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癡丫頭衆叛不經事,賢長媳只手敢回天

年三十的夜晚,郁府是無人入眠的,倒是真真切切守了一回歲。只是,今年的除夕,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安靜,不聞炮竹連連,亦不見煙火漫天,便是言語之聲,也鮮有半點。周遭妝點的長明燈,璀璨依然,卻是最尴尬的。

自郁家兄妹二人随郁大爺去了祠堂,書蔚便散了宴席,遣了各人回屋子。郁太太一直呆愣愣的,勉強由苑兒扶着回去。她始終一語不發,一旁的苑兒看得心頭直直發麻。

且說書蔚,眼下只她一人強撐着,逢着如此家變,衆人皆是亂了陣腳。待安頓好殘局,書蔚也便回了侬玉居。只是,她倒不同于郁太太。她雖是少言少語,面上卻并不見憤怒悲傷,甚至半點擔憂也無。遇着這種事,她本是最委屈的,可郁家唯一還面不改色的,怕是也只書蔚一人了。

萍兒從未見過書蔚這般,如此靜若死水,直叫人寒涼到骨子裏。

“小姐?”萍兒又這般喚了她。

書蔚端坐在小幾旁,小幾上殘燈如豆,映上書蔚的面頰。萍兒驚得雙腿直發軟,不由得猛退了一步。方才夜裏無光,倒不曾看清,現下瞧來,書蔚被照亮的半邊臉蒼白得吓人,半絲生氣也無,倒似千年寒冰雕成的人。那與二小姐的蒼白不同,二小姐是病态日久的白,而眼前的書蔚,倒似……是沒有生命的。

萍兒吓得不敢做聲,萬籁俱靜之時,卻聽書蔚道:

“過來。”

那聲音全不似書蔚,似乎是來自天邊,沒有生命的聲音。萍兒心裏雖怕,卻也是不得不聽她的。她一寸一寸挪動着腳步,絲毫不敢置一言。

待她近了,書蔚緩緩擡起眸子瞧她,眼中盡是陌生,似乎是從不認得萍兒的。

“啪”!忽聽清脆一聲刺響,在夜裏格外明晰。萍兒還未反應過來,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疼,左臉已紅腫一片,只她自己尚是不知。她呆愣在那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

“跪下!”書蔚怒聲斥道。

萍兒本能般直直跪下,膝蓋觸地時,只一聲悶響。許是因着疼痛,她這才回過神來。

“小姐……小姐,我……我做錯何事了……”萍兒不敢去牽書蔚的衣角,只顫抖着問她。

“你裝什麽?”書蔚一聲冷笑,“郁家今日家變,不都拜你所賜麽!”

“小姐……”萍兒忽弱了聲音,“我……我不懂……”

Advertisement

“不懂?”書蔚死死盯着她,“好!我便來向你解釋解釋。”

萍兒只抖着身子說不出話來,只聽書蔚道:

“大爺今日,顯然是有備而來,竟趕在太太前把那信尋了出來!若沒內鬼,郁家深宅大院的,他又豈會知曉?那信的內容,只我和太太是心照不宣的,你為我貼身丫鬟,怕是早已猜得□□不離十了吧?”

“如小姐所說,”萍兒急忙辯解,“那苑兒也不能避嫌了!”

“你還要冤他人!”書蔚氣急,“你對大少爺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

“小姐……”

“啪”!又一聲厲響!萍兒只覺左臉已麻木。

“叫我大少奶奶!”

萍兒忽一怔,說不出話來。

“我是郁家大少奶奶,再不是蘭大小姐了。”書蔚忽平和了聲音,垂眸看着她。

萍兒早已滿含熱淚,她擡起頭,正對上書蔚的目光。書蔚下意識地避開她。萍兒身子一軟,跪坐在腿上,低眉順目,忽嘆了口氣:

“我只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書蔚搖頭苦笑,“你以為你只是害了二妹?你明不明白這樣做的後果?我是郁家長媳!郁家出事,我首當其沖!”

萍兒心下猛然揪緊,呆愣不語。

“方才娘是扶也不願叫我扶的!她必當是我出的主意!為我好?你便是這般為我好的!我如今,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書蔚支着椅子,頭埋進手裏,竟不住嗚咽了起來。滿頭珠翠,只不住顫動。見她這個模樣,萍兒哪有不心疼的,心中早已悔了千百次:

“小……大少奶奶,我……”

萍兒想要說些寬慰之語,卻終究是語塞了。

“罷了,”書蔚擡起頭來,早已是淚眼婆娑,卻也懶得将淚痕拂拭,“你走吧……”

“走?”萍兒不解。

書蔚嘆了口氣,故不看她。萍兒一驚,忽猛地抓住書蔚袖口:

“別……別……”

書蔚只任由她扯着,并不理會。

“我只是……只是想叫他們分開……大少奶奶……我哪知……大爺這般鐵面無私……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會這般……真的……”

萍兒這下真亂了章法,急得直掉眼淚。她本也沒料到會如此,原是想找太太說的,只是太太偏愛自家兒女,明知如此,卻包庇放縱。萍兒這才想到了族長郁大爺,以為他會同太太私下說,到時由不得太太包庇,自己也是落個幹淨,還替書蔚出了氣。

她哪知郁大爺同郁家的恩怨!郁大爺無故闖入拙古齋時,萍兒的心已然涼了半截,待他帶走丹青與朱墨,萍兒才知自己犯下大錯,卻又不敢聲張,只得讪讪跟着書蔚。

書蔚何等聰明!郁大爺還未搜出書信,她便将一切都了然于心,卻是一霎時,心涼如死水。萍兒自小伺候她,也算得上半個妹妹,為何還這般糊塗!縱使為着書蔚,事到如今,哪裏能留她?難不成待太太發落嗎?那怕是比現下難看十倍!

