不用騎馬,她們兩個成年女子也不會只有一百二十斤呀!
她們三人之中都沒有一個是會趕馬車的,帶着馬車走只能是拖累,但這馬偏偏又不是個能馱重物的,真是急死個人。
情況危急,也容不得周語多想出別的萬全之策。她當下就拿起那死去的車夫的刀,砍斷了綁着馬的繩子,把馬牽到田雪蘭的身邊:
“今日你我看來是不能好好敘舊說話了。田小姐,你把外衣脫下來,我與你互換衣服走兩路。你先随着秦知出去,等出去了再叫人來救我。”
田雪蘭聞言,立馬就緊緊地抓着周語的手臂,沉聲道:
“姐姐待我恩重如山雪蘭知道,但這車夫是我的車夫,有什麽也本該是朝着我來的。雪蘭怎可忘恩負義地抛下姐姐一人,讓姐姐去替我冒這個險。”
沒有人知道今日周語會上田雪蘭的馬車,因此這群人只可能朝着田雪蘭而來。她雖然盲,卻不傻,更不願周語為她身赴險境。
周語感動于她的真心,下手卻毫不含糊。既然說不服,那就打暈了讓秦知護送走。
她一個手刀敲暈了田雪蘭,扒下她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随手還蒙了面。周語處理完自己的衣着,又去扶起田家小姐,把自己的外衣給她穿上。
等做完這一切,周語問秦知:
“你的輕功,帶走田家小姐一人可有把握?”
秦知扛起田家小姐,掂量了一下,道:
“七分把握,若是沒人追殺。倘若有人追殺,帶着人沖出包圍便只有五分了。”
周語一邊跨上馬,一邊道:
“七分足夠了,你且帶着她先回去。往人多的地方走,小心四周。我騎着馬回去,能引開多少是多少。”
左右無非是被砍幾刀,反正她也死不了。比起她只是多幾道難看的刀疤,還是田雪蘭的性命比較重要。
秦知接到指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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