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到小鎮以後種青黛的日子變得更清閑了。

日常就是寫劇本，有時候一整天也就跟付蔚然聊幾句，大部分時間，她都沉浸在各種資料典籍裏。

天氣好的日子，就陪種遠志一起曬曬草藥，元旦那天去給爺爺掃過墓，以前覺得山路難走，現在跟付蔚然聊着天，不知不覺的，倒也走下來了。

街頭的阿婆還在擺攤，種青黛拉着種遠志一起吃，點了兩碗，拍了照發給付蔚然，這才笑眯眯的舀着吃。

種遠志猜到她跟誰在聊天，一路上也沒說什麽，這會兒父女倆面對面的坐着吃湯圓，閑聊一樣的問了一句：“怎麽不帶回來讓我見見。”

“太……太快了吧。”種青黛咬着湯圓，含含糊糊道，“您不是說過段時間穩定了再帶回家來看看麽。”

種遠志低頭喝了一口甜湯：“他家裏是做什麽的？”

“他父親是導演。”種青黛說，“母親是個演員，不過已經很久了不拍戲了。”

“還有個弟弟，弟弟長得可好看了，前些日子跟我在一個劇組，就是我寫的那個劇本，他在裏面有個角色。”

種遠志淡淡道：“我記得，他長得，也就一般吧。”

嗓子還不太好。

“爸您不能這麽膚淺。”種青黛小聲道，“再說，長得不好看，才沒那麽多爛桃花不是麽。”

種遠志心裏雖然也贊同，但卻沒接話。

晚上的時候種青黛給付蔚然打電話，剛接通，就聽到一聲笑。付蔚然在電話那端很輕的說：“元旦快樂。”

“元旦快樂。”種青黛忍不住也笑，“忙完了嗎？”

“忙歸忙，接女朋友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種青黛笑得眼眸微彎：“所以還是忙，只是忙裏偷閑？”

付蔚然“嗯”了一聲，“接了個電影的推廣曲，忙完這幾天，工作室就放假了。”

說到推廣曲，種青黛就想到了《見字如晤》，到底是自己寫的劇本，對電影的上映和推廣她都還是挺關心的：“《見字如晤》的推廣曲什麽時候發啊？”

“電影定檔是在明年五月，推廣曲，三月或者四月吧。”付蔚然說，“看陳導怎麽安排。”

“對了。”種青黛有些遲疑的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付導……昨天給我打了個電話。”

“付導？”付蔚然頓了頓，“我爸？”

“嗯……他說看了我之前改編的一個本子，覺得題材很不錯。”付慎說得挺委婉的，但意思很直接，想拍這個故事。然而種青黛有些摸不準付慎是真的欣賞她改編的劇本，還是因為她和付蔚然的關系，所以暫時沒有答應，說自己要考慮一下。

付蔚然猜到她在擔心什麽，一語道破：“他估計是真的覺得你的劇本不錯。”

付蔚然又說：“他會因為我們的關系格外留意你的劇本，但不會因為我們的關系就采用你的劇本，所以你不用想這麽多。”

“倒是你。”付蔚然笑了一聲，“如果你想和他合作，就答應，不想，就拒絕，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勉強。”

種青黛被他逗笑了：“哪有不想跟付導合作的編劇啊。”

“我建議你拒絕。”付蔚然很認真的說，“他這個人毛病特別多，一個劇本不知道要改多少次，到時候如果折騰你，我怕你連帶着我也不待見。”

“這麽誇張。”種青黛問，“你的面子不好用嗎男朋友？”

“不太好用。”

“啊，那看來我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種青黛順着他的話開玩笑，略顯沉重嚴肅的話題也輕松了不少，整個房間裏都落滿了笑聲。

種遠志去客廳接水，路過種青黛的房間，略微站了幾秒，然後低笑着搖着頭走開了。

第二天種青黛給了付慎答複，談妥了劇本的事，付慎說要再聯系幾個編劇，年後再開始商讨劇本的改動。

小鎮上的日子清閑又自在，很快就到了年底。

除夕夜種青黛特意去買了些小彩燈，在醫館挂上，也沾了些節日的喜氣。做了一桌好菜，溫了一壺酒，雖然只有她和種遠志兩個人，但還是有說有笑的熱熱鬧鬧的吃完了這頓年夜飯。

種遠志不拘着她守歲，但她還是陪着種遠志看了好一會兒春節聯歡晚會，偶爾回複幾條手機上收到的節日祝福，淩晨，付蔚然撥通了她的電話。

不知道誰家點了煙花，遠處的天空“砰”的一聲響，綻開了絢爛的花火，叫種青黛想起了平安夜那晚看的煙火。

付蔚然聽到了煙花的聲音，沒說話，種青黛也沒說話，兩個人就安靜的聽着，看着，像是某種儀式感一樣，等着煙花放完。

煙花放完，種青黛笑着說了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你在家嗎，聽起來好像很熱鬧。”

