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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周語一點一點地揪緊了他胸口的布料,極輕極淺地回:

“我要你。”

堅定而不容置疑。

秦豐滾動了一下喉結,他眼角帶着潮紅,已是情動至極。但此時,他還不忘脫了自己的寬大外袍墊在她的身下,免得她被地上石礫硌着。

爾後他才翻身俯上去,咬開她的衣衫,對着她模糊地呢喃道:

“那也該是我來,你閉眼就好……”

在這一方怨氣尚未散盡的荒野天地裏,他擡手揮去一道道結界,讓那些結界從兩人身下一層一層地疊加上升到看不見的高空,叫外面的人看不真切裏頭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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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栗在源等了許久,才瞧見周語回來。

她身上披着一件墨色外衣,看着那寬大的尺碼就知道絕不是她自己的。

先前美豔的眉眼間,如今更是帶了一層生動的妩媚,加之那怎麽也掩藏不了的紅腫嘴唇跟脖子上的斑斑點點……

他不是毛頭小子,自然清楚那是什麽,只能尴尬地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

而周語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坐在廊道上看着那顆不生不死的樹,跟那池不加不減的水。

很快地,就又有火苗竄上她的衣服發梢,包裹住她全身。

賀栗正欲走過去幫她撲滅,卻被她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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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過來,我早就習慣了這溫度,不過只有五十多年了,你要是過來幫我,指不定給我惹出什麽麻煩。”

她聲音尚有些嘶啞,頓了頓才繼續道:

“你在那邊坐下,離我遠些坐下。初到這裏定是有許多不懂的,我會一一告訴你,你耐心些,好好記下來……”

“我是守護者,也是執行者,平日裏都是在這個叫做源的地方等着,有了任務才能出去。如今你既然拿的是我的本子,也須跟我一樣呆在這裏。而秦豐,就是那個要殺了你的人,他是可以随意穿梭萬千世界的執行者,無須接受這些條條框框,只是永遠進不來源這裏罷了。”

“你日後遇上他,記得一定要與我說,就當是給你本子的報酬吧。”

賀栗怔了怔,有任務才能出去……

如果沒有任務時,她豈不是孤孤單單地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而秦豐,他只能流浪在各個世界去找她,抱着那般渺小的希望……

天底下的有情人,為何總是過得這般凄慘。

周語睨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她淡淡地加了句:

“不要擺出那種表情來,我們不可憐。”

“倘若日後你找不到妞妞,你才是需要被那種表情對待的人。”

賀栗飛到周語面前,不顧她渾身的火,認真地看着她反駁:

“我定是能找到她的。她不記得了我就一遍遍地告訴她我們之間的事情,她嫁人了我就默默地護着她安好一世,這世她走了我們還有下一世可見……她還愛着我固然是好,她若不愛我了,我愛着她也是好。能帶着與她有關的記憶留存在世上,我已經是莫大的開心了。”

周語的表情說不上是欣慰還是嘲諷,她道: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留下你。”

沒有忍受過百年孤獨的人,總是那麽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堅持下去。

真正經歷過那些的人,才會知道那有多難。

不過沒關系,如今多了個賀栗,比起一個人漫無止境地等下去,兩個人至少不會那麽寂寞。

她想看着他,到底可以堅持多久。

也是給自己一個理由,看,那麽渺茫的希望他都願意可以等,那麽她也可以。

說來有情人,不過都是可憐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高甜!糖!絕對的糖!沒有玻璃渣!但是怕晉江鎖我(畢竟脖子以下不準寫)所以我放微博了!

