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年初六,該走的親戚都走得差不多了,種遠志也不留種青黛,親自給她置辦了些方便帶走的年貨,還催她去收拾東西。

冬日裏難得的好天氣,種青黛來例假,肚子疼,人正不舒服呢,在院子裏曬太陽,就不想動:“明天才走呢,不慌,晚上再收拾。”

種遠志喝了口茶,慢騰騰的起身:“我去看看廚房裏的藥熬得怎麽樣了。”

種青黛捂着小肚子,閉着眼假寐,帶着暖意的陽光照在身上,也舒服,歲月靜好大概說的就是這般情景了。

有人不緊不慢的走近,逆着光,踏着日色而來,身姿挺拔,像是冬日裏冰雪初霁的松柏,淩寒而立。

種青黛似有所覺的睜開了眼,恍然有些分辨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初醒。

她試探的伸出手,像是想要揮散眼前的虛影,卻聽到一聲輕笑,然後被握住了手。

溫熱的手掌,種青黛微微瞪圓了眼,喃喃道:“你怎麽來了?”

“來看病。”

種青黛眉頭微皺,疑惑的“嗯?”了一聲,“什麽病?”

“相思病。”男人半蹲下來,和她視線齊平,目光溫柔,帶着笑意,“能治嗎?”

“能。”種青黛慢慢的笑了起來,“一兩青黛,藥到病除。”

種遠志熬好藥出來,就看到院子裏多了個陌生男人,不知道跟自家女兒在說着什麽,腳邊放着幾盒禮品之類的東西。

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

“爸。”種青黛把手抽出來,起身朝他走去,像是早戀被家長意外逮到的小情侶,語氣乖覺得不行。

種遠志瞥了院子裏的人一眼,認出了是之前來看過病的男人,卻端着架子沒開口。

“叔叔好。”付蔚然倒是鎮定,拎着禮品,不卑不亢的叫了人,“給您拜年。”

種遠志本來想為難他兩句,種青黛先挽住了他的手臂,語氣讨好道:“爸,外面冷,我們進屋聊。”

種遠志沒吭聲,轉身往屋裏走。

到底讓人進了門。

種青黛小聲跟他交代:“付蔚然,男朋友,您前幾天不是還問我怎麽不把人帶回來讓您見見麽。”

種遠志腳步一頓,挑眉看了她一眼:“這會兒不說見家長太快了?”

“那他都自己上門來了,我總不能把他攆出去吧。”種青黛親昵的拽着他的手臂晃了一下,語氣像是在撒嬌,“爸。”

“行了。”種遠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還沒說什麽呢。”

進了裏屋,種遠志讓付蔚然随便坐,種青黛倒了茶,也想在旁邊坐下,種遠志提醒了一聲:“藥熬好了,廚房裏,趁熱喝。”

種青黛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付蔚然一眼,付蔚然正皺眉,低聲問她:“怎麽了?”

種青黛壓着聲音扔下句“肚子疼”,乖乖去廚房喝藥去了。

見付蔚然是真關心自家女兒,種遠志的态度也和緩了些:“她這兩天身子不舒服,我就給她開了藥調養。”

付蔚然也反應過來了,颔首道:“是得好好調養一下。”

種遠志喝了口茶,問他:“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兩個月零十七天。”

種遠志又問:“父母知道嗎?”

“知道。”付蔚然頓了頓,補充道,“我父母,都很喜歡她。”

種遠志皺眉:“見過了?”

怎麽也沒聽青黛提起過。

付蔚然搖頭失笑:“沒有正式見過,但我們在一起之前,我父親見過她。”

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導演和編劇有過接觸,再正常不過的事。種遠志了然,“嗯”了一聲。

“聽青黛說,你是個音樂制作人?”種遠志問,“工作很忙吧?”

“還好,我自己開的工作室,工作安排相對還是比較自由的。”

種遠志打量了他一眼,付蔚然這個年紀,能自己開工作室有一番事業作為,已經算很優秀的了。

“抽煙嗎?”

“不抽。”

“酒呢?”

“很少喝。”

種遠志懷疑:“不用應酬?”

付蔚然笑了笑:“我很少會有應酬。”

或者說是很少有他感興趣,值得他應酬的人。

種遠志還想再問些什麽,種青黛已經喝完藥出來了,視線落在一堆貴重禮品上,種遠志态度更加溫藹:“下次來,不用買這些東西了。”

“不知道您喜歡什麽。”付蔚然道,“貿然就來拜訪,是我的不是。”

種遠志笑了笑,也不跟他繼續客套,而是擺了擺手,說:“自己找個地方說話去吧,別在我眼前待着,不自在。”

種青黛朝種遠志笑了笑,拉着付蔚然回了房間。

她才喝了藥,嘴裏都是苦味,回房間找了顆話梅塞嘴裏,才問他:“你怎麽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付蔚然有些摸不準她的情緒,顯得有些無措,試探道:“你不高興?”