“有點吵。”付蔚然無奈，“我爸喝多了，跟幾個親戚朋友在吐槽春晚。”

“付導也會吐槽春晚嗎？”

付蔚然重複了一遍付慎的話：“一年不如一年。”

種青黛笑：“我爸看得挺高興的。”

“我爸就是嘴上說說，實際上不也每年都看。”

付蔚然頓了頓，很輕的嘆了口氣：“年已經過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今年才除夕。”

付蔚然糾正：“初一。”

“好吧，今天才初一。”種青黛語氣無奈裏帶着幾分笑意，“再過幾天，過幾天我就回來。”

“幾天？”

“初十？”

電話那邊半晌沒有聲音，種青黛試探道：“那初九？”

付蔚然嘆了口氣，說：“想你了。”

“初七。”種青黛咬了咬唇，語氣堅決，“不能再提前了，我還想多陪我爸幾天。”

“嗯。”付蔚然松了口，“我給你定機票。”

種遠志還不知道自家女兒已經被人連哄帶騙商量好了回去的日子，等種青黛聊完電話，就遞了紅包給她，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種青黛也把提前準備好的紅包給他，笑眼盈盈的作了個揖，“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種遠志笑呵呵的收了紅包，摸了摸她的頭：“新的一年，希望你也萬事勝意。”

回了房間，種青黛正準備拆紅包，就又接到了陸英的電話。

陸英在電話裏跟她拜年，笑嘻嘻的說：“我特意現在才給你打電話，沒湊熱鬧跟寄老師搶淩晨的第一句新年快樂，是不是特別體貼，特別善解人意！”

種青黛笑道：“真的因為不是你現在才想起我所以特意找的借口？”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陸英裝模作樣的“嘤嘤嘤”了幾聲。

種青黛不逗她了，安撫了句：“好了，知道你最好了，等我回來，第一個上你們家去拜年。”

“記得帶上紅包，紅包不夠大我可是不給你開門的。”

插科打诨的聊了幾句，陸英問起：“什麽時候回來。”

種青黛說：“初七。”

“那你去寄老師家拜年嗎？”陸英笑嘻嘻的，“順便跟付導聊聊劇本的事啊。”

劇本的事種青黛也跟陸英聊過，所以陸英這會兒故意拿這事兒打趣她。

“不去。”種青黛小聲說，“我去他家拜年，顯得我太心急了吧？”

“他都沒來給我爸拜年呢。”

見家長這種事，她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抗拒，既覺得和付蔚然還沒談到那個程度，又覺得早晚都要見不如早點見，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你們這叫心急，那認識兩三天就閃婚的叫什麽？”

種青黛啞然：“叫草率。”

“話也不能這麽說。”陸英被她逗得笑出了聲，“我就随便打個比方而已。”

“你們現在在談戀愛，碰巧，又撞上了過年，禮數上，該去拜個年。”陸英說，“你就把他父母當成一般的長輩，去拜個年，送個禮，總歸不會有錯。”

“我打算買點禮物叫蔚然帶回去的……”

種青黛其實也想過要不要去付家拜年，但不知道怎麽跟付蔚然開口提，所以還在猶豫。

“也行。”陸英說，“反正談戀愛的是你，那是你未來公公婆婆……”

“怎麽就扯到公公婆婆了。”種青黛有些好笑的打斷她，“你這也操心得太遠了。”

陸英反問：“你跟寄老師談戀愛不是奔着結婚去的？”

“種青黛同志，咱們偉大領袖□□可說了，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種青黛反駁：“我也沒說不是。”

“那就是咯。”陸英說，“未來公公婆婆，完全沒有毛病。”

種青黛說不過她，岔開話題道：“等我回去再說吧。”

她這幾天要陪着種遠志走親戚，回A市以後也還要去一些親戚朋友家拜年，估計是抽不出時間去付蔚然家的。

“嗯，等你回來。”陸英低低的打了個呵欠，“我先挂啦，睡覺，太晚了，明天我還要早起。”

種青黛“嗯”了一聲，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