☆、七十 姬白

賀栗陪着周語又過了五十多年,兩人之間的關系,自然是親近許多。

若非兩人心中都已經有了人,怕是又是一段情深義重。

周語身上的火熄滅在幾周前,賀栗為了慶祝此事,還用自己半生不熟的能力放了個煙花給她看。

那晚周語也化出了幾壇酒來,與他一道痛痛快快喝了一晚。

這兩個人為伴,果真是比一個人受着好些。

周語經過那日,心境似乎放開了些,不再整日鑽進死胡同出不來,面對任務也看開了許多。

就比如說她接到的新任務是去一個比較落後的部族世界,她也不再猶豫糾結,直接就應允了,甚至還帶着賀栗一同前去觀看。

如今接到任務的是周語,自然只有周語可以依附到本土人物的身子之中,賀栗再怎麽樣也只能以靈魂狀态漂浮,他可以看見別人,而別人卻看不見他。

周語帶他前去只是為了給他展示一下,該如何不要臉不要皮用盡法子完成任務。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部族的大巫,這個世界與她所處過的任何一個世界都不同,尚未有完全的國家,只有許許多多的部族,分散在各地。而周語現在就是其中一個較大的部族的大巫,姬白。

每個部族裏面有自己的大巫,大巫皆為女子,主持祭祀治療等等事宜,地位崇高。

姬白做為大巫,本該是無情無欲一心為部族,卻不料愛上了王,無法自拔。而王并不愛她,甚至在某一天從部族之外帶回了一個美貌女子,要娶她為王後。姬白心生妒忌,下了盅在皇後身上,最終自己被盅反噬而死。

等姬白死後,新的大巫還沒培養成,部族內無人治療病痛。而王帶來的女子經常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點子,甚至還與其他部族的王糾纏不清,不多時就引起了部族大戰,沒了治療力的姬姓一族在幾年的消耗下,自然是淪為了末者,族民也都被幾大強族瓜分,消失于世界。

此次的任務是:保護姬姓一族。

周語原先以為這大巫不過是祭祀祈福治病之類的,沒什麽別的能力。等到病人上門,她心頭想着如何醫治,而手中白光乍現時,才恍然驚覺這個世界與她認知裏的都不同。

好在她本身也是擁有不同于人的能力的人,現在無非是多了種能力,熟悉一下便可。

此次任務對周語而言,并不難。

只要不是讓她昧着良心去勾/引別人,哪怕是讓她上戰場都無所謂。

周語帶着賀栗睜開眼看這世界時,就被這個世界震撼了。

碧草藍天,鳥語花香。放眼望去的都是綠油油的田地,天地邊上是一排排的灼灼桃花,男男女女穿/插其中勞動。孩子們在邊上玩着石頭泥巴,不遠處王帶着狩獵的勇士回歸,馬上挑着許多獵物,幾條馴養好的狼狗追随着護着……

這不是多麽恢弘壯麗的場景,但正是因為這樣的寧靜平和,才讓周語與賀栗覺得美極了。

源也很美,只是那虛假的美與這生氣勃勃的世界絲毫沒有可比性。

她過了許許多多爾虞我詐的生活,如今一睜眼就看見男耕女織阡陌交通,心裏頭的浮躁都被迎面吹來的清風掃平,靜谧得不可思議。

賀栗飄着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然後才綴在周語身後道:

“我好久沒看見這麽美的地方了。”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那幾分天地裏,離不開,出不去。随後到的源,除了景致好看些,旁的都是死氣沉沉,看了五十多年也膩了。

周語不回頭去看他,只是眼神飄渺地看着遠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不急,你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看這裏。”

反正任務才剛開始。

賀栗真心實意地對她道:

“謝謝。”

若非周語,他早就消失于天地之間,再也瞧不見這般美景。

周語沒有應話,只是繼續觀察這裏。

這個世界的生産力還不高,人們大多穿的都是麻布衣裳,但因為周語是一個唯一能起死回生的治療大巫,人們對她額外尊敬些,只有她與王的衣服才舍得用蠶絲做。

見到那狩獵歸來的隊伍快要到眼前了,周語才往前走了幾步,不鹹不淡地行禮相迎:

“王。”

王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把缰繩遞給一旁等着的馬夫,頭也不回地跟周語擦身而過,只留下一句:

“有人受傷了,去醫治好他們。”

他的态度算不上熟撚,也算不上冷淡,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臣子君王的關系。

賀栗聞言,不知喜怒地笑了一聲,道:

“呵,好不客氣的人。”

