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在陳子昂看來，傅曉是傻到家了，他那麽明白的感情在她眼裏就是一團漿糊嗎？還是讓她冷靜一段時間好了，陳子昂無奈地搖搖頭。

驚蟄，第一聲雷響，意味着春天到了。傅曉不喜歡這個春天，她說這是她出生二十多年來，第一個讨厭的春天。因為她的心，還是在冬天。

傅曉沒在童裝櫃臺上班了，她認為李晔說得沒錯。她要繼續自己的夢想，投入到漫畫當中去。傅家爸媽知道傅曉沒在上班之後也沒說什麽，傅家父母學是很心疼女兒的，一向女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唯獨有一點，傅媽媽又打電話來問對象的事。問傅曉什麽時候去相個親，還問和上回姑姑介紹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後來就沒聯系過。”傅曉嘀咕，都過去那麽久了，媽媽就對那個人念念不忘嗎？“相親就相親，不管是誰，我都可以見。”本來嘛，傅曉是答應過陳子昂不去相親的，陳子昂于她，等于是不存在了吧。所以這個承諾也已經取消了。

傅媽媽說自己的一個姐妹想給她作介紹，傅曉說行啊，約個時間見面吧。傅曉答應得很爽快，反正不會有結果的，見就見個面吧。

春天時常常在下雨，沒有在上班的傅曉很喜歡下雨，如果可以她會呆在家裏躺在床上聽一天的雨聲。在雨聲中入睡，在雨聲中醒來。不過今天不行，今天她答應了媽媽要去相親。

又是相親，對生活在C市的适婚姑娘和小夥子來說，相親是件很正常的事。每個人的生活圈有限，相親是種有效的見面方法。成就成了，不成就散了。

傅曉是抱着這種心情去的。當李晔打電話來問她在幹什麽時，傅曉直接說自己在相親：“不過對方好像還沒來。遲到了。”

李晔說：“遲到，你就不用等了，哪有相親見面男方還遲到的。甩了。”

“你說甩就甩啊，見都沒見，如果是我的真命天子怎麽辦。”傅曉用輕松的語氣說着，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過去一個月了，她還是忘不了陳子昂。就別談什麽什麽真命天子了，她的真命天子只有陳子昂一個，一旦失去，就不會再出現。“我不跟你說了，好像人來了。拜。”

傅曉挂了電話，看着剛從門外進來在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人的一個男生。以直覺來說，應該是這次要見面的人。傅媽媽的姐妹把這個男孩說得很好，還讓傅曉快點把握住，因為他是公務員。

這年頭沒結婚的公務員就是個稀缺動物，哪個女孩不喜歡這種有鐵飯碗的男生呢。其實傅曉是抱着無所謂的态度，她可不想忤逆父母的意思，與其說不，不如見個面也無所謂。傅媽媽的姐妹說那個比傅曉大一歲，還是在北大念的書，是個高才生。

意思是傅曉相對而言是高攀了吧，傅曉想。“你好。”傅曉很大方，反正她是抱着不會成的思想的。可沒想對方見到她時說了句：“你還是這樣啊。我聽名字時就想，會不會是你呢？”說得好像很熟似的。

可傅曉可以确定不認識這個男生，傅媽媽的姐妹說男生叫何傑，這個名字很普通。在C市很多人叫X傑，X勇什麽的。

“我們認識？”傅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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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可是一直都記得你的。”何傑大大方方坐到傅曉面前，“我們是同一所中學的，西門中學。我比你高一級。”

“啊？”傅曉吃驚，C市的初中不算多，很多人不是從西中就是人浒中。遇到一個同校的校友也不奇怪。不過傅曉對何傑印象。“這麽巧，可你怎麽會記得我？”

“初一的期末考不記得了嗎？”說到期末考，那時是這樣的，初一和初二的學生坐在一起考。何傑說那時坐在自己旁邊的人就是傅曉，“我還問你英語怎麽填來着。初二的問初一的英語題怎麽做。”

“我回答你了吧。”這麽一說起來，傅曉記起來了，确實有那麽一回事。但她對在旁邊的人真沒有記住。

“回答了。”何傑說，“那個時候我就看你試卷上的名字。後來就常常在看你，你不知道吧。”

傅曉茫然地搖搖頭。

“那個時候就是懵懵懂懂的有好感，常在走廊上看你來着。到了初三也是，不過後來畢業了，就沒再見過了。一直到現在。”何傑說。“我們還是有緣分的，是不是。”

相比起陳子昂，這樣的人，才是現實吧。傅曉想：“你喜歡我嗎？我的意思是那個時候。”

“是的。”何傑說，“聽到名字時就想，會不會是你，如果你的話，要不要嘗試在一起呢。”

