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容俏扒完一碗飯,對着母親嬉皮笑臉,舉起瓷碗,“娘,再來一碗。”

首輔夫人翻白眼,“宗主府不給你提供晚膳?”

“當然是家裏的飯菜香啦。”

“就你嘴甜。”容母推推她的頭,為她盛了一碗米粥。容俏繼續就着鹹黃瓜下飯。

“酒足飯飽”的容俏跟母上大人告別後,慢悠悠走出容府,結果發現伫立在胡同中吹冷風的諸子筠......

容俏扶額,怎麽甩不掉他呢。

“筠世子可有事?”容俏走近他,“不過,小女子什麽忙也幫不上你。”

諸子筠抖開一件雪狐鬥篷,不由分說披在她肩頭。

容俏傻愣一瞬往下扯,諸子筠扣住她的手腕,語含關切, “天冷,女子畏寒。”

容俏推開他的手,心道他不會看上她了吧?

難怪母上大人說她花見花開,蝴蝶都圍着她轉,原來她魅力這般大!

心裏說不出開心還是抗拒,皺皺眉頭,“咱們萍水相逢,連朋友都不是,麻煩筠世子收回去,小女子受不起。”

小姑娘擰巴的眉頭讓諸子筠想起冬棗掐的包子褶,失笑道:“當做上次的謝禮,既然咱們連朋友都不是,在下也不想欠容小姐人情。”

容俏低頭解帶子,諸子筠無奈,只能快步往胡同口走,因為疾步而行,身體負荷有些大,他扶着牆壁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容俏嘆口氣,他身體太羸弱了。

擡步走近他,發現他咳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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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色因血的“滋潤”顯得異常豔紅,配上蒼白的臉色,尤為妖冶。

“你還好吧?”容俏輕拍他後背,幫他順氣。

諸子筠:“在下一心急,便會犯疾。”

“行,我收下就是,你別心急。”

容俏扶他坐在胡同外的交椅上,取出絹帕遞給他,諸子筠接過,發現上面繡着兩朵不算精致的海棠,圓胖胖很可愛。

容俏攤開針灸包,“我會醫,要不我為你施一副針吧?”

“勞煩容小姐了。”

容俏歪頭,“你不擔心我加害你?”

諸子筠試着平緩呼吸,“我已病入膏肓,何懼之有。”

“那我們換個地方吧。”

容俏帶他進了自家前院,沒讓家丁去知會母親,兩人單獨坐在裏面,容俏心無旁骛,一門心思在他的頭皮上施針。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打亂了他的心緒,此刻,若是容俏想取他性命,一針就可使他斃命。

“閉眼。”容俏感覺他的視線總是盯着她,有些惱意。

諸子筠尴尬,乖乖阖眸,“在下失禮了。”

一副針後,兩人走在湖邊幽靜的廊道裏,容俏蹦蹦跳跳走在前頭,寒冬時節,廊架上的藤蔓都已幹枯,偶有枯葉落入肩頭,諸子筠會悄然為她摘掉。

“容小姐。”諸子筠溫柔道。

“嗯?”容俏回眸,雪色狐裘将她巴掌大的小臉村托的更為精致,挺翹的鼻尖凍得通紅。

諸子筠心口微動,一向無波的心湖被她這回眸一瞬攪亂,在心底漾起粼粼水紋,“容小姐慢點,在下有些跟不上了。”

容俏坐在鵝頸椅上, “那我先歇會兒,世子往前繼續走,稍許我或許會攆上你。”

“好。”諸子筠依言往前走去,容俏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道盡頭才起身,可她沒有允諾,而是一腳登上鵝頸椅,飛身踏冰而去,狐裘向後翻飛,像一只逃跑的雪狐。

她是假宗主,諸子筠又太聰明,跟他走太近遲早露陷,被人捏住把柄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諸子筠在廊道盡頭等了許久,見她一直沒有來,便知她食言了,心中略有失落,久久凝望湖面方向。

有風湧過廊道,吹動廊架上等春的枯藤。

指尖撚着之前落于她肩頭的枯葉,明明剛才靠得那麽近,這會兒卻漸行漸遠,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容俏竄入宗主府臨街的巷子,從包裹裏取出大卦,看四下無人,開始往身上套。

“今兒去哪兒了?”一道略顯不悅的聲音炸開在耳畔。

容俏正全神貫注系腰封,聞言手指一抖,偏頭看向站在牆頭的季修遠,杏眸染霜,“滾。”

男人突然逼近,把她壓在牆壁上。

容俏怒:“你幹嘛?!”

“問你去哪兒了?”季修遠低垂眉眼,眸底晦暗不明。

“關你屁事。”容俏推他,他巋然不動。

“喜歡諸子筠送的鬥篷?”季修遠拂拂狐裘,薅下一撮毛,語氣略酸。

“要你管。”反正他問什麽,她就怼他,一點兒也不乖巧聽話。

季修遠卻笑了,一把扯開狐裘扔在地上,順手吹燃火折子,當即燒了價值不菲的狐裘。

容俏不怒反笑,已經不能跟他用語言交流了,打又打不過,于是低頭看着熏黑的狐裘,不發一言。

季修遠瞧她過于安靜,劍眉輕皺,勾住她的腰攏入大氅中,與她共用一件氅衣。

容俏氣得渾身發抖,什麽淑人君子,都是虛傳,麻麻批,她要讓他付出點代價,別以為她好欺負。

不就是想占她便宜麽,她今天讓他占,占到他終身難忘!

容俏擡頭泛起笑意,季修遠起疑,兩人對視良久,大小狐貍在巷子裏暗廂較勁。

容俏推他胸膛,瞎掰道:“我餓了。”

“嗯......我也餓了。”季修遠淺淺一笑,忽然低頭攥住她粉嫩的小嘴,容俏攥緊拳頭,強忍湊他的沖動。

他輕推她靠在牆上,她的乖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舌尖撐開她唇瓣,進而攻城略地。

容俏眼眶紅紅的,季修遠瞧的很清楚,不願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擡手覆蓋她雙眸,與她呼吸糾纏。

容俏再也忍受不得,扭頭掙紮,季修遠松開她,額抵額平複呼吸。

容俏還被捂着雙眼,看不到男人眼底翻湧的情愫。

男人又在她唇上淺啄一口,意猶未盡,“喜歡嗎?”

明知答案,可他還是問了她,就好比明知她厭惡他,卻依然執拗捧上真心,傲然一身的男人終也敵不過美色,他險些丢盔棄甲,只為博她青睐。

“我餓了。”容俏重複。

“帶你去用膳。”季修遠收回手,夕陽再次映在長卷睫羽上,容俏睜開杏眸,眼眶比之剛才更紅了,季修遠有些挫敗,又不甘心。

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帶她去往西街。

巷子漸漸昏暗,被毀的狐裘孤零零落在牆根,與最後一道日光告別,夜晚來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季大人,給你糖吃,對你好吧。

季大人摸摸嘴唇:還不夠。

幾十米開外,容妹正在磨刀霍霍......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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