面對唯一的治療大巫,居然都不笑一笑,還這麽理所當然地指使。

一路走來的族民都對姬白恭恭敬敬禮遇有加,也難怪在看見王的态度後,賀栗有不滿了。

其實王有這個表現也不奇怪,曾經的姬白處處順着王,聽話極了。

太主動,總是不被珍惜。

以前王帶着部族勇士們出去狩獵,在日落之前姬白必定早早地等在部族入口處。等他們回來,她雖然看似冷冷淡淡,但一定會拉着王先檢查他的身體,不論他怎麽說都不改變。

今日稍稍奇怪了些。

王雖告訴姬白自己無礙,讓她去檢查其他人。但因着之前姬白的表現,他也是做好了被她拉着再檢查一遍的準備。

只是……

她并沒有來拉住他。

他的話音剛落,她就邁開了步子,不緊不慢地走到勇士們之間,為他們查看傷勢,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曾落到他的身上。

王心裏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閃而過,他回頭又看了周語一眼。

他看見那一身素白衣裳的大巫正彎腰去為一個勇士治療手臂,她寬大的袖子垂落下來覆蓋在勇士古銅色的壯碩手臂上,只有指尖露出在袖外,輕輕地搭在勇士的手腕,一團模糊的白光籠罩着那處,叫人看不太清。

其實不用看清,王也知道她的手定是細膩非常,小巧玲珑。

那雙手,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救了多少條命。

王瞧着她,眼中存有疑惑,竟忘了繼續走動,一動不動地看着周語。

而賀栗幾乎在王看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對着周語道:

“快看!王在看你!”

周語沒作答,也沒看回去,依舊安安靜靜地治療。

要守護姬姓一族,那麽現在救治族民比跟王無語凝視可要緊多了。

這些勇士為了族民的生活,日日出去打獵,身上是新傷覆舊傷,叫人看了都心驚。

他們,自然是比那個什麽傷都沒有的王要重要的。

因此,等王自己移開目光離開,周語都不曾落一個眼神到他身上。

等救治完那群勇士們,周語受了好一陣感謝,其中還有個叫做姬袂的勇士,送了周語一只小狐貍做為報答,被其他勇士嘲笑了好一陣:

“姬袂,你太會耍心眼兒了!早知道我們都去抓小狐貍小兔子了送大巫了!”

那個叫姬袂的勇士相比于其他勇士看着更加文弱些,但馬上的獵物卻是最多的。他看着一群笑他的人,不屑地挑了挑眉:

“你們要是能在打到這麽多獵物的前提下捉回小狐貍,那就去啊,我又不攔着你們。”

他對着其他勇士們驕傲的臉蛋,在轉向周語時卻又謙卑起來,小心翼翼地把狐貍幼崽給周語送過去:

“大巫,我們都是粗人,養不活這小狐貍。這麽小殺了也吃不到什麽肉,不如您養着吧,您一個人住怪寂寞的,多個伴也好。”

姬白的屋子在最角落,只因她喜靜罷了。但看在其他人眼裏,總覺得她孤孤單單一個人很寂寞。

先前姬白總是先追随着王去了,然後才冷冰冰地來救治勇士們,大家也不敢随意與她攀談。

而今日,周語本不是一個很冷的人,救治時閑來無聊也說了幾句閑話,這膽子大的姬袂總算是敢搭話了。

但他也沒打算大巫真的會收下他的小狐貍----大巫從未收過誰的禮物。

周語想了想,卻出人意料地接過了那只小狐貍,還道了聲謝:

“謝謝。”

她想,今日也許是個契機,讓她來改變自己在衆人心目中的形象。

一個大巫,能主持祭祀能治療別人,但說話權還是沒有王的大----她一直保持這麽一個高冷形象的話,日後說話誰聽她的?

還是要親民,要在族民心中加固自己的地位與形象,到與王不分上下的地步。如此,日後王的決斷出了錯,她講話才有人聽。

今日收個小狐貍也不是多親民的舉動,但養狐貍的知識她一點都沒學,定是要跟其他族民們詢問學習,這麽一來二去的,自然會熟撚親近起來。

而被周語道了謝的姬袂,破天荒的就紅了臉,話都講不利索了:

“您、您別客氣。”

周語勾唇笑了笑,俯身抱起小狐貍告了辭。

她沒瞧見身後的姬袂臉色漲的通紅,呆呆傻傻地站着,被人揶揄了好久。

賀栗卻是看見了,他飄到那姬袂面前,護犢子似的揚了揚拳頭:

“不準你動她腦筋!”