“你說話好直接。”傅曉笑了出來，現在知道當時那會兒被一個男生默默關注了那麽久，感覺好怪。“你——”傅曉驚訝地張大了嘴，要說的話愣是給憋回了肚子裏。她看到了陳子昂。

C市有很多家咖啡店，幾乎每條稍微人流量多一點的街上就會有一家或是兩家。這次見面的地點，是何傑定的。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陳子昂，傅曉慌了，一個月沒見，見到他時心裏就像有頭小鹿在亂撞。慌張地不知道該怎麽辦。而且陳子昂還是和吳欣慧在一起。

陳子昂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好像當她不存在一樣。陳子昂走過時，傅曉全身都陷入了無比的失落感當中。到是吳欣慧回頭看了她一眼。

“一會兒，去看電影怎麽樣。票，我都買好了。我想如果你的話，我一定要約你一起看電影。以前讀中學時，學校包場看電影來着，可當時沒有膽量走到你邊來。後來就一直坐在你後面看着你……”

何傑在說什麽，傅曉完全沒有在聽。她的心跟着陳子昂走了，直到何傑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時，傅曉才回過神來。傅曉一直在想，陳子昂看到一幕會不會誤會她跟男朋友是在約會，聽到何傑相約看電影時，會不會認為是跟男朋友一起看電影。他不會有想法嗎？

真是可笑，傅曉想，怎麽會有想法呢，陳子昂跟她又沒有關系：“走吧，我正好想看電影，一起去吧。”傅曉站起來，何傑也跟着站起來。傅曉上前挽住何傑的胳膊，“走吧。”

兩人的樣子在外人看來，俨然就是一對情侶在約會。陳子昂這個外人也有同樣的看法，搞什麽也不知道。陳子昂鐵青着臉，就在服務員來問需要點什麽咖啡時，他根本沒在聽。

“你喝什麽。”吳欣慧問他。“陳子昂。”

叫他全名，陳子昂才回過神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想追出去問個究竟。她這是在跟男人約會嗎？是男朋友嗎？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吳欣慧見陳子昂這般模樣，便沒在說什麽，就對服務員要兩杯拿鐵。

陳子昂拿出手機給某人打了一個電話：“你怎麽回事，不是在交往嗎，怎麽讓我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約會，因為是你，我才——”陳子昂拿開電話，因為他才說了那麽幾句就被對方無情地挂了電話。

對方說我們的事，不用你來管。還有，李晔很鄭重地向陳子昂申明：“我沒有和傅曉談戀愛。你也別說是因為我之類的話。你們的事，我不管。還有，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說完，他就挂了陳子昂的電話。

“挂我電話的速度那麽快，追女人的速度怎麽不見有長進，好心告訴你，人還——”陳子昂才注意到吳欣慧還坐在自己對面。

“是因為她吧。”吳欣慧說，“別急着否認。我自認為還是有那麽一點了解你的。”

陳子昂沒有否認。

“陳子昂。”吳欣慧叫他一聲，“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她托着下巴想了想，“不對，應該去掉‘好像’兩個字，我想我确實是做錯了。”她淡然地看着陳子昂。“一開始，我以為你有想重新在一起的念頭，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的錯覺，還是一廂情願什麽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直接，先提出重新在一起。不過現在看來，這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一個選擇。”

“你在說什麽，欣慧。”陳子昂心裏是明白了，可嘴巴上就是不願意承認。他的一舉一動吳欣慧看在眼裏，心裏比誰都清楚。

“現在的你，不是從前的你了，現在的你，喜歡她超過喜歡我吧。你之所以還跟我在一起，完全是看在舊情上。而不是因為愛意。”吳欣慧說，“其實我是個第三者吧，抱着初戀情人的這個讓你困擾的身份出現。迫使她自己後退。”

“欣慧。”陳子昂讓吳欣慧別再說了，她說的，他都懂。可誰叫李晔說了那樣的話，李晔說傅曉不是誰的什麽東西，李晔說他喜歡傅曉，他想追傅曉。而傅曉那家夥呢，面對這麽一點困難就退縮了。

“我支持你去把她追回來，不然，你看。”吳欣慧抱住自己的胳膊，“如果是你朋友追的話，你心裏還好受點。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你會甘心？”

“不甘心又怎麽樣，她根本就是不相信我喜歡她。”陳子昂憤然地站了起來，回想到那到傅曉突然來送禮物，又突然地抱了抱，說什麽要做他十秒鐘的女朋友。

她是傻瓜吧，就在第十一秒的時候，他伸手想要抱住傅曉，可傅曉卻走了。多給一秒也不行嗎？只要再等等，就會有答案的事，為什麽就不願意再等等，就擅自做了愚蠢的決定。

外頭不知怎麽的，就下起雨來。春天嘛，本來就是一個天氣多變的季節。陳子昂無端想到了，傅曉不會淋到雨吧。那個人，應該不會讓她淋到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