只見萍兒将委屈和恐慌全揉在臉上,再則滿臉涕泗橫流,那副扭曲的樣子,書蔚這一生也不曾忘。她閉了眼,淡淡對萍兒道:

“你收拾收拾,快走吧!”

萍兒只望着書蔚默然流淚,卻始終挪不動身子。書蔚見她早已是癡呆的模樣,不由得慌亂,只徑自替她收拾起來,罷了,又将滿頭滿手的珠翠卸下,替萍兒包好,一把塞在她懷裏。

“你還不走?”書蔚急道,亦是不住地落淚。

萍兒緩緩擡起眸子,似在看着她,又似自言自語:

“我的小姐,離了你,我能去何處呢?”

書蔚一時哽咽,只嘆道:

“去哪裏都好,只別在郁家。”

萍兒只一聲冷笑。

“你再不走,便走不了了!”書蔚一急,也不知哪裏來的氣力,只拖着萍兒朝門外去。

萍兒由她拖着,貢緞褲子摩擦着地板,旦夕之間,似乎失了神思,只一聲連着一聲冷笑,哽咽、幹澀的冷笑。

書蔚狠下心不看她,卻感到面前一個黑壓壓的影。她猛地擡頭,來人竟是苑兒。苑兒見她主仆二人的模樣,已猜到幾分。她瞧了萍兒一眼,向書蔚道:

“大少奶奶,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書蔚見她,忙立起身子,理了理衣裙,又成了郁家長媳的模樣。她向苑兒輕輕點頭,端莊高貴,似乎眼前的一切不曾發生。只聽得她道:

“有勞苑姐姐,先去回太太吧。容我更衣便來。”

苑兒自是不好多言語,遂俯身一福,徑自去了。

見苑兒走遠,書蔚遂喚了兩個婆子,打發了萍兒去。兩個婆子心下也生了奇怪,萍兒是書蔚從娘家帶來的,怎的說趕便趕?卻也不敢問些什麽,只架着萍兒去了。她驀地轉身,回了內室,去了海棠紅的對襟大襖,只道:

“萍……”

書蔚脫口而出,霎時愣了半晌,忙閉了口。她親自步至衣箱,取了件素草灰夾棉袍子,徑自穿上。身邊無人伺候,多少是不便的。方才與萍兒拉扯,發髻也散落了些,她遂對着妝臺上的銅鏡,細細理了,倒并不再戴些珠翠釵環。

萍兒懷中抱着書蔚塞給的行李、首飾,自被兩個婆子帶走,便一直冷笑着。婆子們只當她受了驚吓,猛得了失心瘋,又一邊抱怨她如此不經事,難怪惹人嫌。各處燃着的新年宮燈,早已燃盡滅了,徒留了暗壓壓的等罩子,雪地裏,只一盞大紅燈籠照着前路。

天空閃閃爍爍,一陣紅一陣綠,那是別家的煙花,映入雪地,也照得五彩斑斓。從前,郁家的煙花是最亮最美的,足矣把浥城一整片天耀得如白日。如今看來,便是沒有郁家的煙花,浥城的天空,浥城的除夕,也可以耀得如白日。

至後門,那看門的家丁卻又圍爐打着瞌睡。一婆子走過去,一腳踹醒他,罵道:

“沒心肝的東西!郁家出了這等大事,你倒還自在!”

那家丁睡眼惺忪,見兩個婆子拖着萍兒,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二位嫂子,可不是萍姑娘?”

那婆子只一巴掌打去:

“上房的事你也問得?不快開門去?晚了仔細你的皮!”

那家丁聞言,忙取了鑰匙開門。只他平白地受了一腳一巴掌,那婆子又厲害得緊,着實叫人畏懼些,遂不敢多問了。

兩個婆子拖萍兒出了府門,只往街上一丢,虧得是雪地,人倒是沒摔着。萍兒卻似沒個知覺,只愣愣地冷笑。懷中的包袱驀地散開了來,金玉之物,煞是耀眼。兩個婆子見滿目珠翠,頓時紅了眼。

那厲害的婆子使了個顏色,另一個遂将包袱奪了過來,萍兒倒也不知護着,任由她們拿去。兩個婆子背過身,弓着背,将包袱縮在懷裏,細細點算起來。單就那一對累絲金鳳釵,便是她們這輩子也賺不來的;那個鎏金多寶額環,更是前朝遺物;便是那尋常的孩兒面珊瑚手串,做工亦精致非凡。