語畢,他才想起自己的話姬袂聽不見,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惡狠狠地又瞪了一眼,趕緊追周語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方,抱緊我,這不是更新了嘛……

☆、七一 姬白

等周語回到自己的屋子裏,賀栗就開始叽叽喳喳地問個不停:

“王在看你,你幹嘛不理人家?跟王相處好關系,谏言才會更加容易啊。再不濟趁現在那個外來的女子沒來,你跟他打好關系沒準他就愛上你了呢……”

聽着他這般聒噪,周語暗暗後悔怎麽就帶他來了。

看他的架勢像是她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不停了,周語只好一邊洗手一邊與賀栗解釋:

“我的任務是去保護姬姓一族,又不是攻略王。只要姬姓一族不滅,哪怕王死了也不關我事,我何必多此一舉去招惹人家?”

“你也姓姬啊現在,那麽你不是只要自己活命就算完成任務了?”

賀栗疑惑地問道。

周語瞧了賀栗一眼,頗有點鄙視的意味:

“虧你也曾是一個讀書人,連一人跟一族的區別都不知道麽?”

她保全自己的話,頂多算是給姬姓一族留了血脈,而非保全全族。

她的任務既然是保全姬姓一族,那麽她就會盡心盡力地去做到,要是那個王與他的女人對姬姓一族有害的話……她就不得不對他們動手了。

賀栗察覺到了她的心思,怎麽說也是相處了五十多年的夥伴,豈會不了解周語,他問道:

“你想除掉那個女人?你可別跟之前那大巫一樣傻,拿盅去害人,到頭來又害了自己。”

周語笑了笑,只道:

“我不會那麽愚蠢。”

賀栗一聽愚蠢這兩字,就想到了那個眼高于頂孤傲至極的秦豐,他攤了攤手,心道這兩人不愧是一對,連用詞都那麽像。

一想到秦豐與周語是一對,賀栗自然也是想到了自己與唐遙。

他好不容易在周語的安撫下慢慢地重新燃起希望,但想到妞妞那般慘死,心裏總歸還是不自在。

他心情低落了,卻不想周語也一同難受,只與周語道:

“你洗澡吧,我出去替你守着門口,有人來了喊你。”

周語嗯了一聲,似是沒注意到他心情的低落,又似是如他的願而“沒注意到”。

總是有這樣一段日子要經歷的,她頭幾十年,還不日日日夜夜難受過來的。

賀栗畢竟被自己束縛了那麽多年,又被源關了那麽多年,這頭遭出來,好奇心強的如同稚兒,一出門就把自己沮喪的心情丢到了角落裏,來來回回地繞着姬白的屋子飄蕩。

這一片藥田都被姬白打理得整整齊齊,看着都賞心悅目。

他在藥田裏飄了一會兒,然後才回門口蹲着----守門。

門口的小狐貍在他飄過來時打了個響鼻,疑惑地擡起腦袋往賀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什麽都沒看到後才又把頭埋進尾巴裏去呼呼大睡。

賀栗瞧着好玩,特地在它周圍飄來蕩去,引得小狐貍一個勁兒地睜眼閉眼,到最後渾身炸毛對着他的方向叽叽直叫。

周語此時也洗完了澡,她換了身衣裳出來,抱起小狐貍安撫了幾下,又不輕不重地看了賀栗一眼:

“多大的人了,幼稚。”

賀栗讪讪地笑了笑,随着她飄:

“你去哪兒?這麽晚了不休息啊?是去給小狐貍找奶喝麽?你要一戶戶問過去嗎?等下你一個人回來這邊多危險啊……”

一個賀栗,堪比十個女人。

周語懶得理他,任由他自言自語了一路。

等周語走了杯盞茶時間,才到她最近的一戶鄰居家門口。她輕輕地叩了叩門扉,屋內傳出一聲熟悉的聲音:

“誰?”

