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就算想忘，也不可能忘記的。傅曉的眼睛哭得跟熊貓似的，可第二天還是要上班的。現在想想上班還有什麽意義。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攢點錢給陳子昂買生日禮物的，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李晔說，他看過傅曉的作品，在網上還是有一定的人氣，而且出版的事也進行得很順利。他還說，如果需要什麽幫忙，只管對他說。李晔勸傅曉應該好好的，專心功一方面，也是傅曉喜歡的畫畫這方面。

傅曉想想也是，畫畫是她喜歡的事，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成功做一名像幾米那樣的漫畫家。而不是一直站在櫃臺裏，做一名營業員。可飯總得吃，生活總得過下去。傅曉需要錢來維持生計。

李晔又說：“你不要去工作了，現在的花銷你向我要，就算是我借你的。将來等你成為一個成功的漫畫家，等你有了錢，再還給我。”

“不要。”傅曉埋頭整理貨物。今天童裝櫃的老板進了新貨，她正在整理當中。隔壁那個櫃的人走過來說，她前面有個人一直在看她。傅曉擡頭，看到了李晔。

童裝櫃對面有一個小小的兒童游戲區，李晔就坐在游戲區外面的方凳上。就在傅曉擡頭看到他時，一時把他錯認成了陳子昂。以前也有一次，陳子昂坐在同樣的位子，看着傅曉。觸景傷情，傅曉鼻子馬上一酸。為了不哭出來，她只好背對着李晔繼續整理貨物。

“送你的。”李晔不知從哪掏出一束嬌豔欲滴的粉色玫瑰，走到傅曉面前。“收下，好不好。”

傅曉想到了陳子昂，他從來沒有送過花。可面對李晔的花，她不想收。“李晔，別玩了，我知道你跟陳子昂只是怄氣的。我現在很忙，別妨礙我做事情了，好不好。”傅曉面前有一大堆春季的童裝，已經到了上新一季衣服的時候了。

隔壁櫃的人見了就說：“哎呀，小夥子送花，就收下呗。”

傅曉苦笑了一下。李晔見狀就放下花，幫着傅曉理整衣服。傅曉連忙說：“不用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傅曉不喜歡李晔這樣，畢竟她還是在上班時間，隔壁的，對面的櫃臺的人都會看到。

“哎呀喂，真好，請了勉強勞動力。你們老板真是賺了。”旁邊有人說笑。

李晔正幫着傅曉拿箱子，傅曉聽了旁人的話就從李晔手裏奪過箱子：“你走吧，這是我的工作，你自己不也有事嗎。走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做。”

李晔不肯，堅持要幫着拿，傅曉不想讓他拿，結果兩個人搶了一下之後，傅曉幹脆推開了李晔：“不要在來了，你很煩呢。”話一出口說，就知道這是一句傷人心的話，就連她自己的心也跟着被揪痛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晔，我——”

“我知道，我等你下班。”李晔若有所思地點頭，“我在，樓下等你。出來時，打我電話。”他猶豫着，又拖了幾分鐘才離開。

隔壁櫃的人見他走了，馬上湊上來八卦：“你男朋友？”

“不是。”傅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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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追你啊，不錯的小夥子。那些花，很貴的吧。”這裏的女人都有點八卦，除了工作，就是聊天。像傅曉這個事，當然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了。“那麽誠心，就收下呗。要是有人送我，我馬上就收下了。”

傅曉幹脆拿起花塞到那人手裏：“我不要，送你好了。”

“哎喲，這可不行，人家送你的，你怎麽能送給我。他要是知道了，不得傷心死了。我看你的事不都做好了嘛，怎麽下班回去跟人約會啊。現在好小夥子那麽難找，你還不要。你要是不是，介紹給我的親戚的女兒好了。”

傅曉幹巴巴地笑了幾下，這句“你想要就拿走好了”的話，她說不出口。正好下一班的人來上班了，旁邊那人馬上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通。

這個接班的人就說：“那你還不下班，都等在下面了吧，不能讓人家一直等着吧。”這些人愛八卦，可是心腸還是戀的。一聽追傅曉的小夥子等在下面，催着就讓傅曉先下班。“走吧走吧，這裏事交給我來做好了嘛，走吧。”

“那，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衣服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新一季的衣服都挂了出來，上一季的衣服都往後挪了挪。

李晔還在樓下等着，見傅曉拿着花過來，他馬上下車去接她。傅曉只是把花還給他：“不用送花給我，我不喜歡。”

“不肯收嗎？”李晔說，“我現在是很正式地要追你，送花，請吃飯，看電影都可以。”

“你很空嗎？”傅曉要走，李晔馬上追了上來拉住傅曉。

“你怎麽了，已經不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嗎？還是我說了要追你的話，就讓你讨厭我了。”

傅曉甩開李晔的手：“再這樣，連朋友也沒得做。”本來嘛，睹物傷情，見到李晔，她就會想到陳子昂。如果真要放棄，就連跟陳子昂有關的一切都可統統抛棄掉才可以，更別說被李晔追。“李晔，我還想和你做朋友，所以別——”