種青黛知道他又多想了,有些無奈的抱住他,深吸了口氣:“高興。”

“就是有點太意外了。”種青黛仰頭親了他一下,“沒想到你會來。”

付蔚然這才笑了起來,抱住她,親昵的抵着她的額頭,喟嘆了一句:“想你了,所以就來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

付蔚然“嗯”了一聲,“還想早點過個明路,下次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你回來。”

種青黛失笑:“別人都是緊張見家長,到你這兒,不僅不緊張,還主動送上門來。”

“緊張的。”付蔚然說,“從來沒這麽緊張過。”

“看不出來。”種青黛問,“剛才我爸跟你聊什麽了?”

“随便聊聊。”付蔚然語帶笑意,“叔叔沒有為難我。”

“誰擔心他為難你了。”種青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就算他為難你,那也該你受着。”

“嗯,該我受着。”

種青黛沒接話,付蔚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包,放進了她的口袋裏:“壓歲錢。”

付蔚然說:“壓邪去祟,新年快樂。”

種青黛已經很多年沒收到過“壓歲錢”了,她楞了一下,才露出一個淺笑來:“以前爺爺還在世的時候,每年過年也是回小鎮來過的,爺爺總會在除夕夜裏,在我的枕頭下面放一個紅包。”

“說是壓邪去祟……”

付蔚然摸了摸她的頭發:“明年吧。”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以後的每一年,你的壓歲錢都由我來放。”

……

晚上的時候付蔚然才知道,未來岳父的為難或許會遲到,但是從來不會缺席。

小鎮盛産的果酒,酸甜香醇,後勁綿長。一杯接一杯的陪着種遠志喝,“很少喝酒”的flag搖搖欲墜。

付蔚然來的時候就訂好了民宿,還算是有分寸,所以種遠志也沒把他灌得太醉,加上種青黛煮了解酒湯,所以付蔚然也不算太難受。

喝過解酒湯種遠志就回房間了,付蔚然躺在椅子上休息,種青黛洗完碗筷出來,有些擔心的問他:“要不我去給你收拾間客房吧。”

付蔚然拉住她的手,說:“不麻煩了。”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送送我。”

初六的小鎮還算是熱鬧,到處都張燈結彩,街道上有擺攤的,也有玩鞭炮放煙花的小孩。夜裏的風有些涼,種青黛挽着付蔚然的手臂,稍微用了些力氣扶着他,半張臉都埋在圍脖裏,兩個人貼得近,倒也不算冷。

路過街頭的雜貨鋪,老大爺養的橘貓不知道從哪兒蹿了出來,種青黛吓了一跳,往後退的時候沒站穩,還是付蔚然扶住了她的腰。

大概是種青黛偶爾到雜貨鋪買東西會逗逗貓的緣故,這只貓認得她了,所以親昵的過來蹭了蹭她的腿,沖着她“喵”了幾聲,像是在打招呼。

付蔚然覺得有意思,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橘貓的頭:“喵?”

雜貨鋪的老大爺叫了聲“元寶”,推了推老花眼鏡,打量了一眼付蔚然,然後看向了種青黛,笑了一聲:“男朋友?”

付蔚然聽到這聲男朋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包來,遞給了老大爺:“新年快樂,給您拜年。”

老年人都喜歡聽吉祥話,老大爺樂呵呵的接了,打開抽屜,拿了兩個紅包出來,又挑了收到的最漂亮最新的紙幣,裝了進去。

一個遞給了種青黛,一個遞給了付蔚然。

“新年快樂。”老大爺眉開眼笑,“歲歲平安。”

“謝謝陳爺爺。”種青黛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伸手接了,認真的作了個揖,跟老大爺拜了個年,“新年快樂,福壽安康。”

跟老大爺拜完年道了別,種青黛把付蔚然送到了民宿。

替付蔚然脫外套的時候他順手摸了摸付蔚然的外衣口袋,摸出了好幾個紅包來。種青黛挑了挑眉:“你怎麽準備這麽多紅包?”

“有備無患。”付蔚然慢吞吞道,“也不知道你家在小鎮這邊的親戚多不多,萬一正好遇見了,總得有點準備。”

付蔚然又說:“左邊口袋還有。”

種青黛摸了摸左邊的口袋,又摸出了幾個紅包。

兩邊的紅包大小和紅包上的賀詞不一樣,一個是“新年快樂”,一個是“福”字,明顯一個是給小輩準備的,一個是給長輩準備的。

種青黛抿了抿唇:“你準備了挺多的啊。”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唯一的一個,沒想到付蔚然準備了這麽多紅包,雖然是禮節性問題,但她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太高興。

付蔚然聽出了她話裏的幾分情緒,低笑了一聲:“你和叔叔的是單獨準備的。”

種青黛高興了,把紅包重新放回他的口袋裏,衣服挂好,給了他一個晚安吻。

“我回去了,明天見。”

付蔚然抱着她,有些不想放她走:“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嗯?”

“嗯。”種青黛乖乖讓她抱了一會,這才松開,輕聲道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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