周語不記得這聲音,只覺得熟悉,于是便開口回道:

“姬白。”

屋內很快就響起一陣手忙腳亂的噼裏啪啦聲,然後才是有人來開門:

“大巫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洗澡怠慢了您……”

來開門的,正是送狐貍給周語的那個勇士,姬袂。

他像是很詫異大巫怎麽會主動找上門來,屋內洗澡時的水汽都未散幹淨,衣服也是匆忙之中套上去的,半濕半幹地黏在身上。

周語沉默了半晌,緩緩道:

“是我冒昧打擾了,如果你忙的話我還是先……”

“不忙!不忙!”姬袂把椅子往周語面前一端,自己又随手抽了個凳子過來坐下,“大巫大人有什麽事情只管吩咐我。”

周語從懷中捧出那只餓得奄奄一息的小狐貍,往前遞了遞:

“我不清楚它該吃什麽……治療術對它也沒有用……”

姬白平日裏總是清清冷冷,看着不太好相處。如今在昏黃的燭火下,她手心先是捧了一直毛茸茸的小狐貍,瞧着就平添了幾分柔和,又加上她那略帶憂慮的表情,叫她看着更親切了幾分。

但是對于小狐貍吃什麽的問題,即便姬袂真的很想拍着胸脯回答,好在大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但他的的确确是真的手足無措----他一個只會打獵的漢子,怎麽知道如何哺育幼崽?

姬袂只好滿臉歉意地與周語道:

“實在抱歉大人,我也不清楚。要不您把狐貍留下,我帶着它去問問族裏其他人?”

而周語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當即便表示:

“我與你一同去吧,關于養它的問題我還有很多,得親自問一問才行。”

每次任務時,給出的信息都是有限的,比如這一次,周語知道姬白與王的住所,對于其他人的卻一無所知。自然,她也不認識族中其他的人,哪些是有地位的,哪些是有能力的。

如今随着姬袂一起去,幾次談話間她就能掌握自己所需要的信息,日後好加以利用。

“大人,你我的住所離其他人的太遠了,回來會很晚的,也會很危險。您把狐貍放心交給我吧,我向您保證,一定辦得妥妥的!”

姬袂婉言勸周語留下,他們兩人的住所算是隔得近的,周語走來也要一盞茶時間。可想而知他所說的遠的該要走多久了。

而且夜黑路滑,萬一大巫在路上出了什麽差池,這王跟族裏上上下下不得罵死他去。

周語抱着狐貍未曾松手,她擡起了眸子,勾起了唇,眼露三分笑意,三分逗孩子似的哄騙:

“怎麽,姬袂,難道你在我身邊陪着……還會讓我出什麽事嗎?”

姬白很少微笑,不,她根本就沒有笑過。

如今這微微一笑的直接作用,就是讓頭發都未擦幹晚飯也沒吃的姬袂果斷關門帶路。

他內心洶湧澎湃,滿腦子都是姬白大人笑了笑了笑了……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來給大人看。

賀栗看着這場景,想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

“這孩子也太好哄了……”

周語雖然沒說話,心裏卻也是贊同賀栗的話的。這裏的族民們,的的确确要比她所處過的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都要淳樸些。

姬袂帶着周語走了很久,期間還問了周語好幾次是否需要停下來休息。

等他敲開一戶人家的門時,出來了兩個老人。他們支着耳朵問了好半天,最後在姬袂臉紅脖子粗的大喊中才弄清楚是什麽事情,趕緊把門外的兩個年輕人讓進去。

這戶老家人是養殖好手,養過各種小動物,在族內也是地位很高的人物,因此姬袂最先想到的就是找他們幫忙。

他也的的确确找對了好幫手----老婦人去後院牽了條母狗過來,把小狐貍放到了母狗身下,小狐貍不多時就喝了個飽,心滿意足地呼呼大睡。

周語見此,主動開口詢問:

“大伯大娘,不知我明日是否還能來借奶?”