兩個婆子一時看得眼花缭亂,厲害的那個遂轉身向萍兒道:

“這樣好的東西,萍姑娘如今是用不上了,不若賞了老婆子,倒也是您的慈悲。”

萍兒自是如方才一般愣愣地冷笑。

“姑娘若不言語,權當姑娘應了。”那婆子吃吃笑道,又揀了對素玉镯子,合着包袱中的衣裙,盡丢了去,“本說,姑娘是大奶奶貼心的人,平日裏得意慣了,是瞧不上咱們的,原也沒什麽交情。只如今姑娘失意了,也別說咱們欺負人,姑娘好歹還是要度日的,趕緊找人嫁了,也總比日日寄人籬下的強啊!”

說罷,兩個婆子便笑着走開,一路上還商量着意外之財的分配。

且說書蔚,到了拙古齋,只見郁太太早已屏退左右,連苑兒也不曾在旁伺候,想來,是要開門見山的意思。郁太太見她一身素淨,脫簪待罪的模樣,只冷哼道:

“如今你做出這個樣子給誰看!”

書蔚只謙卑地低着頭,客套的話都不說了,語氣也格外平靜,像是念着經書:

“不論娘信不信,今夜之事,并非媳婦所為。原是萍兒自作主張,我已攆了她去。”

“怎麽?”郁太太呷一口茶,“怕她把你供出來?”

書蔚不語,明知郁太太不會信她,偏又解釋了一回。

“娘,事到如今,別的話,多說無益。只一句,我有辦法救他們出來。”

“你這算什麽?後悔了?還是兔死狐悲?”郁太太咄咄逼人。

書蔚強忍着淚,只道:

“萍兒是我的丫頭,她的過錯,我來負責。娘放心,丹青和二妹,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如何才算有事?”郁太太猛地磕下茶盞,“你何至于用這等手段!你是要毀了他們!毀了郁家!毀了你自己!”

書蔚眼淚一顆顆滴落,卻始終不敢擡頭。她明白,郁太太是如何也不會信她的。到底,今夜的事,她也有幾分責任,索性扛下了,又有何妨?可她心中畢竟是委屈的,免不了還是要辯解。

“這道理,娘明白,媳婦也不糊塗。”

聽書蔚這句話,郁太太似乎也有些冷靜了。聰慧如書蔚,這樣的道理又豈會不知?然而,事已成如此,郁太太也知如今不是怪誰的時候,況且書蔚已處置了萍兒,實在是幹淨漂亮的善後。郁太太只不語。

“娘,”書蔚又喚道,“三日之內,我必讓大爺放人。”

“你?”郁太太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神裏又有一絲期望。

“娘不必問了,媳婦自有辦法。三日後,定還您一雙兒女。只是,對于大爺,”書蔚頓了頓,“我這劑藥,治标不治本。治本的藥,怕還得娘來下。”

郁太太驟然一抖,雙手猛地撐着茶案。她狐疑地望着書蔚,多麽明察秋毫的媳婦!自己的秘密,郁老爺的秘密,二姨娘的秘密,縱使書蔚不能想透徹,也必知其間有無聯系。如今,自己卻似俎上魚肉了,六神無主,唯有按她說的行事。

“好,治本的藥,我來下。”郁太太嘆道,“你那治标的藥,可立竿見影?藥方是什麽?”

“娘不信我?”

“哼!”郁太太冷笑,“事到如今,我有得選末?”

“我記得,家裏是有部汽車的。”書蔚道。

“有是有,只是少用。”

“好,娘借我一用,叫我兄弟去接那藥引子來。”

郁太太默然點了點頭,擺手示意退下。書蔚行了一禮,便朝門邊去。及至門邊,她又頓住,只道:

“娘,我也是有委屈的。只是,不論我做任何事,都是為了郁家好。”

說罷,便忙離了拙古齋。郁太太再沒心力去深究書蔚的辦法、亦沒心力去理解她的委屈,只要能将一雙兒女救出,這個家不散,便是她最大的指望。至于郁大爺,想來,他也不會真要了丹青、朱墨的性命,他要兩個孩子的性命何用?他不過是想看郁家在全族人面前德行敗壞、潰散崩離。

如今,老爺臨終的信到了大爺手裏,他等了這麽些年,豈會善罷甘休?雖說,信中所言丹青、朱墨之事只是懷疑與預言,并未确鑿,可郁府這樣的人家,偏是最經不起謠言的。這一點,郁太太比誰都明白,明白蘇州,明白浥城,更明白這裏的人。不論郁大爺最終放手與否,郁家這一次,這一道羞恥,永遠也抹不幹淨了。而自己,本是郁家最出色的媳婦,如今,也将成為郁家的罪人,在祠堂百年的牌位前将永遠擡不起頭。

郁太太步出房門,立在拙古齋的院子中央,看着周遭她無比熟悉的景,還有那牌匾,那是郁老爺某年生辰時、人家送的,題了“德藝雙馨”四字。如今瞧來,是越發諷刺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