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就在旁邊的必勝客裏，有個認識的人坐在那裏。C市就是那麽小，小到到哪都能遇見熟人。越是想見，反而越是見不到。現在越是不想見，偏偏就那麽容易能見到。

可為什麽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呢。傅曉看到陳子昂和吳欣慧面對面坐着，兩個人說說笑笑。午後溫暖的陽光照在那兩人身上，看上去就是會讓人羨慕的一對。傅曉感到了心痛，像是有把刀在那裏不停地紮，不停地紮着。

有雙手蒙住了傅曉的眼睛：“別看了。”李晔擋住傅曉的視線，将她帶上車。

傅曉呆呆地坐着，還是李晔替她系上安全帶。

“行了，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了。我知道你心裏有他，在你沒把他忘記之前，我們一直做朋友。等到你什麽時候能夠接受我了，到時我再追你。”李晔想自己是把傅曉逼得太急了，那邊還沒了斷，他就心急火燎地要追求，想想傅曉确實不會一下子那麽快就能接受的。“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東西。”

見傅曉沒有響動，李晔又被棄了一句：“以朋友的身份，行了嗎？”

傅曉這才點了點頭。

李晔問傅曉要吃什麽，傅曉不知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這個朋友就舍命陪君子，只要我能做到的，你盡管說。”

“李晔，你不能對我那麽好，不值得。”傅曉呆呆地說。

“對誰我是自己的事，是我心甘情願的事。”李晔握着方向盤，繼續說，“那好吧，我們去吃火鍋。趁着還是天冷，吃火鍋好了。”

李晔把傅曉帶到南二環線上的小肥羊火鍋店，點了很多很多，多到兩個根本吃不下的菜。就因為傅曉也沒說自己要吃什麽，所以他就每樣菜都點了。

吃完火鍋出來，天已經黑了。

“心情好點了嗎？”李晔問她。

“好點了。”傅曉算是稍微能笑一下，“能把我送回家嗎？”

“當然，這是我的義務。”李晔說，“如果可以，天天都讓我來接送。”

傅曉沒吱聲。

李晔開車，把傅曉送回家。傅曉沒有請他上去，只是送到了樓下。傅曉讓李晔不用再送上去了，讓他可以走了。李晔依依不舍地離開。

他走之後，傅曉先是上了樓，下樓時手裏拿着那件原本在送給陳子昂的衣服。她朝着陳子昂家慢騰騰地走了過去。現在想想，就當是個儀式好了，不管是開始還是結束，總得給自己一個儀式。

傅曉也沒給陳子昂打電話，如果他不在家，她就會等到他回來。索性陳子昂在家。傅曉敲門之後，陳子昂開了門。他請她進去，她搖了搖頭。

“就在門口說說好了。”傅曉心疼得厲害，她不想再走進陳子昂的家，怕是一進去，就會哭出來。“這個，原本打算你生日送你的禮物，不過那個時候買不起。只好送了一雙便宜的手套。現在終于夠錢買了，那，送給你的，雖然遲了一點，而且冬天也快過了。”傅曉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嘴巴已經不受大腦的控制了，“希望你能收下。”

她來時，陳子昂就看到了她手裏拎着個袋子，看上去是裝衣服的袋子，原來是這個原因。如果這個時候抱住她，說些對不起的話，她應該會馬上就原諒吧。陳子昂知道自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在他看到吳欣慧出現時，确實心動了。

可再想想，傅曉也真是的，以前那股執着的勁到哪去了呢。口口聲聲說很喜歡，很愛。可才遇到那麽小的一點點的困難，就打起了退堂鼓嗎？

之前的感情都到哪去了。看到她傷心，陳子昂是于心不忍，可是如果不這樣做，恐怕她是不會明白的。說什麽喜歡，真的喜歡的話，怎麽會感覺不到他的用心。

“謝謝，東西我收下了。你還有什麽事嗎？”陳子昂冷靜地看着傅曉。“你生日也叫我一聲好了，我也會送東西給你。”

“不，不用了。”傅曉支吾，她來，只想用送禮物當借口，只想跟陳子昂說一句話，“那個，陳子昂。”

“什麽事？”陳子昂猜得傅曉是有話要說，可要說什麽話，他不知道。

“當我男朋友好不好。”傅曉擡頭盯着陳子昂。對，這才是陳子昂想的，就在陳子昂馬上要開口答應時，傅曉又說了一句，“哪怕十秒鐘也好。我知道這麽做冒昧，就讓我抱你一下，一下下，十秒鐘。讓我聽聽你的心跳聲。”

不等陳子昂說什麽，傅曉上前抱住陳子昂，好像第一次那麽貼近他似的，幾乎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十、九、八……

用力聞他身上的味道，用力記住他的氣息。

七、六、五……

不要再做夢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四、三……

傅曉擡頭對陳子昂說：“對不起，我會努力忘了你的。”

二、一。

“我走了。”傅曉轉身離開陳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