兩位老人膝下無子,這才養了許多小動物來解悶。如今有年輕人願意來他們這裏,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連連應下。

抱着熟睡的狐貍回去的路上,周語再次感謝了姬袂大晚上還願意陪自己出來。

姬袂被她感激得滿臉通紅,摸着腦袋只知道傻樂,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麽,這來來回回近一個半時辰的路他都覺得太短了些,恨不得能一直走到天亮。

第二日,周語打理好藥田後,決定以遛小狐貍的名義出去看看,而不是按着以前姬白的性子----家裏蹲到日暮才出去迎接王。

小狐貍如今還不太會走,但周語也不打算一直抱着它。她尋了一根草繩出來,綁在小狐貍胸前,自己拉着另外一端,也不着急就那麽慢慢地跟着小狐貍走。

田裏勞作的男男女女在看見這個奇怪的組合後都不由自主地望了過來,但介于姬白先前留給人的印象還在,他們并不敢主動開口攀談。

還是那對老夫妻瞧見了,笑呵呵地與她打招呼:

“大巫今天這麽早出來啊?”

周語也笑盈盈地與兩位老人問了聲好:

“是啊,大伯大娘你們也出來走走嗎?可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她這一笑,把那身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散了大半,而且老夫妻帶了個頭,慢慢地也有其他人敢來與她搭話了:

“大巫大人今兒您怎麽出來這麽早?可是有什麽事嗎?”

“大人,謝謝您上次給我看病啦!我現在病都好啦!”

“大巫大人……”

族民們說的大多都是些芝麻大的小事,但周語這次也不是為了打聽些什麽,純粹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形象。有人願意與她交流,她自然是停下步子認認真真地聽。

等王歸來的時候,周語已經與族民打成了一片。

她這一次沒有站在路口迎接王,而是坐在樹下,手裏拿了本書,身邊還躺了一只小狐貍。

一大群族民圍繞着她,似是在聽她講解些什麽東西,入神得連王回來了都沒有人注意到。

還是姬袂瞧見了她,沒心沒肺地大喊了一聲:

“大巫大人!我們回來啦!”

他這一聲大喊,才把族民與周語的注意力引過來。

周語阖上書,起身拍了拍裙子,與幾位族民道:

“我們今日就聊到這裏吧,明日我還會來的。你們有什麽問題可以繼續問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要增強一族的名望能力,定是要從基層做起。幫助族民們解決問題,獲得更高質量的生活,這樣才能發展其他的東西。否則,族民們連飯也吃不飽,衣服也穿不暖,如何聽她講發展事宜?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族民,周語才緩步向前,照例先與王問好以示敬重。而問好後,她就徑直走到了勇士之間,輕聲詢問道:

“今日有哪些人受了傷?按受傷的輕重來吧,重的在先,輕的再後。”

姬袂那個粗神經,也沒瞧見王複雜的眼神,直接就蹦到了周語面前,伸出胳膊來給她瞧:

“大人,看我看我,先看我,我今兒打虎時被咬了一個窟窿呢!”

咬了一個窟窿也能當作勳章炫耀的,也就姬袂這個大大咧咧性子的了。

然而,正當周語這麽想的時候,其他的勇士們也各各擠過來,露胳膊露腿露肚子的都有:

“大人還有我們呢!我們也都受傷了……”

王眼睜睜地瞧着周語無視他同樣受傷的手,而去醫治其他人。

但他此時也挑不出錯來----周語醫治的人的的确确都比他的傷勢要重,自然是救人家先重要。

王顧自生了半晌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悶氣,只好挪到了隊伍的最後面----他被保護的最好,自然受的傷也是最輕,按着大巫的話來,他是最後一個醫治。

等輪到王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治療結束回家了,而周語也是有些乏了。

她運起自己的能力快速地治療好了王,抱起小狐貍就要走。

王伸出手拉住她,略有些遲疑地道了句:

“今日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這要是在以前,姬白心裏早就偷樂開了。

可周語現在滿腦子都想的是如何面對明日族民的問題,還有增加糧食生産跟改善生活,實在不想撐着精神再去對付王。

故而,她婉言拒絕了:

“感謝王的關懷,但是不必了,我與姬袂一起走就好。”

蹲在旁邊一直逗弄小狐貍玩的姬袂聞言,轉過頭來朝着王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把自己胸脯拍得通天響:

“王,您就放心把大巫交給我吧!”

王本來就被姬白的拒絕弄得心裏夠堵了,這下被姬袂的那句話塞得說不出話,他胡亂地應了聲,頭也不回地離去,看着竟像是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賀栗飄在周語身後,朝着王離去的方向冷哼了一聲:

“叫他早前不知道珍惜,如今換了個殼子不看重他了,這下難受了吧!”

周語摸着小狐貍,只笑笑,不作答。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粗長麽?這次沒跟妞妞在一起,因為看見親的催更了,我吧,就是有點拖延症,沒人催一般就想着啊,反正一周一到三更嘛,周一的話就想着還有六天呢,周二就想還有五天……到了周日上午想着還有晚上呢……到了晚上:噫,反正都遲了,不如下個星期?

☆、七二 姬白

周語花了一月的時間,來幫助這些族民普及一些常識,她自己在這段時間裏,也熟悉了這個世界的各個部落的情況。

如今,尚且還是以物易物的年代,連貨幣都不曾出現。

周語想着要率先使用貨幣,又想到要與其他部落進行貿易溝通……她已經幾宿沒有好好睡了。

賀栗在一旁替她出了不少的點子,他家之前也是商賈大家,因此對這些條條框框格外清楚,讓周語事半功倍了許多。

等那個外來女子被王帶回來的時候,周語正打算在賀栗陪伴下與其他部族進行初步接觸。

姬姓一族在她的引導下,蠶絲産量高了不少,染色技術也進步許多。往年都是藏着掖着留給王跟她穿的衣服,現在普通族民也能穿上了。只是大家似乎還是習慣麻布衣服多些,一時間還轉換不過來,也因此,就有一批蠶絲衣多了下來。

周語拿着那批衣服,正是要去幾個部族間游說,她想賣掉這些衣服,換些種子糧食耕具什麽的回來改善族民生活。

而在路口遇見王的時候,他瞧見周語一個人吃力地抱着一堆東西慢慢地走,不由得駕馬快行幾步,到她身邊停下:

“大巫……這是要做什麽?”

周語捧着東西不好行禮,只是颔首打了個招呼。她不帶絲毫感情地掃過王跟他懷裏的女人,對着他們身後的姬袂等人開了口:

“你們回來就好,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不知你們能不能陪同?”

姬袂本來就是個姬白控,但凡姬白說得他都是贊同,此時除了點頭如搗蒜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被無視了一臉的王心塞塞地道:

“大巫要出去辦什麽事?我也一同去吧……”

周語一邊把衣服小心地往姬白馬上放,一邊又轉頭來看着他,義正言辭地拒絕:

“王,您還有客人需要安置。我這并不是什麽大事,有姬袂他們就夠了。”

王糾結地看了看懷裏的嬌嬌俏俏的女人,又看了看自家清冷高貴的大巫,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麽,就瞧見大巫被姬袂拉着上了馬,又點了幾個勇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那群死小子,回來時還說今日打獵累狠了,結果人家一句話就颠颠地跟上去!

他現在追也是追不上了,王只好夾了夾馬腹,朝着裏頭走去。

而此時,他懷裏一直安安靜靜的女子也開了口:

“王……剛剛那位容姿出衆的姑娘是誰啊?”

王懷裏的女子乃是他今日打獵時所誤傷的,問她住哪卻只嘤嘤嘤地哭。百般無奈之下,王才帶着這個女子回來,想着暫且安置在族內,等日後傷好了再送回去。

她未曾告知族姓,只說自己叫做妲。

妲本是在王的懷裏昏昏沉沉睡了一路,進了這片世外桃源後才有幾分清醒,然後便是張眼就看見了那個氣質格外出衆的女人。

這女人對女人,最先觀察的自然是外貌,在外貌上都隐隐被她壓過一籌後,妲就不由得開口問了。

王看了妲一眼,回道:

“她是族內大巫,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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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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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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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